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之贵女

天之贵女第15部分阅读

    光很是喜欢香满园的小点心,经常亲自前来品尝,步绾年便常常来这儿守着,今日遇见重府的小厮,自然想要对方为自己带话,希望能够见上重光一面。

    只是当日在云浮城时侯素霓便对步绾年的存在心存芥蒂,若是从丫鬟嘴里知道步绾年也跟着来到了大都,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来。虽然是在天子脚下,但是步绾年在此毫无根基,想要做点什么,对一个将军之女来说,轻而易举。

    虽然这事看似与花逐晓无关,但是,在看见步绾年的那一刻,原本可以坐等看戏的心态一下子改变了,让她及时地拉住了他。

    “没想到年公子还记得小女子。”花逐晓轻笑,看着眼前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的男子。容色依旧,只是添了几分憔悴,原本便弱不禁风的身板愈发地单薄了。只是不愧是那等地方混出来的,方才只是一时失神,现在已经想通其中厉害,花逐晓也没想着要再提点他。

    和容将叫好的点心端了进来,花逐晓喝了点茶,并不刻意招待步绾年。想来为了等重光,他已经连续吃了不少香满园的小点了。

    静静地吃了点心,花逐晓在神殿受惊的心已经安定下来,看着时候差不多,便要回府了。这期间步绾年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花逐晓也不多说,便与他告辞。此时,步绾年站起身来,向她施了一个大礼,“花小姐有心,能否送佛到西,让我与摩诘见上一面?”

    摩诘是重光的字。花逐晓听罢诧异地看着他。虽然听说步绾年与重光有些交情,但却不知他们好到这个地步。以步绾年的身份,轻易唤出重光的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何况是在外人面前。尽管花逐晓名义上算是重光的义妹,但重光的义妹多如过江之鲫,想来她在别人眼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因此,在花逐晓眼里,步绾年特地这样说,一定是有所依仗,并且在隐约地暗示什么。

    而他所暗示的事,她老早便看得习惯了。

    诧异只是一瞬,花逐晓看了看他,并不叫他起来,只是对他说:“重光哥哥回到大都,身份有所不同,我若帮了你,岂不是为他抹黑么?”

    步绾年又是一个俯身,“小姐方才拦住我,便是有自己的计较,”说着抬头看向花逐晓,“一定有两全的办法。”见花逐晓只是思虑,他又说道,“我对摩诘与他人不同,摩诘对我也未必无心,若是小姐成全,他日必将报答小姐恩情!”

    花逐晓缓缓坐下,伸手将他拉起来,表情平静,“你是个聪明人,只是这不是什么好办的事儿,如果你等得了,先去京郊的别院住几天,让我想想办法。”

    步绾年没想到花逐晓这么轻易便答应了他,只定定地看着她。花逐晓也不甚在意,吩咐墨非将他秘密带往京郊的一处宅子,自己则带着和容回到了府中。

    “整顿门风”之后,花府里安静了许多,没了乱嚼舌根的,花逐晓也乐得清静。坐在书桌前,花逐晓开始忙着写各种拜帖,和容在一旁帮着研磨。

    “小姐,那年少看着倒是比江公子更适合……”

    花逐晓瞥她一眼,却并不理会她的话,“今日做得不错,以后也要多个心眼。京中形势复杂,我难免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和容一愣,道一声“是”,便不再多嘴。

    花逐晓最赏识聪明人,不过她也讨厌多嘴的人,所以,适可而止,把握时机说话,尤为重要。跟在花逐晓身边多时,和容对揣测花逐晓的心思极为认真,只需花逐晓一个眼神,她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今日在香满园,和容认出了重府的小厮和侯府的丫鬟,想着花逐晓是重光的义妹,又对重光的事儿有些上心,便出言提醒了,步绾年的出现却是个意外。她料不准花逐晓对步绾年的事是怎么个态度,所以此时才出口询问,不过看这情形,自己主子已经对此事有所计较,便不再多提了。

    花逐晓一连写了几份拜帖,都是以前关系亲密的大臣之女,虽然这种友谊难免有利益关系在里头,但是毕竟是一向关系亲密的,牵扯众多,也不能因为离了一趟京都便生分了。不久之后她便要与清野王成婚,身份又是不同,京中的关系只怕要重新梳理一遍。

    花逐晓扶着额头,对和容吩咐道:“你派人将这些拜帖送出去,再去打探重光回京后的情况,细细报与我听。”

    第五十八章雅茗之行

    “和容姐,小姐这些日子可真忙得很。”花影好些日子都只照看着花逐晓的院子,不曾出门,花逐晓与和容却时常不在府中,好容易见着和容,花影便偷偷地问道。

    和容每日奔波在外,已是累得慌,此时已经亥时了,和容随花逐晓回府后,忙着各种事务,此时才顾得上吃晚饭。花影把小丫鬟叫下去,自己服侍她吃饭喝水,趁机讨好这个花逐晓身边最得力的人。

    和容知晓他的心思,不过也清楚这只蛇妖也没什么别的念头,只是觉得小姐突然间不大理会他了,开始寂寞难耐了。因此只是笑笑,“小姐这是体恤你呢,什么事都甩给我了,”看他一脸不解的表情,又拍拍他的肩,“不过你也别高兴,过不了几日,小姐房里的事就全交给你,我便不再管了,你只管好好干,别给小姐添乱子。”

    花影听罢点了点头,好像觉得自己又受到了重视,便不再问其他的了。和容只轻飘飘地几句,他便不记得自己起初是想知道花逐晓整日不在府中都是干嘛去了。

    实际上,一连几日花逐晓都游走于往日闺蜜之中,众人很是默契地对花逐晓外放的事绝口不提,只偶有一些不识趣的陪客们旁敲侧击地问几句,都被花逐晓三言两语给挡了回去。此后便再无人提起花逐晓离开京都的事了,仿佛她便一直呆在大都,未曾发生什么事一般。

    贵秀们自是有众多疑问的,只是现下可是传出花逐晓将要与清野王完婚的消息,花逐晓的身份本就特殊,即便清野王不受皇上重用,与王室联姻,也是贵上加贵,她们自是要与她交好的。

    和容与墨非也没闲着,花逐晓这几日白天还要带他们一起,他们便只能差人去打听花逐晓吩咐的事儿,晚间回来再接收情报,大有想要把时间掰成两半来用的想法。

    人手不够,花逐晓的压力也很大,但是身处京都,又不能随便招人,若是混入有歹心的人,到时便是哭也来不及,即便是身家清白的人,也是有可能被收买的。京都里的贵胄大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只是说起来总是有些不干不净的。因此,虽然花铭溪觉得自己女儿小心过度了,在此事上也并没有过度干预什么。

    “你说,表哥与玉佩环关系亲密?”一早听得墨非来报,花逐晓了然,登时对明思谦心生不满。虽然在外人看来,无论是在京都的时候,还是云浮城一行,她与玉佩环都没有什么冲突,但是当初在云浮的时候,她便与明思谦交代过,如果不能收服玉佩环,就离她远点儿。谁知这个一向听她的话的表哥偏要在这件事上阳奉阴违。

    正要发怒,下人报清野王府送来回礼。花逐晓招了带来礼物的现清野王府的管家君行来见,才知此人是明思谦物色的人,进王府后才改的姓。花逐晓看此人也算进退有度,面对她这个未来主母时,既不谄媚,也不失尊敬,心想明思谦这次选的人倒还靠谱。

    君行首先传达了君子悟也就是苏务观兄弟的谢意,又列出了礼物清单,这些都不过是惯有的行程,花逐晓也不甚在意,但值得一提的是,君行又报了清野王府目前的人手安排,还有现在苏务观的身边一律只用小厮,明思谦送去的丫头除了些粗使丫头,别的都被退回了,苏务观还传话来,成亲之前不用近身丫鬟,以示对未来妻子的尊敬。

    花逐晓一听这话心情大好,似乎又体味到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甜蜜。虽然成亲前双方不宜见面,但是互送书信礼物是可以的,不过花逐晓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便只寥寥写了自己对苏务观爱宠的感谢与开心之情,又命人送了好些礼物去。

    和容就站在她旁边,见她交代好这些事,便伺候她喝茶,想着之前明思谦的事,因问道:“表少爷的事,小姐有何打算?”

    花逐晓摇摇头,“不急,我自有打算。”说罢起身。今天,约的可是重光哥哥。

    和容跟在花逐晓身边,聪明地不发一言。回到京都多日,她学到了许多以前甚至不曾接触到的东西,包括谨言慎行。

    花逐晓与重光约的,是一家地处郊外的茶苑雅茗居,说是茶苑,里面却有众多书画珍藏,是京都文人雅士的天堂。不过雅茗居力求居士的清静幽雅,因此每日来访人数都是有定额的,想要到雅茗居品茗,没有预约是进不去的。花逐晓这是明白重光虽然是户部尚书的独子,从小备受宠护,住在云浮城,每年也会回京都数次,但对偌大的京都也需要时间去了解。雅茗居就是目前十分适合重光的地方。只要邀请重光来雅茗居,无论他应酬再多,他也会来。花逐晓需要的,是一击即中。

    “浅梨妹子可真是好雅兴,竟约在了这儿。”重光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花逐晓,不禁双眼一亮。

    不是没见过花逐晓的男人装扮,但那时被困云浮城被人欺骗后的样子,哪里及得上如今回到京都恢复身份之后的神采奕奕?只一袭白色衣袍,乌黑的发在身后随意拢着,说是男子的装扮,但又表明自己的女子身份。本就模样清秀,生来带着些清冷,这幅打扮可是将她衬得像个正经的学士。重光这样想着,随即又觉得自己糊涂了,以花逐晓湘夫人入门弟子的身份,可不就是个女学士么?

    “家父与高茗居士有些交情,只要浅梨身在京都,一年中便有多时要来叨扰他的。”高茗是雅茗居的品茗高手,算得上是雅茗居的主管了。花逐晓并不待他多想,今日的主角可不是她,她不过是个穿针引线的,便将墨非留下,自己引着重光往里走。雅茗居有自己的规矩,不在预约范围内的都不可入内,包括近侍丫鬟类,里头自有伺候的小厮丫头,且个个都是伶俐的。当然,也有更为风雅的,自己斟茶倒水也是常事,不过今日的花逐晓并不在此列。

    雅茗居内布置风雅,里头随意一件字画都有可能是名品,整体格局倒像是江南园林,分为若干个小院,客人们基本只在自己预订的院子里活动,并不打扰他人,所以里头是极为安静的,也只见得小厮丫头们穿梭于院子间,由于布置精巧,也只是一闪身便不见了。

    花逐晓将重光带到预订的“倾月园”,重光面露惊讶之色,“这院子,可比为兄之前去过的要精致得多。”花逐晓只是笑笑,并不提这院子是高茗居士最为喜欢的,平日坐镇雅茗居,居士大多是空着这院子的,有空便来坐坐。今日托了父亲向居士讨要,花逐晓才能预订下这院子,若在平日,花逐晓也不会随意带人来此的。

    刚刚坐下,前来伺候茶水的小厮便来了,是花逐晓常用的人,也是雅茗居最优秀的侍人之一——侍茗。侍茗一进来便极为有礼地行过礼,当然,也只是寻常人见礼罢了,在雅茗居侍人们都是以平等的态度对待客人的。

    看见花逐晓,侍茗一边摆放着茶具,一边轻声笑道:“花小姐可是好久不曾来雅茗居了,居士可是经常念叨你。”

    花逐晓问道:“居士今日可在?多日未来,我倒是应该去请安的。”

    侍茗道:“又说什么请安的,可不要让居士听见。居士眼下正在欣赏一位大人送来的字画呢,趁着十念还未将小姐要的名品送来,快去罢,一会儿居士要整理账簿,怕是没工夫理会你的。”

    花逐晓看一眼重光,对他道:“那重光哥哥便在此处歇息片刻,我去去就回。”又对侍茗道:“替我招待好重公子。”侍茗应了,将花逐晓送出院门,两人相视一笑,花逐晓便往高茗居士那儿去了。

    有侍茗陪着,重光倒不觉得无聊,侍茗打小便跟在高茗居士身边,知晓的名人雅士的趣事不少,重光听着也是啧啧称奇。不一会儿,侍茗口中的“十念”便端着花逐晓要的茶叶进来了。

    此人一入房中,重光便觉得眼熟得很,便多瞧了几眼。只见此人穿着雅茗居的侍人们的统一服饰,身子瘦弱,身量却挺高。不过他低着头,倒是看不清面容。但是,当他近了身,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袭来,重光登时一愣,抬头看去,正对上此人清亮的眸子。这送茶的十念,竟是应该呆在云浮城的步绾年!

    第五十九章端倪初现

    户部尚书的独子重光与东风馆的台柱步绾年有些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整个云浮城的有心人都知道,而花逐晓,更是想不做有心人都不成的,所以在见到步绾年的那一刻,她的心里便有了新的打算。

    此时,留在倾月园的重光乍一见步绾年,原本应该惊讶的他却是愣住了。虽是作侍人打扮,但步绾年本就生得清俊,且身量高挑,所以看起来并不像是服侍人的,倒像是哪家贵公子借用了仆人的衣物。他的头发如同旁的侍人一样,只在身后懒懒束着,态度也同其他侍人一般无二,无任何出格的地方,但他幽深的眼眸就那么朝他望过来,重光便觉得自己的心被猛地撞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这一切侍茗都看在眼里,但他却如同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接过步绾年手中的托盘放在茶几上,又对步绾年吩咐道:“你就守在外面吧。”

    步绾年点头退后,额边青丝飘荡,熟悉的香气又飘散开来,本是简单地往门外退去,在重光的眼里却是极度缓慢的样子,而他清俊的样子,也总在重光的心里激荡,挥之不去。重光很是楞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步绾年早已退出门外,守在门边,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片衣角,却更是让他想要走到他面前去看个究竟。

    而这边,花逐晓的心情也并不平静。

    高茗居士的“无名居”的侍人一向是远远地守着,花逐晓是惯常来的,所以侍人们从不拦她,今日便是如此。花逐晓一路顺畅地走入了无名居,既然侍茗说了高茗居士在欣赏字画,她便直接入了书房,却发现高茗居士并不在此。见书桌上放着一副字画,好奇居士又得了什么宝贝,便绕至书桌前,打算将字画拿起来,谁知,一见字画的落款,花逐晓便愣住了。

    “姬无相!”花逐晓的眼神一变,但突然听到脚步声,只能装作刚刚走到书桌前,想要一观字画。

    “浅梨,你不是在招待你的朋友吗?”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正是高茗居士,居士看见花逐晓便快步向书桌走来,将字画拿起收好。

    花逐晓看着他的动作默不作声,只是答道:“浅梨外出许久,回到京都自是应来拜访的,今日正巧来雅茗居,便来叨扰了。”

    居士哈哈一笑,“今天浅梨来的可不是时候,我正要整理雅茗居的账簿,是不能招待你了。”

    花逐晓不甚在意地笑笑,对他行礼道:“是晚辈唐突了,家父正说要带些新茶与居士一同品尝,届时晚辈再随家父前来。”见居士点头,花逐晓便有礼地离开了书房。然而,花逐晓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姬无相,这代表着什么,自从重光上次隐约对她提过前朝纠纷之后,她才猜到的。既然如此,高茗居士又怎么会有他的字画?花逐晓收拾好纷乱的心情,回到倾月园的时候,所见便是重光魂不守舍的样子,侍茗似乎正说了什么笑话,他也只是勉强地笑了笑,眼神也一直往门外瞟。

    花逐晓不着痕迹地看一眼守在门外的步绾年,装作并没有注意他,就走到重光对面坐下,笑着说:“却是让重光哥哥久等了。”又转头对侍茗说道:“还要谢谢侍茗为我招待重光哥哥了,可以帮我们斟茶了。”

    侍茗低声轻笑,说道:“花小姐真是太客气了。”手上却也不闲着,开始展现他非凡的茶艺。若是在平日,两人肯定是要好好欣赏,并探讨一番的,只是今日两人各怀心思,竟都看得出了神,直到两杯茶都递到了跟前,两人才看似认真地品茗,只是期间谈论了些什么,两人都不记得了。

    从雅茗居出来,两人有礼地告了别,花逐晓便匆匆回府,步绾年的事她已经牵好线了,余下的她并不担心。

    回到家中,得知父亲并不在家,花逐晓便多问了一句:“今日不是休沐日么,哪位贵人不适,竟令父亲出门?”往常的休沐日,若无安排,花铭溪都是呆在家中的,今日花铭溪是没有安排的,故花逐晓有此一问,

    管家答道:“晌午时宫里来人了,招老爷入宫,说是要商量小姐的婚礼细节呢。”

    花逐晓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竟没想得到这样的回答,登时便愣了,随即一想,自己与苏务观的婚期前些日子便已经定下了,眼见婚期日近,她倒是不便再每日在外奔波了,换了别家的女子,此时是应该在家做绣品的,她也不好坏了规矩。至于姬无相的事,只有另找时间问父亲了。

    第六十章喜帖风波

    花逐晓原本只是一个念头兴起,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果然便不再出门。不是她不想,而是宫里来了嬷嬷教导大婚之日的礼节和讲解程序,另外,虽然花逐晓因着龙族的特殊身份可以不必完全像寻常女儿家出嫁前绣一大堆的绣品,但是绣点小东西还是挺有必要的,因此又有专门教导女工的嬷嬷前来,弄得她再也别想出门。

    礼仪之类花逐晓向来熟稔,虽然从未尝试过婚礼时的礼数,但这种东西由她学起来也是极快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压力,不过女工就难为她了。从小到大她也没什么在意过这事儿,也没这天分,绣的东西总是歪歪扭扭,不堪辨认。

    这些日子花铭溪也是早出晚归的,花逐晓想要问一问姬无相的事也没有机会,只得先将此事放下。步绾年那儿她倒不曾担心,只令和容派人在雅茗居好生留意着。临近婚期,原本花逐晓还想着叫和容亲自去一趟云浮城送喜帖,将自己送给度陌临的龙骨带回来,但和容忙得脱不开身,只得叫她令寻一个可靠的人去,和容知道龙骨的重要性,即便是忙,也抽身将人选定下,即日便启程去了云浮城。

    而云浮城这边,送喜帖的奴才照着和容的吩咐,先给旁的人送去喜帖,最后,在婚期的头一日才带着喜帖来到了度府。

    这日的事,说来也是度陌临自个儿给自个儿找气受,以往的这个时候,他早已经出去呼朋唤友出去玩儿了,但是今日不知怎么的,他想在屋子里看会子书。谁知将房里的藏书翻来覆去地找了一遍,也没找着自己想看的,正心情烦躁之时,下人来报有人送喜帖来了。

    这本是常事,以度陌临的年纪,早该娶个三妻四妾的了,以往的同窗一年中总有那么几个成婚的。不过,见了来人,看了喜帖,他才知道自己错了。这哪儿是喜帖,完全就是来给他找不痛快的。

    原来,今日这喜帖是花逐晓派人送来的,说是念着旧情,虽然远了点儿,也要来报个信,至于去与不去,却是随度陌临所想了。度陌临是想发脾气来着,但是他如今已知花逐晓的身份,也知她即将嫁入清野王府,只能忍着怒气,对来人说:“替我谢过你家主子,不过此去京都路途遥远,度某还有学业在身,怕是不能前去了。”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又说,“再替我跟你们主子说一声,度某不日也将与杨小姐完婚,若是她肯赏脸回一趟云浮,可是让在下蓬荜生辉。”

    和容派来的奴才也是个机灵的,看这情形便知道度陌临与自家主子是有恩怨的,不过面上仍不露什么,只是说自己一定向主人转达,又道:“我家小姐还说了,既然此后相隔两地,也再无相见的念头,还请公子将先前的信物归还,以免将来引起什么纠纷。”

    度陌临登时气得七窍生烟,但又不好立即发作,毕竟这奴才说话可是客客气气的,便忍着怒气说自己去将东西取来,让传信的人等一会儿。其实花逐晓那块龙骨一直被他带在身上,虽然他没想过要再叫她,但是总归是个念想,何况至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花逐晓离去之后常常想念她。只是在他看来,花逐晓今日派人来告之婚期,还要他去参加,这也算了,偏偏婚期就在明日,以云浮城到京都的路程,摆明了花逐晓是知道他不会去参加,也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参加,这却是对他莫大的耻辱。

    于是,就在度陌临的一念间,龙骨被他从怀中拿了出来,入了后院,看见有个厨子正在磨刀,便把龙骨随手扔在地上,拿着菜刀便砍了下去。“噗”,龙骨应声而裂。

    远在京都正在为婚礼做最后的筹备的花逐晓却是突然感到心头一痛,然后就是一种感应的失去。和容扶住自家主子,偷偷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太过劳累了?”

    花逐晓摇摇头,眼中阴鸷闪过,心里好像隐约明白些什么,但明日就是她与苏务观的好日子,她不想节外生枝。大婚之后,还有的忙。

    这边,度陌临没想到这块神奇的骨头就这么被自己砍裂了,也觉得奇怪,他只是想泄愤,也没想真的把这块骨头怎么样,毕竟是要还给花逐晓的东西。于是又去找了个盒子将龙骨装好,出去给了传信的人。

    其实这龙骨本来是不会轻易损坏的,但这偏偏是快火龙龙骨,而度陌临拿的,又是厨子添了水正在打磨的菜刀,所以才有了这个结果。可说是世事弄人。

    也因着这事,过了不久,度陌临果真将杨阑珊娶进了门,花逐晓得知虽然颇有些不悦,但也只是一笑置之,“听说度陌临在那边的结发妻子过世了,不然他岂能得到杨家的助力。”花逐晓想,也许度陌临是多年无所成,想要从另一个方向来打拼了,娶了杨阑珊这个大龄女,杨家的嫁妆怎么会少呢?想着当日杨阑珊觉得自己得了什么宝贝,眼下嫁过去也不过是当个继室,指不定这都被瞒着,还以为自己是度陌临结发的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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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大婚之日

    花逐晓大婚这日,可算是京都今年来最盛大的婚礼了。

    一大早花逐晓就被叫了起来,梳妆打扮,绞面开脸,这些都是必要的程序。母亲已经多年不曾醒过,所以专门请了礼部尚书的妻子华吕氏来帮忙。

    华吕氏是昭阴国出了名的贤淑妇人,其母出自江南燕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其父是皇商,颇得皇上宠信。而她的丈夫华从文原本只是寒门学子,嘉源元年时皇上广开科举,他就是那一年的探花,之后便出任礼部侍郎。华吕氏的爹娘看中他的人品,便将华吕氏下嫁于他,两人果然恩爱非常,二十余年不曾纳妾,膝下三子一女,羡煞旁人。去年礼部尚书告老还乡,华从文便提任礼部尚书。

    初一见华吕氏,觉得她长得并不美,但或许因为出自书香门第的母亲教得好,所以身上有一股子大家族的气势和贵族小姐的高贵,让人忽略了她的容貌,只记得她独特的气质。看见花逐晓气定神闲地坐在梳妆镜前,华吕氏赞赏地笑了笑,“不愧是大祭司跟前的人,就这不羞不怯的模样,已是京中贵女的典范。”

    花逐晓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华夫人谬赞。”不是她不羞不怯,而是她不知羞怯,她属意苏务观,两人又有交易,所以她嫁他。她一向是个有主张的。撇开对婚后生活的期待,眼下她要考虑的,只是如何应对洞房花烛之时。

    接下来便是众人的忙碌。收拾好以后,花逐晓便不再动了。之后便是繁复的礼节,坐上花轿绕城一圈,再入清野王府。一番下来,花逐晓的骨头都要颠碎了。之前受过的伤没有好全,花逐晓的身体跟寻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平日里还没什么,这时候便体现出来了。

    到了清野王府,花逐晓好歹能在新房里休息一会儿,自有苏务观去应酬前头的客人。花逐晓也有份参与婚礼的筹划,所以对婚礼的行程和细节也算得了解,觉得不会有什么岔子,便安稳地呆在新房休息。从头到尾她都盖着盖头,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她也不会做傻事去偷看。身为王妃,就要有最好的教养和仪态,即便是苏务观,也是极为看好她这一点的。

    再说今日的清野王府,皇家这几年并无子女婚嫁,清野王虽是异姓王,但毕竟也算是皇家的人,所以天家十分给面子,连皇上皇后都来参加了,虽然只是在行礼的时候略坐了一会儿,皇后又亲手将王妃印信交与花逐晓,但已经表明了对这门亲事极度的重视。不过大家都觉得奇怪的是,传闻清野王还有个弟弟,清野王娶正王妃这么大的事却不见他,虽然清野王解释说他的弟弟得了重病卧病在床,但是之前也没打听到这位神秘贵人的消息。又因为传闻中这位曾经的小世子惊采绝艳,有心人只能将此归结为清野王为了王位打压亲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顶着屠夫身份的苏洛寒只能独自在角落喝着酒,脸上是一贯的桀骜不驯,好像不能光明正大地参加兄长的婚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何况,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可不就是他亲爱的嫂子么?

    一坛子酒往往嘴边一送,花铭溪特地送过来的陈酿便浪费了大半,他自己的身上也是一股浓重的酒气,不过他毫不在意地把坛子一扔,就离开了这个光鲜而又喧嚣的地方。

    行过礼,恭送了皇帝皇后,花逐晓又回到了新房。将王妃印信放在梳妆台上,花逐晓虽然已经疲累,但还是好好地坐在房中。过了不知多久,花逐晓估摸着前面的宴席快要结束了,轻轻动了动放松手脚,忽然听见一旁的和容一声轻呼,便没了声响。花逐晓反应极快,迅速地起身扯下盖头。新房中只有和容一人伺候,房外也有丫鬟婆子守着,花逐晓一扯下盖头,便看见许久不见的凤宾,而和容已经倒在一边昏迷了过去,外面丝毫动静也无。

    花逐晓看见是他,复又坐下,无奈地说道:“你来便来,搞这么大的动静,倒是吓我一跳。”

    凤宾却是没心思与他开玩笑,表情凝重地将手中抱着的一个一个襁褓交给了她。

    花逐晓伸手接过,心知这便是凤凰的孩子孔雀了。打开襁褓一看,一个皮肤白嫩,眉清目秀的孩子便出现在她面前。花逐晓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说道:“这孩子长得可真俊。”

    凤宾不及阻止,花逐晓怀中的孩子便睁开了双眼,一双血红的双眼,不似孩童的恐怖。孔雀张嘴,一股吸力向花逐晓袭来,似乎想要将花逐晓吸入口中。花逐晓躲闪不及,手指被他吸入,一阵刺痛,花逐晓急忙将手从那股吸力中拉出,只见食指上一个针眼大的洞,上面还残留着一滴鲜血。吸力并未停止,那滴鲜血便滴入孔雀的口中。

    花逐晓拿被子将孔雀的脸遮住,表情也变得凝重。“没想到孔雀的威力这么大,不能让他长大,否则后患无穷。”

    凤宾的脸上带着不舍,“以后他便交给你教养了,我与他母亲只求他能多活几年,不想他多作杀业。”

    花逐晓点头,他念念不舍地看了包着孔雀的襁褓一眼,又说:“至于答应你们的事,待你们准备得当,我自会前来的。”凤宾从怀中拿出一根七彩斑斓的羽毛交给花逐晓,又施法让孔雀睡着,看着花逐晓将孔雀在房中藏好,才施法让和容醒来,才展翅从窗户离开了。和容醒过来发现自己是站着的,而花逐晓的盖头已经揭下,主子没有发话,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在花逐晓的示意下替她将盖头重新盖好。

    过了一会儿,苏务观才在下人们的簇拥下进来了。有婆子伺候着苏务观挑开花逐晓的盖头,被装扮得艳丽的脸便呈现在他面前。花逐晓瞧见自己的丈夫,清瘦俊美,虽不及他弟弟的绝艳,但却有一种令她心动的感觉。看见自己的娇妻对自己温柔一笑,苏务观一阵意动,正是醉酒之时,也不管一干丫鬟婆子还在,便在她鬓边一吻。花逐晓轻笑出声,扶他坐下,对众人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惊讶地看着花逐晓,为首的婆子上前说道:“禀王妃,这礼……还没行完呢。”

    花逐晓衣袖一挥,“本宫自会与王爷周全礼数,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那婆子还想说什么,但听到这句话,想到花逐晓不是一般的贵人小姐,还是神殿的小神使,便不敢再多言,带着众人退下了。花逐晓又挥退和容,顾不得这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忙把孔雀抱了出来。

    苏务观本已微醺,灌了几口茶已经清醒了些,看见孔雀,酒已醒了大半。花逐晓又对他形容孔雀的威力,他思考了片刻,对花逐晓问道:“你有何打算?”

    花逐晓叹一口气,“若有龙神之力,我倒还能一试,但孔雀食万物生灵,以我现在的力量,也拿他没辙。我估摸着先找个暗室关他几年,他日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再说。”其实花逐晓是想着拿到烟波图,解开母亲昏迷多年的谜团,释放龙神之力,届时便能试着将孔雀的血脉封印,再把他带在身边,还能让他过几年正常人的生活。

    苏务观也没有别的法子,便同意了花逐晓的意见,“后院假山里有个私牢,没有知道,就把他关在那儿吧。”

    花逐晓戏谑一笑:“你还设这玩意儿?莫不是想着将来养几个禁脔?”

    苏务观轻咳一声,对这句话不作回答。于是,一对新人,在原本应该过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双双偷跑到自家后院的假山去藏一个婴孩。把孔雀独自关在私牢里也不能让花逐晓放心,她又拖过私牢里的铁链拴在孔雀的腰上,连苏务观的脸上都现出了不忍。拉扯间,襁褓散开,露出孔雀的脸,也许是方才吸食过龙族的血,此刻他没有再发威,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两人。若是不知这孩子是孔雀,花逐晓倒是很乐意照顾这样可爱的孩子的。苏务观不知道这孩子的可怕,她却知道。孔雀食万物生灵,是令神仙也头疼的生物,仅仅将他囚禁在此,还远远不够……

    这一夜,在两人的隐瞒下,谁也不知道这对新婚夫妇竟然没有圆房。花逐晓想着时日尚早,又还有许多事要忙,不必急在一时,何况这样她就不必急着去想怎样交代自己婚前失贞的事实了。于是,在两人各自的心思下,婚后的两人虽然整天甜甜蜜蜜的,竟一直没有夫妻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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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皇宫花宴

    花逐晓成亲没多久,重光与安阳公主司空缘的好事就近了。这事儿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花逐晓却是知道的,还不是因为有个太医院左院判的爹,而是因为步绾年。

    花逐晓刚成亲,步绾年便偷偷来见她,说司空缘有喜了。花逐晓还吓了一跳,心里想着重光虽然一向娇生惯养的,但还不至于这么糊涂。想着既然步绾年连这样的事都知晓了,想来与重光的关系是突飞猛进了,便又问了几句。

    说来还要托安阳公主的福,公主有喜,这可是天大的事儿,重光也知道事情严重,一时又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所以才拉了步绾年陪他借酒消愁,两人便这样一起了。而且,同男人的好事又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两人便日夜耳鬓厮磨,重光竟是希望这样就能忘了,但司空缘毕竟是公主,还是极为受宠的,事情总有解决的一天。于是,皇上虽然震怒,但还是无可奈何地确定了两人的婚期。

    对此事步绾年是没有丝毫怨言的,他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然而花逐晓却烦恼了。安阳公主要成婚了,打算在成婚之前再举办一次花宴,大概是要告别作为未嫁之身的日子,作为清野王妃,花逐晓自然不会推辞。安阳公主的婚事办得仓促,这花宴更是没准备几天,当天一大早花逐晓便起来妆扮了,苏务观也起身了,他要去确定为苏洛寒换回身体的地方。两人各自忙着,也不知道应该对对方说些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说,只是苏务观临走时轻轻环着花逐晓的腰,说道:“王妃不要再打扮了,你已经貌美倾城,把任何人都比下去了。”

    花逐晓笑得甜蜜,轻轻推着他却也不将他推开,“就知道说甜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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