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笨妖也有春天

笨妖也有春天第10部分阅读

    问怎么称呼?”

    对方很酷,很有个性:“你问我就得说?”

    我愣了好一会儿,想了个冷笑话:“嘿嘿,您名字还真长啊!”

    ……果然很冷。

    “好吧,叫我二爷。”

    原来是二字辈的……对于这类很有个性的家伙,我一向很没辙,于是只能默不作声地一路飞到司命处。还没到达,远远就看见个魁梧大汉堵在门口,身形是别人的两倍。

    我疑惑地看一眼二爷,他很淡定,于是我只好自己走过去围观。

    “你要再不把她弄走,我两真得死在南天门了。”

    “至于嘛!不就是个小妖吗!一百年都熬过来了,我就不信你们多熬一年就会死。”是司命的声音,好像司命也站在门口,只不过被那大汉严严挡住了身形。

    “真会死啊!你不知道,那小妖打不过我们就耍赖、偷袭、还频出损招,过去每日三回,如今涨到每日五回,你没亲身体会,不知我们的苦啊!”

    “关我什么事?你们苦去找王母,找我做什么?”典型的司命口吻。

    大汉急了:“王母要是搭理我们,那还用来找你嘛!”

    “我算明白了,别家懒得搭理的就来找我?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滚蛋滚蛋!”

    大汉被司命用仙法推远了,我这才过去拉住司命的手:“司命,你很忙啊?”

    司命甩开了我的手:“拉拉扯扯的是跟谁学的?站好站好。”

    ……跟央寻学的。

    “找我有事?”她一边朝里走一边说。

    我紧紧跟着:“我是来谢你的,谢谢你让我去地府,谢谢你照顾长歌。”

    她停下脚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往前走:“你不后悔就好,虽说我是司命,但我始终觉得命运是自己掌握的。”

    我听着,愣住了,呆立了好一会儿,顿觉自己落后太远了,这才小跑追上:“司命,其实我的册子也在你那里吧?”

    她静静往前走,没有搭话。

    “其实你也看过我的册子吧?”

    她依旧没有搭话。

    “或者也修改过我的册子?”

    她停下了脚步,我赶紧绕到她前方挡住她的去路:“那能帮我再改一改吗?我不想周围的人再因我受伤害。”

    司命眉头微蹙:“翘楚,女子当自强。你自己都不够强大,别人又凭什么帮你?怜悯吗?”

    她绕开我,径自走了,而我依旧傻傻站在原地,内心翻腾着。

    长歌凭什么帮我?就因为我两一起长大?相依为命?其实从来都是我依靠他。

    洛禹凭什么帮我?就因为是他将我带上天,这是他的责任?其实我的死活一向与他无关。

    楠木凭什么帮我?就因为传说中的“两人很像”?鬼才跟他像!

    那央寻又为什么帮我?怜悯?

    司命说:女子当自强。

    可是怎样才叫强?怎样才能强?我……不懂……

    我不知自己傻站了多久,直到司命又来到我面前,我才回过神来。

    “傻丫头。”她的语气难得地宠溺。

    “司命……”

    她拉我半靠在墙上,与我肩并着肩:“其实我也不想逼你,你是个好孩子。”

    我低下头,十分惭愧。

    “我想,你也能感受到,天上的神仙们不管是你认识的,还是你不认识的,大多都想对你好。因为你单纯,因为你笨,因为你就像幼时的我们。我们都知道,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混乱,我们都童心不再,所以很珍惜你那孩子般的心,希望你永远像孩子般幸福。”

    我看向司命,她很专注地看向对面的墙,让我一度怀疑墙上是不是有什么。

    “我也曾想永远孩子般单纯,可那毕竟,只能想想。我和洛禹楠木一样,来自人间,那时的事情我大多不记得了,但我记得自己有一支妙笔。哦,其实妙的不是笔,而是我的手。我发现自己写出的一切都会成真,初时我很开心,四处帮助朋友,可后来,这事传开了,我的人生就变了。”

    她看向我,微微一笑:“我被父母伤害,被朋友利用,那时候,我觉得世间一片灰暗,觉得大家都好可怕……直到有一天,一个谪仙碰上了我,对我施了仙法冻结了我的妙笔,我这才明白,除去天赋异禀,我真的一无是处。那时候,我终于懂得,我该学着长大了。”

    我的心砰砰跳着。我能感受到,那其实是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却被司命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了。

    “一味留恋无忧无虑并不明智,所以,翘楚,你也努力吧!酸甜苦辣,缺了哪一味都将乏味,倒不如一味味细细去品尝。”

    自此,司命在我心中的形象比谁都高大。

    32、历练

    司命要我历练,可她说真要我去陌生的地方历练又不安全……我有那么脆弱吗?于是我在司命这里当起了差,顶替起了长歌缺席的位置。司命,你确定不是哄我来当苦力吗?

    司命这里还真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啊!

    “翘楚,这一堆是检查出有误的,你再确认下,这两堆是含糊不明不知是对是错的,你斟酌一下啊。”我看着面前的三座大山,觉得自己直不起腰来。

    我刚鼓起勇气,伸手摸了一座大山的顶端,就又来了位同行:“翘楚,这一堆是检查有误的,你最好再确认一下,这三堆是对错不明的,你自己拿捏啊。”我的下巴快掉地了。

    很好!又来了一个:“翘楚,这两堆是……”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长歌的屋子跟个大殿似的宽敞了——太小了堆不下册子……

    我用司命的话鼓励着自己:女子当自强!我自强!

    深呼吸一口,我翻开了手中的册子。

    那些确认有误的册子还好办,那些对错不明的直叫我不辨黑白。

    花花公子负了一女子,让她心灰意冷,寻死寻活。是该让花花公子娶她为妻,还是该让花花公子孤独终生?

    一女子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该让她报仇雪恨,还是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父子两为了儿子娶妻的事反目成仇,是该让父亲无人送终,还是该让儿子与爱人分离?

    ……

    长歌的屋子没有窗户,我不知自己在屋中坐了几个昼夜,直到司命打开了我的门,我才见到了屋外的阳光。

    “你就这么坐了五天?快出来走走!”

    司命的背影衬着她身后的阳光,刺眼地让我眯了眼。

    “翘楚?”她担心起来,“看册子看傻了?”

    我的双眼渐渐适应了阳光,看清了司命清瘦的脸:“我不知该选哪个。”

    她走过来伸手夺了我的册子。

    “我怕自己选得不对,害了他们。”

    司命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我双腿麻木,脚下一软,又跌回了椅子上。

    她嘟囔了一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看别人。”

    我撑着椅背站起来,活动自己的手脚,这才发觉最全身最难受的不是腿,而是手臂。我伸右手撩来册子,用左手翻动纸张,于是两只手昼夜不停地劳动了五昼夜。

    司命要把我拉出屋子,走到我门口我顿时拉住门把手:“等等,我只给你看,那边是确认过的,那边是我不确定的,那边是我还没看的。”

    司命皱了皱眉,硬是把我拉出了屋子。二爷幽幽地从对面走来,停在了我面前,手伸到身后的编筐里摸啊摸啊,摸出一个布袋递给了我:“我每天都要来去十多趟,从没见你出来过。真是个没用的家伙!以前的册子可都是竹简做的,你是不是要死在里头?”说罢又晃悠晃悠地走了。

    我低头翻看布袋,里头有一小盒元丹,还有一小瓶药丸,瓶上做了标记:疏通四肢。

    我转身看向二爷的背影: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司命直直把我拉倒长歌的家门前:“今天放你的假,明天再来吧。”

    我拉住她的衣角:“哎!还有很多册子没看完,今天倒又要送新册子来了。”

    司命甩开我的手:“咋呼什么?等长歌好了自然会来做完。”

    我擦汗:“你给他的活会不会太多了点?”

    司命理所当然道:“不把所有册子都看一遍,他上哪去看桑陵的命数?”

    我能骂她吗?压榨了长歌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推门进去,长歌依旧闭着眼躺在床上。我过去挽了朵彼岸花去感受他的内息,他体内的仙气十分平和,我想他确实是好多了。我看着他白皙的脸庞,长长微颤的睫毛,此生头一回觉得他是脆弱的。长歌?你梦到了什么?

    我在他身边静坐了一会儿,便蹑手蹑脚退了出去,飞身回家。

    身体虚弱的我无力驭云,几次险些从云上栽下来,算是好不容易才到了家。

    家里前院的正中央,洛禹搬了张椅子坐着:“才回来?这几天都在陪长歌?”

    我累得无力解释,只摇了摇头。

    洛禹站起来走向我:“说了晚上没我陪着都不许出去,你答应过我,怎么能食言!”

    他的气势逼迫着我,让我觉得窒息。

    “长歌他病了就这么了不得吗?几天几夜不回来,还连通知我一声的工夫都没有?你说话啊!”

    他抓着我的手臂摇晃着,我很吃不消这个,当下就头晕目眩,双腿一软,往地上瘫了下去,幸好洛禹一把扶住了我。

    我努力站直双腿,挥开他的手,从腰间摸出二爷给的布袋,一股脑吞了所有丸药,这才缓过劲来。

    “翘楚?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疲惫的脸色,淡淡答道:“前几日,司命留我下来帮她做事了,确实是我不好,忙得忘了通知你,我在这里跟你道歉。但是你说长歌的话很不公平,当初你昏睡在家中,我整整守了你两年,就算现在去陪长歌几日又怎么了?我过分了吗?”

    原本心境还算平和,却被自己说得上了火气,当下觉得不解气,又多加了一句:“你是我师祖,又不是我爹,凭什么管我的来去?”可是……貌似我爹也没管过我的来去,因为我根本从没见过他。

    我抬头挺胸回了自己的屋子,坐下来静静一想,先是骄傲了:哟!我也强悍了一回!再一想:我似乎不该对他强悍?他毕竟也是关心我?而且貌似他等我回家也等了很久……

    我正懊恼着呢,楠木这家伙就嚷嚷着来了:“哟!司命放你回来了啊!真不容易!”

    咦?“你知道我在司命那?”

    楠木自说自话到我屋中拉出张椅子坐了下来:“昂,我去长歌那看了,你不在,铁定是在司命那了。”

    是啊,那为什么洛禹宁愿坐着干等,也不去长歌家找我?

    话痨楠木继续道:“要不这天上你还认识谁?纠枉?”

    说到这名字我就得抖三抖:“别吓我!纠枉……”

    “怕他做什么!那小样也不怎么样,前几天遇到个两百岁的小魔就把他揍得走不动路了,现在还趴着呢。”

    虽然……他不想看见我,但作为他的同乡……“楠木……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我眼睁睁看着楠木的眼神慢慢发光发亮,简直像是发现了一出精彩好戏:“我看行!”

    “我还是不去了……”看着他的表情,我就心里发怵。

    楠木站起来,撩了衣袖:“想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罢就招了根仙藤拴了我拉着往前走。

    我这时才确定,楠木绝不是怜悯我——怜悯我又怎会拿我寻开心呢?

    到纠枉家门口时,楠木连门都不敲,直接一脚踹上去,门就开了。屋中的床上没有人,只蜷了一只灰溜溜的狐狸。

    “唉哟!挨了两下就能伤这么重啊!不容易啊,纠枉!”楠木这算不算火上浇油?

    纠枉看了楠木一眼,便“呜噜”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我们。

    藤条离了我的手,我这才发现,自己来看望病人竟空着双手?于是在自己身上左左右右寻出了个小包裹,里头是我从洛禹那搜刮来留给长歌却没用上的补药。

    我颤颤巍巍拿着包裹往纠枉床边走去,却被楠木一把拉住:“这药可不能乱用!”说罢抢过我的包裹往自己衣袖里一塞,“这么好的补药,他那么虚弱的身子可消受不起。”

    纠枉顿时转过头来瞪着楠木。

    楠木一见有反应,立马又掏出包裹在纠枉眼前晃了晃:“想要?想要就叫声好哥哥。”

    楠木……你连只重伤的公狐狸也要调戏吗?

    纠枉瞪着他,没反应。

    楠木把包裹上的布拆开,露出其中精美的瓶子:“哟!这可是太上老君五百年才炼出的大还丹啊!吃一颗就能包治百病,甚至起死回生啊!洛禹跟太上老君果然私交不浅!”

    纠枉的小狐狸眼睛都要直了。

    “再看看这个。哎呀!翘楚你怎么把洛禹的压箱底货都翻出来了!这一颗就抵凡人五百年的修为啊!”

    纠枉小狐狸顿时叫唤了一声,喊完就埋下了头去,没脸见人了。

    楠木茫然地问我:“他刚刚叫唤什么?”

    我汗颜:“他喊:臭哥哥。”

    楠木顿时喜笑颜开,把手中的瓶瓶罐罐都抵到纠枉的狐狸脑袋边:“你记好啊!这可不是你楠木好哥哥为你讨来的,是小翘楚给你专程送来的,你可别当白眼狼!”

    楠木!你还真会两头做好人啊!小本本记下来,回家好好学习!

    逗弄完纠枉,楠木终于心满意足地领着我离开:“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

    我不解:“谁?”

    楠木并没马上回答:“带你去个你没去过的地方。”

    我大致也猜到了,他会带我来地之角。

    这里是大地的一个细长尖角,幽幽延伸进汹涌的大海。楠木站在尖角的最尖处,而我自幼没游过水,见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海水,心下惧怕,便躲在了后面。

    楠木看着海,开口问我:“翘楚,你不喜欢这里?”

    我拼命摇头,楠木背对着我,看不见:“真羡慕你,我可喜欢这里了,比天之涯更喜欢,这里给我种濒临绝境的快感,我很享受。”

    楠木他……又不对了。

    “为什么我总羡慕别人呢?羡慕到嫉妒的地步,要我去帮那些我嫉妒着的人们,没门!”

    我挠了挠脑袋,不知如何接话。

    “翘楚,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们。现下的神仙都爱化作人形,而你们受伤了,虚弱了,会变回原形,于是别人就会前来探望、送药、百般关怀。可我们本就是人形,再怎么虚弱,别人也看不出,只好一人暗暗咬牙忍受。翘楚,若我也是只狐狸,现在必已蜷成一小团了。”

    我连忙走过去挽出彼岸花:“要怎么帮你?哪里不舒服?还是需要些什么?”

    楠木回身看我:“翘楚,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关心人了?”

    我连黑脸的功夫都没有,点上彼岸花,感受着他的内息:一个神仙,灵力为何能如此微弱?这几乎察觉不到的灵力是怎样让他成为神仙的?

    “楠木……”我十分担心,“那几瓶给纠枉的药,其实你也是需要的吧?”

    楠木笑了,笑得无比潇洒,让我恍惚间错觉他是位美男子了:“那些个俗物,我楠木哪会稀罕?倒是洛禹,你也关心他一下吧!”

    33、鬼煞【捉虫】

    我算是匆匆忙忙赶回去的。我早就见洛禹脸色不好,原本以为他只是等我等累了,如今想来,我的猜测果然幼稚。

    我气喘吁吁奔下祥云冲进院子,夕阳西下,洛禹依旧坐在院子正中央,静静看着院门。斜阳染红了他的衣,染红了他的眉。

    “洛禹……”我不知如何开口。

    他轻启干涩的双唇:“曾经,你只待在家中,哪都不去。”

    我咬牙:“我总得长大。”

    “然后呢?离开我?”

    我跑到他身边按住他的肩,俯身看着他的双眼:“洛禹,你这是何必?”

    “我又哪里知道自己何必?”

    他的神情越发颓废,我看着都不忍于是转移话题:“你最近怎么都在家?”

    他苦笑:“大家都伤得爬不起来了,还怎么出去?”

    我闻言赶紧挽出彼岸花为他治疗。他胸口有处伤已化脓溃烂,我不用看也知道那伤惨不忍睹:“拖了那么多天,怎么不找人替你医治?”

    他拉住我的手:“我以为一回家,就能看到你在……”他后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差点流出泪来:“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你不再是我的小翘楚了吗?”

    我不敢看着他,扭过了脸:“我不是翘楚还能是谁?”

    他紧拉着我的手不放:“你还曾说,以后你都会替我煮水,翘楚,我渴了。”

    “别闹,你哪会真要渴。”我想抽出我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翘楚,你可有哪一句话还作数的?”

    我使尽全力抽出我的手,却见他衣襟一片殷红,夕阳下,这篇殷红竟成了我熟视无睹的罪孽:“你伤糊涂了,去睡一会儿吧。”我一掌劈晕了他,终于得以安安稳稳治好他身上的大小伤口,可是……那片殷红还在。

    我将他拖到床上,为他盖上了被褥,看着他蜡黄的脸色,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洛禹,我越来越不懂你了,你不是不接受我的爱吗?又为何要困住我不放呢?”

    “翘楚,翘楚到家没啊!这洛禹有病啊!有事没事都设个结界!翘楚!在不在啊!”姗姗来迟的楠木在院门外嚷嚷着,我赶紧松开洛禹的手过去制止楠木叫唤。

    “别吵,洛禹睡了。”

    楠木依旧十分不爽:“能睡着就不错了,你出来,咱出去逛逛。”

    我转身看了看背后洛禹的房门:“算了,我在这陪着他。”

    楠木嘀咕了一句:“你可把他宠坏了。”说罢还是独自走了。

    明日便要回司命那,守他一晚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我站在院中,想起他刚刚的话:翘楚,你可有哪一句话还作数的?

    我惭愧到无以复加,一时再无脸去见他。

    他默默守着对我的誓言,而我却背信弃义,还口口声声说爱他,我哪里爱他了?

    我坐上了洛禹搬到院中的椅子,和他先前一样就这么静静坐着。他等的是我,而我等的却是明天。

    迎着日出,我落在了司命的门口。她的大门紧锁,想必大家还没开工。

    我站在门口独自慨叹:“神仙又不睡觉,怎么也学着人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有些东西,养成习惯就改不了了。”二爷从我侧面走来,取出一大串钥匙开了门。

    “奇了!竟是二爷开门,而不是司命?”

    二爷伸手推开门:“女孩子家,太辛苦了不好。”

    所以二爷这是心疼司命?

    我来到长歌的屋子,里头尽是堆积成山的册子,难道他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二爷跟在我身后:“你大概看看吧,司命只想让你多见识见识,并不真要你做这些。”

    我谢过二爷,依旧认认真真干起活。我不做,长歌回来依旧要做,我还是为他多分担一些吧。

    我拿起一本对错不明的册子,看了半天终究是放下了,改拿起了鉴定有误的再次核对。当司命来到这间屋时,鉴定有错的册子已去了大半:“你悟到了吗?”

    我茫然摇头。

    司命难得地语重心长:“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时,你便遵从心的选择吧,但记好,做了就别去后悔。”

    我把她的话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长歌听说你来替他干活,非吵着今天就回来。”

    我一惊:“他身体好了没?这么快就来?上回我师祖可睡了足足两年呢。”

    司命瞪了一眼:“以后别有事没事在长歌面前说你那师祖。”

    我抓抓脑袋:“有什么不对吗?”

    她回了我一句:“笨丫头!”

    我尾随司命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就遇上了长歌:“翘楚,你真傻,来做这些干什么!累到了吧!”他伸手抚着我的刘海。

    我摇摇头:“不累,你才累呢,每天都要看那么多册子。身体好透没?没好透可别硬撑,伤到了很难补回来的哦。”

    长歌笑了:“别担心,我壮着呢,不信你打我两下?”

    我啐了他一声:“我没事打你做什么?”

    “好了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站这儿挡着路了。”司命把我往门外推,我只好回头跟长歌挥挥手。

    司命一个闪身把我拉到了拐角处:“长歌摆明了没好透呢,你别老让他分神,去你师祖那多弄点补药来,这玩意就他最多。”

    我拜别了司命回到了家,洛禹还在屋中睡着。我去看了他一眼准备去隔壁找补药,却被他突地一把拉住:“你要去那?”

    我看着他警觉的双眼,有些不忍:“我只是去隔壁。”

    他松了口气:“早点回来。”

    他随我拿什么都行?这倒叫我不好意思了起来:“我想替长歌挑点补药,上回的那些我给纠枉了。”

    洛禹点点头:“也好,我带你去挑。”说罢就起床下底,把我吓了一跳。

    “小心啊!你身体好透没?”

    洛禹笑笑:“我壮得很。”

    我汗颜了,这洛禹和长歌还真像啊!

    他为我挑好药拿布包好,这才递给我。

    我的手触到了他冰凉的指尖,始终不太放心:“洛禹,你也吃些补药吧。”

    他咧嘴笑了,笑得像孩子似的,我险些以为他突然变傻了:“你笑什么?”

    他就差“嘿嘿”笑出声了:“你也终于知道关心我了。”

    我苦恼了:过去的我当真这般不堪?

    “翘楚,我想喝水。”

    对于他这算得上是非分的要求,我竟然无法拒绝:“家里没水。”

    “咱两一道去挑水。”

    洛禹千里迢迢,带我来到了凡间的一座山上。人间盛夏日当午,阳光,清泉,洛禹,没什么比现下更美好了。

    洛禹用双手捧了一勺水凑到我嘴边:“翘楚,你尝尝。”

    我就这他的手喝了起来:“咸的?好像混了你的汗水!”

    “有吗?”他也就这喝了一口,“甜的,好像混了你的口水!”

    “洛禹你耍流氓!”我一怒之下便追打起他,他和我跑着闹着,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我感激过去扶住他:“好了好了,不打你了。有没有伤到哪?我替你看看。”

    我挽出彼岸花,却听见地上传来一声惊呼:“阿瑶姐姐!”

    哎?这名字有点耳熟?

    “阿瑶姐姐!是我啊!”

    人还没看到,就听洛禹一声大吼:“何方妖孽!”

    我环顾四周,发现空中有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好似当初地府的……“鬼?”

    “阿瑶姐姐!是我啊!狗剩儿!”

    洛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先是一怔,然后立马捏起了法诀。

    我赶紧按住洛禹的手:“等等。”

    “阿瑶姐姐,你不记得我了?”

    我想了想才开口:“这位小兄弟,我叫翘楚,也许是你认错人了,也许我上辈子真叫阿瑶,但那也是过去事了,现在我只是翘楚。”

    空中的小鬼愣了好一会儿:“不可能啊?你投胎时分明没去喝孟婆汤,怎会不记得呢?”

    我笑了:“那你多半是认错人了,我哪还有什么前世的记忆。”

    小鬼很肯定:“不可能认错,一模一样的气息,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人!”他想了想,然后朝我伸出了手,“来,我带你回去看看,你一定能想起来。”

    受蛊惑般朝他伸出了手,我看着自己隐约的一个影子在与自己错开身,心中又惊又慌,偏偏身体却动弹不得。

    “当当当”只听一阵琴音乱响,那小鬼收了手慌乱倒退了几步,我顿时得以自己,看向琴音的方向,是按着琴弦的洛禹:“极凶鬼煞!你何以从地心逃出来!”

    那小鬼得意地看向我:“要不是阿瑶姐姐曾常来劝我们,咱身形小的家伙们全都出来玩了!”

    又是阿瑶……

    “难道是守地心的神兽出了问题?”洛禹暗自思忖着,那小鬼却默默向我飘来。

    他那没有实体的手碰到了我的手,然后在轻轻牵引着,我看着自己一个半透明的手型在与自己的身体错位,惊得想喊,偏偏喊不出声。

    “叮”的一声,小鬼牵着我的手停了停,转头向洛禹得意地笑:“你以为,凭你那没有魂魄的琴也能打到我吗?顶多扰扰我心神罢了。”他笑着朝我道:“阿瑶姐姐,我们走,不理他。”

    我想摇头,却发现自己四肢僵硬。我用余光看向洛禹,他召唤了一根仙藤,挥舞着向小鬼打来,就当我快要魂魄离体时,那小鬼一声惨叫,生生被劈下了一只手,我的魂魄顿时缩回体内,吓得我顿时跌坐在地。

    我看着同样跌坐在一旁表情痛苦的小鬼:“你……想带我去哪?”

    他痛得抬不起头来:“去地心,我们的家,你来过几回,还说我们都是傻孩子。”

    “极凶鬼煞,别再多费心思了,只要今天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碰翘楚。”

    小鬼皱着眉抬起头来:“现在你叫翘楚?”

    我的恻隐之心微动,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真想去替他医治,不知不觉间竟朝他走了过去。

    “翘楚!不可以!”我回头看向洛禹,“它是上百年驯服不住恶鬼,这种鬼名叫极凶鬼煞,不怕阳光,不怕无魂之物,又能牵引人的魂魄,不是好物,你离他远一点!”

    小鬼竟骂起洛禹来:“你才叫极凶鬼煞,你们一家都叫极凶鬼煞!我有名字!我叫狗剩儿。”

    我确实怜悯起这小鬼,也许他真的什么都没了,有的只剩这个名字。

    “阿瑶姐姐!你再去我们家看看我们好吗?大家都想念你和你的故事。”他满眼期待地看着我,我几乎都要点头了。

    “呼啦”一道破空之声,那小鬼一声惨叫,藤条生生刮在他的心肺处,他是鬼,没有血,若是有血早得血流成河了吧。

    我朝他伸出的手不再有回应,他捂着伤口匆忙飞身逃离了。

    我想着狗剩儿期待满满的眼神,心下越发不忍。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我依旧伸向狗剩儿离去方向的手,是洛禹。

    “翘楚,咱赶紧回去,下头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极凶恶鬼都能逃出来,凡间不知多少无辜人会被祸害,我去通报王母,你先回家歇着,最近别下凡间了。”

    他急匆匆拎着我回天上,而我却依然看着渐渐远去的那座山头:也许狗剩儿只是想要几句安慰,只是想听几个故事……

    34、地心【合并2章】

    近来,我的心绪越发烦躁,一人在家竟是呆不住了。我在每个屋中都踱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出了家门。

    司命那头又有魁梧大汉堵在门口:“再不将她弄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司命啐了他一声:“没用的家伙,人家小妖挫败了百来年也不见去寻死,你们两个大男仙倒在这哭爹喊娘的,羞不羞!走开走开,你站在我门口,我都觉得丢人。”于是魁梧大汉又被司命挥开了。

    “哟,翘楚来了!怎么?前两天干活干习惯了?清闲下来倒觉得无聊了?”

    我认真想了想,兴许真是这个理!

    司命带着我来到她干活的屋子,这间还真不必长歌那间小!“你要真闲得无事就替我修改册子吧,写好怎么处置,然后我描一遍。”

    我顿时受惊,这等关人性命的事,我怎能随意来做?

    “瞧你吓得!算了,我自己干吧。”她提起笔,用仙法翻着册子,这主意真让我叹为观止!省力啊!但我一只未成仙的小妖可没有这取之不尽的灵力,没翻一会儿就得趴了。只是睡一会儿倒还好,若是变回原形,司命这屋子……怕是都不够大吧……

    司命提笔修改册子,而我则在一边替她校对,她的速度比我快多了,没一会儿我的面前就堆起了小山。

    此时有一人不请自入,径直走到了司命桌前,我抬头一看,是二爷。

    二爷从腰间摸出个小布袋,放在司命手边,只见司命头也不抬地从布袋里取出一粒什么直接往嘴里放。

    乖乖!有二爷就是好啊!药丸都当糖果吃!

    二爷看向我:“翘楚,别那副表情,这本来就是糖果。”

    司命闻言也抬头看了我一眼,再与二爷相视一笑。

    老天!这就是传说中的j丨情吗?

    据说人间有句话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很主动地蹑手蹑脚出了司命的屋子,可刚出去又被撞了回来:“翘楚你让让,司命,极凶鬼煞不知怎么竟跑到了人间,现在已有五百七十九人无故失魂,而且人数在不停增加,你看看该怎么补偿。”

    我沉默了:狗剩儿,你们干了坏事?为什么?我以为你本性不坏……

    “翘楚让让,司命,又有三百八十人无故失魂。这些是册子。”册子噼里啪啦掉在司命面前,跟下雨似的。

    “哎,翘楚你挡路了。刚刚是三百八,你刚走,后头又来通传是五百三了。这里是册子。”噼里啪啦……

    人数增长这么快,必不是一两只小鬼做的,这得多少鬼逃出来了啊……

    司命愤怒了,撩起衣袖简直要往桌上爬:“让这些个他妈乱七八糟的小鬼都滚去死!!!”

    二爷赶紧为她拍背顺气:“他们是鬼,早就死了。”

    “那就都给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急了,刚想去制止她,二爷倒先发话了:“你也就乱嚷嚷,真要你这么做,你舍得吗?”

    这时又冲进来一位神仙:“不得了了二爷,今天去执事的神仙也有一位失了魂,魂魄是寻回来了,可是离体太久,竟牵不回去了,您快点去瞧瞧。”

    二爷拍了拍司命的肩,便随那神仙去了。我在司命屋中寻了个角落静静坐下。

    狗剩儿,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理由?可再有理由也不能这般害人啊。天上都已这般忙乱,凡间还不知有多人心惶惶呢。

    我竟生出去见见狗剩儿的念头。

    我拜别了司命,独自一人在天上瞎晃,突然不知被谁狠狠撞了一下,直直跌下了祥云。狼狈地抬眼一看,竟是洛禹。

    “翘楚!”他冲过来扶起我,“我不许!我决不许你去!不管是谁来带你,我都不放!”他情绪有些激动,一把抱住了我。

    “洛禹,你这是怎么了?”

    他松开我,看着我的双眼:“王母要把你的魂魄送去地心,太危险了翘楚,若是去久了,魂魄会归不回体,若是地心的极凶鬼煞不放你走,你便永远被关在那里了!我不许!”

    我有点明白了:“不会的,洛禹,正好我自己也想去看看。”

    “你胡说什么!”

    这时楠木赶了过来:“洛禹,别胡闹,她若是不去,要怎样才能控制这事态?翘楚不会有事的,你不是有你的独门武器吗,那东西也能绑在魂魄上。”

    洛禹一愣:“我不想再那么做。”

    楠木恨铁不成钢:“你这家伙,该用它时你不用,不该用它时你乱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脑子!”

    我身后传来大批人马飞驰的声音,我回头看去,还没看见人影,就脖子一痛,昏了过去。

    当我迷迷糊糊醒来时,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我感受不到身体的重量,感受不到周围活物的气息,这里昏暗一片,只有一星星淡蓝的光勉强照亮周围物件。

    我起身观察四周,这好像是在一间屋子的门口。我起身敲了敲,里头竟有人应声:“进来吧。”这声音竟有些耳熟,我推门进去一看,里头躺着的是断了只手的狗剩儿!

    我惊诧地看着自己,再看着他:“我……我这是死了?这里是你所说的地心?”

    狗剩儿见我来了十分欣喜,双眼神采飞扬。可我却被吓坏了,掐着自己的脸,想确认这只是梦境。

    狗剩儿开口了:“你或许不是死了,也许只是魂魄离体了。”

    我回忆起之前洛禹的话,终于明白自己是被送来了地心。

    “阿瑶姐姐,我就知道,你不是遗弃我们了,他们还都不信,真该叫他们来看看,你确实会回来的!”

    我闻言放下了自己的纠结,过去安慰这更需要安慰的小鬼:“你的手没事吧……你别怪洛禹,他也只是怕我受到伤害。”我伸手挽出彼岸花,看着狗剩儿的手一点点从伤口上重新长出来。

    倒是狗剩儿看呆了:“阿瑶姐姐!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我笑:“这就叫厉害了?”我得意狂笑,“我讲故事的本事那才真叫厉害!想见识一下不?”

    狗剩儿崇拜地看着我:“我们都见识过,是很厉害。”

    我苦恼了,他们啥时候见识过?难道他口中的阿瑶姐姐也擅长讲故事?完了,那我可不能输给她!

    我扭头仔细打着腹稿,想得差不多了,潇洒甩回头:“我给你说个富家小姐和讨饭乞丐的幸福故事吧!”

    谁知狗剩儿竟来了一句:“是不是乞丐为小姐苦读五年考了个探花回来娶她的事?”

    我惊得下巴落地:“你怎么知道!”

    狗剩儿不满:“哎呀,这个故事你说过了!”

    !!!我刚想出来的故事,什么时候说过?

    也罢,我重想一个呗!“要不讲个金蚕妖放弃修行,与人类男子结为夫妇的故事吧!”

    狗剩儿嚷嚷起来:“哎呀阿瑶姐姐!这个也说过了!就是人类男子后来娶了三房小妾喜新厌旧,金蚕妖被笨道士打死的故事嘛!”

    老天啊!请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那我就说个龟公看上……”我发觉他总是盯着我的头发,伸手一摸顿时火冒三丈,“臭洛禹!这又是做什么!”我死命拉扯着头上的发带,可怎么都拽不下来。原来楠木说的独门武器竟是这个!难道洛禹又要用我的双手杀了狗剩儿吗?

    我又气又恨,恨不得把头皮整个扯下来,可那不现实,我连躯体都没有,又哪来的头皮呢?

    狗剩儿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袖:“别管它了,阿瑶姐姐,那人也是为你好。”

    我这才撤了手乖乖认命:“好,我还是给你讲故事吧!”我想了又想,“我也不知哪些是你听过的,所以我还是说你一定没听过的真事吧!”

    狗剩儿认真点头。

    “从前啊,有座狐狸山,山上住的都是狐妖,狐妖里有一只特别笨的,偏偏父母起名叫翘楚,这可被山上的妖精们当了笑料……”

    我一心一意把自己的经历当故事般说。和我曾说过的万千故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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