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三十日夜

三十日夜第3部分阅读

    怕,哆嗦下床出去找看护阿姨。

    经过活动室有说话声从里面传出,太好了,黄阿姨在里面。

    正想进去,看到活动室另一边外墙窗户角露出小半个头,是党灼。

    她站在那里干什么?

    陈阿姨和黄阿姨跟李阿姨她们朝后门方向坐,背对我们,在交谈着什么。

    突然,听到了我的名字。

    “我觉得党夏比党灼优秀,她比党灼心细,有耐心,不容易犯错。”

    “是啊,安安静静的不惹事,让人少操心很多。党灼太闹腾,孩子王看得我头疼。”

    “安排的任务能老实按部就班完成,我很喜欢,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党灼嘛,小姑娘长的倒挺漂亮,但是霸道又要强,步入社会要吃亏,没什么大出息。交代她的任务经常不完成,难管。”

    党灼不见了。

    不是的,不是想阿姨们说那样。我觉得你很好,他们不跟我玩,你愿意跟我玩。我不会的你能一步步教我,不嫌我笨,我不懂的你都告诉我。布置的任务多亏你帮忙我还能顺利完成。

    抬起脚想追出去跟党灼说,我很喜欢的黄阿姨说话了。

    “我认为党灼比党夏好太多。党灼胆大,有新意,能创新,奇思妙想多,前途比党夏好。”

    “虽然有时候闹腾,但是她乐观,热心。这样的人人缘好,受欢迎。”

    “反观党夏,说她安静还不如说她孤僻。别的孩子都在一起玩,就她一个人在一边玩,完全不理人。很阴暗,我有时候叫她,她光看人不说话,看得我心里发毛,几次不想靠近她。没有团队意识,能有多少出息。”

    “听你一讲,好像是这么回事。我也觉得安静得不寻常,正常孩子哪个像她一样。难相处。”

    孤僻,阴暗,难相处……

    场景一转,来到一个教室。

    “生日快乐!”我捧着两份礼物蹦到周灼面前。

    “谢谢。”她接过礼物,高兴应到。

    “为什么有两份?”

    “下面的是我的,上面的是一个大帅哥送给你的,他不好意思当面给你,托给我带来。”

    “谁啊?”

    “你猜呗,猜对我告诉你。”

    “跟我卖关子?”周灼满脸好奇拆开礼物,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音乐钢琴。

    周灼弓起手指在白色琴键上随意按几下,音色美妙的乐声响起。

    加之外观时尚大方,这个礼物价值不菲。

    周灼兴奋的抬起头:“我知道了,是李学长。李廉送给我的对不对?”

    “欸?……不”

    被打断,周灼兴冲冲:“他曾说他喜欢弹钢琴的女生,知道我会弹钢琴,叫你带给我的对不对。”

    “其实……”门外一个人向我摇头。

    “我真是太高兴了,谢谢你。”激动地拥抱我,“他心里有我。”

    “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礼物是你送的?”我问陈诚。

    “她很高兴。”

    “这样你满足?”

    “不满足,但是告诉她她肯定没刚才高兴。”

    “你到底怎样才肯和周灼交往?”是陈诚跟李廉。

    我和周灼停下脚步。

    “我喜欢出色的女生,我的伴侣必须才华横溢。要是她在文化节的表演比赛上夺得第一名,我就答应跟她交往。”

    给三分颜色上大红,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我转头要跟周灼唾骂,周灼却跟轻声我说:“我想起有事,先走了。”

    然后周灼跑远,目标是艺术楼。

    这边没结束,陈诚问:“你说真的?”

    “当然是,假的。”李廉轻哼,“倒贴上来的远不止她一个,每个人都想得到回应,我会很烦恼的。像这种的,玩玩就够。”

    “人渣。”陈诚怒斥。

    “生气吗?生气有用?你连人渣比不上。”李廉高傲言,“不过,要是她真的取得第一,看她努力份上,不妨考虑考虑,玩玩。”

    “关于这届文化节才艺表演比赛,同学们推荐谁?”

    抢在周灼面前,举手站起发言:“班长,我推荐秦棋。她是文娱委员,擅长小提琴,长得漂亮,一定能取得好成绩为我们班争光。”坐下,不看周灼。

    “同意。”

    “同意。”

    “我也选秦棋。”

    ……

    “既然大家都同意,就选秦棋了。”

    公告栏前站了许多人,围了三四层,个个往前凑。

    “周灼喜欢李廉,看不出啊,掩饰得很成功。”

    “多新鲜,我一眼就看出来。”

    “表面端着高冷女王范,私下热情似火啊,这日记这书信写得情意绵绵,我瞧了深感羞愧。”

    ……

    拨开人群,抵达公告栏前面,上头贴满周灼的日记、情书。

    恼怒,囫囵撕下纸张。

    “谁干的?出来。”盛怒,大喊质问。

    “敢做不敢当?缺德没胆的匪类,配做人不?但凡有脑子就回炉再造,丢人。”我环视周围,“我警告你,最好藏严实了。要是让我发现,我连你内裤都贴出来!”

    看到同一个畏缩正离开身影,我追上去,掰过,是班上一个女同学。

    “是你干的。”义愤指摘。

    她反戈一击,拔高声音壮大声势,气忿:“别乱诬陷人,明明是你干的。”

    “分明是你干的却推给我,不要脸的小人。我之前都看到了,你偷了她的日记和书信贴在这里。装得和人家情深意重,实则心机重城府深,把别人的秘密隐私爆出来。干了偷鸡摸狗的事冤枉人。我真替周灼感到不值,遇到你这种败类。”

    “不是我,是她干的。”指着对方,向大众解释。

    “就是她。各位同学,我亲眼所见,前些天她跟周灼吵架,昨天我就看到她在她们宿舍偷偷摸摸地拿了周灼日记,可能是因为不服,所以整出这一茬报复周灼。”

    人们责备的目光全投向我,我焦急愤懑。

    “不是我。我行得正坐得直,从不干这等龌蹉肮脏的下流事。”

    “同学们不要上当。她很能装,别被骗了。”

    解释的口干舌燥,在场没有一个人愿意信我。

    凶手反倒在众人安慰下“委屈”离场。

    ……

    ?

    ☆、第二十天

    ?  晴。

    醒来,烧已退,体温正常,身子粘乎乎,挣扎起床。

    张彰进来:“醒了?哪里不舒服?”

    帮我扶起身子坐好。

    手指探向轮椅,回:“我要洗澡,昨天没洗澡。”

    “帮你擦了三次身,不脏。”

    “还觉得臭烘烘,不成,要洗澡,轮椅给我拿过来。”张彰没动作,我开始挣扎起床。

    “好好,洗澡,别乱动,小心撞青了。”

    他把我抱到轮椅上,推进浴室。

    “等一会,先放水。”往浴缸里放热水,进房拿换洗的衣服。

    “不要在里头待太久,头晕。洗好出来吃早餐。”抛下最后一句,出去。

    嚼着淡咸的肉糜,想起昨晚做的梦,问张彰:“为什么接近我?”

    “?”不明所以。

    “小时候周灼最受欢迎,几乎个个跟她玩,在她那扎堆,为什么你在我身边?”

    “哦,你问的是这。”仰头,有所明悟,看着我道:“因为我见你可怜巴巴一个人,好像在说很渴望朋友,希望来个人陪伴,我就过去了。”

    “自作多情,狗拿耗子。”撇头,视线移开。

    令人恶心的宠溺,鸡皮疙瘩快起来。

    “你总是不老实,分明高兴着,脸上非得表示出我很不屑。”

    “开始不知道,纳闷你怎这么矛盾,后来知道你是害羞了。呵,真可爱。”

    “哼,我吃饱了。”放下空碗,“无聊透顶,上网去。”

    拿出空置一段时间笔记本,打开,上网。

    “有辐射,不许玩。”说着要抢走笔记本。

    立马紧紧抱住,保护私人财产安全,义愤填膺:“电视有辐射,微波炉有辐射,你不还天天用。太阳也有辐射,你不也老推我出去。电脑的小辐射要不去我命,别挡我。再没点消遣我得发霉,一边凉快去。”

    一脸拿我没办法:“别玩太久,伤神。”

    “你管。”

    张彰不离开,赶人:“别烦,一边去。”遂认命离开,返回做洗碗工。

    得瑟,登上久违的企鹅,发了条说说,切换账号,换回常用的企鹅。

    久违企鹅的头像初始,名字随机,甚至名单里只有一个人。

    八卦心跳动,新闻、微博、论坛一个不放过。

    这个女星整容潜规则,那个男星隐婚生孩子。

    极品小姑要钱买房子,无敌小舅钻心争财产。

    小三上位不要脸,原配死守太难看。

    几天不上网,八卦全错过,补回来。勾心斗角,狗血洒的最精彩了。

    “xxx又整容了,瞅着下巴能开核桃。”

    “防火防盗防小三,男小三现在都老嚣张,亏得那男人忍得下去。”

    “你瞧瞧,这家婆婆作死拆散人两口子,娶了新媳妇婆婆满意了,可男的一心念着前妻,委屈死新媳妇了,还连累前妻。”

    “还有这家人,礼金一开口就是七十万,吃相真难看,知道的是嫁女儿,不知道的是卖女儿。”

    “看这,整天疑神疑鬼,怀疑另一半外遇,寻死觅活的,闹腾。”

    突然,伸长脖子问:“张彰,为什么别人的故事轰轰烈烈、要生要死的,或者砸锅卖铁把房子掀了,再不济平淡中见精彩、日常里掺治愈。我俩咋平凡得啥事不见有?”

    “平凡大众,非凡和冒险没心思注意我们。把日子过好满足了。”

    “遇不上可以人为制造。”

    “甭想,你赶过我一次了,不会再有机会。放下你的小九九。”

    末了,故作好心提醒:“别看太多,伤眼。”

    ?

    ☆、第十九天

    ?  雨。

    体贴懂事起个早床,上厕所。

    嘁,便秘,堵心。

    感觉真不爽,折腾俩小时才完事。

    出去,看见张彰在房间里更换床单,过去,一顿夸奖:“真勤快,简直小劳模。三天一小换,五天一大换,时刻不忘落下。”

    他抬头,骄傲道:“为媳妇,天经地义。”

    “贫。”

    食欲不振,早餐吃不下。

    张彰体贴地换成蛋羹,看了眼:“没胃口。”

    残留的蛋腥味反倒闻着想吐,推得远远。

    “建议换成豆浆,怎么样?”

    “不行,你消化不好喝了豆浆会胃胀气。”随随便便拣个理由打发我。

    大脑被正义支配,我用充满怒火的双眼瞪住他。

    小人服软,勉强说:“换成豆腐脑可以,我出去买。”

    “快去。”我催促。

    十几分钟后,张彰回来。

    塑料盖子掀掉,一碗豆腐脑搁我面前,微笑:“满意了?”

    勺子挖一口塞嘴里,啥味都没有,不满嘟哝:“能淡出鸟来,没点甜味。”

    “厨房里的糖呢,给我拿过来加几勺。”

    “我放起了,禁糖,免得你偷吃。”

    “没味儿咋吃?”火苗冒起。

    “幸好我机智,还买了芝麻糊,这会有甜味了吧。”他打开另一个塑料碗盖,是芝麻糊。

    舀起,尝一口:“嗯。”点头,“但是太淡。”

    “你不能吃甜的,我额外叫店家只放两勺糖。”又是一副为我好的假模样。

    “那刚才豆腐脑呢?怎不见加两勺糖?!”

    “我想过了,比起豆腐脑,还是芝麻糊好。”小人城府真深。

    “黑糊糊的看起来就像是我早上拉的屎。”嫌弃。

    “像也得吃。”不见妥协,强硬道。

    苦逼憋屈一白天,晚上等到了福利。

    张彰煮了一锅薏米粥,还加了蜂蜜,总算吃乐了。

    晚餐后叹一杯梨汁,赛神仙。

    “一天一水果,医生远离我。根本是帝王般的享受”张狂地喊着。

    张彰轻笑。

    忽而,我骄傲宣布:“明天吃鲈鱼粥,不要腥的,多加姜。不许反驳我要求多。”

    “好。”意外地顺从。

    “总有一天要大鱼大肉!我得好起来。”吼出壮志豪言。

    闻后小人眼底尽是宠溺,恶心得我。

    ?

    ☆、第十八天

    ?  晴。

    再次睁眼,已是十三点。

    张彰不在家,参加同事婚礼,王宏的婚宴。

    上回见着的王宏女友是挑婚庆用品,张彰给人带路。

    地点,我知道,甚至到过几次。若非婚检查出癌症,我们会是他们顾客之一。

    机智如我,一天的食物备好,立马撵走张彰,耳根子清净,睡觉不再有吵闹。

    上网自在得很,想干嘛干嘛,厌烦的嗡嗡声消失。

    朋友圈里被婚宴现场刷屏,婚车,接新娘,司仪新郎新娘的照片,会场的布置……

    热闹,喜庆,光鲜亮丽。

    不对,还有一件事刷屏。仍是来自原公司,某职员拍到采购部经理原配,小三大闹办公室。微信朋友圈炸开锅。

    世事真奇妙,一个公司,同一天,有人正结婚,有人闹离婚。有人宣誓情比金坚,有人互撕小三小四。一个喜,一个愁。不变的,唯有旁人看热闹的热情。

    哐当哐当,对面传来声响,大门又开又关,当中夹杂中年男女的交谈声。

    奇怪,对门平时并不见有人探访。

    就着疑惑,开门看,对面确实来人了。一男一女,约莫三十四五,小孙子也在。

    透过大门,看到大厅内里来回走动忙活的人,他们似乎在收拾衣服和用品。

    收到对门的注视,赵老太的孙子从大厅内朝我看了一会,转头回去,没有说话。

    然后,中年男女出来,歉意性微笑:“抱歉,吵到你了。没注意,声音整得挺大。”扯着小孙子要他给我道歉。

    “没事。”摇头。

    “我们关门,不吵你。”中年女性如此说道,退回房内,门很快合上。

    回屋,联想清晨外出,被强制和张彰散步时听到老太甲和老太乙交谈的“可怜”,“颅内出血”,“猝死”,“寄养”,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

    前两天还见着的人,逢人都笑眯眯的赵老太婆,突然间就不在了,真是无常。

    大脑冒出一个可笑的谬想:等自己死了,这里会不会被传成鬼屋。毕竟半年内无端死了两个人,都是同一层楼的住户。

    呵,蛋疼想想便罢。嘴角的弧度消失。

    我想活着。

    拍拍双颊,管这么多,上网不好?很多八卦等着我去看。

    打开海角论坛,花瓣社区,今天的八卦索然无味。就这点破事好意思摆上去,丢人现眼?!!不满道。

    无趣,关。

    挪到阳台,远处不见头尾的道路,车辆井然有序行驶,忙忙碌碌地要去哪儿?

    下午。

    张彰回来,见我发呆:“想什么呢?不喊你,怀疑魂要飘了。”

    收回视线,拧头回:“想着你今天吃啥好东西了?”

    他仰在沙发上,喝水,揉肩,无一不彰显他的疲惫。

    “没吃好。纯粹帮人挡酒,办嫁妆。”

    抬手,向他伸出:“喜糖。”

    甩头:“没有。”

    “去人婚宴没喜糖,谁信?”

    “不能吃糖,没带回来。”

    又拿这理由搪塞我。

    ?

    ☆、第十七天

    ?  晴。

    洗漱,擦脸。

    镜子里映出一个黄瘦的女人身形。

    不想承认镜子里的黄稻杆是自己。

    郁闷:“黄脸婆。”

    低沉到达餐桌,向摆弄榨汁机的张彰倒苦水:“难怪人家说女人的青春宝贵而短暂。你瞧,我刚过26才一年,没操没劳没熬,一样变成黄脸婆。”

    张彰低头回看,递给一玻璃杯橙红色液体:“补补,胡萝卜汁,养颜美容。”

    屏息,一口气喝完,“喏。”递还杯子。

    “hic……”一个嗝使得胡萝卜的菜青味占据整个鼻腔、口腔。真·好大的口气,手掌来回扇风,不满:“叫我喝这臭哄哄的玩意儿,万一不管用你等着。”

    “好,我知道。”没脾气地应道。

    中午,来了一个客人。

    “你来了。”

    “是。”客人是陈诚,他贴着沙发,正襟危坐,带着几分拘谨和愧疚。

    “我去看了周灼,知道你的情况,过来看看。对不起,上回是我冲动。幸好没弄伤你。”

    避开他视线,戏谑:“并没有发生什么,对我。打架的是你们两个。”随后瞟向张彰,陈诚。

    “是我错。”陈诚道。

    “过去了,计较什么。”被瞟得不自在,张彰放下茶杯,道,没有追究不放的意思。

    “这阵子家里水果多多多,正愁人少吃不完,你就来了。”阳光明媚,笑容满面,毫不客气地指使张彰,“要吃什么你说,让张彰洗洗削皮去。”

    张彰莞尔,捡了个苹果开始削皮。

    第十六天

    晴。

    平淡而清闲的一天,和往常一样起床,散步,回家,吃饭。

    隔壁不时传来声响,是新房主在清理打扫。

    “听说隔壁要招租,火急火燎地腾房子。真是猴急,头七还没过已经算计着原主房子给他们生财。”不屑至极。

    “嗯,便宜了他们。”张彰这厮竟也附和,稀罕。如果能忽略他递过来的水和药就更好。

    ?

    ☆、第十五天

    ?  阴。

    被声响吸引,推着轮椅开了门。透过门缝,看到三四名男女陆陆续续搬着一箱又一箱物品进入对面。

    张彰在厨房处理材料准备待会的柴鱼粥,对外面的事情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

    “才一天时间就招到房客了,那俩夫妇效率真高。要是钱胖子手里有那俩一样的人才,不得天天笑成朵花。”钱胖子是我离职前所在部门的主管,看外表就是一普通的和善的中年胖老头,只有在他手下工作过才知道他的变态,简直令人发指。一项工程死活让我们缩减在原定时间的一半内完成,又吹毛求疵。做得好功劳都是他的,做的不好错都是员工。

    闻言,张章顿了一下,道:“他们前几前就贴了招租启示,我去菜市场路上看到。”

    “什么?前几天?隔壁老太才死了几天,就已经把小广告贴了好几天。该不是一听到老太死了的消息,眼里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那套房子吧。难怪清房子清地这么快,原来已经找着人就等坐着收钞票了。”

    “是啊。”

    “这租房的人倒是爽快,一点不担心老太半夜回来找他们。”或者是老太的儿媳妇根本没跟他们说呢。不管怎样,真想给他们的勇气点个赞。

    到了晚上,我的想法改变了。简直恨不得赵老太立刻马上回来找他们。

    这是正常人该干的事情吗?在人半夜睡觉的时候开音响,鬼哭狼嚎的。

    然后,房门开阖数次,该是张彰出去跟他们协商,没有成效。

    对面一样该疯叫疯叫,该狂吠狂吠,没有消停收敛的迹象。

    砖头震下来砸不死你们!

    拉起被子捂住头还挡不住外边的鬼叫声。

    ?

    ☆、第十四天

    ?  阴。

    对面男男女女的癫狂,成功妨碍我睡觉。

    不需要张彰叫我,已经直起坐在床上。

    他状况似乎也不好,下眼皮乌青臃肿。是了,他房间更靠近过道,离噪音源更近,被闹一整晚怎么会好受。脸面洗漱得很整洁和眼皮的憔悴对比更加明显。

    “小模样真是可怜哟。”逮住时机酸言。自己好不得他多少,说句话还得大喘气,视野四周逐渐发黑。

    “先睡一会,醒了去医院一趟。”遂把我从床头扯下,一股脑塞进被子里。粗鲁,真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一句话都说不得。

    需要你说,对面那群疯子好不容易消停,我正打算睡。

    事实证明,特定的事情就该在特定的时间做,不管是工作还是娱乐。即使睡到十二点,睁开眼皮也很困难。

    瞧瞧,镜子里的我,缺少睡眠的滋润,头发就像被霜打的野草,又乱又黄,手指划拉三两下就掉了,配上皮蛋一样的眼圈,土豆皮一样的皮肤,整一落魄女青年。怀里揣一兜,又得一活计。

    医院里,医生还是同一套医嘱:保持好心态,配合治疗,适当运动,注意饮食和休息。

    拿了药方排队等待取药。

    发生了很不讨喜的一幕,不知道从哪个房间响起吵闹声,伴随物品玻璃的打砸和破碎声,越闹越凶。一个青年男人冲出来,面红目赤,青筋暴起,情绪非常激动,手里拿着一根被人力破坏的输液铁杆,下面的轮子不见了,看到的是因外力撕裂扭曲的铁片。男人激动地左右挥动它的武器,哼哧哼哧说着什么。

    周围的工作人员上前规劝安抚男人情绪,效果适得其反,男人反倒猛地冲到一个坐轮椅的女人身边,擒她做人质。输液杆朝她远近来回招呼,狰狞的铁片凶狠地张着口,闪着光,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她的喉咙。

    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女人。

    张彰这厮,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时去交钱。高兴了吧,我被人杀死就不用再照顾我了。

    “别过来,再过来一步我就插死这女的。”

    “让你们医院再多一条臭名。”

    为了证明他不是在虚张声势,铁杆尖口冲我招呼得更近更频繁了。

    “这位家属,请冷静一些,不要牵扯其他人。”白大褂的医生做着说服工作,旁边是几位闻风赶来的保安,因为男人的威胁没有紧逼上前,只是出言平抚男人的情绪,“先生,请冷静。”

    “有事好好说,不要伤害无辜的群众。”

    “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医院害死了我弟弟。我要你们偿命。”男人喝道。

    “这个医院是黑心医院,全是杀人庸医,我弟弟就是被他们害死的,大家不要相信这家医院,别再来这破医院。这里的医生不会看病治人,只懂坑蒙拐骗。”

    “这位家属,病人的离去我们很遗憾,他是因为大面积肺泡破裂而造成窒息死亡,我们医院已经努力抢救,但确实……无能为力。”医生摇了摇头。

    “都是你们的错,一群庸医,又让住院又让吃药打针又让交钱,折腾这么了多,结果呢,最后我弟弟还不是让你们给弄死了。”男人越说越激动,“我要公布你们的劣迹,看还有谁来你们这里。”

    “冷静点,我这个被挟持的还没你这个挟持人的慌张。”铁尖钩摆动的幅度越来越不统一。

    “你倒是淡定,真不怕我一杆子插死你?”

    “我怕,所以才提醒你。”

    “怪就怪你运气不好,上哪不好来这家医院。他们害死我弟弟,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你死了权当为我弟弟送路了。”

    “所以,我这算坐着中杆?”我转过头审视他,二十四五的青年人,他的脸因愤怒而充血涨红和青筋鼓起。

    “看什么?”不满我看他,男人大声地问。

    “我看你比我小不了几岁,学过法没有?学过法就应该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你把我杀了就得进牢房,弄不好一个死刑就送你跟你弟团聚了,还消我给他送葬。”

    “一命换一命,我也算值了。反正这医院名声臭,没人光顾倒闭了,我就开心。”

    “你就不担心我受伤后被他们救治成功,让他们名声大振,更多病人来看病?或者你把我杀了,你死了或者坐牢了,他们只要跟新闻媒体说你是因为接受不了家人离世情绪失控杀人,而医院已经尽了他们责任,三两句话把事情撇干净?到时候,他们还是一样打开医院大门接诊。”

    “不管怎样,你的目的都不会达到,只会把自己赔进去。保不准,他们还会因为家属闹事让他们连上几个电视台新闻,反倒替他们打了免费的广告。”

    “这……”男人开始犹豫。

    “是啊,这位小姐说得有道理,还是先把输液杆放下来,我们慢慢谈。”保安规劝。

    “而且,不妨告诉你,你说的一命抵一命算值了并不成立。”我又说道,“你看我坐轮椅上,明显是个病人。是什么病你不知道吧,我是癌症晚期,没几天好活的了。就算你不杀我,也很快就死了。而你呢,我看你很健康,能跑能打,说话中气十足,少说能说四五十年。五十年换五十天,值吗?”

    “……”男人低头做着思想挣扎。

    周围的人员不停劝解:“冷静想想,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不是吗?”

    “先把东西放下吧,不要伤了这位病人。”

    “你刚刚才失去了亲人,知道有多难受。她要是有什么意外,她的亲属也会和你一样难受。”

    “这位小姐也是个可怜人,不要伤害她”

    周围言语围堵式劝说下,男人松懈了,保安瞅准机会,一把扑上前合力制服男人。

    有护士上前:“这位病人,真是不好意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谢你替我们解了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张彰回来,看到两个护士一名医生在我身边,不明就里,遂问。

    “刚才有一位病人家属很医院医生挟持了她。”一位大妈给他解惑。

    “什么情况?挟持?”张彰吃惊,惊慌上前恨不得把我前后左右看个遍,“没有受伤吧?”

    “没有。”摇头。

    “对不起,造成这个意外,都是我们医院问题处理不足。”

    “很抱歉,给你们带来惊吓。”

    ……

    听了医生护士的解释,张彰才松了口气。

    “是我大意,没考虑到医患这方面,不该让你一个人。”他对我说。

    “没什么,交钱人多,我去了不是平添拥挤。”

    “是我照顾不周,保证再不会这样情况。”他握拳。

    “钱交了?”

    “嗯。”点头。

    “我饿了,回去做晚餐吧。”

    ……

    晚上,对面又开始制造噪音。

    张彰两次跟对面投诉无效。

    对面的小青年真不是善茬,隔了几堵墙还能让声音无损穿透。

    “我的地盘为什要听你指点。”

    “难道你们有休息的权利,我们没有唱歌的权利?为什么你们能睡觉,我们就不能唱歌跳舞找刺激。”

    “与其我们关音响迁就你们,不如你们迁就我们晚些睡,白天不会吵着你们,不是一样能睡得好好的。再说,一个小音响能有多大声。”

    “她有病就要我们迁就?不会去医院嘛,又安静还有人照顾。穷鬼要我们迁就,当是皇太后还是公主……真是丑人多作怪。”

    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最后向物业投诉,物业派人沟通处理,事情才结束。

    ?

    ☆、第十三天

    ?  晴。

    昨晚,对面四个非典型疯子在物管强硬攻势下战败,中断了杀人音波,我睡了个好觉。

    早上起来神清气,跟张彰遛弯后,进了附近的一家超市。

    一排排货架从身边经过,身边的推车和我并行,拧头问:“你不觉得别扭吗?”

    他一只手推轮椅,一只手推推车,样子不提,单纯的力度和方向就不好控制。怪异的队伍,引人注目。

    “别扭。”他接着道,“偏你嚷着要来,我有啥办法。”

    “别一副看小孩的模样。”不开心。

    “是,你只是童心未泯。”敷衍。

    “拿你的淀粉去。”指着右前方的货架,我们过去。

    趁着张彰拿选拿的空档,右边架上的糖果一直勾引我。

    抵不住它们的美色攻击,败阵。

    伸手扯了下张彰,指着右边:“买包糖回去呗,看起来很漂亮。”

    “不行,医生说了你不能吃糖。”摇头。

    “……”叹,我又没有要吃。

    终是没有买糖就回家了。

    刚出电梯,就闻到一股恶臭,楼道里堆放了几大包垃圾。

    张彰皱眉,推我朝家门走,手臂使力拐个弯,来到对面门前。

    “别冲动。”

    抬手把门捶得砰砰作响:“出来。”

    “别冲动,交给我处理。”他攥住我的手,“先回去,气味难闻对你身体有害。”

    从他手里挣脱:“被人欺负上门,咽不下这口气。”

    “这么冲动,我真担心你。”

    “只要那群人得意,我就不舒服,别拦我。”继续敲门,张彰打电话给物管。

    一会儿,一男一女打开门,走出。两人都打扮得流里流气,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有事吗?”女的语气不善道,“吵着我们睡觉了知道吗?”

    “哼。”冷笑,反问:“你们也知道睡觉要安静?我还当你们成仙不用睡觉了。”

    “有什么事快说。”女人一脸不爽。

    “过道怎么回事?”指着那堆垃圾。

    “我怎知道,这么多垃圾。”顺着指的方向看一眼,回。

    “垃圾这么多也不扔楼下这里,小学老师没教你卫生清洁吗?别跟我说不是你们的,这层楼就我们两户。”

    “垃圾是我们的又怎样,我们又没说不扔,只不过多了些,放在这里,堆好一起扔而已嘛。”

    “不晓得放这里气味臭对健康不好,还容易滋生蚊虫传染疾病吗。况且现在是七月份,气温经常三十多度。”

    “一点点垃圾没你讲得严重,才放那么一会能有什么影响。小题大做。”男人说。

    “说我们唱歌影响你,现在一点垃圾有说影响你。给不给我们自由了。”女人接着言,“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一点味道忍不了。”

    “别吵了!快把这里收拾干净。”张彰打完电话,回来,对他们说:“我已经打电话给物业了,他们待会就来。你们是要跟我吵还是收拾。不管你们有理没理,把这搞得乌烟瘴气就是不对。现在不清理干净,物管来了还是你们收拾。”

    “我们先回去,等物业处理。”他开门。

    二十分钟,物业来人,以破坏楼道环境为由让他们收拾干净。因为数次行为性质恶劣,联系房屋原主前来协商。

    赵老太的儿媳来到,堆起一脸笑:“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

    “嗯。”张彰应。

    “你看,他们搬进来没多少日子,不可能跟你们有恩怨,弄成今天这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的房客半夜噪音扰民、乱扔垃圾都是事实,没有误会。”

    “他们年轻气盛,考虑少,难免鲁莽行事。就别跟他们斤斤计较了吧。我会好好跟他们商量。”

    “再年轻也懂得尊重人休息权,他们不是考虑少,是恣意妄为。我再退让也不会牺牲自己的睡觉时间,再说,我屋里有病人。他们行为严重影响我女朋友身体健康。”

    “好。我会跟他们说好,保证不再惹事。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争执下去对谁都不好,后果还可能更坏,你刚才也说你女朋友影响休息和健康。大家住一层楼,出入难免碰面,和气点好别结仇。”

    “总之,让他们别影响人正常生活就行。我没闲工夫跟他们吵。劝你句,为赚点点钱招些无赖混混不是明智之举。”说完,张彰回屋。

    “知道了,我会真他们说好。”妇女开门也进去,待张彰将门合上后,低声骂了句:“要求真多,难缠。”

    ?

    ☆、第十二天

    ?  雪。

    早上起来打算散步,但是……

    一打开门,扑进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地上堆着几大包垃圾,黑垃圾袋都破了大口子,许多水果皮,茶水渣和其他垃圾散在地上大门和墙壁被浇了一大片红油漆,油漆沿着墙壁和门流下来,在地上延伸。垃圾和油漆的臭味交织,极其难闻。

    “这……”张彰被眼前所见景象惊到,又道:“在里面待着,我去找人清理。”关门离开。

    胸中怒火翻腾,推着轮椅开门来到对门门前。

    “开门,开门。”铁门被我拍得砰砰砰响,叫喊:“给我出来!”

    “有胆量做没胆量出来吗!给我出来!”

    “孬种!”转而抄起丢弃在角落的油漆罐砸在他们门上。

    转身打算回屋,门开了,出来还是昨天那两个人。

    “呸。”难得往地上吐了口唾液,恶狠狠道:“臭婆娘闹事呢!”

    “姘头不在还嚣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对你怎样。”女人开口道。

    “不敢对我怎么样?瞅瞅地和墙,你们已经动手。”

    “那又如何?姐姐我喜欢就这么干!有意见再去投诉啊,谁怕你。”

    “哼,姐姐一地痞小瘪三好意思自称姐姐。拖垮社会进步的就是你们这些整天无所事事,胡作非为的社会败类。”

    “你他妈说谁社会败类,我爱怎样怎样,你管得着。”

    “行,我管不着,警察管得着。”掏手机拨打110。

    “她要报警!”女人尖叫提醒男人。

    “你干嘛!”男人见势不对,上前抢夺手机。

    我死死攥住手机,男人抓住手机一角拽扯,见我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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