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之贵女

天之贵女第16部分阅读

    言蜜语哄我开心,今日早去早回,我叫下人准备你最喜欢吃的过江鸡,我也陪你吃一回辣子。”

    苏务观听了果真极为开心,他一向无辣不欢,花逐晓却偏爱清淡,花逐晓进府后他便不曾吃到什么令他满意的菜,嘴里都没味道了,听见花逐晓这么说,他自然是开心的。两人又耳鬓厮磨一番,才依依不舍地告了别。

    花影在一旁看着,羡慕地说道:“王爷和王妃真是恩爱!”花逐晓笑而不语,也不说其实大婚之后因为各种原因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洞房。但他脸上仍是显而易见的开心,直到入了宫,整个上午都仍旧保持着早晨的好心情,令许久不见的楼秋蕊姐妹见了她,直呼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那边可是有好戏看呢。”施施然走来的兰芳公主之女东意晚轻轻说了一句,一面看向自己来时的路。兰芳公主与皇贵妃苏云真交好,东意晚实为郡主,却迟迟没有封号嫁人,大家都在猜测皇贵妃有意在龙族为她选婿,龙族一向是一夫一妻,若是东意晚嫁入龙族,以她的相貌才华,博一个美满的婚姻是很简单的。

    楼秋蕊等人面面相觑,对她行礼后叫了一声“郡主”,便看着她又走远了。楼秋蕊看着她的背影,对花逐晓问道:“晓儿姐姐,我们要去看看么?”在这一众女眷中,花逐晓是众女之首,她一点头,大家便跟着她往东意晚前来的方向走去。

    “哇……”转过一片树林,众女不由轻呼出声。

    不知道何时起的风,大片粉色的花瓣飘荡在御花园,落在贵人小姐们的发鬓衣间,美丽绝伦。此时御花园里正围着一堆人,隐隐呈半圆将一人围在其中,还不及花逐晓等人走近,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玉小姐,这御花园的花虽美,也不及你一半。”

    这是个男子的声音,上前查看的楼秋蕊惊呼一声,退回来对花逐晓低声说了一句:“是明大人!”

    花逐晓当然听出来他的声音了,还有这从未听过的恶心腔调。她低声说了一句:“真是胆大包天。”无心看之后的发展如何,花逐晓转身便走了,不料却不小心撞上一人。

    “小心!”对方正出声提醒,花逐晓已经站定,抬眼一看,竟然也是熟人。

    “姜师兄,好久不见。”花逐晓对他礼貌地笑着。

    听见花逐晓的称呼,姜尧章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她竟是花逐晓。那日花逐晓与苏务观成婚。他并未见到新娘子,先前也因对京都人事不甚了解,所以他尽管知道清野王就是昔日的师弟苏务观,却不知道清野王妃就是自己的师妹。想着她已经是王妃,姜尧章忙行礼道:“见过王妃。”

    花逐晓点点头说:“师兄不必多礼,凭我们的渊源,师兄大可多到王府走动。”姜尧章的官职并不大,但是能在御前行走,颇得皇上宠信,且十分明智地不将自己纳入任何党羽之中,可见是个聪明的。这样的人能借助同门之谊拉拢也是好事一桩。

    姜尧章有礼地答了,看他的样子还要去见过今日花宴的主人安阳公主,花逐晓便放他去了,自己则眼不见为净,去拜访皇后娘娘。有些事,既然她已经成亲,便该早早地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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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为兄请婚

    “哟,晓儿竟来了,多年不见,月姐姐的女儿可是出落得如此标致了。”刚陪着皇后聊了没一会儿,便进来一位极其貌美的宫装妇人,人未至,声先行。

    花逐晓起身,稳稳地对她行礼:“见过皇贵妃。”

    苏云真曾经是龙族有名的美人,自进宫后便荣宠不断。虽然离开龙族时便被去了龙丹,不再拥有龙族之躯的长寿,但面容依旧如双十少女般美艳。此时她只是一笑,便让众人眼前一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新晋的秀女,正有着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

    苏云真看着热情,却只是对花逐晓点了点头,又朝着皇后叫了一声“皇后姐姐”,便走到皇后的下首坐下了。皇后见此微皱眉头,却不责怪她的无礼,只是嗔道:“晓儿已经嫁为人妇,你怎么能再说这样的胡话。”

    苏云真这才恍然大悟地一拍额头,“对了,我倒是忘了,前些日子晓儿便已经是正经的清野王妃了,圣上与姐姐还去观礼来着。瞧我这记性。”说罢媚眼横飞,又笑着看向皇后,“也是妹妹日子过糊涂了,连安阳公主也快要成婚了,眼看着呀,我们都老了。”

    皇后一听这话,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了。安阳公主的事无人敢提,毕竟是皇上和皇后嫡亲的女儿,从小就备受宠爱,出了这样的事,谁提这事,谁就倒霉,皇贵妃此时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更让皇后头痛的是,重光原本是与大将军的女儿侯素霓订了亲的,两家关系一向也不错,眼下闹出了这事儿,公主要下嫁,重家只有退了侯家这门亲事,或者纳侯素霓为妾。侯家这些日子正闹着要皇上给个交代,说是事关公主名誉,希望皇上谨慎处理。

    皇上因为此事震怒,也由此牵连皇后,一连好些日子都不见皇后,晚上也歇在皇贵妃那儿,皇后对此也头疼不已。若是换了寻常的公主,偷偷地解决了也就罢了,也能保全皇家名声。但这可是安阳公主,自己的心头肉,出了这样的事,也只忍气吞声。

    这些花逐晓都只是隐约听说,最后要怎么办,花逐晓却是不知道。就是不知昔日云浮城那个飞扬跋扈的侯家小姐会迎来她什么样的命运。

    见场面尴尬,花逐晓上前一步对皇后说:“请皇后恕臣妾无状,虽然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不过臣妾的表兄年纪已经不小了,房里仍旧连一个侍妾也没有,说是对一位小姐一往情深,所以今日臣妾斗胆来向皇后娘娘请旨赐婚,也了了表兄的一个心愿。”

    皇后也乐得话题岔开,便关心地问道:“王妃口中的表兄,莫非是新任吏部尚书明思谦?”

    花逐晓点头,“回皇后,臣妾所指,正是谦表兄。”又一脸担忧地说道,“我这表兄年岁已经不小了,表叔和表婶都盼着他能早日娶得娇妻,为家族繁衍子嗣。只是表兄他对那位小姐痴情之极,迟迟不肯娶亲,方才还……”说着,花逐晓朝着皇后跪拜道,“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方才表兄斗胆,借了公主花宴之机,向中意的小姐表明心迹。”

    皇后听罢是一脸的惊讶,向身边的宫女吩咐了几句,便见宫女得令出去了,又叫花逐晓起身回话,“这傻孩子,便是你表兄无状,也与你无关,你已经成亲,忧心表兄的婚事也是人之常理,又何罪之有呢?快坐下吧,跟我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花逐晓感激地应了,这才坐下,将方才自己看见的事情一一道出,自是略过遇见东意晚的事不提,最后却提到了姜尧章,“恐表兄鲁莽行事会惹出大祸,臣妾只有厚着脸皮来请旨了。来时还碰到了姜大人,若是表兄像姜师兄那般谨守规矩,臣妾今日便不似这般苦恼了。”说罢便是一脸的懊恼。

    这会儿功夫方才那宫女已经回来了,在皇后耳边禀告了几句,皇后点点头便让她退下了。又听花逐晓提到了姜尧章,想起姜尧章算起来还是花逐晓和苏务观的师兄,对花逐晓愈发地和颜悦色,“说了半天,王妃还没有告诉本宫究竟是哪位小姐呢。”

    花逐晓面色犹豫地说:“臣妾想着,若是此事能成,自然是好事一桩了,但若此事不成,又贸贸然说出来,也是损人声誉的事儿,可不是成了逼嫁嘛!”

    皇后赞许地点了点头,夸道:“的确是个懂事的。本宫就替你们保这个媒,尽力促成这段好姻缘。”

    花逐晓听罢起身,一脸喜色地向皇后叩拜道:“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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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密室祭典

    有了皇后的应允,明思谦和玉佩环的亲事谈得很妥当,依皇后的意思,就在安阳公主和重光的婚礼之后。这是花逐晓意料之中的事,皇后希望对公主不利的传闻能够快速地被人遗忘,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大家更多的谈资,会热心地为明思谦保媒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花逐晓只是给了她这样一个台阶,顺便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侯素霓的问题也很快敲定,公主为妻,侯素霓愿意为妾。听步绾年说,这还是重光在中间周旋。也不知道重光对侯素霓说了些什么,竟令好好的将军之女愿意为妾,侯将军气极,却也只有认了。

    于是,接连几个月,京都里办了好几场喜事,整个京都都热热闹闹的。可是,平民百姓又如何懂得其中的暗潮汹涌呢?

    前后几个月时间,总算筹划妥当,苏务观一直称病赋闲,什么也不干,只想着怎么快点为弟弟换回身体,就连晚上两人也是分房而睡,一直都没能进行真正的洞房花烛,眼下一准备好,便急急地来找花逐晓了。

    花逐晓早就想好了,为苏洛寒换体之后必定损及元气,就趁这个时候回娘家休养,顺便向父亲询问有关烟波图的事。打定了主意,花逐晓便吩咐花影收拾东西,又嘱咐和容在清野王府内不得放松,这才随苏务观秘密出府。

    此行隐秘,苏务观又是亲自驾车,花逐晓与苏洛寒则坐在车里,从外面看来,这辆马车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上了马车才知道,车内被铺了厚厚的毛毯,柔软舒适,角落里还放着一应物品。

    到了苏务观准备好的地方,花逐晓下车一看,竟然又是一处偏僻的庄子,同在云浮城时一般,看起来就像是一处鬼屋,不由暗笑苏务观的恶俗品味。几人刚进庄子,天边便有七彩祥云飞来,紧接着便是凤宾凰柏的绝美之姿。

    几人并不多说,一齐进了苏务观准备好的密室里,这下,苏洛寒才真切地看到了自己的“尸首”。

    这个外貌粗鄙的屠夫面无表情地慢慢走向那个紧闭着双眼的男子,那个惊采绝艳却为情而死的男子。几人都不去打扰他,但花逐晓明显地看到他的手紧紧攥起,似乎心有不甘。花逐晓不明白他为何不甘,但也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于是开口道:“开始吧。”

    几人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苏务观还有几分担心,但也点头同意。

    仪式开始,花逐晓果断地放倒苏洛寒,凤宾衣袖一挥,令他沉沉睡去,凰柏则用法术令他的身体飘在他的本体上。几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令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快得苏务观几乎反应不过来。但他没有慢慢反应的时间,他还要用自己的血做仪式祭典。

    整个密室提前做设好了结界封印,以免被人打扰,更是为了隐藏这等逆天法术的痕迹。

    自上次招魂之后,花逐晓的法力便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此时难免力有不逮,但好在她还有从度陌临那儿要回的龙骨,虽然龙骨已被损坏,但是她还有别的法子。只见她祭出龙骨,手在龙骨断裂出划过,龙骨上便发出火红的光,紧接着,苏洛寒的原身一震,一颗耀眼的珠子便飞了出来。那便是在苏洛寒体内的龙丹。

    花逐晓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喜悦,而是面色愈发凝重,闭上眼感应龙丹。那团耀眼的光围绕着花逐晓转了不知多少圈,才终于停下,钻入她的体中。这一下,花逐晓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翻来覆去地烤,炙热的火焰燃烧在她体内,令她快要窒息了。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火焰在她令她充满了力量。睁开眼,几人都惊讶地发现,她的眼变成红色,烈焰一般的炙热,烘烤着几人酷热难耐。

    花逐晓并没有迟疑,示意几人可以开始了。苏务观点头,拿起准备好的剑,对准屠夫的心脏刺了下去!

    而此时,京都里再起风云。今日戌时,禁卫侍长带领御林军包围了户部尚书的府邸,以意图谋反的罪名逮捕了户部尚书重远天,并在重府搜出前朝画师姬无相的字画。皇上震怒,下令将重远天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这个时候,躲藏密室的花逐晓几人并不知晓这一夜的变化,即便知道,也无暇顾及。此刻,帮苏洛寒换身的术法已经进行到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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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怨魂缠身

    “你没事吧?”花逐晓放下酸软不堪的双手,脸色苍白地向苏务观问道。

    苏务观瘫坐在地上,虚弱地摇了摇头,又看向自己的弟弟。花逐晓看出他的担心,又上前确认了一遍,屠夫的确是已经死了,由于之前一直有苏洛寒灵体的滋养,所以现在看起来如同刚刚死去一般。而苏洛寒,仍旧紧闭着双眼沉睡着。

    “等他醒过来再看看情况吧。”花逐晓强撑着走到苏务观身边,为他包扎伤口。整个仪式中,他一直以血祭典,耗费不少。

    凤宾凰柏也耗费了不少法力,他们相互扶持着,对花逐晓说道:“答应你的事我们已经做到了,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孔雀。”花逐晓点头,他们便仍旧化作七彩凤凰,飞出了密室。花逐晓目送他们离开,玩笑般对苏务观说道:“答应你的事我也做到了……”

    苏务观表情略有不自然,许久才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回去我们就圆房吧。”

    花逐晓表情一僵。她没想到苏务观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愣着不去看眼前的人,头一回觉得自己的丈夫,这个清俊的人心里会是这样想的。她的手在袖中握紧了又松开,最后只是闭上了双眼,“这件事先缓缓吧,我要回娘家好好休养一阵,你也能专心照顾你弟弟。来日方长……”

    苏务观并未察觉到妻子的异样,点点头,抓紧时间休息。天亮之前,他们还要赶回王府。

    同一时刻,远离京都的云浮城也并不平静。刚刚成亲的度陌临病了,而且并得很严重,一连找了好几个有名的大夫,竟然都查不出病因。

    “夫人,这可怎么是好啊,您跟姑爷才刚成婚……”杨阑珊的陪嫁丫鬟在旁边嘀咕了几句,就在杨阑珊锐利的目光下闭了嘴。她想了又想,始终是想不出是什么病让自己的丈夫在一夜之间病得连床都起不来了,明明白天还好好的。若是她再仔细想想,或许能发现度陌临从成亲起身子便已弱了,度陌临自己也以为是张罗成亲的事太累了,歇歇便好,谁知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做了噩梦,终于在这天晚上显出大限将至的征兆。

    此时的度陌临面容憔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流俊逸。他清楚自己的身体,但是令他费解的是,他明明觉得自己就要死了,那口气却一直提在胸口,咽不下,也吐不出。他累极了,想要睡一会儿,但是一闭上眼睛就是各种鬼怪梦魇,恐怖之极。度陌临平生最为害怕的就是鬼神了,也不知是不是前世作孽太多,总觉得那些鬼怪会来缠着他,眼下遇到这样的事,让他不能睡也死不了。

    杨阑珊也是焦急不已。她年过二十才出嫁,度陌临满口的甜言蜜语哄得她开心,又许诺了她正妻之位,她不顾父亲的阻拦,不在意他与孙家小姐的传言,执意嫁给了他,谁知刚入门度陌临便噩梦不断,每日都要被他惨烈的叫声惊醒不说,眼下他直接病重,自己还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这样想着,度府的奴才们又不好过了。

    一连拖了好些天,将死的度陌临已经不成丨人形,远远看去就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眼看着已经是大限将至了。可是度陌临总觉得有什么拖着他不让他落下最后一口气。要说谁愿意让自己去死呢,但是眼下自己病得厉害,自己都不报希望了,却就是不死,度陌临也生了畏惧之心。杨阑珊看着他要死不死的样子,平日里也懒得理会他,说是晦气,搬回娘家住去了。

    这一天,府里突然来了一个道士,说府里有怨气,硬是要进去,拦也拦不住。那道士也不多说,直接便进了度陌临的卧房,看见将死的度陌临,摇头叹气。

    度陌临说:“你这道士,我都快死了,你就别来找晦气了。”

    道士拂尘一摆,“这位小友,你中了蛊毒,早已油尽灯枯,但你又被怨魂缠身,如今怨魂心愿未了,你还需得将他送回他该去的地方。”

    度陌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来抓他的衣摆,“是谁?是谁要害我!”

    道士摇摇头,“非是他人所害,只是害人害己。如今我也只能施法将你带入梦境,未了的事,还得小友自己去解决。冤孽啊,冤孽。”

    道士拂尘又是一挥,度陌临便又沉沉睡去。他好久没这么舒服地睡去了,睡着前他在想,自己还没有告诉杨阑珊,他不是提督之子,她也不是他的结发妻子呢……他至死也不知道的是,所谓的蛊毒,正是由他的妻子带给他的,昔日杨阑珊得罪南疆阿佐,得了报复,二人成亲,那蛊毒却是经由杨阑珊的手带给了度陌临,这也算是造化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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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重府风云

    古道上,枫树下,小桥流水人家。不知不觉,花逐晓竟又走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当初与度陌临定情的地方。

    晚秋时节,寒风萧瑟,小桥失修,人家破败,早已没了那年的生机。

    花逐晓走到溪边,细细地看自己的容颜——风华正茂,端庄大方,五官精致,妆容细腻。她很美,有古玉挽发,有华裳覆肩,即使眉间轻愁,也掩不住上位者的戾气。

    这就是她如今的摸样,一个美丽高贵的妇人,京中风头正盛的贵妇人。不过,倒退几年,她也想象不出自己会是这般模样。

    今日,她又走到这里,埋葬在记忆中的地方。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是她已经身为人妇,贵为王妃。

    来不及感慨,突然间,天地风云变幻,时空扭转,溪中女子的样子也发生了变化。有些平凡的脸孔,未及笄的少女的打扮,月白纱裙,流苏小扇,七彩碧玺。她回头,一个风流的男子带着愁绪拥她入怀,说:“梨儿,我心里是有你的。”

    她的身子一颤,是熟悉的撕心裂肺,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男子捧着她的脸,为她擦去她的泪水,吻上她的眼。她抬手,叫他取下手腕的七彩碧玺,又接过,在他的面前扔入流水中。

    她听见自己说:“此生此世,非君不嫁。”

    然而他没有说那句“非卿不娶”,而是放开她的手,跳入水中。她身体一震,似乎恢复了神智,转身向流水中看去,只有自己风华依旧的容貌。她渐渐觉得不对劲,脚步却挪动不了,只能定定地看着溪水腐化,烂成泥泞。

    另一个瘦骨嶙峋的度陌临从泥泞中冒出头来看着她,从腐化的溪水中伸出手来,递给她一样东西。是七彩碧玺手链。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接过,指尖蔻丹划过他的掌心。她怔愣地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她问。但度陌临已随着流动的泥泞越漂越远。她沿岸奔跑着,大声地对他喊:“你说什么?”泥水越流越急,度陌临在泥泞中沉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只依稀看见他的嘴型。

    “对不起。”

    花逐晓是猛然惊醒的。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甚清楚自己是身在现实,还是在梦里。她抬手擦汗,却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七彩碧玺手链。

    花逐晓病了好几日。她心里清楚,那夜定是有人施法帮度陌临侵入自己的梦中,至于是什么人,她不愿去想。她不想知道,即便是一个法力低微的术士,只要是利用度陌临,都能轻易进犯,何况她刚刚为苏洛寒换体,耗费过多,又有一颗不属于自己的龙丹在体内,无法吸收。

    又过了一些时日后,花逐晓的身体渐渐好转,外头传来度陌临去世的消息。花逐晓正与苏洛寒吃茶,苏洛寒倒是比他哥哥恢复得更快,没几日便过来探望她这个嫂嫂了。花逐晓的脸上没有丝毫吃惊的表情,只是抚摸着腕上的链子,思虑良久。因而她没有发现,苏洛寒见到这手链时的怪异神色。

    花逐晓令人备了纸钱香烛,夜里在后院偏僻的地方给度陌临烧了去。对此人,花逐晓是彻底放下了。

    原来,等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也不过为了一句对不起。悲哀的是,她没有时间去感慨,前面的路还很远,她已经听说了,户部尚书重远山谋反的罪名已经坐实,被判秋后处斩,重家一家将流放北方的严寒之地,终生不得入京。安阳公主自请同命,愿意带着未出世的孩子跟随丈夫。侯素霓被侯大将军接回将军府,不日便要送往道观修行。

    被重重包围的重府中,怀孕七个月的安阳公主为自己的丈夫披上一层衣裳,往日高贵明媚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愁绪。

    重光看着自己的妻子,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身子重了,快回去休息吧,别累着了。”

    司空缘苦涩地笑了笑。自公公的判决书下来后,重光便不愿见任何人,就连婆母也是忧心不已。虽然自己与婆母的关系一向紧张,但是此时也不得不相互扶持。何况……她摸了摸自己高隆起的肚子,她还有她的孩子。出事之后,母后曾经找过她,希望她留在京都,孩子交由皇家抚养,就当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但是自家公公的事让她意识到,京都已经不平静了,跟着丈夫离开这里,也许才是正确的抉择。

    往外走了一段路,想着应该跟丈夫商量一下今后的事,司空缘又慢慢走回去,谁知,方才被她带上的门大敞着,自己的丈夫跟一个小厮抱作一团。司空缘一个身形不稳,向地上倒去。

    第六十七章公主之死

    司空缘早产了,七个月的孩子,痛得她死去活来。她没想到,自己深爱的丈夫,竟然有断袖之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她跌在地上动了胎气,当时便见了红。司空缘毕竟是公主,肚子里的那个也算是皇家的血脉,楼远欢这些日子一直亲自守着重府,一接到通报便立即派人去请太医。

    “啊——”司空缘躺在床上痛苦地叫着,肚子里绞痛异常,疼痛难当,但是她更痛的是心,她不停地在想,为什么她的丈夫会有断袖之癖!她一边忍受着肚子的疼痛,一边回想那个小厮到底是谁。

    “夫人,用力,用力啊!”稳婆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让她无法集中精神去想这件事,但她的脑子里全是方才那个小厮闻声转过来的脸。

    司空缘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猛地坐了起来,肚子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捂着肚子忍过一阵宫缩,恨声吩咐道:“来人,将那个叫十念的奴才拖过来。”看她坚定的样子,下面立即便有人去办了。这时肚子里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司空缘“嗯——”的一声呻吟后,身子倒了下去,她感到身下一阵湿润,接着便是稳婆的惊呼:“破水了!”

    她无力地躺着,心里想的却是,幸好叫她想起了那个奴才的名字。那一日,重光带着正经奴才打扮的步绾年来到重府,正巧碰着司空缘,自司空缘嫁进重府后,重夫人便把打理后院的事儿交给了司空缘,她和丈夫就这么一个儿子,后院迟早是儿媳掌家。也因如此,重光带人进府,好歹也知会了她一声,但当时也只是轻飘飘地一句“原是店铺里的伙计,老老实实的,偏有人来找晦气”,“就带了回来,你看着给个差使吧,怎么也是从小就跟着的”。

    司空缘听信了重光的话,随意给步绾年安排了个跑腿的差事,谁知他竟与丈夫干出这等龌龊事来!这样想着,肚子里疼痛更甚,她疼得几乎翻滚,偏偏被极有气力的婆子按住身子,双腿也被大大地分开。

    孩子迟迟不下,太医也仍旧没有来,稳婆只能一下一下地按摩着司空缘的肚子,那疼痛让司空缘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叫声,就是这样,孩子还是下不来。

    “那个狗奴才,怎么——还没被拖进来!”司空缘痛得很了,还不忘要狠狠地教训步绾年。这时候,重光进来了,外面重老夫人还在直呼“光儿,产房污秽,你不能进去!”

    司空缘恨恨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被稳婆不停按摩着肚子,不由自主地用着力。

    重光走到床边,温柔地说:“安阳,好好地生孩子,你生完孩子,我们就离开这里。”

    司空缘痛得左右摆头,不停地向下用着力,听他说这话,她不迟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但是当发现重光眼里的冷漠之后,她不相信地使劲摇头,一边叫喊着:“我不相信,除非你现在杀了他!”

    重光脸色一变,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温声道:“不要任性,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司空缘面露绝望,嘴里发出一阵阵惨叫,见惯了妇人生产的稳婆也不由心上一抖。一会儿,稳婆掀开被子查看,一声惊呼,稳婆急忙起身,对重光低语道:“公主血崩了!”

    重光眉头一皱,对稳婆吩咐道:“继续,能保一个是一个。”既没有说要孩子,也没有说要公主。说罢他出了产房,正巧一个侍卫得令前来,“重公子,皇上得了急病,太医全进宫伺候了,眼下已经派人去请了,但……”重光点点头,道过了谢。他清楚,皇上病了,重家的人是带罪之身,谁更重要,一眼便能看出。

    司空缘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肚子仍然剧痛不已,身下湿漉漉的,让她极为不舒服。她起初还高声呻吟着,渐渐地呻吟声便低了下去,最后已经低不可闻。稳婆摇摇头,到底是不行了,便回了重光和重老夫人。重老夫人听到公主不行了,几乎身形不稳,重光命人将母亲送回房,挥退众人,自己独自进了产房。

    司空缘瞪大了眼睛,胸脯上下浮动着,眼看只有一口气了。重光在满是血污的床沿坐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她向他看来,眼睛里满是不干。重光叹一口气,手覆上她高隆的肚子,温热的感觉明明应该很美好,孩子还在轻轻地动着,他的母亲已经无力产下他。司空缘是那么的期待这个孩子,自己也从最初的恐慌中走出来,渐渐接纳了司空缘怀孕的事实,在夜里他总是搂着妻子的腰,感受着生命的起源。这一切,都没了。

    重光就这么坐在司空缘的身边,看着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半晌,司空缘的肚子又动了一下,重光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又仔细地摸了一阵,孩子竟然还在!重光站起身来,不安地走动了一会儿,又站回床边,脑子里闪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过了一刻钟,重光的手上一个满是血污的婴儿微弱地啼哭着。重光看着床上被剖腹的妻子,心惊胆战。但他必须镇定。将孩子收拾好,藏在妻子盖着的被子下,然后站在门口吩咐道:“去花府请花太医!”

    半夜,刚闹过一阵,花逐晓已经睡下了,和容来报,安阳公主难产,重府派人来请花太医。花逐晓眯着眼睛,皇上突然得了急病,所有的太医都进宫伺候去了,重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她想了想,叫花影伺候她起身穿衣。约一盏茶的功夫,花逐晓的轿子便出现在重府门前。

    重府依旧被羽林卫重重包围着,花逐晓掀开轿帘表明了身份,楼远欢便被人叫过来了。

    “是你?”楼远欢英俊如常,看见她,态度不冷不热。

    花逐晓对他一笑,“听说公主难产,我过来看看。”她是清野王妃,来看难产的公主也无可厚非,楼远欢只是想了一下便放行了。更深露重,也没有让她下轿。花逐晓放下帘子,有关楼远欢的记忆又浮现眼前,还有司月。

    在下人的带领下,花逐晓来到了产房前,只听重光在门后说:“你一个人进来。”

    花逐晓推开门,独自走了进去。重光立刻就把门关上了。待他转过身来,花逐晓才看到他满手的血污,吃惊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重光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将她带到床前。司空缘的尸体被被子遮住,花逐晓看不到她的惨状,但那张苍白的脸和一床的混乱告诉她:司空缘已经死了。她猜想重光将她叫来一定有特别的用意,但当看见重光从被子里抱出一个婴儿时,她还是吃惊万分。她上前几步,看着身上依旧带着血污的瘦弱婴儿,问道:“这是……”

    重光将孩子交到她手上,“砰”地一声跪在她面前。花逐晓不去扶他,隐隐猜到了他的用意。

    重光抬头看着花逐晓,用哀求地语气说:“梨儿妹妹,我马上就要被流放。如今公主也不在了,我求你替我好好照顾孩子,为我重家留条血脉!”

    花逐晓抱着孩子,看着脸上都沾着些微血迹的重光,表情凝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重光坚定地说:“我当然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公主惨死,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根本保护不了孩子!”

    花逐晓眉头一跳,看了看紧闭着的门,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父亲是被冤枉的?”

    重光说道:“那一日,羽林卫突然闯进我家,说是接到密报,父亲暗藏前朝画师遗作,要进府搜查,父亲躲避不及,被搜出一幅姬无相的字画。”花逐晓听到这里,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重光并未察觉,继续说道,“但是那幅字画,是白天刚刚有人交给我爹的。那天我去书房,看见父亲拿着那幅姬无相的字画,父亲说是一个人交给他的,那人只将画给了他,说是第二天在香满园再碰面。父亲他也很犹豫,他知道这是个祸害,但又想要知道是谁这么大胆,一时之间没有下定决心将字画毁去,才惨遭陷害的!”

    花逐晓听罢,心中迟疑。如果重光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朝中定然有人操纵这一切,如果他猜的没错,今晚之后,京都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重光眼见她不说话,急切地说:“梨儿妹妹,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去查当日我父亲都跟什么人见了面。皇上已经被蒙蔽,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只要你去查,一定会弄清真相的!我知道这难为你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花逐晓叹一口气,没想到她最近是这么有孩子缘,“将重光拉起来,我可以把孩子带走,不过他将来怎样,我就无法保证了。”原本就是罪臣之子,没有什么身份可言,重光心里也清楚,连忙说:“我只希望我重家能留下一丝血脉,也不枉我父亲多年来对我的教导。”

    说是教导,其实是溺爱。这次户部尚书的事又何尝不是借题发挥呢?也许皇上是被姬无相的字画激怒了,又有人在他面前渲染重家如何富贵奢侈,让他对重家心生忌惮,否则,如果皇上真心以为重远天要造反,还不将整个重府的人问斩?

    不过,虽然如此,花逐晓还是要去追查这件事的。能拿出姬无相的字画,说不定会知道《烟波图》的下落。安抚了重光,向他告别,他这一走,恐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再见了。好在夜里风凉,花逐晓穿了一件斗篷,用法术稍作隐藏,便能轻易将孩子带离重府。

    重光站在门边看着花逐晓才背影,久久不曾动弹。最后他只对花逐晓说了一句话:“我给他取名,叫‘昭’。”

    第六十八章宫廷秘事(加更)

    自回家后,花逐晓一直想找机会问有关高茗居士和姬无相的事,但不知为何,花铭溪一直都很忙,总是早出晚归,花逐晓也需要时间休养,也没有急着去找自己的父亲。眼见身体已经没有大碍,连那颗无法吸收的龙丹也好端端地呆在体内,不曾出现什么差错,花逐晓解决了重光的儿子昭的问题,重光当日讲的那些话也得到了证实,花逐晓便觉得自己不能再对此事不闻不问了,便与父亲约定了时间,来到了母亲的房里。

    重重纱帐下,母亲苏倪月依旧沉沉地睡着,表情安详,十几年了,她的面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她就这么睡着,由于是龙族之身,甚至连丫鬟都不用。不用进食,不用擦身。花逐晓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这里多年没有人打理,屋子里布满灰尘,母亲还是那个样子。

    花逐晓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出了神,连花铭溪进来也不知道。

    “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来你母亲这里谈?是你跟清野王不好吗?”花铭溪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话却是对女儿说的。

    花逐晓仔细措辞,站起身来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她虽然是女子,但自小便生得?br/>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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