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奢华青春

奢华青春第28部分阅读

    的功夫都没有!哇,没想到还有一箭双雕的作用!他独自乐得轻笑起来:“嘿嘿,少主,我老婆比我精明,我让她扮作我的随从,参与查账!”

    “行啊,你们刘家将来多一个主事的人当然好!”肖风不疑有他点点头,又对三人说:“阿祁对这个比较懂,多说给大家听听,三叔很难来内地一趟,我明天动身打算陪他去少林一行,其他等我回来再说。”

    肖风与龙三信马由缰并骑行进在两京大道上,在三叔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孩子见到父亲一样高兴。“三叔,反正我也不想举事,您就别管塞外了,住到洛阳来吧,金谷园已经重修,那地方靠东至淮北庄、颖东庄,靠南至信阳现在几乎全是我们家的土地。”

    “没想到大鹓(信阳大总管李鹓的呢称)能把李家经营得这样好,我是真的放心了。我喜欢辽阔苍茫的草原,更喜欢在草原上驰骋,我和乌云骊都离不开那里,再来,塞外我们有三处牧场和一个‘好来居’,有什么事我也可以照看。”想到三叔十分爱马,肖风释然地笑起来。

    两只鹰从天而降,原来大黑到了,小黑绕着它盘旋飞舞,兴奋异常,大黑落在方正肩头。“少主,天六传来一个消息,昨天下午未时,升州有很多人开始聚集在‘元宝钱庄’兑现钱家发行的交子。”

    肖风沉吟不语思索一会,对方正低语几句,笑着对龙三说:“三叔,我得马上赶回去,没法陪您走了,要不,牛崽陪您去,他在那呆了两年。”

    “他能比我熟?哈,我可是呆了二十年呢,你尽管带着他去忙你的,我这不有人跟着吗?”龙三笑着指指自己的两个亲卫,肖风抱拳一礼带着二侍卫急驰而去。两只鹰被方正放飞,展翅滑翔东南,倏忽不见踪影。

    钱祁接到飞鹰传书早带了虾、蟹二小厮守候在东京北门外,秉一、欢喜和他们的小厮也陪伴在侧,三人正在轻声交谈。

    “也不看看中原商界是谁家的天下,就布起弥天大雾,想黑了我们?哼!找死!”欢喜冷笑道。

    “我接替父亲占据了升州商会首座,他们心里窝火,桌面上斗不过我就在底下使绊,趁我离开制造混乱,这些鼠辈不屑一顾!”

    “千里金堤溃于蚁|岤,老四,可能还有别的不知道的原因,你还是谨慎点的好!”秉一沉思着说。

    “老大,你少操心,少主不是同去吗?有他在,还有啥事拿不下来?”欢喜从不会忧愁。

    一群小厮聚在三人后面发牢马蚤,“那些鸟人,吃饱了撑的吗?害得我要马上回去,东京我还没看遍呢?”虾儿生气的说。

    “虾哥,你蹦着的都没看遍?我横着爬的更惨了,就看了门前那条街!”蟹儿无奈地叹气。

    “明年再来看吧,我听少主对我们爷说明年春上金谷园开园,接大家去赏花、散心!”郭剑伸手搂住虾、蟹二人说。

    “依得我的脾气,真想跟着你去升州,摸黑悄悄将那为首闹事的几人做了,我看还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手!”铁蛋喜欢蟹儿和他很要好,帮着他生气。

    “你呀,天天跟那一伙流氓混,满身匪气,以为升州是绿林山寨?随便捅了人还能跑路?”铜豆横了他一眼说。

    铁蛋向来怕铜豆,不敢大声争辩,小声嘟哝:“你不就我们四个的头吗?次次都是你吩咐我去找的那伙人,现在又怪我和他们混?”金瓜、银锤听得低着头暗笑。

    机灵的铜豆望了一眼欢喜,板着脸小声说:“别哼哼,听清楚,那不是我的吩咐是少爷的吩咐!你掂掂,我们四人除了你还有谁最适合与他们打交道?”

    大道上已出现了肖风三人的身影,众人都安静下来,肖风瞬间就到面前,他勒马未下,马喷着鼻打着旋儿,他在马上对郭、刘二人道:“你们回去也准备一下免得被这场挤兑风波殃及。”他来不及多说话策马就走,钱祁三人紧随,一行六人急驰南下,当晚亥时之前到达升州。

    086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从辰初到戌末,连续奔行了近七个时辰(14个小时),再好的千里马也累得津津出汗,到升州元宝钱庄门口,肖风跳下马来时,他月白色的裤子内侧已被’“芍药”的汗染红,钱祁几个的马更是大汗淋漓,门口轮值的一群守卫跑出来接过众人的马。

    “慢慢溜一溜,喂上好的豆料和蔬菜,多给些鸡蛋吃,然后去刷洗干净。”憨乎乎的牛崽对马的照料着实精心。

    天六已将钱家主事的人集合在前堂等候,钱贵、钱柲一见钱祁进门就扑过来,跪下放声大哭:“少爷,我们该死,这都是我们的错,您杀了我们吧!”

    “臭小子,你们的命就只值这点钱?想抛开我去死,找轻松?那让本少爷怎么办?天天面对那些七七八八的繁琐事头痛?哼,想得美!”钱祁戏谑地在他们头上每人赏了一个爆栗,二小厮摸着头站起来擦擦泪裂开嘴笑了。

    “去,去,去,封存钱庄的账本!找翠红打开我的金库今晚将瓜子金运到这来。”钱祁吩咐道。

    肖风对天六点点头,传音入密交代了几句话之后,天六跟着二小厮出门。

    莫天恩忙趋前陪着笑脸讨好地对钱祁说:“少爷,我带您和客人到‘浴后香’澡堂去,那儿是这一块最出名的澡堂。”

    “升州还有我找不到的地方?你的精力还是多用在你经管的这个钱庄吧!”钱祁揶揄地说完,亲热地拥着肖风往外行去,他们一行六人找了家澡堂美美的泡进去,肖、钱二人坐在一块边洗澡边传音入密商量对策。

    梅菊坊坐落在秦淮河东,临水的吊楼相当宽敞,几扇裱糊着蛋青色薄丝的花窗紧闭,淡淡的蚊烟和熏香的气味从窗的缝隙里飘溢出来,吊楼中间摆了两张合并的方桌,上面整齐的放着些茶点、果品,有六七人随意地坐在桌旁,高高的烛台上粗大的蜡烛已燃过了半截。

    梅菊坊主人易红吟三十出头,着一袭粉色衣裙,外罩殷红背子,乌云般的头发挽了两个螺形发环,发右角斜斜地插了支金步摇,这身随意的打扮衬着她美丽温润的脸庞,让她显得年轻干练。这易红吟和铭文正已有十多年的交情,靠着铭文正商界耆老的名望,拉着一票对钱家不满的商人,三天两头聚集在这里发发牢马蚤,梅菊坊也因此而维持着生计。

    “咳咳,咳,叶老弟,你们的事办得怎么样?”铭文正喝完茶刚说话,易红吟就拿来一条拧过的热面巾递给他,他伸手接过抹抹脸和泛着油光的寿星头,满意的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易红吟微微一笑带着两个丫头忙着为众人添水续茶。

    “经过昨天下午和今天一天多的挤兑,就算钱家再有钱恐怕明天也难以为继。”五十多岁的叶兴甫捋了一下三络胡须偷偷瞟了易红吟一眼得意地说。

    “他各个店里的货一时半会儿也变不了现,有些人拿着面额不大的交子已经开始在钱家的门店兑货了。”张家贵阿谀讨好地望着铭文正说。

    “别小看了钱家,咳咳,杭州、泉州的两处钱庄规模也不小,咳,仓里的黄白之物肯定不少。”铭文正精力不行,就算有点劲儿他也要省着用在易红吟身上,可舍不得糟蹋到那劳力劳神的座位上,出于对钱家的嫉妒让他参与了叶兴甫策划的这次挤兑风潮。

    “那又怎样?这离杭州可不远,还等得几天那里恐怕也会开始挤兑,自顾不暇还能援手这里?哼,这次我让他不死也褪层皮!想到他那张狂模样我现在还缓不过劲来呢!”钱赋退位,论经验、论资历稳坐升州商行首座的都应该是他叶兴甫,||乳|臭未干的钱祁算什么?这块肥肉偏偏眼睁睁的让他毫不费力地抢了去,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那小子太狂,别说资历,真论钱,表叔,您在升州也是上千万的富豪。”叶兴甫的表侄于葫芦抢着奉承道。

    “哈哈,生死一决就在明天了,我手中还有他钱家的交子一万贯呢!”一个穿蓝衫的中年商人说。

    “我和铭大爷手中加起来差不多有四万贯,明天,我看你死不死!”叶兴甫阴冷地笑着说。

    “他就算苟延残喘不死,兑换交子的手续费也得下降两成,今后得益的总归是我们。”

    众人议论一会散了,各自出门,铭文正对小厮低语几句上了轿,小厮不住回头瞄瞄,朝南走不多远轿子拐入一个小胡同里停下来。

    “老爷,我看见叶大爷上轿过河回去了。”

    “别嚷嚷,咳咳,我们等一会儿吧,哎哟,这蚊子,咳!隔着衣还咬死人!”他一边咳着下轿,一边挥动扇子四周拍打,两眼牢牢地盯着梅菊坊的大门。

    没过多久,一乘轿子抬到门前,轿上下来的正是那个去而复返的叶兴甫,他四周扫了一眼钻进了梅菊坊,大门随之关上,门外的空轿被抬走了。

    “好!你个白眼狼,求着我帮你,咳咳,背后做这等龌龊事!咳,还有你个小娼妇,咳咳,我是怎么样待你的?”他又咳又骂,几次想冲到门口去吵闹,想想那易红吟是自己什么人?闹得四邻知晓,徒惹人笑话!唉,他长叹一口气愣在那里,小厮好不容易将他扶上轿,他坐在轿子里,想着易红吟这会儿那柔润的身躯正躺在叶兴甫怀里呻吟,他就气得浑身发抖,到得家门他盛怒之下又被轿杠鄣顾ち艘货樱??撬?匣穑?k执蛄诵∝思父龆?饨?谌チ恕?

    那小厮对着他的背影唾了一口,骂道:“老滛棍,路都走不稳,咳个不停,阎王都向你招手了,还想女人!”

    拂晓,金满地商号元宝钱庄门前人声鼎沸,来兑换交子的商家、百姓黑压压站满了前坪。辰时初,元宝钱庄的大门打开了,人群一阵马蚤动,从门内涌出来了二十名持剑的家丁散立在廊前,铺门全部下掉之后,人们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只见一溜并排放着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坐有二人,中间桌子上还有个大的托盘,上面堆满了大如杏子的金色圆珠,珠上折射的阳光晃得人眼都睁不开。那一排桌子后面还有十箱瓜子金。

    钱祁走出来站在廊前运用了两分功力大声说:“各位父老兄弟们:我们储备的铜钱和银子经过两天挤兑已不多了,所以今天开始给大家兑付金子。为了方便兑换,我们安排了十个位置,不要急,慢慢来,保证每个人都能兑到钱。我们的交子是郭、钱两家通用联手发行的,所以到郭家的丰裕号钱庄也可以兑换。另外,从今天起,凡用金钱兑换我们交子的手续费要比原来的价格上涨一成。”

    虾儿奉上茶,钱祁喝了一口,笑笑又接着说:“今天来的人之中一定有擅长珠宝鉴定的大师,我这有顾客典当的极品珍珠十颗,每颗当时典付的金额是五万贯,月底就到期了,金满地马上就能进账五十万贯(约1亿元)我们不差钱!欢迎大家鉴赏!”

    一时嗡嗡议论声大作:“我还是算了,带钱累赘得不得了,今天兑出去明天兑回来还要多交比原来上涨一成的手续费。”有人开始打退堂鼓。

    “江北郭才,江南钱赋,若这样的人家都倒了,那其他的钱庄更不敢信。”

    “走吧,走吧,那钱家真富得冒油!羡慕死人了!”

    “还是要看风水的,你看那饮马塘就是积蓄四方余水的地方,钱家不富才是怪事呢。”

    “瞎扯!我原来天天都在那芦苇丛里翻来覆去捉鱼吃,还在那岛上搭茅棚住过,咋没发起来?”街边上一个老乞丐听得他的话气憤地念叨说。

    叶兴甫搂着易红吟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梳洗餐毕,两个长随已带着轿子守候在门外,他今天心情特别的好,边走边哼着小调直到上轿。

    轿走到街上他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头,只见人群不是向元宝钱庄蜂拥而去,反而是一群群从钱庄往回走,他对走在窗边的长随说:“去问问,那钱庄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出,钱家的挤兑风潮退去了,手续费从今天起比原来上涨一成。”长随回来对他说。

    “什么?快,快点!”叶兴甫焦急起来。

    等他赶到钱庄,门前的人几乎全走光了,几个家丁在门前打扫众人丢下的瓜壳、果皮。钱庄里的伙计正把那些瓜子金往回抬,他见到那满盘的金色珍珠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他对珠宝鉴赏可是个真正的行家。这珠,天啦,价值连城的异宝哇!他目光不舍地紧盯着瞧,连身边走来了人也不知道。

    钱祁对他哈哈一笑戏谑地说:“叶大爷,你不会是坐镇指挥挤兑风潮的大帅吧?你看看,他们全跑了,这丢盔弃甲的全得我来打扫。”

    087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二)

    铭文正据说病了,至于真病还是假病没人知道,反正他现在闭门谢客是事实,对与他素来相好自诩商界奇才的一群挚友也不例外。

    叶兴甫愉悦的心情只维持了短短的两天光景,为落井下石而处心积虑存下的二万交子失去了利用价值,这钱祁好毒辣的手段!兑换手续费不降反升,由千钱二文加到千钱三文,他心里恨不得天下人手中的钱家交子都去兑现,唯独自家的二万交子却舍不得了,这一出一进光涨的手续费就要多付二十贯,能买三亩多地呢?唉,罢了,他不是这竖子的对手,他悄悄地趁夜离开,带着易红吟躲到钱塘去观潮。

    那些经他们二人鼓动四处奔波挑唆的商人,被一群群受害者围住指责辱骂不得脱身,自然,大家更不会忘记铭、叶二人的功劳,捎带着将他们家的祖宗十八代来来回回请了几百遍。

    第二天,元宝钱庄的大门像往日一样打开,前坪里熙熙攘攘牵驴赶车全是运钱来的人,真是去也匆匆,来也匆匆。

    “王老兄,你也来兑换?”

    “不兑能怎么着?这三大车放在家我两晚都没睡好了,谣言真是害死人啦!明天还要去泉州进货呢!”

    “我也是,没地方放也没法带,顾不得尴尬又来了,昨天为那要涨的手续费,老婆在家骂了一整天,刮噪得我耳朵都聋了,唉!”

    元宝钱庄大厅里秩序井然,除了门前照例的几个守卫外,昨日持剑的一群家丁全撤走了。

    大厅后面的账房里,五六个从钱家抽出来的账房先生正按钱贵的吩咐整理账册、计算数额。钱贵自己坐在靠窗的桌边,一边飞快地拨动着算盘珠子一边牢马蚤满腹地叫苦:“唉,完蛋了,这么多账本要汇总,三天要算清?神仙都会累死,何况我还不是神仙!”

    “我看你是大罗金仙,不然怎么能一心二用!”钱柲翻着账册也是十分恼火。

    “别慌,别慌,我们来也!”钱夏和钱颉两个奔进来。

    “哎呀,来干什么?快出去,少爷不用服侍了?算我怕了你们,千万别帮倒忙!”钱贵见了这俩惹祸精皱眉说道。

    “你就是狗眼看人低,是少爷要我们来帮忙的,他正和那——那人密谈呢!”虾儿不知该怎么称呼肖风,少爷管那人叫少主,他从没见少爷对谁那么尊敬过。

    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三人,是已届中年的天六和他的两个亲卫,钱贵四人全站起来呼道:“六大爷!”

    “好,坐吧,我这几天都会来帮帮你们!”天六经管护卫队的钱、粮已有十多年了,对查账的事颇有心得,他按照肖风的吩咐提出了几个需要的数据。指挥他们计算、汇总。

    肖风和钱祁关在后院的正房里密议了整整一个上午,肖风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说:“听你讲了这么多,钱庄门面上收存和汇兑的手续还是满健全的,而且每笔款经过多人之手也不可能造假,出漏洞的地方有可能是借出和收回的款项不符,只查这一项和相关的几个数字,三天时间足够了。”

    “砰砰”门被轻轻敲响,牛崽在门外低声道:“少爷,金满地酒楼送餐的到了,可以进来吗?”

    “好,进来吧!”牛崽和方正推开门,一同前来的几个俏丽的丫头忙着从伙计手中接过食盒将各色菜肴摆在房中的圆桌上。

    “你们怎么来了?”钱祁问道。

    “雪夫人怕这里的人粗手粗脚服侍您不周到,特意让婢子们前来侍候。”

    钱祁望着肖风一笑,指着那几人说:“少主,这是我身前的四个大丫头,月蒙蒙、水瀚瀚、荷田田、柳依依,他们从小就在我家的教习所长大,除歌舞之外,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我看您身边缺人服侍,我将她们送给您如何?”

    肖风最怕的就是女人,正不知该怎样推辞,牛崽听到女人就冒火了,插嘴道:“老四,咋叫缺人服侍?少主身边不有我和老五吗?怎么,你瞧俺俩不顺眼?嗯?俺家少爷的心和你可不同!塞些女人来碍手碍脚,亏你想得出!”钱祁知道和那条蛮牛是没法讲清道理的,只好由着他说,也不答腔,见肖风淡然一笑没吭声,就不再提了。

    牛崽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直笑的方正生气的说:“他看不起俺俩你还笑?”

    方正拍拍他的肩:“不笑还哭?老三,添了她们几个也好,琐事我们就不用再管嘛,老四是为大家好。”

    “哼,有了女人只怕事更多——”牛崽还待说什么,天六进来了。

    钱祁忙起身转移话题:“六哥,来来,这边坐!账查得怎么样?”

    “昨天一天和今天上午,一天半的时间已经查完了今年的账,从账面上来看什么问题都没有。”他苦笑着补充道:“再花个三天时间查查过去两年吧,再查不出可能就不是管理上的问题了。”五人围着圆桌坐下,在四个丫头的侍候中开始就餐。

    午饭过后不久,肖风命方正带来了忐忑不安的莫天恩,六十挂零的莫天恩喜穿青衫,头发梳得光亮,衣着一丝不苟。他哈着腰进来请安之后坐到下首一只瓷鼓凳上,眼光倏忽地扫过肖风和钱祁的面庞,当与肖风的目光相接时他马上退缩了,半垂着头默然不响,肖风对他的打量让他感觉如芒刺在背十分不适。

    “你就是莫庄主,莫天恩?”

    “是。”

    “这次的挤兑事件是因什么而引起?知道吗?”

    “不知道。”

    “真不知道?”

    莫天恩一百个不愿涉及青苗的问题,却又绕不过这道坎,只得说:“前来兑铜钱的人沸沸扬扬传说江北一带闹蝗灾,我们春上借出去的十万贯(两千万元)青苗款再也收不回了,再接着有人暗里起哄,就发生了挤兑。”

    “那么往年借出去的青苗款是赚还是亏呢?”

    “赚是赚了,但赚得微乎其微,今年肯定要亏血本。借青苗款给升州附近的农户,是拯救贫民的义举,不求赚钱,只起到笼络人心的作用,少爷是这样交代的。”

    “嗯,你可以走了。”肖风道,莫天恩打个千退出门外,方正拉紧了房门。

    一直没出声的钱祁问道:“少主,您看这人怎么样?”

    “这人目光阴冷、闪烁不定,不敢直面对人,心中肯定有鬼,又拿你的话做幌子为自己经营不善开脱。就依这两点判断我认为钱庄的账绝对有问题。”肖风思索着慢慢的说。

    088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三)

    天阴了,还刮起了风,暑气尽消,人浑身都感觉舒爽,肖风心情却不太爽,十来人又查了三天,账目严丝合缝并无任何漏洞。听完天六回报,他在后院不大的坪里踱步已有多时,真是奇怪,看神态莫天恩明明有问题,怎么就查不出?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不,不可能,他相信自己的这双眼睛。

    他可以过目不忘,偏偏对手中的这份数字资料和一份借据看了多遍,突然他灵光一现,笑着问坐在花间石条凳上的钱祁道:“你每年借出青苗款有定数吗?利息规定怎样?”

    “给元宝钱庄的数额是十万贯之内,给杭州、泉州的是六万贯之内。月息规定千钱十文,农户有难处可降到三文,看情况由钱庄个别定,为了青黄不接的贫民,也为了保证我们的粮食收购,利息是最低的了。”

    “嗯,那历年三处钱庄的收益如何你不知道吧?”

    “三处之中就数这里赚得最少,我派人查了几次,见账实相符,也没亏,就没过问了。”

    “从至道元年至今三年间,每年都是发放十二万贯,既然不赚钱,莫天恩为什么擅自加大了二万的数额?”肖风问罢,见钱祁皱眉沉思未答,他笑笑接着说下去:“因为他要用钱家的钱为他自己赚钱。”

    “怎么赚?难道收回的利息归他截留了?”

    “正是这样!账上查不出来。立借据时利息这一项未写,还款时才填上去的,农夫憨厚又不懂账,历年皆以钱庄公告为准。今年未收回的青苗款借据有偌大一堆,我这里就有其中一张,你看看吧。不过,他没有人力去家家催款,这钱还必得经过旁人之手才能入袋。”

    “欧阳鹳!他管着粮食收购!”钱祁拍拍头恍然大悟:“是了,凡得到青苗借款的农家和我们有约定,收获的粮食必须优先卖给钱家,青苗费的扣缴全是由他办妥的。”

    “去查查钱庄和粮食行首欧阳鹳近三年的来往账项!”肖风吩咐完待在一旁的天六,又与钱祁密语几句离开了。

    跟在他身后的方正压低声音说:“少主,莫天恩这几天规矩得很,哪都没去。”

    肖风赞赏的回首望了方正一眼,这个阿正啊,实在是机灵。就像证实他的话一样方正又道:“从来的第二天开始我就通知了二哥和五哥,派人盯住了莫天恩和几个钱庄的主要管事,我总觉得钱庄的挤兑风潮与某些人有关。”

    “东京、杭州、泉州怎么样?没什么动静吧?”

    “没有,今早收到了三处的传书,这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影响不到那里。”

    第二天早上,莫天恩刚跨进元宝钱庄的大门,几个钱家的家丁就将他当众拿下,他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大叫:“你们干什么?我要见少爷!少爷——”

    “你想见少爷?可少爷不想见你!少在这嚎丧!乖乖地到饮马塘呆着去,交代清楚了或许会放你一马。”虾儿仰着头大模大样的说。有二家丁将莫天恩塞入马车,挟持他坐下,马车飞驰而去。

    车中的莫天恩亡魂皆冒,账,他一点都不担心,农户还款之后借据已退还销毁,钱庄入账的利息花数记载是假的,几万户怎么可能去核对?而且农夫也不一定记得清往年的具体数,且无凭无据,仅仅是怀疑定不了罪!真正让他十分担心的是胆小如鼠的欧阳鹳,若经不起少爷的讹诈失了口,二人只怕要坐穿牢底了!

    当众拘押莫天恩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欧阳鹳的耳中,他惊慌失措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直转,连粮米总行也不敢去了。

    看丈夫焦急不安满头冒汗的在房中打着鸡公圈,潘氏近前道:“老爷今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你赶快去一趟莫府,探听一下莫爷的消息,快点回来我在这立等!”

    潘氏点点头,忙收拾出门,一乘青衣小轿很快抬到莫府。莫府门前已站了两名钱家的持剑家丁,从门内断断续续传出莫氏夫人的哭声,潘氏不敢入内,轿子又原路返回。

    莫天恩被隔离关在饮马塘,他府中也由钱家把持了,苦于得不到消息的欧阳鹳神经几乎崩溃,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他收拾行李悄悄雇了马车往南门行去,出得城门他刚松一口气,数骑飞至突然拦在了马前,欧阳鹳软瘫在车里。

    在肖风凌厉的眼神注视下,跪在地下的欧阳鹳早已吓得浑身冰冷,钱祁喝了一口茶,一摆手,站在他身侧的钱贵立刻冷声道:“少爷要我训示你,莫天恩已老实交代了青苗款问题。每年除了他擅自多发的二万贯之外,还偷偷以购麦的名义拨付你半年期借款三万贯,用作青苗款发放,而所有的钱,你全以千钱十文的利息从农户扣缴,钱庄账上记载的利息近一半却只有三文,按十二贯的半数算,六万贯的利息每千钱你们贪墨七文,另外三万贯利息你们全墨,算起来,三年你们二人私吞白银二千两以上。

    今年江北闹蝗灾,钱庄的青苗款一半无法收回,光你二人擅自扩大借出的五万,钱庄就要承担起码二万五千贯的损失!这次发生挤兑,库房铜钱不足也是原因之一。我所说有哪一点不实?你还能狡辩么?”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我该死,真后悔听了莫天恩那老狗的唆使!求您看在我多年侍奉钱家的份上,放过我吧!”欧阳鹳涕泪俱下,趴着不住磕头。

    “好好交待,争取从轻惩处。”钱祁扔下一句话,随着肖风走出房门。钱庄外早已备好了马,方正、牛崽和虾、蟹两个小厮紧跟二人往饮马塘驰去。

    马小跑着,出城之后肖风和钱祁行进在秀丽的湖水山色中,心情好了不少,钱祁笑道:“有一个开了口,另一个也没法不开口。这档事算是完满解决。”

    “没有,还有最后一关。”

    “送他们到衙门?我早吩咐下去了。”

    “不是这个。你想,平息挤兑风潮的那天,钱家露富。那些豪绅,尤其是官吏看在眼里嫉妒得了不得,说不定在某些关键时刻就给你使个郏?奘律?侨媚慊龃犹旖怠d慊沟萌ヌ烁?谜艺姨?????涔献咏鸬紫路诺娜?乔嘧┑氖率蹈嫠咚?n沂?耪渲榈牡涞钡ィ?衲晡薹ㄊ栈氐那嗝缈罱杈荩?约澳橇礁霰谎旱娜巳??牛?詈没挂?14此?环菡涔蟮奈奈铮?馐虏呕岚踩黄较11吕础!?

    “若让人人知道我们的瓜子金是个骗局,那怎么办?太丢人了!”

    “他不会说的,府尹大人牧守一方,他难道喜欢升州民心惶惶发生挤兑?贪墨的官员随处可见,希望治下混乱不堪的官员绝对没有。”肖风睿智的眼神里流露出笑意。

    089纵使相亲莫相轻

    吴大河这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靓,一个男儿竟如出水芙蓉一般,那么水灵灵的娇嫩,别说周家的丫头个个喜欢和他亲近,就是上年纪的女佣见了他也会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的脸。

    有一天吴大河在后花园如厕离开后,和他擦肩而过的周夫人走进了同一间茅房。

    这之后,众人见她对吴大河的态度大变,看他的眼神中总带着笑意。甚至见到周一心背着吴大河跑过花丛也不训斥,还在一心卧室旁边给大河安排了单独的住房,为他添置了不少新衣服。

    这天她将大河叫到花厅,笑着问他:“大河,你定亲了没有?”

    “定什么亲?我家穷,谁家姑娘会嫁给我?”吴大河一本正经的说。

    “是吗?”周夫人揶揄地一笑,接着问他“你愿意长久地陪在少爷身边吗?”

    “当然,我能上哪儿去呢?”大河老实地回答。

    “好,这我就放心了。我也很喜欢你,从今后你们二人好好相处,别欺侮一心。我也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你,你去吧。”看着大河离开的身影,周夫人高兴地喃喃道:“都说我们一心傻,我看他比谁都聪明,怪不得这么喜欢他。”

    江边豆腐店里,桌旁坐着三人,吴老四正喜滋滋地往契约上按手印,他觉得能与周家定下这份协议纯粹是老天的眷顾。

    从很久前三个武士经过后,为了大河的将来他天天盼望能再见到他们,可三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些人杳无踪影,或许是大河和他们老俩口的缘分未断吧,他心中生出一份欣慰。现在儿子大河有了终身的美差,不用像他劳累一辈子,他能不高兴?

    周府的管家拿过墨迹尚未全干的契约吹了吹,从桌旁站起来笑着说:“我家夫人还等着回信呢,我要少陪了。”

    “先生,这哪成,水米还未沾牙呢,吴老弟心中会过意不去的。”作为中人的太武哥拉住他的手。吴老四也执意挽留。

    “管家先生,菜已做好了,喝几盅再走吧?”吴妈妈端着碗卤肉从厨房跑出来帮着留客。

    那管家拗不过三人,走到桌旁端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着说:“我先干为敬,家中真有事,失陪了。”说完上马而去。

    “太武哥,多亏了你,不然俺家大河怎会有如此际遇?这下成了周家的长随,说婚事都由他家打点,又不愁吃穿,还能读书,长到十八岁后每月还有一石大米给家里,真是太好了,俺俩老晚年有靠了。来,俺们干三盅!”吴老四兴致勃勃地劝酒。

    “好,好,干,干!”太武也替他高兴。

    吴大河在周家日子过得很随心,今年秋天,他要随少爷去升州参加童试,这些天来周一心日夜愁眉苦脸,这会儿穿着件短袖生丝褂坐在穿堂那长吁短叹,这个什么鸟县试,去年二月县里考了好几场,四月州里又考了两场(宋时的童试称县州试,也要经过县、州、院三级考),前几次考试多亏吴大河也报了名,二人张冠李戴蒙哄过关,反正考官也不认识人。但这陪考场比陪杀场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巡场的人员走到身边他就浑身哆嗦直冒汗,这会儿又要什么院试,还得考!考考考!我的妈呀,还没真正上架呢,就差把他考成糊锅巴了!

    他正气不顺的当儿,周夫人经过见了训斥道:“坐在这干什么?就要参加院试了,还不到书房好好去百~万\小!说?”

    “这里凉快嘛,不坐这坐哪?书房热死人了,你去试试看!”周一心恼火地说。

    “大河跟着你是干嘛的?热了不会要他给你扇啊?”周夫人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吴大河,用扇柄敲了下他的头说:“又是你的主意吧?成天就会唆使少爷偷懒玩耍,这回少爷要考不上,你就等着挨揍吧!”

    看着她往后走的身影,吴大河做个鬼脸对周一心说:“回书房去吧,你给我掌扇,我不愿坐这听你娘唠叨。”

    “好好好,都听你的,这次院考也给我考吧?”周一心讨好地问道。

    “你听话我自然会帮你考!”他附着他的耳朵悄悄地说了一会,周一心像小鸡啄米一样不住的点头,吴大河在他头上敲了两下:“一心不可二用,老老实实服侍我吧。”

    吴大河不仅答应代考,还答应明年或后年为他中个举人回来,周一心不知多高兴,哈哈笑着随吴大河回书房给他扇风去了。

    周一心这些天一改原来的萎靡不振,跑前跑后为吴大河忙乎,明里暗里都成了他的跟班,周家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夫人都视若无睹,下人干吗瞎起哄?

    “中午我不想吃饭,要吃水饺,快去吧。”坐在书房课桌旁的吴大河看着书头也不抬地小声吩咐,站在他身后挥扇的周一心二话没说站起来就走,不一会儿他回来又开始掌扇,坐在他两对面的慕少棠一边享受着风的清凉,一边好笑的明知故问:“你刚才到哪去了?”

    “上,上茅房。”周一心特别惧怕先生,说话有些吞吐,他为人有几分憨傻,读书不怎么样,撒谎也不行。

    “你今天上午跑了三趟茅房了,年纪轻轻的,肾虚么?”慕少棠心里好笑地说。

    “我,我,我——”周一心卡壳了。

    “先生,他想让您吃好一点,所以特意去通知厨房,要他们中午给您做一份水饺。”吴大河伶牙俐齿地替他回话,周一心感激地笑着直点头。

    中午放学了,周一心悄悄地对他说:“水饺要给先生,那你吃什么?”

    “别担心,厨房肯定做了两人份,你叫人给先生房里送一碗去,其余正好我们两人吃。”不一会,周一心提着食盒来了,高兴地说:“正如你说的,剩下的水饺够我们两人吃,

    你为什么猜得这么准呢?”

    “这还不容易,你去知会厨房,他们知道你的食量大,自然会加大份量,也会为我多做

    一份,因为大家知道有你就会有我,所以匀一匀三人也能饱了。”

    “唉,我怎么都不如你。”吃个东西都有学问,周一心叹服了。

    很快到了院试的日子,二人略略收拾一下过河到升州,住进了靠近秦淮河的金满地酒家。中午,二人饱餐后上街游荡,吴大河喜欢珠玉一类的东西,光顾的几乎全是金银珠宝店。他正在街边一家玉器店里,举着一条纯黑色的玛瑙手镯对亮照视时,肖风和钱祁等人骑马慢步经过,跟在马后的黑子竖起了耳朵,鼻子不住的嗅动,正吃着甜瓜的周一心叫起来:“快看,大河,那些人那些马,哎呀,真俊呀!”

    “哪儿呀?”吴大河移眼往街心望去,突然,那高大威猛的黑狗箭一般朝他们奔来,,吓得他“妈呀!”一声往后就跑,周一心将手中的瓜往临近的狗身上一砸,那狗跳起来就咬中了他的右手,他杀猪般地惨叫起来。

    店伙计一边大叫:“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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