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奢华青春

奢华青春第26部分阅读

    慢吞吞地走到周一心身边,周夫人上下打量他心里一怔,初见时蒙头垢面到没觉得,仔细看起来,这男孩真像个丫头,可惜了这十分的容貌生在他身上,若是女人,长大了当有沉鱼落雁之容,倾城倾国之貌,应是妲己、昭君之流。她突然心中一动,难道这孩子是女扮男装?不由厉声道:“你跟我来!”说完领先朝荷塘边的小亭走去。

    吴大河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周夫人见他那不慌不忙的模样心里有些奇怪,这农家小萝卜头是天生的大胆?一点都不怕她?她靠亭柱坐下说:“你今天打了少爷,我看他给你求情的份上就放过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男还是女?”

    吴大河看了她一眼大咧咧地说:“我当然是男人,吴家的独子怎会是女人?”周夫人默默神,这么小的孩子没胆量理直气壮地说谎吧?她信了。沉声对他说:“一心是你的主子,你再敢没上没下小心你的皮!去吧。”

    大河对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掉头而去。这孩子,神色间流露出一股傲气,难道身上长得有反骨?主人说话连回应都没有?如此地坐大!周夫人阴沉的脸上布满了疑云。

    从那天以后,周夫人对他关注起来,时不时会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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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8与君黑白太分明(二)

    初秋,快近午时的太阳还猛得很,周夫人赏花后正坐在凉亭小憩,见两个孩子跑向荷花池,她忙悄悄地跟了过去,只见儿子脱了衣“扑通”一声跳下水,在水下摸索一会儿拽出两节嫩藕,洗干净了递给岸上的大河说:“给,留一节明天吃。后天我再给你抠。”大河伸手接过笑着吃起来。

    看着儿子穿着裤衩水淋淋地爬上岸,她几乎气坏,怒斥道:“你这个笨蛋!世上主子侍候奴才的我只见到你一个!他是你什么人?你对爹娘还没尽到这份孝心呢,真是气死我了!”

    “娘,您回去吧,您不看不就没气了么?”周一心憨憨地说。

    周夫人听了更是气冲牛斗,直嚷嚷:“哎哟,哎哟,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哟?”见到在身旁没事似的还在吃藕的大河,她气愤中冷不防甩了他一个耳光,儿子扑上来,挡在他们之间,抚着大河的脸轻轻地吹了几口回头对她说:“娘,您打他,我、我好心痛,您再这样,我,我,我——”儿子撇着嘴差点哭起来。

    周夫人第一次见儿子这么伤心,正想说几句,一个丫头飞奔而来对她说:“夫人,大少爷被人抬回来了,老爷在前厅立等呢。”她慌忙往外走,周一心擦擦眼睛也跟着跑出去。

    大厅里,大少爷周一俊像傻子一样躺在凉床上,不会说也不会笑,周老财泪流满面痛哭失声。周夫人忙着接待护送人员,指挥下人收拾房间。那随行大夫苦着脸说:“周老爷、夫人,在下医术不高,只负责随行侍候煎药。‘麻沸散’是川医王一帖开的,吃得人都僵了。莫怪我说话直,升州地方大,名医也多,赶快延医施药,不然,周大人难得挨过今年。”周老财听了捂着心口往后倒了下去,众人乱成一团。

    家里一下添了两个病人,周夫人心急火燎地奔来跑去累个小死,为照看方便,让周一俊也搬进了老俩口房中,她自己则安排睡在隔壁的偏房里。连着紧忙几天,晚饭后她对丫头说:“梅香,累死我了,我要早点睡。擦了簟吗?这秋老虎热死人,都赶上夏天了。”

    “夫人,簟早抹干净了。”梅香跪在床上边挥扇赶蚊子边对她说。周夫人脱衣躺下,没多久就睡熟过去。

    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周夫人从沉睡中惊吓醒来,心突突地跳,浑身直冒冷汗,等她听清声音从隔壁传来,她忙跑过去,只见周一俊咬紧牙关双手抱住头在地上翻来滚去,二名守夜的小厮惊慌失措地呆立着。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周老财默默地流着泪。周夫人恼怒地喝骂:“蠢才,还不快扶起大少爷!”那周一俊原是有武功在身的人,两个小厮哪里扶得起来,三人在地上滚做一团。连续不断的惨呼声将家里的人全叫来了,特聘的胡大夫忙不迭地给他灌下“麻沸散”过了好一会周一俊方安静地躺下去。

    周夫人近前问道:“胡大夫,前几天还好,为何今晚会发作呢?”

    胡士中退开几步说:“唉,夫人,并非发作,原来天天用麻药压着,总不是事吧?我就想改变一下,用了另外的祛毒活血的药,没想到大少爷没有麻药压制就会痛成这样。”

    “胡大夫,您是江南名医,您看怎么办好就怎么办,不用省钱。不过,最好让他晚上安静点,要叫也等白天叫,不然惊动大家都睡不好。”周夫人叹息着说。

    “好,知道了,医者父母心,我当全力施救。但这病太奇怪、太棘手,我并无把握治愈,看他的造化吧。本来我年龄大已不再出诊,为了探查这种怪病才同意来贵府住几天。”胡大夫摸着胡须皱着眉说。

    周夫人太困了,大少爷到底不是她亲生,不想多说,忙道声谢谢,回房睡觉去了。躲在人群后偷看的吴大河也悄悄溜进房间。

    川中起义人员疏散的事总算告一段落,天一带着天三、天七、天八回牧场去了,护卫队这次死伤了一百二十七人,叫肖风痛心疾首!幸好天字十二侍卫安然无恙。战斗中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仍在肖风头脑中萦绕不去,他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没有他,五叔就不会有举事的念头,假如能用自己的头颅挽救那些义军的生命他绝不吝啬!他特意去王小波的墓前祭奠,遥对成都方向哀悼了很久很久、、、、、、,他发誓这样的杀戮今后再也不允许发生!

    四处奔忙的肖风回信阳休息了几天,带着牛崽和方正东去海中州,打算与突围出来的义军将领聚一聚后,继续在升州和各地找寻裔儿。

    这天看看已近中午,肖风带着二侍卫正沿河奔行,升州城已遥遥在望。忽见河堤下大路边有个豆腐铺,他感觉有点口渴,大家停下来走进凉棚,卖豆腐的老两口忙张罗着给舀了三碗豆腐花,三人慢慢喝着。一时之间无人察觉随带的黑子东闻闻,西嗅嗅慢慢往内间走去,突然它从里屋衔块汗巾跑出来,牛崽喝道:“这死狗,还不放下!”黑子不像平时那样听话,自顾往系马的树边跑去。牛崽忙奔过去拦截它,伸手要去抢它衔在口中的汗巾,黑子闪避跳跃发出“呜——呜——“的威胁声音,不许他近前。

    “这狗今天真是作怪,衔块布当宝贝,又不肯放下。”牛崽立起来摇摇头。

    “是不是怪我没给你吃的呀?来,这有块骨头,去吃吧。”老妇人从汤锅里捞出块骨头笑着丢到狗面前。黑子往后一跃,看都不看骨头一眼,反而警惕地盯着她。她不由乐了,哈哈笑着逗狗说:“算了,你这么喜欢这块布汗巾,就送给你吧。”黑子衔着布汗巾跳上马背后的藤篮里躺下了。

    老妇人走近牛崽搭讪着说:“小哥,你这条狗跟狼差不多,够威猛,喂了几年了?”

    “有五岁多了,平常听话得很,今天不知发的哪门子疯,”

    “说不定它觉得藤筐硌得痛,想垫块布软和舒服些吧。”方正打趣地笑着插嘴。

    肖风思索一会问道:“老人家贵姓?“

    “免贵,姓吴。”

    “吴大叔,这里还住有别人吗?您没有儿女?”

    “家里没住别人,有个儿子在周员外家当长随,很少回家。”吴老四答道。

    肖风点点头,既然在外当佣人,那是成|人了。他没再说话,三人吃毕,起身上马而去。

    他们刚离开,吴妈妈对吴老四说:“老头子,知道不?那黑狗就是俺大河的,那天船老大不许它上,说要另交钱,你不说没钱吗?后来它跟着俺们南下的船赶了两天,若不是饿得跑不动了,肯定追到这里。俺猜那几个准是俺大河家的人。”

    “黑狗到处都有,那天船离岸有那么远,你的眼力啥时候变好了?就能认出来?”

    “不是,中秋节大河回来,帮着磨豆子,就用那汗巾擦过汗,俺还没顾上洗呢,那狗肯定闻出了气味才衔走。它可比人聪明多了。”

    “哎呀,该问问的,真要是他们家的人不知多高兴呢?”

    “唉,孩他爹,俺也知道不该隐瞒,只是舍不得大河。”

    “看看那几个人的气势,尤其是那三匹马,俺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神骏的马,估摸他们都是大有来头的人。你要真疼大河就让他回自己家吧,俺们的命不好,留下他只有跟着一世劳碌,反而害了孩子。”

    “可惜早走没影了,真想送大河走,也得看他们下次还会不会经过这里。”

    079浪涛风波在天涯

    海中州离大陆最远的一个小岛,整个岛就像漂在海上的一个长把葫芦,那浮出水面的大肚上有不少参天大树,还有一座不大不小的礁石山,山上大大小小的孔隙、凹陷里储满了雨水,那水顺着裂缝涓涓流下,到南面山脚汇成两丈方圆的一个水潭。山南是一片开阔地,傍山建了几栋石头房子,石头上雕满了栩栩如生的花卉,配上栗红色的门窗,显得大气、简约而高贵。房前种满了花草,月季、菊花盛开,桂花的香气飘散在空中。

    肖风看望慰问了被悄悄安置在各个小岛上的义军头目,今天来到这里正和天二、天四、天五、天六、天九、天十等六人坐在房前几株桂花树下商谈,众人的亲卫散立在远远的地方警戒。牛崽和方正倚在桂花树上静静地倾听。

    “这岛你们整修得很不错,我就给它取个名叫‘离尘’,这里是离尘南,那尾部就叫离尘北。”听到这名字,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肖风,怀疑他历经这次大战后,厌倦了红尘。

    负责建造的天四受到夸奖高兴地说:“少主,我觉得还不够豪华,您要住这儿吗?还要添置很多室内的东西呢。”

    “我有很多事要处理,暂时不会来长住。”

    “这岛已经以您的名义买下了,只花了二千贯。”天六卖着关子笑哈哈地说。

    “为何这么便宜?一亩地也要卖六两银,这岛没个数万银子哪能买下?”肖风怀疑地说。

    “那州里的太爷听说您要买这岛,他鼻子都笑歪了,别说二千贯,一千贯他也卖了,我多给他一千贯买他个高兴!”

    “假如他知道重新建房挖出那么多金银珠宝,只怕到现在还趴在床上心痛得嚎啕大哭呢!”天九笑得眼睛迷成了一条缝,将一大包金银珠宝拿出来放到一张石桌上。

    天二见肖风没听明白,解释道:“这一块大大小小有十来个岛屿,盘居着一伙匪徒,扮成渔民经常成群结伙袭击过往的商船,因为四周暗礁林立,官军水师很难围剿,他们又匪民难辨,实在伤透了州府的脑筋,现在我们愿买最大的这个葫芦岛,太爷自然高兴,他说请我们帮助节制周围岛屿上的不法刁民,我和天九带人将为首打劫的十一名海盗全部抓获,关了很久了,还不知怎么处理方好。”

    如果交给官府,得到奖励和信任自不必说,但匪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他们的亲朋散居在附近各岛,他们的敌视很可能给自己惹来麻烦。肖风想了想说:“放回去,让他们为我们供应生活所需食物。”天二吃惊的望向他,听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肖风一笑也不继续说下去,他随意看了一眼包中耀眼生辉的珠宝,对大家说:“金银你们留下来用度,珠宝首饰不能见光,我带走处理。”牛崽裂开嘴笑得合不拢,忙上前收拾珠宝。

    方正见状嘲讽道:“你呀,见钱眼开,除了看到钱,我从没见你对别的东西笑过。”

    “照你说,这世上有不喜欢钱的人?”没想到这条蛮牛一下问倒了机灵的方正,大伙儿笑了。

    肖风突然发现牛崽翻动的珠宝中有一只满绿、清澈如水的翡翠扳指,外面凸起一个奇怪的文字样符号,既不是波斯文、梵文,也不是蒙文,(这三种文字在少林寺中他已基本学会)他伸手拿起问众人道:“你们谁认识这个符号?这扳指是干嘛的?”

    少言寡语的天五说:“这扳指上的符号,不像是中原所有,我看这扳指除了弯弓射箭用得上之外,哪都没用。”肖风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这海盗打劫的也不一定全是中土人氏,说不定还有外邦夷人。他好奇地将扳指戴在右手拇指上。

    充作临时主管的天六这时近前道:“少主,中餐开在哪?”

    “就在这吃吧,这里开阔、水天一色,比花厅还要舒服。”

    一会,厨师带着人将饭菜摆到树下几张石桌上,鸡鸭鱼肉蔬菜全是附近岛上出产,味道鲜美,自酿的米酒特别香醇,天四、天五最喜杯中物,喝得很爽。

    饭后,众人绕过山往北顺着葫芦把往后走去,这北边的岛不算大,只有一里方圆,也建了好几栋房舍,捕获的十一名匪首囚禁在这里已经有一年多时间。肖风走进改建的两间牢房,望着他的是一群面色苍白,目光萎顿的大汉,原来凶狠、嚣张、怨毒的气焰看来磨得差不多了。

    他温和地笑着对他们说:“我姓仲,买下了这个岛,现在是这里的主人,官府要我们协同擒拿海盗,我们也不敢不依,拿获之后理应送交官府,按大宋律条海盗是杀勿赦,但知道各位是住在附近岛上的邻居后,心有不忍,所以用你们埋藏在岛上的财宝各处打点,给你们脱了罪。

    现在我为你们出个主意,我决定雇佣周围岛屿上的所有人,你们十一人每人管理一个或二个小岛,岛上的几户人家都由你统属,按我的要求种植或养殖,所得全部归我,你们的税赋我来缴纳、衣食也归我统一打点,保证大家吃好、穿好、住好。如果你们认为可行,我们签下契约,如果不行,大家只能在这永远地呆下去了,因为我也害怕你们回家重操旧业,到时官府说我造假,包庇盗贼。”

    那一伙海盗胸无点墨,说杀人放火个个在行,说到心计却是没有。听他说得很中心意,人人点头应允。签字画押后,肖风叫人将他们一、一牵到密室,他伸手摩顶分别为其去除煞气,放走了这一批暴徒。

    跟着肖风身后走出牢房的天二道:“少主,这伙人未必听话,我看用不着这样麻烦,干脆铲除一刀切,让我们自己的人住在四周,或者买下这附近所有的岛屿那样会保险很多。”

    “觅食和隐藏的动物都会躲在那原本的山石草木之间,若强行剔除这些保护物,就会裸露在敌人面前,全买下太张扬,现在与全买有何不同,还省了钱?”肖风望着他深沉一笑,接着说:“放心吧,我已收尽了他们的暴戾之气,为了自己的妻儿和亲友他们会听话的,真正收服当以攻心为上,你们今后要做的是改善周围岛上的居住、劳作环境,给每户都添补些农具、渔具,每月按人发点钱、粮、生活物品。”

    “那些岛上的土著,会甘心情愿被我们雇佣?”天九担心地问道。

    “不是还有这十一个煞神吗?积多年余威之下的岛民怎敢不听他们的?岛上各户开始会有些勉强,以后知道我们真心对待,丰衣足食之下所有人都会诚心归服。”肖风对这点信心十足。

    080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一)

    升州,秦淮河边颇有名气的“寻春院“里,鸨母正笑吟吟地迎向刚进门的肖风:“哎哟,公子,今儿来得正好,我家的头牌姑娘玉容、玉燕都还没有客人呢,您要见见吗?”

    “不见,站远点。”牛崽跨前一步挡在肖风身前,那鸨母捏着手绢扬起的手正好落在他胸前,牛崽挥手一拨:“你眼睛没毛病吧,手往哪儿伸?”在牛崽的力道作用下,那鸨母身体歪歪斜斜转了一圈才停下来,她吃惊地仔细打量眼前的三个年青人,为首的少年高挑的个儿,特俊、儒雅洒脱,白衫半旧质地不错,怎么看也只是个带着书卷气的公子哥儿;后随二人,黑色短打装束,身板结实孔武有力,带有一股萧杀之气,来人身后还跟了条黑狗。

    说是绿林大盗吧,为首之人绝对不像;若说谁家公子哥儿?逛妓院带鸟的有,带狗的从没见过;商贾更不像,太年轻的三个人,没给人半分圆滑、世俗的感觉。她阅人多,摸不清底细时不敢造次,赔笑道:“各位既然不见姑娘,到底来此有何事呢?”

    “我家公子要挑几个歌姬,只选清倌人(未接客的chu女),大小不拘,你把他们召来见见。”方正坦然地说。

    “公子,丑话说在前面,我们这等人家的姑娘可不是随便两贯钱就能买走的。”

    “你罗嗦个什么劲?看不看得上还不知道呢?快去!”牛崽瞪了她一眼。

    那鸨母有些气恼,今儿开门怎么就遇上这等客人?对她说话就像吩咐自家的奴婢一般?以为“寻春院”好欺侮?哼,她对大门边几个大汉呶呶嘴,向后面行去。肖风三人在大堂右角找个地方坐下来。

    听说有大户人家选歌姬,后院小坪里尚未接客的一群姑娘全带份期盼,讨好地围住鸨母“娘啊,娘!”地叫得好亲热。一个年约十九穿湖蓝色衣裙的姑娘从她独自拥有的三间房中跑出来,冷着脸对鸨母说:“您也让我去吧。”

    “你不行,蓝儿,你走了娘还待在这喝西北风吗?”

    “您知道我死都是不会接客的,过得几年我人老珠黄,您一样没得赚,让我现在走,说不定还能换个大价钱。”

    “我现在不缺那几个钱,再者,来的人未必是邓通,怎肯为你大出血?”鸨母一脸的不耐,明明的一棵摇钱树,你变着法儿要走,我又没发疯,哪会放手?

    蓝莓不知她是看不起来人,还是蔑视自己的请求,眼光如冰冷冷盯着她。鸨母见她不高兴劝解地说:“你吃也好、穿也好,哪一样比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差?也有丫头侍候着,比给人当歌姬强千万倍,别不识好歹。”说完她回过头开始挑选姑娘。

    蓝莓从六岁被人拐卖到这里,鸨母就找人教她歌舞、琴棋书画,自小聪慧的她待得及箳,美色和才艺在这个圈子里已小有名气。升州开绸缎庄的张家贵,人称张百万,年已半百滛心不死,想要为她梳头(将少女的发型梳为妇人发型,即接客。),没料到她脾气倔犟,宁折不弯,当着他的面将剪刀扎入手掌,看着涌出的鲜血,她眉头都不皱,咬着牙说:“我宁可死,也不会接客!”又扭头对鸨母说:“假如您用强或用害我,我也去死,说不准还带上您和恩客(嫖客),到要死的时候还有什么怕的,一把火把这烧光,让姊妹们也少遭点罪。”说着,大颗的眼泪从她脸上滚落下来,那怨毒的眼神,令鸨母至今想起仍有些胆寒,蓝莓性格太烈,为怕鸡飞蛋打,她容许她只卖艺不卖身。

    蓝莓知道,待在这里终非了局,能选歌姬的家不会是一般豪富,她想学红线女结识有才华、有才干的人托付终身。看着十来个姑娘跟鸨母往前堂走去,她闷声不响悄悄地从后院上了楼。

    这时大门口进来二人,前面一个三十多岁捕头打扮,后面跟着个肥头大耳遍身绫罗的商人。从后院走来的鸨母见了挥挥手让人带身后的姑娘到肖风他们那儿去,自己拍掌笑着迎上前来:“哦哟,难怪今儿早起喜鹊叫,原来二位大官人联袂而至。快请上楼。”

    商人一双铜铃眼瞪得溜圆,眼光在十多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姑娘身上梭来扫去。那捕头轻蔑地瞥了同伴一眼,鸨母趁机伏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他的目光望向肖风三人,随后快步向他们走去。鸨母则伸手拉住那商人笑道:“张大官人,要见蓝莓吗?请随我来。”尾随而来躲在楼上廊柱后偷窥的蓝莓咬咬牙,打量四周一眼,猫腰蹲到廊角一盆万年青后面。这里算是个死角,很少人来。

    那捕头走至三人身边阴着脸问道:“三位从何而来?”

    牛崽听他用审问的口气发话就冒火,白了他一眼:“你管得着吗?”

    “这里归我管,我有权查问每一个人!”

    “这就作怪了,我到妓院打滚多年,没见、没见——”牛崽脑袋转弯不怎么灵。

    “没见还要过捕快一关!”方正戏谑地替他把话说完。

    大堂里散坐的客人全被方正的话逗得大笑,不知何人趁机道:“我看他说不定是妓院专养的捕头,哈哈,哈哈!”

    “不雅,不雅,他来自衙门多少也得带个官字,嗯,官方,怎么样?”有个三十上下的书生文质彬彬的插话。

    “这么高雅的称呼送给他太可惜了,得给他的上司,那光溜溜的乌纱若没翅膀,戴上那帽的人才真像呢,!哈哈——”有人一语双关的冷嘲。

    一个粗嗓门大叫:“还用你说,现今戴上那玩意儿的有几个不是?”众人哄笑起来。

    那捕头恼羞成怒,目光四处梭巡找寻发话人,凶神恶煞地大声说:“你,你,还有你,说的什么话?想造反吗?给我小心点!升州近日多处失窃,凡有来历不明的人或财物,你们都要向官府通报!”

    “失窃还不去抓贼?官府养着捕快干什么的?未必还兼有勒索嫖客的暗差?”又有人开腔逗乐,这一下堂上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那捕头尴尬恼怒得不知所措。

    见状跑来赔笑小声道:“吴大哥大人大量,与他们一伙无知的人计较什么?玉喜,来,陪大人喝一盅!”在他的奉承劝道下,那吴捕头随一位姑娘上楼进入雅间生他的闷气去了。

    蓝莓从万年青的枝叶空隙里偷偷打量那三个挑选歌姬的人,那公子太年轻,太漂亮,不会在乎自己;那五大三粗的小子一脸煞气,不是性情中人;只有正在温和得体分别询问姑娘的那一个,相貌清秀,身材挺拔,孔武有力,就是他了。眼前机会瞬间就失,不能犹豫,碰碰运气吧,蓝莓小心地瞄了下四周,起身飞快地下楼。

    081似花还是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二)

    方正挑好了几位姑娘望向肖风,见他点点头,对站在右前方的王八说:“好,就这三个吧,赎身银子要多少?”那王八正默神开价,冷不防蓝莓跑来抓住方正左臂,躲在他身后只露出头来满脸哀求地望向他和肖风说:“请选我吧,求求您了!”

    “死丫头,造反了!谁许你赎身?”那王八扬掌就打。

    方正挡开他的手皱眉说:“有话好说,多大点事,动什么手?”听到动静,妓院的四个打手围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牢方正。没找到蓝莓的鸨母也从楼上走下来,身后紧跟着张家贵。

    等到鸨母二人走到身前,肖风开口平淡地说:“依大宋律条是允许歌妓赎身的,难道这里奉行的是别家天子的律法?”他的话声虽小,却用了分功力,让独处雅间喝酒的吴捕头吴雄听得一清二楚,这年轻人的言辞如刀锋般的犀利,不可小觑,不能让鸨母等人着了他的道儿,他拉开门走出房间。

    “这,这个,也得经过我们的同意吧?”鸨母带着警惕的神情看了肖风一眼。

    “你刚刚不是答应让我们挑选歌姬吗?为何独独不放她?”看到蓝莓的身材、长相和追求自由的大胆,肖风认为她是他们该赎、也值得赎的人。

    “要赎蓝莓?论先后得让我来!”张家贵腆着大肚子不自量力地凑上前来。

    “我不愿你赎我,站一边凉快去吧!”蓝莓听到肖风的话,心里定下来说话有了底气,她一开口泼辣大胆的性格就显露无遗,全然没有待宰羔羊的惶惑。肖风和方正脸上滑过一丝笑意,对她有了份好感。

    那吴捕头已走到鸨母身旁,附在她耳边叽咕了几句什么,只见那女人对肖风不屑地瞟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昂起头来大声说道:“我没理由不许她赎身,我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多年是白养的吗?你拿一万贯来(约200万)她就是你的啦!”大堂里的宾客听到一万贯的身价都惊呆了,大伙儿啧啧有声议论起来。

    王八紧接着说“其它三个都到了梳头年龄,每人五百贯(约10万),这价格不贵吧?”

    有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看不过眼忍不住说:“妈妈,你在蓝莓身上再怎么花费也不会超过200贯,收那么多不嫌太黑了么?”

    “我请他赎的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不是你的银子,你心痛什么?”鸨母给了他一个媚眼,风马蚤地笑着说。

    “他娘的,死王八,存心在这抢钱吗?”牛崽凶霸霸地奔过来双手劈胸抓住王八和鸨母的前襟。四个打手一拥而上,牛崽提起二人就势分扫,四人跌了个仰八叉,他使点暗劲扔下二人,王八、鸨母也跌得七荤八素。

    “你无端生事,想吃牢饭?”那捕头冲过来就要动手抓牛崽。方正遥出一指将他定在当场。

    肖风不紧不慢地对鸨母说:“就如你愿,收钱吧。”

    大厅里看热闹的人没想到那漂亮的年青人连价都不还,全起哄七嘴八舌为他叫不平。肖风看了牛崽一眼,牛崽心痛地掏出一叠交子从中抽出两张五千贯和一张一千五百贯的扔在那鸨母身上,传音入密骂道:“狗娘养的老龟婆,这么坑人,不是怕俺家少主责怪,俺立马做了你。哪天俺有空,看俺来光顾你!”那鸨母望着已呆立不动的捕头,吓得尿了一裤子。张家贵立在旁边,浑身发抖,牙齿作对儿磕碰,一动也不敢动。其他人盯着牛崽手中那一叠厚厚的交子眼睛都直了。肖风三人带着四个姑娘施施然往外走去,蓝莓的脸笑成了花一样。

    妓院众人将点了|岤的捕头抬到大厅旁的一间小房里,推拿按摩的,端茶倒水的,延医煎药的忙得不亦乐乎。

    后院正房里,刚沐浴完换好衣衫的鸨母心还在“噗噗”地跳,丫头端来一碗桂圆煮蛋,她坐下慢慢吃完,心里似乎好受一点。想到被制的捕头不敢耽搁,走到大厅正碰上风风火火带着四个小厮闯进来的钱祁,她喜出望外,忙一溜小跑奔到他身前,乐哈哈地说:“哎哟,祁大少呀,真是难得一见的贵人哦!”她慌吩咐随身的丫头道:“快,快,叫玉容和玉燕来侍候!”

    任谁都知道,钱祁是升州城纨绔子弟的魁首,只要他到的地方,很快就会热闹起来。不仅他的一班兄弟个个豪阔,那些攀龙附凤和投机钻营的人也会跟来奉承、凑趣,接待他一次,少说也可捞个上千贯,烟花行里对他趋之若鹜,她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不想钱祁摇摇手一脸正色地说:“别张罗,我马上走,我来是问你见到我几个兄弟没有?”

    于是他将肖风三人的形象描叙一番,鸨母心下不安起来,稳稳神将先前发生的事细细对他说了。问道:“祁大少,那一伙人真是你兄弟?”

    “是啊,那给你钱和护住姑娘的二人是我结义兄弟。”钱祁大大咧咧地说。

    凡能当鸨母的全是人精,那鸨母心里一直害怕凶神恶煞的牛崽找来,更不敢得罪钱祁,听得是他的兄弟,万分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千贯的交子递到钱祁手中说:“喲,祁大少,我不知是你兄弟,多收了他一点钱,这个退给他,还求你为我当面说几句好话。”

    钱祁也不推辞,打个“哈哈”收下了。

    鸨母又行个大礼哀求道:“祁大少,我求你看看吴捕头去吧,他一动也不动吓死人了。”

    钱祁随她走进小房,站在床前,看了躺着的吴捕头一眼,伸手凌空一拂,那吴雄马上哼出声来,翻身爬起一躬到地说:“祁大少,谢谢你出手相救!有事尽管吩咐。”

    “这点|岤嘛,不出手到时辰也会自解,不用谢。刚才来的那三人中有我两个兄弟,有得罪处就别计较了,改天我们喝茶。”

    “不敢,不敢,谢谢祁大少!您兄弟的事放心吧,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哈、哈。”吴捕头乐得心花怒放,升州有几人摊上祁大少请喝茶了?

    等钱祁五人出门,那鸨母近前与他低语半晌,他皱眉听着,眼珠不住转动,脸上猜疑的神色越来越浓。

    晚餐时分,金满地酒家二楼豪华的松梅小厅外挤满了人,酒家的总管、各处执事、大堂掌柜凡有一点职务的人全来了,大家默默地站立两旁。厅门内两边站了四个男侍,厅中却只摆了一桌海珍宴席,肖风、钱祁、方正和牛崽各坐一方,每人身后立了个执壶女侍,牛崽在肖风的劝导下同桌共食已不觉惶恐,他正抚摸着失而复得的五千交子,睁大眼咧开嘴直笑,女侍为他斟酒、布菜他也不觉,方正看着他专注的神情不由好笑:“真是财迷心窍,眼里除了钱啥也看不见!”

    上首的肖风饮了一口酒对钱祁说:“你现在不是已全盘接手四叔的事了吗?经商的事够烦人,忙你的去吧,不用照管我,有事我自会找你。”

    “少主,我得了一包上贡的‘君山银针’,泡的茶叶全竖立在碗底,就像朝拜君王一样,很有趣,您住我家去吧,我们一块游湖、好好品茗听歌,比这酒店不知强过多少倍!”钱祁知道肖风为裔儿失踪的事一直忧伤难过,想接到家里变着法儿逗他开心。

    “算了,我不想将来给你家带来什么麻烦,听歌我也没心情。”肖风苦着脸仰头干了一杯说。

    “我不结婚了么,添了三个老婆,全家现在搬进饮马塘岛上居住,原来靠塘西的那栋老宅其中一处水云汀也很不错,三面环水,住那心旷神怡,怎么着也比这强。”

    第二天,钱祁送来了老宅的房契,强拉硬拽把肖风拖到老宅,肖风和钱祁、秉一、欢喜三人相处几年建立了兄弟般的情义,觉得没什么可以对他隐瞒的,于是让天二、天五、天九他们将钱家老宅作为了海中州的一处驿站。

    在升州待了一个月,找遍了所有的妓院,没有裔儿的踪影,天九要带着赎出的三十一个姑娘回海中州,为她们分别组建新的家。肖风也准备离开,钱祁特来送行,站在前院等待离开的姑娘们的眼睛几乎全盯着肖风和钱祁身上扫来扫去,只有蓝莓看的是方正一人,方正走向天九附耳说了几句,天九扫了一眼蓝莓,望着方正笑着点点头。

    082销魂独我情何限(一)

    一晃过去了三年,裔儿失踪也有五个年头了,肖风四处奔波,搜寻从未停止。

    丁酉年(997年)三月的一天,肖风独自一人入住东京红杏楼酒家。

    只要看到他就心惊肉跳的马文佐小心翼翼地将他带到贵宾区一间正房里,强颜欢笑的询问:“肖少爷打算在京城呆多久呢?”

    “暂时还不知道,我不住这里的单间,给我个小院。”

    “您不只一个人?还有朋友来?”

    “没有人来了,你开店只管收钱,管那么多不嫌累?”肖风揶揄的一笑。

    马文佐尴尬地笑笑,转了话头:“肖少爷,您知道吗?三公主伤病交加,非常严重,皇上已将她接回上京调治,太医都说难得治好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肖风惊骇中不经意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肩部。

    “哎哟!”武功很不错的马文佐痛得大叫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肖风忙着道歉。马文佐揉着肩部领着他往松涛院走去。安置好肖风,马文佐回到办事房坐在太师椅上,一面揉着肩膀一面命小厮叫来几个领头的总管,他低声地说:“大家听好,从现在起,都不许请假,各自清理所管的那一摊子,预防官府突击实行的大搜捕,出了问题说不定是要掉脑袋的!告诉下面的伙计切不可大意,更不能乱说话,能不答的就不答。还有,不管什么时候谁问起贵宾区的松涛院,都说最近没人住过那儿,知道了吗?”

    “知道了。”众人齐声答应散去了。马文佐忧心忡忡地托腮冥思:他为何单独一人?也没骑马?将马和随从留在城外?是为了跨越城墙跑起来洒脱吗?不得了,肯定要出大事!

    入夜之后,马文佐一直坐在二楼办事房的窗下,从窗户缝隙里紧盯着松涛院的动静。天气不好,星月难辨,亏他内力尚可,还能大致看清院里一切。快到半夜子时,忽见肖风一身夜行打扮,面上蒙着黑巾走出房门,转头瞧了瞧四周又似有感应地抬头望向二楼办事房的窗户,明知肖风不可能看见自己,马文佐还是本能地缩了缩头,就这一缩头的瞬间,院子里的肖风就不见了踪影,他叹着气暗骂自己白费了半夜的神,悻悻地进到隔壁卧室中睡下。

    肖风在皇城外找了一处有树木掩蔽的地方,开始每天例行的打坐练功。半个时辰后,他张口吐出如雀卵大一粒光芒四射的圆珠,那珠亮得刺目,随着他的吞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有时又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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