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相公如此多娇

相公如此多娇第11部分阅读

    “既然你现在不沐浴,过来帮我擦擦头发。”

    花未心里不是很愿意,但是她从来没有违背过师父的意愿,还是走上前去拿起白色的布巾温柔地擦拭沈桐的头发。

    沈桐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挤干头发上的水,水滴打湿了他衣裳的大片前襟,他觉得很不舒服,就将垂在胸前的头发甩开,不妨花未站在他身后,被甩了满脸的水。

    她惊呼一声,沈桐连忙转身,这下湿发是彻底甩到她脸上了,花未捂着眼睛,不知怎么得就觉得格外委屈,她慢慢地蹲下身去,哽咽渐渐溢出喉咙。

    沈桐以为是头发刺到了眼睛,想要抬起她的脸查看。但是花未只是固执将脸埋在手掌中,不肯抬头。

    沈桐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了,他揽着花未的肩,温柔道:“小未,怎么了,眼睛痛吗?脸抬起来让师父看看。”

    花未呜咽着摇摇头,忍不住哭出声。

    沈桐强硬地挑起她的下巴,发现她眼眼睛和脸颊俱是哭得通红,发丝粘了满脸,看上去狼狈得狠。他轻轻地将花未脸颊上的发丝拨到耳后,凑近了看她的眼睛,发现虽然有些红肿,但是更像是哭肿的,遂放下心来。

    花未还是不愿意看他,默默地将脸别到一旁。

    沈桐这时总算意识到花未是在生气了,他轻轻地将花未的脸掰过来同他对视,柔声问道:“小未,你生气了?为什么?”

    花未渐渐收住哽咽,但还是不愿看他,又扭过头去。她难得有次脾气,发作起来就十分固执。

    沈桐耐心地又别过她的脑袋,这次干脆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花未不再转头,干脆地闭上眼睛。沈桐看着她湿漉漉的不断微微颤抖的睫毛,突然觉得心软得几乎变成一汪水。

    于是他做了上次被段无情打断的事情。

    花未感觉眼皮上一阵温热,她觉得有点痒,忍不住眨巴几下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师父的嘴唇近在眼前。

    沈桐舔了舔唇,微微一笑,道:“咸的。”

    花未这才意识到刚刚眼皮上温热的东西是什么,脸立刻红了。但还是不愿和师父对视,正要故技重施,沈桐连忙双手捧住她的脸,再次亲了亲她的眼睛,温存道:“真的这么大气性?以后再也不理师父了?”他现在隐约反应过来花未是在为什么生气了。

    此时气氛实在难得,花未略微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她不愿破坏此时的气氛,宁愿什么都不说。

    沈桐好笑地看着她那委屈却还要故作大方的小脸,伸手胡乱在她脸上揉了一把,花未在他手掌下艰难地想要逃开,但是他另一只手按在她后脑勺,怎么都逃不开,终于生气地叫道:“师父!”

    沈桐戏谑地看着她道:“终于肯开口了?真这么委屈?委屈到都不肯跟师父讲话了?”

    花未正要发作,沈桐轻轻地捂住她的嘴,又和她额头抵着额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对不起。”

    花未跌进师父幽深的眼睛里,再也没了脾气。

    沈桐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我自己心情不好,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我向你道歉。”

    花未摇摇头,轻声道:“没关系。”

    沈桐噗嗤一声笑了:“真没关系?真没关系你眼泪还不要钱一样的掉?”他一边说一边用拇指擦掉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珠,动作极其温柔。

    花未也笑了:“师父,我还没听你对谁道过歉。”

    沈桐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得意了?”

    花未皱了皱鼻子道:“不要刮我的鼻子,鼻子会扁的。”

    沈桐从没听过这种说法,闻言笑出声:“好好,我不刮。现在能帮我擦头发了吗,小未?头发刚刚还没擦干哪。”

    花未拣过丢在一旁的布巾,一点一点地将师父头发上的水珠吸去,一时间没人说话,房里十分静谧温馨。

    恶鬼王二

    第二天一大早,花未是在师父的怀里醒来的。

    沈桐还在沉睡,嘴唇微微张着,睡梦中倒显出一副纯真可爱的模样。花未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他的脸,指尖堪堪触到他的皮肤,他就猛地睁眼,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花未这才意识到师父是在装睡,连忙想要收回手指,但立刻被另外几根冰凉的手指紧紧包住。她心里一急,唤道:“师父!”

    沈桐略略撑起上身,满怀笑意地俯视她,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花未跟他呆久了,知道这一个妖精师父决不如从前那一个知情识趣,渐渐也能习惯他的不解风情,不再只是脸红和不知所措。

    花未心里淡定地道,还能干嘛,摸你的脸蛋呗。但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偷偷乐上一乐。

    沈桐看着她要笑不笑的脸,故作凶狠地掐了掐她微鼓的腮帮子,利落地越过她翻身下床,边走向外间边说道:“别傻兮兮地笑了,赶紧起床吧。”

    花未磨蹭半天起身出了房门,正好遇到神情低迷的段无情。

    她关切地问道:“段大哥,你终于醒了,觉得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段无情恹恹地道:“一想到那天那个老太婆……我就哪里都不舒服。”说罢,抬手虚扣着喉咙,做出个呕吐的样子。

    花未想到那老妪那张老脸,忍不住笑着调侃道:“看来你是想要个年轻貌美的。”话音刚落,想到昨晚到师父房里来勾引师父的那个美貌女子,心里暗骂一声狐狸精,脸色不自觉沉了下来。

    段无情生就惧怕妖魔鬼怪,闻言手臂上起了一排鸡皮疙瘩,他抖索着道:“只要是女鬼,她便是容貌再美,我也无福消受,这等好事还是留给陆简和沈桐吧。”

    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一直到下楼去,花未的脑海里还是一直晃动着那女子清丽的面孔。

    她私下里拉了连雁寻了个僻静处说话,扭捏半晌,才犹豫道:“昨晚有个美艳的女鬼出现在师父房里……”

    连雁心细如发,看他们师徒间的互动早就猜到他们的关系恐怕有暧昧,闻言也不点破,体贴道:“这倒不是件稀奇事,游魂镇女鬼众多,她们多善于变化形貌,最爱变成美貌女子勾引男子,趁机吸取他们的精气。只是,沈公子并不是人类,为何也会被惦记上呢?”

    花未想到那女子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担忧道:“可是那女子说她不是女鬼。”

    连雁沉吟片刻,方道:“游魂镇中阴气极重,多住些游魂,但是妖精也可出入其中。若那个女子是只妖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妖精极少进入游魂镇,她所图为何呢?”

    花未看她陷入沉思,知道这件事恐怕一时半会儿难有头绪,遂打算默默离开,谁知某物破空袭来,她的肩上突然一阵锐痛,她立时发出一声痛呼。

    连雁闻言转身,看到来人的刹那,她愤怒地道:“王二,放了她!不然我饶不了你!”不过片刻时间,她已经不是刚刚温婉的模样,此时的她长发尽数散开,脸色惨白惨白,尖利的指甲几乎立时便能取人性命。

    王二闻言哈哈大笑,黑色的指甲残忍地深刺几分,花未几声呜咽哽在喉咙,心里恐慌不已。恶鬼在身后制住她,除了自己温热的血液她什么都感受不到,此时相较于疼痛,未知的恐惧才更是折磨。她无声地呼唤着师父,心想只要师父在眼前,便是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正如她所想,沈桐听到花未的第一声痛呼的时候就着急了,但是那声音极为短促,不过片刻又没了声息。幸而连雁的声音随后传来,沈桐听闻后身影一动,人便消失不见。陆简和段无情在原地目瞪口呆,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快速的身法。但是愣怔片刻也连忙追了上去。

    花未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意识有些模糊,她隐隐约约见到师父的身影,却没有力气唤他了。

    沈桐因花未被扣住不敢轻举妄动,他看看花未泛着黑气的伤口,又看看劫持着她的恶鬼,喝道:“放了她!”

    王二舔了舔自己黑色的嘴唇,嚣张地道:“这么鲜美的猎物我可是好久没有尝到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说放了她我就放了她吗?”

    沈桐从没被人如此不客气地顶撞过,花未又受了伤,他心头一把愤怒的火燃得几乎劈啪作响,却又不能动他分毫,这种又是焦灼又是心痛的感觉几乎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格外难以忍受。

    “王二!你对我姐姐做尽禽兽之事,此时还来我这里闹,你到底要脸不要!你道是我好欺吗?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杀不了你,总有一日我也要杀了你,教你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王二闻言哈哈大笑道:“就你这臭娘们儿多管闲事,我同你姐姐相好管你什么事儿?你偏要横插一脚,要不是你,我至于来这破地方做了恶鬼吗?你自己又讨着什么好了,不也陪我做了鬼吗?唯一的缺憾就是你这娘们儿玩儿起来太没趣儿,不如你姐姐叫起来浪,不然倒也能将就,哈哈……”

    连雁听他侮辱姐姐,面孔扭曲地几近恐怖,她目眦欲裂道:“王二,你不得好死!你那么对姐姐你不得好死!你该下十八层地狱!可怜我活了二十余载都不知道原来姐姐为了护我一直被你欺压,受尽了苦楚!若我能早一刻知道,姐姐便能早一刻解脱,你这恶鬼便能早一刻下地狱!”她的声音尖利得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无限的痛悔之意让沈桐也觉凄凉。

    连雁明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忍了又忍还是揉身而上,向他飞去。

    王二见这娘们儿要和他玩儿真的,随手扔下花未,便同她撕缠到一处。

    沈桐翻身跃起接过花未,连忙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呼吸仍然平稳,知她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恍然如梦

    沈桐抬头,发现半空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一忽儿左一忽儿右,肉眼根本看不分明。

    他们酣战半晌,突然黑影从空中跌落,他胸腔破了好大一个窟窿,连爬也爬不起来。

    看样子是连雁胜了。

    连雁一身白衣,眼眸嘴唇却是鲜血样的红,她的神情仍旧凶恶,却又有几分萧索之意。

    沈桐看着她不甚平稳地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就在他以为她支撑不住要掉下来的时候,连雁突然猛地一个俯冲,抓着地上的黑影不断撕扯咀嚼。

    王二粗粝的声音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她却纹丝不动,直到大口大口地将他通通吞进肚里。

    眼前的一幕残忍血腥,丝毫没有美感,沈桐默默地别开眼,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觉得有些心酸,眼前疯狂的女子让人又是不忍又是怜惜。

    连雁摇摇晃晃地站起,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发出如同幼兽的呜咽,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沿着脸颊滚落,冲过她嘴角的血污,一直滴落到看不出颜色的土地上。

    她此时身影渐渐变淡,容颜却恢复成温婉美好的样子,衬着嘴角脏污的血迹看上去有几分诡异。

    她脸上犹有泪痕,却得意地笑道:“王二以为我打不过他,却没想到触发执念的恶鬼比平日更为强大,我总算为姐姐报了仇。他活着我杀了他,他死了我吃了他让他永不超生。要是有朝一日你们能够出去,请记得告诉姐姐,我帮她报了仇了。”

    说着像是想去什么似的补充道:“千万别告诉姐姐我也灰飞烟灭了,你就告诉她,阎王说我上辈子死得冤枉,这辈子给我找了个好人家,让她千万放心。再跟她说让她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了吧,不要总是孤苦伶仃守着那么间小客栈,不然我就是投胎了都不得安生。”

    说着说着,她的身影渐渐淡了,片刻就化作一片飞灰,四散在这天地中,若是老天有情,请让她回那个小小村落看看她心心念念的人吧。

    沈桐怀里抱着花未看着连雁消失的地方,怔怔地发呆。人间也许并不美好,但是有的感情如此浓烈,让他深深地为之震撼。

    段无情亲眼目睹这一幕,嗓子里像是压着团棉絮,堵得他说不出话来。他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道:“也许我以后不会再怕鬼了。”

    人死后有牵绊才会不能投胎,称其为“鬼”,多数人到死都不能释怀的鲜少是权势富贵,大多唯情而已。爱情、亲情、有情,生前不能圆满的死后便有遗憾,遗憾深了便成了执念。

    天色还是阴阴的,像是老天也将欲落泪。

    沈桐抱着花未去了他们原先的房间,陆简和段无情紧随其后。

    沈桐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执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就像下棋一样,医术几乎变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花未脉象缓慢,但是很平稳,像是没什么大碍。沈桐想看看她肩上的伤口,但是稍微撕开衣物才能看到伤口……

    沈桐抬眼略略扫了另两人一眼,陆简连忙会意地扯着段无情向外走去,段无情嘴里不断念叨:“我还不知道小未到底有事没有呢?你拉我干什么?哎……”

    花未伤在背后,沈桐俯下身抱着她侧了个身,双手扯着她领口一侧略一用力,“撕拉”一声,衣服便裂至肩胛骨。

    伤口只有指甲盖大小,呈月牙形,还在微微渗着血丝,先前看到的黑气倒是没了。沈桐猜测是因为连雁杀了王二,连带着花未的伤口也没有大碍,虽然这样的猜想没有依据,但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沈桐掀了帘子走出去发现段无情和陆简还没走,两人正在摆弄小几上的围棋,段无情闻声连忙扔下棋子,站起身问道:“小未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事?”

    沈桐此时心里终于安定下来,遂笑答:“小未没事,只要躺几天就好了。”

    段无情吐出一口气道:“那就好,小未没事我就放心了。”三人又说了几句话,陆简就拉着段无情回房了。

    沈桐寻了条干净布巾,去小间温泉池蘸了温水细细将花未伤口处的血迹擦拭干净,他四处翻找没找到干净柔软的白布,就翻出自己崭新的里衣,撕了一块来给她包扎了。

    虽说没有大碍,但由于没有治疗用的草药,甚至连食物都没有,花未还是足足昏睡了三天才醒来。

    她醒来的时候简直饿得晕头转向,但是嗓子倒不干。她微微偏头,看到沈桐乌黑的头顶,心里一暖,想来是师父在她昏迷的时候有喂她水喝。

    她见师父眉头紧紧皱着,一副极不安稳的样子,以为他睡得不舒服,轻轻推推他道:“师父,醒醒,要睡到床上睡。”

    沈桐在她刚出声的时候就猛地惊醒,睁眼看到她乌黑的瞳仁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花未微微惊愕,她还从没见过师父这么喜形于色。

    沈桐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径自将手背覆上她的额头,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总算是退烧了。”

    他一手扶起花未,一手拿起枕头放在她背后,让她靠得更舒服。然后拉起杯子,仔细地掖了两下才坐回床边的小凳子,柔声问道:“渴吗?要不要喝水?”

    花未满心惶恐,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意。初到神医岛的时候沈桐待她自然是体贴的,但也只是陪伴她的时间多些而已,后来她长大了,更多的是她照顾师父。像现在这样细致周到,真是从来没有过的。

    沈桐见她愣神,再次探她的额头,关切道:“怎么不说话呢?还难受吗?”

    花未明明饿得抓心挠肝,还是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轻声道:“没有,我很好,哪里都不难受。”

    沈桐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不住摩挲。他难得的有耐心,一整天都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

    花未只是一径微笑,眼前的一切美好的让人连大声说话都觉得是一种亵渎。她小心翼翼地眨着眼,生恐再次睁眼这完美的梦境就会消失。

    妖域

    屋里师徒俩脸对脸睡得正香,但是偏偏有人不让他们睡个安生觉。

    “沈桐,小未,起来啊,我们赶路吧!再不找点吃的老子要饿死了,我不要做饿死鬼啊!”段无情把门拍得咚咚做响。

    沈桐忍无可忍地起身开门,语气差道:“叫什么叫,再叫阉了你!”

    段无情还抬着手保持着拍门的姿势,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他结巴道:“你……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

    沈桐眼尾上挑,不屑地道:“我要是真粗鲁,你现在就已经是只饿死鬼。”

    段无情被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这家伙根本就不是神医岛那个散漫的,温和的沈桐,为什么他总是忘了呢!

    说是这么说,沈桐还是去叫了花未来收拾东西迅速出发。

    几人沿着原来的方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一路上被好几只鬼盯上,都被沈桐和陆简料理了。

    走了大半日,还是一样的酒楼,一样的城镇,这条路几乎看不到尽头。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段无情,他泄气地道:“我们到底在往哪里走啊?”

    花未想起先前连雁说的话,答道:“连姑娘曾说游魂镇中多是游魂,少见妖物,那我猜测妖精也该有自己的地盘。魂魄不用进食,妖精总该要食荤腥的吧,也许我们到了妖精的地盘就能找到吃的了。”

    从进万鬼林到现在至少过了三日,他们除了吃些酸果,竟是什么都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若是再找不到吃食,他们迟早会因为精力衰竭而被恶鬼吞噬。

    花未想起师父甚至连酸果都没吃一个,但不见他有丝毫疲态,奇道:“师父,我看你这一路上除了喝些水,什么东西都没吃,不饿吗?”

    沈桐忆起陆简吃果子时那张皱巴巴的脸,嫌弃道:“我才不吃那东西。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饿死的,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我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花未闻言羡慕道:“真好,这样就不会觉得饿。”

    沈桐听她这么一说莫名有几分心酸,他正想要说几句话安慰安慰他,突然听见段无情惊呼:“兔子!”

    段无情早就饿得晕头转向,此时看到一只活物,立刻不管不顾地追上去,陆简虽然心觉有异,但是想到喷香肥美的兔腿,到底没受住诱惑,紧跟着追上去了。

    花未扯扯师父的袖子,道:“我们也跟上去吧。”

    沈桐若有所思地道:“游魂镇怎么会有活兔子?”

    花未却不管那么多,眼看着陆简和段无情就快没了踪影,她心里急得很,拽着沈桐就向前走了两步,谁知由于饿肚子太久,实在没有力气,踉跄两步几乎摔倒。

    沈桐无奈地拉过她打横抱在怀里,追上前面两个人影,一时倒也没再想。

    沈桐虽然抱着个人,但速度到底比另两人快些,几步就越到最前头,谁知兔子的速度竟是丝毫也不逊于他。先前段无情追它的时候它领先十几步远,这时候自己追它它还是领先十几步远,显然是有意领他们前来。

    沈桐意识到这点连忙停住脚步,兔子白色的身影迅速一晃,顷刻间就不见了。

    段无情和陆简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时沈桐正将怀里的花未放下。

    段无情气都喘不匀就问:“兔子呢?兔子哪儿去了?”

    他四下打量一圈,立刻发现不对,疑惑道:“咦?这是哪里?”

    方才没有发现,此地天色竟是比游魂镇亮了些,四周种些花花草草,间或夹杂着低矮的灌木,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下总不会饿死了,哈哈……”这里一定有活物!

    沈桐拉着花未向前走去,面色极其凝重,他在这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浓郁的妖气,而且越往前走,这种感觉就越为明显,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前方不远处一定就是妖精的地盘。

    约莫半刻钟时间,他就看到一扇深入云霄的气势恢宏的城门,城门看上去很有些年头,蒙着一层古朴的青灰色,却显得更为厚重。

    花未喃喃道:“这样高的门我们就是想翻也决计翻不过去的……”

    话音刚落,城门缓缓开了,一对头上顶着一双牛角的侍卫骑着马迎出城来,为首的那个身材魁梧样貌沉稳,除了打扮怪异些,看上去也没什么出奇。他走到沈桐面前,恭敬地垂首道:“公子,欢迎来到妖域,王上有请!”

    沈桐沉着脸不答话,心里莫名烦躁。先是被一只兔子引到这地方,结果他前脚刚到,人家后脚就来请,明显是早就算计好的。虽然他们本来也要寻找妖域,但是这种像被人摆弄的棋子一样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万分不爽。

    侍卫见他不买账,心下有些诧异,这人明显是个妖,身边却跟着几个人,而且他好大的架子,妖域还从来没人敢驳妖王的面子,这人也不知是无知还是无畏。但是妖王让好生接待,因此纵然诸多疑问,他还是诚恳道:“公子,妖域大门已经很多年不开了,公子一定是王上的贵客,王上才会破例这一回。”

    沈桐仍是站在原地一副阴勤不定的神色,他重复道:“妖域?”

    侍卫虽然惊讶他连妖域都不知道,但还是丝毫不敢怠慢,道:“万鬼林虽叫万鬼林,里面却不光是鬼,而是妖鬼分治,想必公子已经到过游魂镇,游魂镇就是鬼魂聚集的地方,妖域则是万妖集结之地。事实上,妖域聚集着万鬼林的大半力量,跟妖域比起来,游魂镇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上不了台面。”他的声音丝毫不掩饰,明明白白显露出对游魂镇的不屑。

    沈桐说不准他有几分夸大,无可无不可地道:“想必妖王就是妖域之主了,他是谁?怎么知道我们来这儿?为什么要请我进去?”

    侍卫惶恐道:“公子恕罪,小的不敢妄议王上短长,更不敢揣测王上的心思,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为人跑腿的。”

    沈桐冷哼一声,本来也没指望能从这侍卫口里挖出点什么,只是没想到妖域竟同人间一样,等级这么森严。

    妖王

    随着牛角侍卫进城以后,沈桐无意中扭头一看,发现身后城门赫然只有几人高,城门上方的石壁上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大字“妖域”。

    牛角侍卫极有眼色,不待沈桐开口就自觉解释道:“妖域外设了结界,是为了防止那些低等的恶鬼随意出入。”

    沈桐眉梢一挑没有说话,心里仍是有些疑惑。

    妖域很是热闹,这一点跟华丽冷清的游魂镇简直是天壤之别,只是来来往往的很多妖精都是奇形怪状,让人不忍直视。

    段无情从进了妖域起就一直僵硬地直视着前方,根本不敢回应路两边好奇打量他的视线。他心里不断哀嚎,这才刚刚适应了游魂镇,又来了个更加不知底细的妖域,这是要他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沈桐和花未共乘一骑,这让花未心内稍安。这未知的全然陌生的环境,若是她独自一人身处其中,一定不知道要怎样惊慌失措。可是师父在身边,哪怕是炼狱,于她也是天堂。

    妖域的马匹比人间的快些,他们很快就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明月宫已经豪华得堪比皇宫,谁知这座宫殿比之明月宫还要奢华数倍,各色珠宝竟随意镶嵌在墙壁上做装饰,当成小玩儿意一般。

    宫殿内有花草,假山,水流,乍一看像是江南水乡的私家园林,却丝毫没有温润旖旎的味道。整个布局看起来更为大气,许多布置透着股漫不经心,看起来颇有几分豪迈洒脱不拘小节的潇洒。

    花未暗暗留心这些花花草草,竟发现没有一样是见过的,想来这里奇花异草不在少数,就是不知道灯笼草在何处。

    牛角侍卫很快带他们来到最大的一个大殿处,他让几人在外面候着,自己进去通报。

    段无情面上仍是僵硬的,却还是撇着嘴角道:“哼,这些妖怪再怎么厉害,还不是极尽可能地模仿人类。”

    花未放松地靠着师父,极有底气地调侃道:“妖精长得好歹比老太婆好吧?”

    沈桐虚揽着花未,闻言也附和着笑道:“这也难说,搞不好人家就不爱年轻貌美的,就爱那满脸菊花褶子的,你记得不记得,他当时可是自己凑上去的,别人拉都拉不住。”

    段无情忍不住回想到那张脸近在眼前的情形,胃里一阵泛酸,他连忙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皱着眉头对花未道:“你说你过去多温婉啊,怎么现在跟你师父一德行,这多不讨喜啊,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沈桐直接将花未扣在怀里,挑眉道:“那又怎么样?像我不好吗?再说又没让你喜欢,我喜欢就成了,你就不用自作多情了。”

    花未在师父怀里笑得开怀,她得意地看着段无情,大大的眼睛完成了月牙,左边脸颊一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整张面孔犹如盛开的桃花一样明艳生动。

    “公子,王上只让你一个人进去,还请公子移步。”牛角侍卫很快出来,他恭敬地对着沈桐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沈桐笑容渐渐变淡,冷冷地道:“既然你家王上面子如此之大,我们也就不打扰了。”说着就拉着花未要转身离开。

    牛角侍卫早就知道他不会配合,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留情面,只得连忙几步疾走道沈桐面前,恳求道:“公子再等一等,我再去禀报王上。”

    沈桐停住脚步,讥诮地看着他,神情锐利地几乎让牛角侍卫忍不住低头。他连忙低头不敢再和沈桐对视,几步进了大殿禀报去了。

    沈桐其实是真的想离开这里,自从到了妖域以后,他就控制不住得感到烦躁,他有预感,这位妖王他绝对是不想见的。

    牛角侍卫这次带着他们几人一起进了大殿,大殿两侧整整齐齐站着两列身着盔甲的战士,他们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倒也看不出是什么精怪。

    大殿上方的王座上坐着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想来就是只闻其名的妖王。妖王身着紧身短袄,肩披大红披风,又霸气又诱人。

    陆简轻轻地捅捅段无情,语声带笑地道:“收起你的口水。”

    段无情脸上飘上两朵可疑的红云,他尴尬地擦擦嘴角,发现手上干干的,立时发现被陆简骗了。他心里恨恨地骂两声,却再没好意思抬头看妖王一眼。

    沈桐看着眼前的绝代佳人,心里疑惑不已,他明明没见过这个妖王,为什么对方却会指名要见他呢……

    “公子,上次我就说我们会见面的,你看我们果然见面了。”妖王款款地走下宝座,嗓音却是故作娇柔软糯。

    沈桐脸立刻沉下来了,原来是那个晚上勾引他的“女鬼”,他冷冰冰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妖王豪爽地一笑,不再掐着嗓子说话:“公子还是这么不解风情。”她的嗓音低柔中带着点沙哑,很是性感动人。

    沈桐双手抱胸,淡淡道:“你还是这么不要脸。”

    妖王被人如此羞辱,面上却纹丝不动,仍是笑眯眯地道:“不知道公子有没有打过猎呢?上等的猎物总是骄傲又狡猾,但是最优秀的猎手总是最有耐心的,他们往往能够猎到心仪的猎物……”她慢慢地靠近沈桐,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吐息几乎灌进他的领口。

    沈桐本要后退,奈何被压制得不能动得分毫。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软弱感让他心里的烦躁几乎要涨破胸腔,同时对这女人的厌恶也几乎到达顶点。

    妖王见目的已经达到,稍稍退后,仍是凝视着沈桐道:“这几个人类在妖域本是没有活路的,但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我定会盛情款待的,公子可满意?”她话说得客气,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处处透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霸道。

    这句话明面上是恩惠,实际上更是要挟。这是在提醒沈桐,这是她的地盘,要想着几个人活命就必须要听她的!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花未,像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陆鬼

    花未看着妖王势在必得的脸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些许嫉妒有之,些许不舒服有之,但是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无论是从前的师父还是现在的师父骨子里都是极傲的,妖王这样触他的逆鳞只会惹他厌憎,适得其反。想当初她刚被捡来的那几年,沈桐性子还没有这般冷的,从小处都能见他的温存细致。

    饶是如此,她真正住进师父心底也是好几年之后。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濡以沫才换来师父的真心。

    眼前这个妖王够霸道够强势,可惜对人心不够洞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能强求来的。

    “牛大,带沈公子和他的几位朋友去飘香院,吩咐下人们好生招待着。”妖王退回王座,坐姿端的是风情万种。

    沈桐脚步微微一顿,反问道:“飘香院?”这名字莫名有点耳熟……

    妖王眯眯眼道:“这是本王的左护法给取的名字,她去人间走过一遭,倒有些风雅,想来你们是喜欢的。”

    沈桐直觉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也想不出来,皱着眉头跟着牛大离开大殿。

    他们刚刚踏出大殿,段无情就捂着肚子蹲下身,一副笑得喘不来气儿的样子:“哎哟,还风雅,笑死我了,到底是哪个傻不愣登的取的这名字,当开妓院呢,你说我们住进去又没有粉头招待,还叫什么飘香院,难不成让我们住进去接客,可谁是老鸨呢?哎哟喂,笑死我了……”

    沈桐脸顿时黑了,就说名字奇怪,原来怪在这儿……

    牛大不太清楚他们在笑什么,隐约知道跟小院的名儿有关,但他一个下人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只得催促道:“公子,我们快走吧。”

    飘香院内的装饰多是黄金,从酒盏这样的小物件,到衣柜这样的大件全是金的,明晃晃的一片愣是晃得人眼晕。沈桐皱皱眉头连忙低头,地上竟也全是金砖。

    他忍无可忍地走出房间,正看到其他几人也是一个反应,相继走到门外来。

    花未感叹道:“原来这么多金子也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是不能消受,住在这房子里,迟早被金子晃瞎了眼。”

    沈桐现在就一个想法,杀了造这房子的蠢货。

    没想到“蠢货”不请自来“听说有贵客住进我精心设计的飘香院来,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面子。”

    沈桐感觉来人深不可测,勉强抑制下杀意,嘴上却还是没有半点客气道:“原来是你这个蠢货造了这么个蠢院子。”

    来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轮廓硬朗,剑眉星目,及其英俊。他看到沈桐的脸孔明显一愣,再答话声音中就有了一股漫不经心地味道,好像他的心思已经不在此处了:“你不知道,这院子可值钱了,轻易不让人住进来的。”

    沈桐眉梢吊起,很是不屑地道:“谁愿意住进来谁就跟你们一样,是十足的蠢货。”

    来人仍不生气,只是一径地打量着沈桐的脸,笑呵呵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对,对,是蠢货,是蠢货。”

    沈桐看着他那副傻样子,觉得满腔的郁气顿时散了——跟个傻子还计较个什么劲儿呢?

    “傻子”不知道自己在沈桐心目中已经有了这么个定位,回过神来热情招呼道:“几位要是嫌弃这飘香院太俗气,不妨住到我的竹院中来,我的小院占地不算太大,但几间空的客房还是有的,你们要来吗?”他话中问的是“你们”,眼睛却只看向沈桐一个人。

    沈桐暗想,在这里能有独立小院的人位置一定不低,看他也不像有恶意,再说一切与妖王意愿相悖的事情,他都愿意考虑。

    “你放心好了,妖王那边我去说,而且我一定能保证你的几位朋友安全无虞,你有什么问题我也愿意全力助你,你说怎么样?”他话音最后几乎像是骗小孩一样,用上了引诱的语气。

    沈桐原在沉思,闻言突然抬头:“我只有一个问题。”

    来人好脾气地笑笑,道:“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回答你。”看来他是极力想要博得沈桐的好感。

    “你是谁?”

    来人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猛地一愣,随即笑道:“我姓陆,你们就叫我路前辈好了。我在妖域没有职务,但是这里任谁都要卖我三分面子,所以答应帮你的事我不是在说笑。”

    沈桐仍是皱着眉头看他,但语气到底缓了一缓:“我今年二十六,你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要我叫你前辈?你受得起吗?”

    来人尴尬道:“你莫要看我看上去年轻,实际上我已经四十多岁了,被你称呼一句前辈还是当得起的。”

    沈桐自然不愿,可是来人在这个问题上也是莫名坚持,迟迟不愿松口。

    陆简惯会打圆场,他对着来人恭敬道:“可否请路前辈告知姓名?”

    来人随口道:“我叫陆鬼,先前驭鬼派的掌门,估计现在名声臭得很,当然更有可能你们压根儿没听说过我,毕竟江湖上后起之秀总是很多,我隐居到此也接近二十年。”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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