拉贝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就试试看……”
县医院,病床上。
悬挂着的『药』瓶儿下,金瓶儿显出一张愁苦的脸。
金瓶儿在医院里已经躺了三天了!
心中那一股邪火,正是源于金力其格。
她知道,金力其格是一个宽容豁达的男子汉。他对自己的恨意绝不可能起源于那一段令人后悔的疏远。也许是一种正义的、道德的召唤,让他感受了一种美好事物的灭亡吧;他内心痛苦,怨恨自己的蜕变……唉,自己毕竟是被塔拉克提拔为组织部部长了。这件事本身,也许就是让他产生误会的绝好注脚。
她陷入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痛裂般的苦楚中,这痛楚让她无法解脱,难以自拔。身子躺在医院的床上,那颗心却是象在油锅煎熬着,煎熬得她甚至于产生了某种程度的绝望……
“当当……”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呼拉贝特嬉皮笑脸地来到了她的床前。
“是你?”金瓶儿看到呼拉贝特,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呼拉贝特将水电包放在床头柜上说:“听说瓶儿部长病了,我来看看。”
金瓶儿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呼拉贝特,你是不是有事儿要找我?”
呼拉贝特尴尬地一笑,说:“瓶儿部长真是个聪明人。”
金瓶儿将脸转向墙,说:“有事儿你就快说。”
呼拉贝特将身子凑上来,说:“瓶儿部长,你知道塔拉克的事儿了吧?”
金瓶儿一脸不高兴地说:“别提这件事儿,我觉得恶心。”
呼拉贝特这时却说:“你恶心也罢,不恶心也罢,反正这事儿与你有牵连……”
金瓶儿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质问道:“呼拉贝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呼拉贝特嘿嘿一笑:“瓶儿,你可知道塔拉克书记为什么那天晚上犯了糊涂,那是因为他爱你呀!”
“你胡说!”金瓶儿急了。
呼拉贝特连忙陪礼道:“如果那女孩子长得不像你,塔拉克书记不会那样做的……”
金瓶儿像是觉出了呼拉贝特话中的味道,立刻警告他说:“呼拉贝特,你是不是替塔拉克当说客,要我承认那女孩子是我?!”
呼拉贝特一下子惊呆了:“瓶儿,你真是…… 看来这事儿不挑自明了!”
“滚!”金瓶儿怒气冲冲地说:“你们别做梦了!”
呼拉贝特这时却聒不知耻地说:“瓶儿呀,你要想开呀。你要是帮助塔拉克书记过了这一关,今后你在赫拉县想升官升官,想发财发财……”
“呼拉贝特,你给我滚出去!”金瓶儿将呼拉贝特的水果扔到了地下。
“瓶儿,别犯傻呀!”呼拉贝特仍然不放弃最后的努力,“你要是不从,那盘录像带一公开,你丢官、丢人、丢名誉……”
这时,被激怒了的金瓶儿一下子摘下了『药』瓶,举在手里奋力地向呼拉贝特掷去。
哗啦啦!『药』瓶儿砸在了门上。
呼拉贝特急忙躲闪开来。
医生护士冲了进来。她们看到呼拉贝特,便扭住了他,问:“你是干什么的,凭什么欺负病人?!”
呼拉贝特连续说了几声“对不起”,吓得急忙溜开了。
病床上的金瓶儿委屈地大哭起来。
市委书记办公室。
金力其格正在向市委书记汇报工作。
“书记,关于塔拉克,我们目前只掌握到这些情况。”
“这个塔拉克,不仅仅是一个『滛』『乱』的问题;关键是他没有驾驭一个县的工作能力。”市委书记谈着自己的看法,“过去你对我说,赫拉县的工作主要靠那位常务副书记顶着,我怀疑你这句话里带了点儿感彩。我这次到县里考察了一下,证明你的分析是对的。对这种人呀,我们确实应该采取措施。”
“那,我们再进一步核实情况,尽快抓住证据,将他弄下去。”金力其格说。
“金力部长,我看这样……”市委书记关切地看了看金力其格的表情,说:“再等一等。”
“等?”金力其格有些着急了:“庆父不死,鲁难不已。如果再让他占据着赫拉县的领导岗位,这个县就得让他坑了!”
“你的心情我理解。”市委书记慢慢地劝导他说:“可是,他的问题……仍然处在群众舆论阶段呀。旅游收入的问题,包明那边还没有结论;唱歌的事儿,算不上原则问题。就是嫖娼这件事儿,我们只掌握一个影碟;证据还是不足啊!”
“我可以去督促包明,马上立案。”金力其格建议。
“金力部长啊!你知不知道,老市长最近天天往赫拉县跑?”
“听说了。可是,这与我们的工作有什么关系?”金力其格不理解的问。
市委书记坐下来,递给金力其格一支烟,提醒他说:“北辽四大经济支柱,过去他手中是‘四分天下有其三’哪;现在,他就可光指望赫拉县这一块地方喽!”
“噢!”金力其格听到这儿,像是明白了什么,“书记,你是怕我穷追猛打,影响了你和老市长的关系?”
“这倒不是主要的。我是说……”市委书记凑过来,小声地说:“仗越打到最后,风险越大啊!”
“我不怕!”
“可是我怕呀。”市委书记忧心忡忡地说:“如何赫拉县最后这块阵地也失了去,老市长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
“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还能再整掉我?”金力其格不服气地说。
“金力部长,有句话叫‘困兽犹斗’。”市委书记推心置腹地告诉他,“我想,前一段,你们市委组织部的工作已经很出『色』了。呃,咱们依靠人才战略,财政收入、经济发展速度,都上来了。省里前天还表扬我们呢?我想,下一步的工作,要注意一下节奏;别太尖厉了。”
“书记,我知道……你在保护我。”金力其格感谢地看了市委书记一眼,说:“可是,我金力其格这么做,并不是在复我个人之仇。我……总觉得,这些毒瘤长在我们党的躯体上,我心里难受啊!有些事情不急不行啊,等他们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党的损失就太大了;那时我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时,金力其格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按了“拒绝接收”键。
“好吧!”市委书记看他来了电话,提醒他说:“塔拉克的问题,与外贸公司的老孙、原‘重化’的老裴不大一样。别忘记,他身边还有个呼拉贝特呢?另外,他们最近在上头活动得也很厉害,连省级干部都给我打电话,替他求情呢?我看,咱们不可不作为;但也不能『操』之过急;还是稳重一些为好。”
这时,金力其格的手机再次哗哗地响了起来。
“快接电话吧!”市委书记提醒他。
金力其格刚刚拿起电话,对方的电话断了。接着,一声特殊的震铃响起,手机屏幕上连续显出一行行汉字:
“金力部长,我是金瓶儿,我马上要见你,向你反映塔拉克的问题!”
“金力部长,我是金瓶儿,我马上要见你,向你反映塔拉克的问题!”
……
“哟,是金瓶儿部长。”金力其格楞了一下,接着对市委书记说:“她要找我反映塔拉克的问题。”
“你接待一下吧。”市委书记摆了摆手,说道。
“好!”金力其格立刻按动了手机按键。
大街上。
一辆出租车的后座上,坐了金力其格。
“瓶儿,我是金力其格,您在哪儿?”
“金力── ”一声哀恸的呼喊之后,接着,他听到那连续不断的、悲痛欲绝的哭声。
“瓶儿,瓶儿…… 你到底在哪儿,我去接你啊!”听到金瓶儿的哭声,金力其格显得着急了。
电话里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在一阵抽抽答答的余泣里,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
长途公共汽车站。
金瓶儿站在了车站出口,一双眼睛对着金力其格的车子翘首而望。
车子刚刚驶到她的面前,她便一把拉开了车子的后门,然后哭着喊着,一头扎进了金力其格的怀抱。
出租车上。
“瓶儿!别…… 大白天的,这是在出租汽车上啊!”金力其格看到金瓶儿失态了,使劲儿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去。
“不嘛,不嘛…… ”金瓶儿耍起了孩子气。
“瓶儿,你起来,我们先去吃饭啊。”金力其格劝说着她,身上急得流出了汗:“瓶儿,这是在大街上呀!人家要是看到我们撕撕扯扯的,多难看哪!”
“活该,谁让你不答理我了!谁让你折磨我了!你不知道我连死的心都有了么?”
“瓶儿,起来…… 咱们下车说,好不好?”
“不嘛!今天你先让我把话说完,要不我就折磨你个没完!”
“真没想到,你这么倔!”金力其格象是没有办法了,示意司机将车子拐入一个僻静的小胡同,然后冲着刚刚峻工的河堤公园驶去。
岸边。
望着滔滔而逝的河水,金力其格心『潮』涌动,感慨万分──
话外音:见面之前的那些日子,我曾是那样得怨她;甚至把她想象成了一个出卖灵魂的背叛者…… 可是,一见面,她这一顿折腾,使我的恨意全消。是的,如果她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会这样冲动的;这是个不会做戏的女孩子!
“金力部长,对不起!”金瓶儿坐在那片绿茵茵的草坪边上,终于停止了激动的哭泣。
“瓶儿,你说要向我反映塔拉克的问题,是什么问题?能不能抓紧时间告诉我?我的午休时间就要到了。”金力其格看了看手表,焦急地催促着。
“你为什么不问我最近好不好?一见面就是这么无情无义地谈工作……要谈工作,去你的办公室…… ”说到这儿,金瓶儿又哭开了。
“唉唉,瓶儿呀,对不起…… ”金力其格抱歉地说:“不过,我确实太忙了。这样好不好,你先谈他的问题吧!”
“唉!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金瓶儿长长叹息了一声,憔悴地看了金力其格一眼,终于失望地低下了头。
“瓶儿,你找我,不就是要反映塔拉克的问题嘛!”
“是啊!要不,你也不会与我见面吧?”金瓶儿冷嘲热讽地说着,拿过了身上携带的小兜子,翻出一包材料,递给了金力其格。
“要说的话,都在那上面呢…… ”金瓶儿重新低下头去,喃喃地说:“我找你来,并不想辩解我自己的清白…… 但是我也要向你说明白,光碟上那个小姐确实是个桑拿女,不是我。这一点,连塔拉克都是这么说的。”
“瓶儿,对不起,我误解了你;我向你道歉…… ”
“金力部长,我并不需要你的道歉。”说到这儿,金瓶儿的语调显得很生硬:“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宁可相信一片光碟,却不肯听我的解释;哪怕是一句话,你也不肯听。你这么大的市委领导,心眼儿怎么就这么小哪!”
“瓶儿,别说了。”
“哼,你不说,我心里也清楚。”金瓶儿的眼睛茫然地望着那滚滚的波涛,十分伤感地说:“你有病时,我没有去看你;你恨我,对吧?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有回;你也恨我,对吧?还有,你被县法院带走时,我不闻不问,让你伤了心;你被市委找走谈话、老婆子闹离婚,发生这些事儿时我都没有去安慰你。更重要的是塔拉克提拔我当了县委组织部部长,从此你就记了仇,是不是?”
“瓶儿,这些事儿已经过去了……你干什么还说它?”金力其格大度地劝告她。
“是啊,这些事儿确实过去了。可是,有人给我记着帐哪?”金瓶儿痛心地说。
“记帐?记什么帐?”金力其格诧异地问她。
“好了。我不想多说了。”金瓶儿倔犟地甩了甩两条小辫子,大声地说:“实际上,你不该恨我。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干嘛老想着对方的事情哪!”
“瓶儿?”金力其格看她使起了『性』子,显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别叫我的名字了。过几天我就把它改了。”
“为什么要改?”
“为什么,你还不清楚?”金瓶儿伤心至致地悲咽道:“因为,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瓶儿,别说傻话好吗?”
“什么傻话?难道你不知道……”金瓶儿冤屈地哭诉道:“从我改名之后,‘瓶儿’这两个字就与我的快乐和幸福伴随在一起。可是,现在没有了你,我的快乐和幸福又在哪儿?你知道吗?每当别人喊我‘瓶儿’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多么的苦啊!”
“瓶儿,别说了。也许……是我做得不对。”金力其格似有悔意地摇了摇头,说:“瓶儿,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谈谈?”
“今天晚上?”听到这句话,金瓶儿的眼睛里突然放『射』出了一束兴奋的光芒。她高兴地站起来,紧紧抓住金力其格的手,恳求道:“金力!今天我就住在这儿,你去陪我好吗?”
“什么?陪?” 金力其格犹豫了一下,似乎明白了金瓶儿的意思。他立刻机智地回应说:“呃,我当然……当然会去看你。”
“算了吧!”金瓶儿听他这样一说,脑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像是心里感到了彻底的绝望,她扭转身子,拣起了身边的一大块石子,狠劲儿地往河里投去。
石子“卟通”一声落到河里,激起了一圈圈的浪花。
“金力,你身边是不是有了比我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儿?”看着逝去的河水,金瓶儿毫不客气地审问着金力其格。
“你胡说些什么呀?”
“我说的不对吗?”金瓶儿猛然间站起来,质问他说:“难道非要我说出她的名字?”
这时,金力其格的手机哗哗地响了起来。
“唉唉,我还有五分钟时间了。怎么给你说呢……”一头雾水的金力其格招呼着她说:“实在对不起,我得走了。我给你联系一家酒店,你先住下吧。”
“不,我不走!”
“那你……”
“我就在这儿坐着。”金瓶儿冷冷地说:“这儿的河水清清的,风儿凉凉的,能给我不少宽慰哪。”
“这成什么体统…… ”
“金力部长,你别为难。我不会出事的。”金瓶儿长嘘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来对金力其格说:“你下午抓紧时间看那份材料吧。看完之后,有事就找我;没事,我就自己回去了。”
“那,你现在不能坐在这儿啊。”金力其格上来劝说她。
此时的金瓶儿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厉声地对金力其格喊到:“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走吧!”说完,她转过身,冲着一辆疾驰而来的出租汽车摆了摆手,赌气上了车。
“瓶儿,你今天是怎么了?” 金力其格追了几步出租车,大声地喊起来。
“告诉你金力其格,我身边也有男人在关心我!”金瓶儿上了出租车,对着金力其格大喊了一声:“从今天起,咱们再见了!”
车子加足了油门,一溜烟跑掉了。
金力其格看着远去的金瓶儿,眼睛里润出了泪水。
市委书记办公室门口。
市纪委副书记包明拿了一摞子材料在这儿走来走去的。一会儿『摸』『摸』门铃,欲要叫门;却又犹豫不决地离开了。走出了几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又回来了。
他毫不犹豫地按了门铃。
得到允许,包明进了办公室。他看到,市委书记正向秘书交待事情。
“先坐下。”市委书记与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告诉秘书说:“这是‘新重化’运转情况的报告,先送老市长。等他签了意见,再转交人大主任阅。”
“政协『主席』给不给?”秘书问。
“给一份吧。”市委书记答应了,接着又嘱咐他说:“干脆多复印几份吧。市委组织部、国有资产经营公司、财政局,都应该了解这方面情况。”
秘书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喂,包明同志,两个月不见,辛苦了辛苦了……”市委书记笑着离开了座位,然后递给他一支烟。
“书记客气。”包明拿来打火机,点燃了书记手里的烟。
“你呀你,集中精力办案我不反对。”市委书记用手指点着包明的头说:“可是,你不应该关手机呀!你看……我有事儿都找不到你呀。”
“书记,敢情你不知道,这几个案子,说情的人太多了。”包明为难地解释说。
“干脆,我让办公厅再给你配备一台手机。”
“那就方便多了。”
“包明,是不是有事儿汇报,说吧!”
“我原来想明天找你汇报,现在一看,这事儿挺重要的。我必须尽快向你汇报。”
“是谁的事儿?”
“塔拉克。”包明一说出这个名字,脸上便『露』出了一股杀气,“他的狐狸尾巴,终于让我逮着了!”
第十四章开发陷阱
第十四章 开发陷阱
“他?”市委书记听到这儿,皱了一下眉头。“落实了?”
“嗯。”包明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一包材料。
这包材料用的信封,正是金瓶儿交给金力其格的那个信封。
“书记,金瓶儿这份材料太重要了!” 包明提醒市委书记说。
“重要?”
“是啊。”包明说:“这个塔拉克,为了保全自己,竟要挟金瓶儿…… 这就反证了他自己的丑行。”
“反证?”
“对!”包明解释说:“如果仅有那一盘光碟作证,他硬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万一是别人搞移花接木,利用剪接技巧对他栽赃陷害呢?可是,他现在对金瓶儿采取这样的做法,那就无疑为自己的罪行提供了一个铁证:他的嫖娼是真的。”
“这…… 好哇!”市委书记一边看材料,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真得谢谢这个叫金瓶儿的人,他为市委铲除政界的一个毒瘤做了一份大贡献哪!”
“是啊!这一下,我看那个老市长就没啥可说的了。”包明弄清了这个问题,显得非常兴奋。
“包明,依你看,这事情该怎么处理?”市委书记把材料还给包明,问他。
“这…… 我们纪委就是除草剂。”包明责无旁贷地说:“发现毒草,除掉就是了!”
“能不能…… 再等等。”市委书记说到这儿,显出些少有的优柔寡断的样子。
“书记,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包明不明白市委书记的意思。
“包明同志,你看啊……”市委书记坐下来,又是递给了包明一支烟,然后艰难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最近,我们市委搞了几次大的组织调整,这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包明点着头,掐了手指头,算了算说:“外贸的老孙被免掉了;‘重化’的老裴降职了;霍林发入党了;达世华又上任了。嘿,这个金力其格,简直是掀起了涛天巨浪啊!”
“是啊是啊。”市委书记接下来说:“如果你查的这几个案子落实了;又得下去一大串儿吧!”
“对呀!我看,这几个案子一落实,北辽市就等于刮了一场廉政风暴!”
“可是,你们……也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头了。”市委书记谨慎地提醒他。
“这……我不怕。”包明“啪”得一拍胸脯:“我本人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我老婆在市文联机关,唉,那可是有名的清水衙门,一年连一块钱的奖金也看不着哇。哼,他们别说抓我的小辫子,就连我们全家都是清清白白的。”
“都像你这样,不就好了嘛。”
“那……书记,你是说……”
“包明同志,金力其格的爱人正在搞房地产开发,你知道吗?”
“哎,这……你告诉金力其格,咱合法经营就是了。他们能把咱怎么着?”
“问题就在于他爱人经营得不太合法。”市委书记着急地提醒他。
“不太合法?不会吧?”
“我看了。他使用的那片土地,正是赫拉县旅游区的规划地呀。”市委书记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是塔拉克,随时随地可以带领执法队伍去驸马园,用大铲车把他们盖好的小别墅一栋一栋地铲平了。”
“这?”包明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金力其格就没有想到这一码子事儿?”
“金力其格倒是想到了。他爱人硬是不听,你有什么办法?”
“嘿,这个败家老娘们儿。要是我,先揍她一顿再说。”
“你看你看,这像个市纪委书记说的话吗!”市委书记立刻批评了他。
“我是替金力其格窝囊。”包明嚷着说:“他这一辈子,在人家手下就别想翻身。”
“清官难断家务事。”市委书记叹息了一声,“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你的担心有道理。”包明这时分析了一下情况,说:“我看,人家塔拉克对这事儿保持沉默,是在给金力其格留着面子哪。如果我们动他,这个金力其格可就要……哼,反正人家对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咱们的臭水沟工程。”市委书记望了望窗外,忧心如焚地说:“我原以为开工建设是个福音哪!没想到这建设资金全都是从银行里贷的。”
“这事儿,已经是明摆着的了……”包明听到臭水沟的800万,又来气了,“那个老市长挪用800万资金三年时间…… 这里面肯定有黑洞!”
听到这儿,市委书记朝他摆了摆手,制止住他,然后问:“喂,你知不知道,是谁为这次贷款提供了担保?”
“谁?”
“是呼拉贝特。”
“啊?”
“包明啊,你反腐败,天经地义。可是,我还得考虑保护部下,考虑老百姓的利益吧?”市委书记接下来慢慢分析说:“如果咱们动了塔拉克,势必要牵连到呼拉贝特;如果呼拉贝特的商业信用出了问题;银行就要收回贷款。银行一收贷款,咱们的臭水沟工程就得停工。你说,这不是坑了老百姓吗?他们在外面蹲了三年了!”
“书记,别说了。”包明这一下像是彻底明白了,“我看,先不动他也行。不过……要是省旅游局提出的那些问题都查实了。省纪委也不会饶过他。”
“省纪委…… 我可以协调一下。”
“可是,这份材料……”包明指了指手里的那包材料,“金力其格可是看过了。”
“你怎么让他看了呢?”市委书记生气了。
“不是我让他看的。”包明急忙辩解说:“是他亲手交给我的。”
市委书记听包明这样一说,焦急地摇起了头。
炎热的夏季里,驸马园别墅小区的工地上正在热火朝天地施工。
老市长、塔拉克、呼拉贝特正在施工现场视察。
金瓶儿穿了一身略显得娇艳的夏装跟在这几个人后面。
经历了与金力其格的那场情感风暴,她的神情、姿态显得老练了许多。
兴奋不已的费拉大声地介绍了各栋小别墅的名字。然后嘻笑地对老市长说:“老市长啊,等你退休回家了;就来这儿住吧。我给留一栋最漂亮的。”
听到退休回家的话,老市长像是不高兴。他“哼”了一声,随后冷冷地说:“是啊,等我回了家,你们家的金力其格就该接我的班了。”
“他呀,老农村棒子倔横横的,有什么能耐?”费拉使劲儿地数落着自己的丈夫,“能干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烧高香了。”
“嫂子啊,知道上级领导为什么这么关心你的别墅区吗?” 呼拉贝特摇摆着脑袋,煞有介事地点拨着费拉。
“那…… 是特别关照我吧!”费拉不得要领地回答了一句。
“嫂子啊,领导能允许你这别墅小区开工,全是看你家老父亲的面子啊。” 呼拉贝特一句话把金力其格推得老远,“当时老爷子在县机关工作,曾经关照过老市长。老市长这才特批了你这工程啊!”
“谢谢老市长,谢谢老市长……”费拉感谢不尽地连连拱手。
“好了,我们走吧!”老市长像是厌烦了,提醒秘书叫车。
“这……你们得吃了饭再走啊!”费拉极力挽留。
“不了不了!” 呼拉贝特急忙上前挡驾说:“老市长下午还要回市『政府』开会哪!”
秘书一招手,一辆豪华的大吉普车开了过来。
大吉普车行驶在驸马园一侧的路上。
车上的人们在对话。
“开发这一片,她能赚多少钱?”坐在前面的老市长回头问。
“能挣200万?”塔拉克估计着说。
“200万挡不住。” 呼拉贝特晃着脑袋否认说:“怎么也得250万吧!有很多该缴的费用,咱都没有收她的啊。”
“那……加上这片园子,他们家的家产一共能‘沉’多少?”老市长又问。
“怎么也有1000万吧!” 呼拉贝特看了看外边的景『色』,顺口说道。
“没有没有……” 塔拉克急忙纠正他说:“去年统计局来估过产。里里外外加在一起,不过就是800来万。”
“才值他妈的这么一点儿。” 呼拉贝特一下子撇起了嘴:“还赶不上我存折上的零头儿多哪!”
听着他们的谈话,金瓶儿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大汗风景园。
一处装修得别出心裁的宾馆小楼。
大吉普车停下。老市长几个人走了下来,径直进入了宾馆前厅。
餐厅里,呼拉贝特拿来菜谱,扔给金瓶儿,说:“瓶儿部长,你来点菜吧!”
金瓶儿不苟言笑,拿起菜单端详起来。
厕所里。老市长和塔拉克正在小便池前撒『尿』。
塔拉克瞅着老市长的眼『色』,嗫声地问道:“老市长,市委那边儿……没有人再追查我的事儿了吧?”
“呃!”老市长听到这儿微微一笑,说:“我本来一直为你担心受怕。可是,今天一看这驸马园里的别墅小区,我心里就有底喽。”
“可是,听说那个金力其格…… 他盯上谁就没完没了得整啊!”
“哈……”老市长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说:“他傻了?这么一大片违章建筑正在建筑中,他真想让我们铲平?老婆子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那个包明,听说脸挺黑的。他要是坚持查我呢?”塔拉克慢腾腾地扣着裤子上的扭扣,像是愿意多与老市长说上几句话。
“嗨,放心。”老市长拧开了水龙头,在洗脸间冲着手说:“人家都是一条线上的哥们,也懂得相互保护。”
“呃,这就好,这就好……谢谢老市长关心。”这时,塔拉克才麻俐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洗手。
“要感谢,就感谢呼拉贝特吧。”老市长用卫生纸擦着手说:“这小子啊,在一些事情上眼光看得比我们远啊!”
“瓶儿,这次乡镇干部调整,捞了不少吧?” 呼拉贝特看到老市长和塔拉克没有回来,趁机与金瓶儿唠起了嗑。
“呼拉贝特,你什么意思?”金瓶儿显得城府深了不少,在呼拉贝特也有了几分尊严,“这批干部,是县委常委会定的。”
“哈……” 呼拉贝特立刻扮了个鬼脸,然后哑然一笑:“县委常委会,还不是你和塔拉克二人预先商量好了的。”
“我是组织部部长,他应当和我商量。”金瓶儿严肃地告诉他。
“我看……现在这干部提拔调动的事儿,塔拉克得看你的眼『色』行事了吧?” 呼拉贝特毫不客气地凑了上去,厚着脸皮问道。
“这……”金瓶儿想了想,理直气壮地表白道:“我要是说得对,他当然得听我的。”
“嘿,瓶儿部长,厉害厉害……” 呼拉贝特连忙假装恭敬地拿起了茶壶,为金瓶儿倒了一杯水,说:“今后,我再看见瓶儿部长,也得溜须打进步了。呵呵……”
“呼拉贝特。”金瓶儿此时板起了脸,警告他说:“你是副县长。以后在我面前注意点儿自己的形象。”
“好好好!” 呼拉贝特看到金瓶儿竟对自己这样大不敬,先是抿了抿嘴,随后大加报复地说道:“瓶儿部长啊,光靠提拔这些乡镇干部弄个万儿把千的不算什么能耐?你还得想办法与金力其格搞好关系,多提拔几个县级干部,那钱来得就‘暴’了。嘿,一‘泡’就是十来万哪!”
“呼拉贝特,你放什么屁?”金瓶儿的脸『色』一变,泼『妇』似地骂起了粗话。
“你这是……”
呼拉贝特正待回击,老市长和塔拉克高兴地走了进来。
“瓶儿,你怎么了……”塔拉克看到噘了嘴的金瓶儿,觉得气氛不大对头。
“没有事儿,就是让狗屁呲了一下。”
“瓶儿部长,对不起…… 算我得罪你了。给你赔礼行不行?” 呼拉贝特逢场作戏般地拱起了手。
老市长漫不经心地坐在上座位上,对眼前的事情视而不见。
夜晚,一辆崭新的出租车上,坐了金瓶儿和塔拉克。
“你呀你,和他斗什么嘴?”塔拉克劝瓶儿,“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说的话多难听?”金瓶儿气愤呼呼地说道。
“他说什么了?”塔拉克问道。
“他……哼!”金瓶儿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那就算了。”塔拉克说道这儿,从小兜了里拿出一把金黄『色』的钥匙,说:“今天中午他们交了钥匙。咱们现在去看看吧!”
“嗯……”金瓶儿看了看钥匙,脸上禁不住偷偷一乐。可是,却又马上撅了嘴,说:“听说,现在卖的都是清水房,屋子里空『荡』『荡』的。有什么好看的?”
“哎!那是别人。咱们买房子……嘿,家具、摆设全都给布置好了。”塔拉克得意忘形地说:“你睁大眼睛欣赏就是了!”
城郊,别墅花园里。
一辆崭新的出租车开进了花园。
车子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前。塔拉克拉着金瓶儿的手下了车。
两个人走上台阶,塔拉克掏出钥匙打开了楼门。
灯光一亮,眼前出现了一个辉煌的世界:
宽敞的大厅里,摆放了贵重的沙发坐椅。厚厚的布艺窗帘垂直地落在地下,将室内的灿烂场景与外面黑暗的世界隔开了。屋角,背投的大屏幕彩电和造型别致的音响尽显宅内的豪华。在几棵高大的棕榈丛间盛开的一束束花朵里,一道弯弯的雕花扶手楼梯渐渐往二楼延伸上去。
“啊!”看到这一切,金瓶儿眼睛一亮,立刻为之陶醉了。
“瓶儿,好吗?”塔拉克看到金瓶儿那副激动兴奋的样子,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金瓶儿就势伸出胳膊,缠住了塔拉克的脖子。
两个人拥在了一起。
塔拉克看到时机成熟,趁机将金瓶儿抱起来,放倒在宽大的沙发上。
“瓶儿,我想你……”塔拉克腾出了一支手,开始抚『摸』金瓶儿的身体。
“嗯……现在不行。”金瓶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屋子里豪华的装饰,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挣扎着坐了起来。
“瓶儿啊,你还要我怎么样对你啊!”塔拉克卟通跪在地上,哀求着说道。
“这房子,我不能要。”金瓶儿果断地说道。
“什么,你不要?”塔拉克感到很奇怪,“瓶儿啊,你不是一直梦想拥有自己的花园住宅吗?现在我把房子送给你,你怎么又不要了?”
“塔拉克,你心里真的对我好吗?”金瓶儿严肃着面孔,像是拷问。
“苍天可鉴!”塔拉克指着天花板,开始发誓。
“那,你明天把钱给我。”金瓶儿毫不客气地说道。
“钱?”
“对。”金瓶儿板起脸儿来,慢慢说道:“你把买房子的钱交给我。由我自己亲自把它买下来。”
“自己亲自买?你是怕……”
“是的。”金瓶儿此时显得十分老道地说,“我想,等将来人们议论到我的房子时。我不想给他们留下什么话柄。”
“这……”塔拉克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着牙点了头。
夜晚,老市长家。
餐厅里,老市长刚刚吃过饭。年轻的小媳『妇』递过餐巾。他接过来餐巾擦了擦嘴,称心如意地打了饱咯,感慨地说:“还是在家里吃得舒服啊!”
“以后啊,你就天天回来吃。”小媳『妇』说,“在酒桌上,除了喝就是喝。饭菜的香味啊,你一点儿也吃不出来了。”
“是啊是啊。”老市长放下餐巾,又端起了水杯漱了漱口说:“以后,我就让服务员偷偷地往酒杯里倒白开水。”
“那,人家要是发现了;该罚你了!”
“哼……”老市长做了个倚老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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