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冰结之夏

冰结之夏第26部分阅读

    源宋?换惶跫???撬?接械某锫氩幌嗖?佟?

    再拖下去,哈雷早就逃之夭夭了。事实上,他们也没有足够证据去起诉陆皑跟hugo。

    hugo是铁定不会自首的,陆皑的口供变成了关键。

    尤其他知道,意警不把陆皑转送去医院的原因,是方便他们在密室屈打成招。

    三十、不能杀的人 上

    他举高了手。

    电灯泡的白光从指缝间流泻。

    背光的手漆黑,难以看见指骨上的粉红。

    他只是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用这只手打了人、是不是真的被困在该死的警局里……

    生理盐水的管插在手背上,用很大的白胶带固定。

    他用另一只手抓了抓尼龙布,看来他们真的给了他一张床。

    很简陋的尼龙床,勉强够容立他,在小房间的一隅像安置难民。

    他们还没愿意屈服转送他去医院,倒是有带医生过来治疗他了……

    他的脚好痛,两只脚都是,其中一只比较痛。医生大概没有给他打止痛跟安眠药。

    gilsir的话起了点作用,起码他们在他流血至死前有把医生叫过来作个样子。

    不管盐水的送递会不会被阻挠,他握紧拳头、又放开、再握紧。

    他想要确定自己的力气恢复了没有,彷佛那只是新接上的手掌,他反覆地看。

    他真的为可可而打了那刑警一拳吗……他以为、至少他希望跟阿心在一起之后,将可可在他心中建起的坚定不移、盘踞于此的房间,一点一点地搬迁出去,现在的他却没信心能搬出多少了,大概只到装箱的地步吧……毕竟,只过了一个月。

    该死的,他好担心会牵连到可可跟jude。

    至于阿心,他不担心。阿心是信仰。

    如果连能够逃脱的他都自愿留下来了,那男人绝对逃得掉,他根本从没怀疑过那男人的能耐,那男人永远不能被任何一个兽夹捕捉。如果说担心他,阿心绝对会生气而不是感动吧。

    应该是从监视眼看到他的动作了吧。

    确定他完全清醒了就有人进来盘问他了。锁起来的门喀躂一声被扭开。

    如果他是一块意大利最出名的水牛芝士,刚刚就看见一只饿了好几十年的老鼠冲进来打算大快朵颐。最可惜是他即使有足球先生的腿技,现在双脚裹得像石头一样,也没办法把老鼠给踢出去。

    那长得超像大力水手卜派的刑警,瞄了瞄他的双脚,然后叽叽喳喳了一大串。

    …干嘛每个人都假定他听得懂意大利语?即使他娶了个意大利老婆也不是这样用的。

    他将眼神移开「ihavenoideawhatyouaretalkg」

    卜派离开了。他看着大开的门,又看看自己的脚。

    那混蛋还真的锁也不锁一下,是知道以他这样的残废相没办法走出去吧。

    过不了一分钟,卜派就拉了个中国人进来,那人穿着西装。

    是律师跟翻译之流的人物,代表警方来替他录取证供,说着一口流利的国语。

    在这里要求见懂广东话的人也太强人所难了。眼睛像两颗小豆子般黏在那张大饼脸上。

    「先生,你好。鉴于你听不明白意大利语,所以我现在代表警方向你问一些问题,希望你可以如实作答,帮助我们加快办案进度。首先…嗯,你的身体状况还可以吗?我指的是录口供。」

    「非常差。」

    「咳咳,那么我们开始了。」很干脆地无视他的答案,大饼脸拿起报告板跟钢笔,煞有其事地敲了两下,向他索取了些基本资料。当他说自己叫陆皑的时候,大饼脸没出现任何惊讶的表情,让他幼稚地觉得有点不是味儿,在东南亚地区他何尝受过这种被忽视的滋味?

    喂我是陆皑啊,那个陆氏国际的二少爷,品牌的太子耶!!

    看来他干脆改名做“公主”或“阿心的老公”还比较多人认识。

    终于到了刑警们最迫不及待的部份了,陆续有几人进来房间,看来房外还围了内三圈、外三圈的人潮,只等着让他转污点证人后就把hugo推上绞首台。

    大饼脸浅吸了口气,然后问「陆先生,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当天会在海港码头出现吗?你一早知道当天下午会有两个帮派的毒品交易?」

    「我知道当天hugo跟哈雷要交易,我是被哈雷带去的。」

    大饼脸彷佛很自豪般看了看身后的刑警,卜派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亦即是说你对当天将会发生的事非常有概念了。你是那一边的人?哈雷的还是hugo的?我想你应该很明白现在的情况,你参与毒品交易,还很有可能涉及伤人杀人及其他贩毒案件,不在牢里蹲个七八年都甭想出去了,如果你愿意转做污点证人的话……」

    「等等,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皱眉,彷佛是刚刚醒来的失忆症病人。

    大饼脸显然愕然了,拨了几秒回想自己的言词。

    没有啊,没问题啊说得非常清晰,这小兔崽子究竟是有那一点不懂的!?啧,低学历没脑袋空有四肢发达的香港仔,只为了虚荣而远离家乡跟着黑帮老大在意大利为非作歹,竟然连污点证人的意义也不知道吗!?「陆先生,污点证人的意思是……」

    「不,我说的不懂是“参与毒品交易”这一项,我是受害者吧。你们带我回警局不是为了保护我吗?」

    此言一出,对面的大饼脸哑口无言,张大嘴巴老半天只发出一个音「这…」

    消化了他的话后,急急跟卜派说了点什么,两人脸上怖满疑惑。

    「你知道这样混淆视听的话是没用的,如果你明白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的话,就快点从实招来…不暪你说,我们也抓住了hugo,你身为哈雷的小弟,如果能把hugo一举送入牢的话也算是替哈雷做了些什么吧…」

    从实招来?现在是在拍古装剧吗?「是你误会了才对吧,我不是哈雷的小弟。」

    而且他可以肯定这群好不容易咬着哈雷尾巴的老鼠们,不会满足于只送hugo入狱,最好就一网打尽,把哈雷也顺便送进去作伴。有什么方法比让他的小弟倾盘而出更好不过的呢?

    他没有打算腃ugo来当祭品,一来,即使他做了这群条子也不会放过他;二来,如果hugo真的有什么不测,hugo的小弟们肯定会狙击阿心。他最好就什么都不说不做。

    「你在说些什么啊?脑袋撞傻了吗你这小子?装傻也不是这样装的!!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脱身了,我们是在现场抓到你的,我倒要听听你那天去码头的动机!!」大饼脸的脸一时青一时红,把手上的钢笔握得吱吱作响,虽然是猜到此行绝不轻松,却没想到会被人当傻瓜般耍着玩。

    「我是受害者。」

    「你说什…」

    「我被哈雷绑架。」

    大饼脸上的表情非常精采,如果他手上有dv,一定要拍下来给阿心看。

    他浅吸一口气,做了个前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我……嗯!!」

    他没留意大饼脸转过去跟刑警们交代了些什么,突然,吱吱几声传来。

    然后他就眼前一花、天旋地转!!整个人趺下了地板!!

    他吃力地用手肘撑着,才没有跟地面激烈亲吻。反光的地板上映出他苍白的唇。

    刚刚那几声是警靴的声音,有个混蛋突然走过来把尼龙床踢翻了!!

    他像条离水的金鱼般趴在地上,拖着一双受伤的腿。吊盐水的架子差点打在他身上,他赶忙扶起来,管子却毫不留情地拉扯着他手背的伤口。脚痛、手也痛,撞到的骨头也痛,他皱紧眉头。

    这还是预期中的疼痛,可以接受。他告诉自己。

    卜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手插腰。

    他不熟悉意大利人的轮廓,那应该是个非常不爽的表情。

    「doyoutakeforafool?」

    看来即使言语不通,这个世界还是大同的,太好了。

    「我是陆氏集团的次子,他们勒索我家人要钱。我家人应该报了警,不信你可以去查纪录,ni。」

    三十、不能杀的人 中

    hospital

    「……陆皑说他来意大利旅游,被哈雷盯上了绑架了他,抢了他的信用卡又通知他的家人要赎金。他们一直藏匿在某个山头,陆皑大部份时间被蒙眼无从得知是什么地方。绑架他途中,哈雷还派了小弟胁迫他去买了部波子跟抢他家的表店,就是没想到他哥真的够胆报了警,为了不打草惊蛇,陆皙一开始报警是寻找失踪人口,当然以陆皑的身份,警察立即转为绑架勒索的案子在办。」

    陈娇挨在咖啡机旁,吹了声口哨「唷,想不到这个大少爷还真有一套……以为被条子们抓到一定屈打成招,就是没想到他也是受害者,只是很“碰巧”借条子之手逃出生天而已。问到哈雷绑架他的动机更充份,他之前就跟哈雷和阿心同一个监狱的。」

    啊啊,他说这大少爷真不是一个草包,很有脑筋嘛。之前他认定陆皑与辛可跟哈雷必定有牵连,在跟踪他们的其间已知道陆皑绝不好惹,不像外表般平凡无害,更不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牛奶摸摸后颈,晃着手中的牛奶咖啡。

    虽然抓到陆皑跟hugo是好事,但莫名地,心情就有点复杂。事实摆在眼前,如果陆皑坦率地承认,或许能像条好汉般入狱,如果要强辩,那就…这里的警察不会放过他的。

    「gilsir,你不知道哈雷和阿心跟他的关系…我在当狱警的时候,哈雷因为可可的关系跟陆皑很常见面,他们的感情不错,怎想都不像会发展到像现在绑架勒索他……」

    「傻瓜,就算他说得再头头是道,事实摆明了他跟哈雷是一伙的,现在只看涉案有多深而已。若果没办法告上大少爷一两条罪,那hugo那边就更渺茫了……」

    大少爷把故事编得完美无瑕,更绝的是,不知道他哥从那收来的飞鸽传书,竟然真的去报了警,陆皑的身份从“嫌疑犯”摇身一变成了“被警方救回来的受害者”了,要把这得救者搬上记者招待会的舞台,条子们应该不会太高兴。自高调的逮捕行动后,他们还能拖几天才去面对传媒呢?

    结果抓到了陆皑,对哈雷一伙来说不痛不痒,毫无杀伤力。只怕他们现在已有多远逃多远了。

    但陆家的次子被扣查在警局,陆哲绝对会搞得满城风雨,有多大搞多大,直到放人为止。

    如果这边的警察识相的话,还能乖乖放人,跟陆家串通在传媒面前获个秘密救人的美名。

    若他们死咬着哈雷的尾巴不放,那陆家把警局整间揭起来也是迟早,绝不夸张。

    唉,要抓哈雷就抓着了个最烫手的山芋,要抓hugo那边,对,一举抓着龙头了,但苦无证据。

    他说意大利的条子们啊,以为打到了大老虎还开了庆功会,这次踩的屎还真的有够大一塌。

    才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牛奶看着某个警察走过来,向gilsir招了招手,gilsir指了指自己然后过去了,两人交谈了几句,然后前辈手心拿着一杯纸杯跟报告板回来,他认得那个纸杯是医院canteen的。

    「他请前辈你喝东西?前辈好威风。」

    「干,他最好是请我喝东西!!hugo指名要冰咖啡,他们前扑后继,活像一辈子没有被劳役过般买回来给他了!!」干,那个猫舌头,从小到大都喝不了热东西的麻烦家伙「他们还说听不懂广东话跟国语,要我顺便去录取口供!!」

    「为什么要……」牛奶说到一半就闭嘴了。

    现在陆皑是抓回来了,但指证哈雷跟hugo的希望非常渺茫,没有被陆家反咬一口已经谢天谢地了,亦即是说,hugo那边非常、很有、极可能没办法告得入,顶多扣留他48小时而已。但hugo在意大利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啊?他出名心狠手辣,特别是对警察毫不留情,冷血得像遇上仇敌……也怪不得没人敢去盘问他,甚至对他的要求诚惶诚恐地办了。小小的房间像hugo的圣域。

    有家有室的警察不敢跟他打个照面,就怕给他出去后报复,那男人是一定会报复的。

    牛奶无声地咬紧了牙关「前辈,我去吧!!」

    他没家室,亲人远在香港也全都是警察,他就不信hugo能对他作出什么样的伤害。

    前辈毕竟是抓到hugo的人所以不好意思拒绝,他就去见见那曾协持他的大毒枭好了。

    陈娇差点一个控制不住,就把报告板跟冰咖啡都塞给这小子,然后逃之夭夭。

    双手要伸不伸的,以尴尬的角度停在半空。他心中天人交战。

    天啊!!牛奶你怎可以这样善良、这样善解人意!?你要是再邪恶过一丁丁、自私了一点点,那我也绝对会把所有的东西连同警员证跟警章都塞给你然后躲进男厕48小时直到高晓回家为止的!!

    他的手凝在半空,牛奶不知所措地伸长手想接,反而是他向后缩了。

    牛奶再接再励,一把抓着了纸杯。

    他狠劲一来,将纸杯掐得变形了,用力拔了回去!!

    好!!我去!!我去好了吧!?

    就怕这小子热血过头,跟中了枪伤的高晓大打出手。

    这群意大利的窝囊废,那个娘娘腔有什么好怕的!?竟然还要乖乖地听他的要求下去买冰咖啡!?吊盐水的人喝什么咖啡!?他们要不要也服侍一下高晓的大小二便跟性需要啊!?区区一个毒贩子,抓回来不是虐待他折磨他侮辱他奚落他锁上门把他打到不成丨人形无所不为,还去谄媚奉承个什么鸟!?要不要顺便借女警的胸脯给他洗脚按摩啊!?还要他当小婢女去捧饮料给高大爷享用,没灌他喝整袋生理盐水已经很便宜他了!!

    现在高晓不是被抓来医院关,是去了专为他而设的虐待警察主题party吧。

    「喂,牛奶!!」

    他转头,高举那杯开始溶冰的咖啡「如果hugo很满意我的外送服务,想付款给伟大的警务机构的话,记得叫他们转帐去我的户口!!」

    挨在医院走廊的墙上,牛奶笑得弯腰,很灿烂「哈哈哈——」

    经过走廊的人们都不禁停步看向他俩了。

    ***

    根本没手去开门。

    他咬着报告板,一手拎着纸杯,空出一只手来扭门。

    门一开,男人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我就知道会是你或是那个小警察。」

    在采光充足的窗户旁,男人已经可以坐在床上了。

    白色的窗帘有一下没一下拂过病人服,不知那个警界败类还谄媚到在花瓶插了花,妈的。

    高晓的唇色红润,不是他要说,这个男人的精神也他妈的太好了点。

    这样的高晓即使没了毛线帽跟眼镜也显得慑人非常,这样说吧,如果几年前的高晓注定只分到av女优的角色,那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在g片中当0号了…好吧,听起来其实差别不大。

    难道是他心中有亏,所以看高晓觉得特别高大?

    哼,别说笑了。他身为警察不用安良,但除暴是天经地义的事,在毒贩身上开个洞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还是这男人自愿让他射的,又没人不准他避。

    为了表示他完全不怕这男人,他咬住饮管,喝了好几口“特意为hugo大人去canteen买的尊贵冰咖啡”,吸得啜啜作响。

    「对不起,没给你机会染指我的后辈。」

    高晓侧了脖子,以两指按了按肩膀,彷佛在说“我不介意”。

    这样喝不过隐,不够挑衅性。

    他索性把盖子拔开丢掉,直接大口大口喝起来,将报告板丢在床沿,拉开了床边的椅子。

    椅子拉得喀啦作响,非常大声,却是房内唯一的声音。

    速战速决比较好。

    「高先生,你现在在警方的监管之下被扣押在此医院的病房接受治疗,我们尽量给予你最妥善的照顾,如果没其他问题或特别要求的话,我现在就跟你录取一份口供,你所说的一切将会作为呈堂证供……」

    「做。」

    「什么?」

    「我想跟你做。」

    他咬咬下唇,告诉自己要以不变应变态。

    「高先生,我说的需要是……」

    「现在只有这个需要。」

    病房再次沉寂一片。

    他无声地浅吸口气,用力看报告板上的空白,彷佛那是多有趣的地方。

    「……你可以告诉我,x月xx日当天下午大约2点至3点46分你在码头干什么吗?」

    「如果你再主动舔我,我会记起来。」

    在他发觉自己在做了什么之前——

    已抓起纸杯泼出去,咖啡淋了高晓一头一身。

    那男人脸无表情,不痛不痒。咖啡顺着头发滑落。

    他将完全空掉的纸杯重重放回床边柜上。

    然后推开椅子,直直走向门口。

    「阿娇,抓了我会让你变成白色吗?」

    他握着门把,没有转过头去。

    这个黑白不分、灰色地带的问题由始至终仍是个问题「不,那只会让你变得更脏。」

    他走出去时,已有好几人撞过他的肩膀进入病房。

    大概条子们现在很后悔派给他这“神圣的任务”,因为他做了绝对会被高晓诸九族的事。

    他们大抵还会拍着胸口自我安慰,幸好咖啡是冷的。

    三十、不能杀的人 下(虐慎)

    轻轻的喀一声响起。

    来人已经尽量放轻手脚,小心翼翼地压下门把。

    还是足够让男人惊弓之鸟般瞪大双眼。

    牛奶没得选择,不偏不倚的迎上了那双眼睛。

    他希望现在的表情没有出卖他的情绪。这男人的情况比他想像中更糟。

    陆皑的模样……凄惨非常。

    看来是被打到流鼻血了。上衣沾上一些血迹,瘀青了一片的鼻梁,唇瓣上还有抹糊的血。

    吊着盐水袋的架子老早就倒在地上,躺在房间的一角。

    手背的白胶带要掉不掉,勉强地黏着,染红的棉花掉在地上。也不知道管子是谁拔走的。

    陆皑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绑在椅背后面,只能维持肩膀耸起的姿势。

    这样的姿势不知维持多久了,光看也觉得非常不舒服。

    彷佛重一点的空气都会弄疼陆皑,他不禁屏息静气。

    托盘上有简单的三文治跟一杯水,幸好他有备而来,拿来了湿毛巾。

    男人在看见他之后,稍微安心地垂下了头颅。脖子已没支撑脑袋的多馀力气了。

    牛奶滑动一下喉头,放轻手脚地接近。

    这男人当然不能伤害他,他怕的是,自己无意中会伤到这男人。

    陆皑的双眼涣散无神,疲惫不堪。彷佛连抬头跟说一句话的力气也燃烧殆尽了。

    神奇的是,他看起来极其脆弱,随便一记踢腿就能令他粉碎;姿态却又那么坚韧安静,逆来顺受,无论被攻击伤害多少次,被切得多碎、散落在什么地方,他都能沉默倔强地一块一块捡回来。

    警局里从来不乏屈打成招的画面,牛奶某个层面上也认同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流眼泪。

    但他从没看过伤得这么重的,若被打成这个地步还没开口承认罪状,那就真的没犯过了。

    陆皑推翻了他这种认定。

    他也许不会被打死,但他会慢慢地、静静地流血消耗至死。他只是个人。

    他扶起倒在一旁的椅子,拉到陆皑的对面。

    在他吱呀一声坐下来的时候,陆皑勉强振起了精神,抬起头来凝视他。

    他知道这是这男人尽最大努力表现出来的友善了,即使他们显然是对立立场。

    陆皑也知道的,意大利的条子们打他不怕、迫供无效,迫不得已之下就拉他过来,拉他这个与陆皑一早认识,而且是同国藉的人过来,想用怀柔政策换取陆皑的态度软化。

    他来这里照顾陆皑五分钟或十分钟,不是什么善良的原因,只是另一次的手段。无了期的迫供,一轮接一轮,痛苦的、难熬的、威胁的、良心煎熬的,在他和盘托出之前,是不会完的。

    他还没想好第一句要说什么,绞扭着餐巾时,男人竟先向他说话了。

    声音透着疲倦的沙哑。

    「…果然是你呢…我之前在码头看到你时,还以为看错了……」

    「对啊,我也是第一次来意大利,因为出任务所以能坐头等舱呢!!不过,呵,根本没想像中舒服,降落的时候耳朵痛死了!!」

    「哈哈…对啊,头等舱是没什么好玩的,我常出trip但在飞机上根本睡不下……」

    他们相视而笑,笑这段荒谬却自然的对话。

    想不到隔了好几年没见,即使身份是完全的对立,此情此境之下,还可以谈笑风生、一切如昔。

    他真佩服陆皑,他更佩服完全不进状况的自己。

    「呐,吃点什么吧?」

    他抓起一份三明治,摆到整整两天没进食的陆皑的嘴边。

    男人咬了一小口,吞咽有点辛苦,还是吞了下去。一口接一口,只吃了半份,就摇头不吃了。

    说是没胃口吃不下。

    「…化验的结果出来了吗?」

    牛奶听罢,脸上掠过一抹赧红地答「出来了,没事。」

    在陆皑被抓来的几小时,声称自己是被哈雷一伙绑架后,意大利的条子们压根儿不相信,更以“检查受害人有没有被强犦过为名”,要抽取陆皑的样本去化验。

    同为男人,他光想像被陌生人(即使是医生)戴着胶手套,拿着棉花棒在屁洞掏来挖去,就觉得绝对无法忍受、非常屈辱,他不知道陆皑是怎处之泰然的,又是怎能自然得像谈论天气。

    当条子们说“如果真的在你屁洞找到你姘头哈雷或阿心的j液,你就给我吞下去”时,这男人还可以挑衅性地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同性恋也可以很帅、很有尊严。

    他喂了陆皑一点水,男人看起来非常渴的样子,却没喝太多。

    他想叫陆皑喝多点不然会缺水,但又想,陆皑是怕等下条子们不给他上厕所,所以才不敢多喝吧。

    「我等下过来带你去厕所。」这样说后,男人毫不客气地咕噜咕噜把水喝清光了。

    男人贪婪地、又有点吃力地啜饮着水,彷佛小小一杯水是天大的恩赐般。

    何苦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这不会是一两天就结束的事,他忍不住问了「…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哈雷跟阿心的所在地?」

    陆皑意犹未尽地开合了嘴唇两三次,彷佛想挤出多馀的水份来回味。

    「…对你们来说有差别吗?」他是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说。

    他也怕自己知道,怕受不住折腾就神智不清地说出来了。

    所以不得悉最好,任他们怎掐他喉咙也挤不出半点情报。

    「如果你真的是被哈雷绑架、如果你真的是…受害者,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再怎打你都没用,我……」他会什么?他会怎样!?像当初初遇陆皑一般,孑然一身地去挑战上司跟一群同伙?

    他真的能向自己跟陆皑作出这样不堪一击,以卵击石的承诺吗?

    他还没说完,就见陆皑轻轻摇头,极低地道

    「难道你会出卖自己的老婆吗?」

    他唯一不想欺骗的就是牛奶,他知道牛奶明白他所说的。

    牛奶收拾碟子跟水杯的手顿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

    条子们没错、陆皑也没错,这不是谁是谁非的问题,而是谁能熬到最后,就能得到想要的。

    这会是一场持久战。他竟然说不出希望那边会胜利,只希望这男人别输得太惨。

    小房间寂静得像海底,只有几许喀喀的声音。

    牛奶拿起湿毛巾仔细地替他抹一抹脸,抹去冷汗跟血迹,他觉得好过很多了。

    「咬着。」

    牛奶将毛巾中的水份都挤出来,翻了个面,卷成圆筒递在他面前。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然后把毛巾乖乖地咬着。牛奶塞深了些,他咬得更紧。

    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十多小时,又踹又打的,他肩膀脱臼了。

    牛奶看出来了。

    「我会很快的。」

    牛奶绕到他的肩旁。

    「吸一口气。」

    他照辨,感觉牛奶的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

    牛奶的手是那么温暖又轻柔,但他知道等下他会用上很大的力度。

    可能在下个一秒,牛奶就毫无预警地猛力一推……在准备就绪的前一秒,他发出声音。牛奶拔走他嘴巴中的毛巾,他说「数三声可以吗?」

    「好。」

    说完,牛奶又将毛巾送进他口中。

    在咬住毛巾前,他补充「不要数到第二声就推上去的把戏。」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屏住。

    牛奶修长有劲的手指抓住他的臂膀,他感受到力度在收紧、收紧……

    「一!!」

    「嗯——!!」

    悲鸣伴随着冷汗,洒落在地板。

    ***

    在牛奶替他把臼位接上去没多久,门再度开启。

    他早知道这次来的不会是牛奶。糖果之后当然是鞭子,虽然糖果没有多甜。

    几个穿得人模人样的警员踏了进来,高矮肥瘦他没心机去看真。

    可能是新的一批审问高手、也可能是对虐待他回味无穷的人。

    带头的那个人有着一张粗糙的、历经沧桑的雀斑脸。

    他只抬头瞧了一眼,然后没兴趣地垂下头,闭目养神。

    他们不太懂英文、更不懂中文,来的目的通常只有一个,就是教训教训他——

    这次有点不同。

    带头的人用粗大的两指掐起他的下巴,像拿保龄球般粗鲁地摆左摆右。

    他厌烦地撇开脸,甩开那个人的手。

    男人不怒反笑,竟然这样问他「areyouprcess?」

    喔,看来他们从那黑道小流氓那弄来了情报。

    终于给他们搞清楚他跟哈雷一伙,尤其是阿心的关系了。效率真的满高的。

    那又如何?他死口不认,这群猪猡奈何不了他的「areyououtofyourd?i’」

    「there’realotofruorsgog」男人耸耸肩,彷佛他也是道听途说,开了个不需要付责任的小玩笑「butyourfacetellsityouprcess!?」

    男人加大了声量,逐个字逐个字吐出来质问。

    他学他一般,清晰、缓慢、有力地否认「no,i’」

    「howisyourwift,su?ah?wherethebloodyhellishe?」

    「idon’tknowwhothefuckgprcess’rejtwastgyou」

    「itdoesn’tseelikethat,ylittleprcess,lovely」男人不知道示意了些什么,后头的人早商量好对付他的计划,一个二个噙笑走上来,七手八脚扯开皮带、把他的裤子跟内裤扯下膝盖!!「ihopethiswillteachyoua」

    「喂!!hey——!!」他疯狂地扭动身体,但那没用,只令肩膀发出抗议的疼痛。

    不用十秒,他的下身已经光脱脱,暴露在冷空气之中。因为小腿裹得像木乃伊,牛仔裤卡在膝盖。

    他们轻而易举地达成了目的,但似乎并不为强犦他。

    光是这点就比强犦更可怕「whatareyougogtodo!?」

    「i’vehearduchaboutyou!!」男人拿出后袋塞着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就像一卷竹简「ican’twaittohavelotsoffunwith」

    陆皑的皮肤泛起了一股颤栗,恐惧在空气中变得沉重,压在他的身上。

    不出所料,男人将竹卷般的布条推开时,现出了一排亮光。

    非常尖长的针,从幼到粗、从短到长,最长的有两根手指长。尖锐的针头就像黄蜂的后尾。

    光看都令人晕眩,呼吸困难,想移开视线。

    为什么……他看过的旧电影中的桥段总会一一实现在自己身上!?

    监狱的轮j、围殴跟暴动,现在被抓来警局了,竟然还有幸得见很著名的“针插下阴”的迫供手段。

    难道他乘时光机回到七八十年代了吗?从八十年代开始审问的技术就没有进步到?他们就不能再文明一点,搬部测谎机来吗?反正收到的效果还不是一样!!妈的,这犯罪率超高的城市,根本没人会去损款给无能的那不勒斯警局!!

    「youlooks」男人掐着一根最幼但尖利的针,摇头晃脑地接近他,故意把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看清楚,满意了,才牵起他的手。

    托起他的手背,响亮恶心地印下一吻。

    「let’sstartfro」

    陆皑不能移开视线,他瞪大双目,眼睁睁看着针头插进他的指甲缝里。

    他咬紧牙关,直到男人开始将针推进去,才忍不住惨叫出声「ah——i’notaprcess!!」

    「aren’tyou?」

    「no——!!ah——!!」

    「aren’tyou!?」

    「no、no…no,i’not!!i’not,i‘not——!!」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屈服。

    他知道一旦认了,那就完了。那代表bho的prcess被抓住,也代表阿心的公主从此消失。

    阿心不准许任何人杀掉他的公主,就是陆皑,也不行。

    公主不能死在他手上。

    三十一、陆皙 上

    ***

    他讨厌那个男人,从小就没喜欢过。

    更讨厌的是,他充份了解到自己为什么讨厌他。

    ***

    拇指弹动了两下。

    柱状的灰白烟灰趺落,被风吹走了。

    看见不抽烟的后辈走过来,他撇头将烟雾吐向另一边。

    牛奶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我。他还是将只抽了一半的烟挤熄了。

    「…那少爷仔如何了?」

    都两天了,先不论陆皑本有枪伤在身,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拷问。

    牛奶不想回顾那凄惨的场面,只能疲惫地摇首「很糟。」

    怎说呢?他很明白,陆皑是自愿的、是为了哈雷一伙而留下来断尾的。

    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事,他早有心理准备而且必须有所担戴,毕竟,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陈娇润了润唇瓣,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牛奶,我说……」

    还没说什么,走廊的另一端就起了一阵马蚤动。

    陈娇把烟包塞到后裤袋,与牛奶一同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几个意警从门口的方向跑过来,跟卜派(那意警头头长得超像大力水手)咬耳朵,卜派的脸色大变。他听不懂意大利话也知道事情非比寻常,即使听得懂,也没人有那个善心向港警交代。

    「hey,what’sgogon?」

    他扯大喉咙问,有几个意警转头过来,就是没人要理他「what’shappeng?」

    卜派状甚烦躁地抓抓头,跟意警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有人跑去拘禁陆皑的小房间,将男人带出来。陆皑不能自个儿行走,只能被两个意警扶着,急着想将他藏那里去。

    「你们想把他带到那里去!?喂——!!」

    急起来,他连英文也不说了,只顾追上去「你们他妈的究竟想干什么!?」

    他跟牛奶冲上去,还没碰触到陆皑就被几个牛高马大的意警挡着,不让他们上前。

    他看见脸无血色的陆皑被意警强迫地带走,不遗馀力地挣扎。

    但两脚都受伤的男人根本没办法挣脱,只能被扯着走。

    蓦地,彷佛有发光体捕捉着陆皑的视线,男人有两秒停顿了,然后眼睛微微眯起来,露出孩子般欲哭的表情。

    他真真切切地听见了陆皑这样叫「……大哥!!」

    「大…嗯、嗯嗯!!」

    来不及发出第二声,男人的嘴巴就被一只大手给捂着。

    不准他再发出任何叫声,就这样将他向反方向拉,消失在某道门后。

    马蚤动彷佛海啸,从远至近席卷而来,源头就在警局门口。

    陈娇转头,走廊的尽头出现一双身影。

    如果不是听见陆皑叫那声大哥,他绝对没法肯定他们的血缘关系,因为他们长得真的很不像。

    但那傲视同侪、天之骄子般浑然天成的气势,倒是如出一辙。

    不知道坐拥几亿的人是否都如此。

    就在陆皑被抓回来的第二天下午,形势有180度的大转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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