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何苦为难

何苦为难第8部分阅读

    起来,从钩子上往下够药袋,林岳睁开眼,瞟了眼我的手机,赶紧站起来把药袋摘下来,一手举着一手扶着我,把我送到卫生间:“不用我进去吧?”我弯着腰捂着肚子,摇摇头,自己举着药袋进了卫生间,腹内绞痛让我倒抽凉气,一通惊天动地的泄,也顾不得门外还有个95分的帅哥了。泄完了就是吐,吐到没东西就干呕,然后近乎虚脱,打着摆子从卫生间出来。迎面进来一个女孩儿,女孩儿瞪着眼睛盯着我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问:“你是林岳女朋友?”

    我弓着腰,猥猥琐琐说:“不是,他是我老板。”

    女孩儿疑疑惑惑的说:“林岳?”

    “啊。”我点点头。

    老板送员工去卫生间,还在外面等着,这事是不靠谱,反正爱信不信。

    “威力这么大呀?没事儿少看人家的微博,也不怕那些秀恩爱的帖子活埋了你。”见我出来,林岳上来接过我手里的药袋,检查了一下药量,又看看我的手和输液管,林岳的语气挺温柔的,资本家变暖男啦!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你去用手机人家微博了,”林岳撇我一眼“有意思吗?”

    “我是问你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上次在你家用你ipad看到日记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那个是他的微博?”

    “上次在你家用你ipad一点进去就是这人的界面。”

    我无语,哽了一下说:“没事儿别乱看。”

    “不是故意的。”

    “刚那女孩儿你见了吗?”

    “见了。”

    “熟人?”

    “不是好人,不用理。”

    菩萨保佑,一夜吊瓶,第二天我就活蹦乱跳了,喝了林岳买回来的一大碗小米粥,外加馒头萝卜干咸菜,拔了输液管满血复活。上午在公司溜达一圈,艳秋姐说你中午回去吧,反正没什么事儿,我给小小浇了点水,喂了一只苍蝇,就回家了,上个网、打个僵尸、看会书、听会音乐、收拾收拾家里,睡个觉,弄了点好吃的,觉得生个小病也挺幸福的。

    第二天一早本来都想夹着包去上班,刚拉开门,我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拎着大包小包地来了,我妈先拎出一个保温桶:“吃,赶紧趁热吃。昨天听你同事说你拉肚子了。”

    “亲妈,我都好了,没事了,再说我也吃饱了。”

    “那怎么办哪,我做了这么多!”我妈有点横不讲理

    得,勉为其难,再吃点吧。我西里呼噜一通吃,终于知道自己这个大胃王的来历了。我家老太太这辈子可能就一怕——怕剩饭,每顿饭吃完,要是锅里盘子剩点饭菜,能把她愁死,然后她就下次少做点,看到都吃干净了就很高兴,觉得是自己厨艺提高了。如果又剩了,她下次就再少做点,结果把我和东东喂成了两根面条。

    长大一些,由于我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一旦发现有剩余,是一定要一扫而光的,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就成了橡皮肚子。现在每每我不在家的时候,我妈但凡念叨我,都是在恋恋不舍往垃圾桶里倒剩菜的时候:“要是彤彤在,就都能吃光了。”

    吃完了,我也撑得动不了了,于是我爸我妈开始满屋子乱窜,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嫌弃我这里布局不合理那里东西没有收敛,俩人扎围裙挽袖子打算大干一场,我一看大事不妙,赶紧打电话请假说不去了,我的家我必须看好了,真等上一天班回来,老巢就得让老两口给我端了。

    在我的百般阻挠下,我妈我爸放下了橱子和电视,但仍然齐心协力把我的床调了一个个儿,我实在吃太多了,也就由他们去了,坐在一边用笔一一记下他们把零七八碎的东西都放哪儿了。

    就这样,每天,我爸都去阳台帮我整理花花草草,我妈则拿着钢丝球满地蹭。

    我爸我妈在我这里住了三天,让早就习惯一个人的我倍感嘈杂与温馨。我爸不再允许我去跑步,说太瘦了不能再跑了,于是我假意应承跟着他学习正在流行的八段锦,一开始只是阳奉阴违的跟着比划几下,觉得这是老年人才练的,跟了几趟下来,我竟开始对这柔中带刚动静结合的一招一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一吐一纳间都仿佛隐藏着古人智慧的密码。

    晨光中、树荫间,置身于鸟鸣与花香,轻闭双眼,伴随着吐纳舒展四肢与神经。

    心神宁静,意守丹田。

    呼吸间,闭目去感受自然的奇妙无穷,我念念道:我有我心,我在天地间,我心清明浩远,纵天地有日月风云,而天地在我心间。

    作者有话要说:

    ☆、入侵

    对于习惯了早出晚归的我来说,3天就好像一个小长假。

    “房间要保持啊,我一个月来检查一次。”

    “不要起那么早跑步了,好好静养身体。”

    “吃饭要按时,晚上早点睡。”

    老爸老妈声声嘱咐一步一回头地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上班!继续打拼!

    欢天喜地的来到公司,是我太敏感?怎么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呢?所有的人都在,但是所有的人都安静而沉默。我戳戳这个,逗逗那个,大家都一副“我很累求别闹”的德行。

    中午,趁着吃饭的空,我端着饭盒凑到彭洽身边:“快给我说说,这是咋的了。”

    “觉得怪异了是吧?其实也没啥,就是前两天来了个女孩儿找工作的。”

    “好哇,正觉得人丁不旺呢。林岳啥意思?”

    “一口回绝。”

    “为啥呀?”

    “唉,别提了,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哇,这么精彩!”

    “这个女的吧,”彭洽四处看看:“这个女的他们以前认识,好像还是小时候的邻居,好像和老陈也有牵扯。”

    “三角?”

    “好像是呢,我也就是听他们在里面嚷嚷。”

    “啊,太狗血了,赶紧给我八八。”

    “这个女的吧是来找工作的,林岳说不可能,那女的就说为什么呀,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你凭什么拒绝我,你猜林岳说什么?”

    “说什么?”

    “林岳说你家基因不好,无德。”

    “够狠啊!你没德你全家都没德。”

    “是啊。按理说熟人好办事儿啊,结果那女的就杠上了,坐林岳那办公室一上午,也不打算走,陈孟白后来也去了,对那女的说:你不走我们走。”

    “完蛋,总经理办公室都给人家占了。”

    “谁!林岳?你看林岳像吗?他那么独,你还不了解他啊,什么男的女的,拎起那女的lv包就给扔出来了,那女的喊哎你干什么?就出来追包,林岳一脚把门踹死。那女的砸两下后来没辙就走了。”

    “年中大戏就这么被我错过了。“我抹两把眼泪

    “你别着急,估计那女的还得来,走的时候就一副我还会回来的不死心的样子。”

    “这不屈不挠的精神完全适合我大赫拉啊,到底啥基因啊?”

    “我问过老陈,这个女的叫曲什么的,貌似他们家和林岳家有点世仇。”

    “家族恩怨?”

    “嗯,好像是这女的她爸当年下乡的时候找了林岳的姑姑,回城以后呢又找了这个女的她妈,那后来你看就是这样了。林岳他们家就觉得这家姓曲的人脑后反骨,天生的忘恩负义。可这两家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就生纠缠上了,后来林岳的姐姐又爱上了这姑娘的哥哥,死活要嫁;然后就是林岳,我也是听说啊,你也别介意,都是以前的事儿了,里面还有陈孟白的事儿,不知道他俩是谁插了谁一脚,但很奇怪,现在俩男的合起伙来欺负人家小姑娘,着实乱,反正这林家和曲家是搅不清了。”

    “听着晕。”

    “晕说明你正常,我和肖佳这两天都快被好奇心折磨死了,看看,我都皮包骨头了。”

    “去问老陈,严刑拷打。”

    “老陈不说啊,要不你去问问林岳?”

    “会被溶尸的。”

    “差不离,你看林岳见那女的那表情,我的妈呀,那面目狰狞钢牙咬碎,是要吃人的节奏啊。”

    “我怎么越听越好奇了呢。”

    “谁不是啊。“彭洽痛苦道

    第二天到公司,大家已经收起来昨天庸懒散奢的状态,以前的老书记曾经说过,考核一个优秀的员工就是看其是否能够在工作与休闲的状态中迅速的切换。如果以这个为标准的话,那个赫拉这几个人都算是名副其实的优秀员工了。

    会议室,大家衣着整洁,表情严肃,各就各位,听林岳给大家开会:“这周我们接到一个新案子,中老年,具体情况不多说了,大家自己回去看,晚上都别睡了,明天一早交方案。”

    我看了看林岳,很难得,这个一贯亢奋异常的工作狂人,今天眼睛里竟带着无法掩饰的疲倦。林岳右手握拳,用食指关节揉了揉太阳岤,继续说:“还有,我要说个事儿,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大家:做好保密工作。哪行做久了都容易懈怠,不出事则已,一出事我们就都不用干了,这个篓子出在谁身上,别怪我翻脸。”

    介于今天我们的林总状态不佳,以及声音嘶哑,我们也都唯唯诺诺,散会后鱼贯而出。

    刚出会议室,一个时髦的女孩儿迎面而来,后面艳秋姐一溜小跑跟着追,林岳一看见她,转而怒气冲冲地看向艳秋姐:“她怎么进来的!”

    艳秋姐赶忙解释:“我说了公司在开会,她硬闯进来的。”

    一副毫不掩饰的厌恶浮上林岳的脸,他将轻蔑的眼神滑向那个女孩:“你干嘛啊?昨儿折腾一晚上还不嫌累啊?”

    什么叫:“昨儿折腾一晚上?”我和肖佳对视了一下

    此时,我已经认出这个女孩就是那天在医院卫生间碰到的那个。按这个女孩儿身材长相气质各方面也还不错啊,怎至于让林岳厌烦至此呢?难道就是因为上一辈的感情纠葛?

    林岳嫌恶的看了我们一眼,我们赶紧夹着尾巴猫回各自的格子间。我们这个小格子间被孟白戏称为小猪圈,平时在里面假装兢兢业业倒真像是一头头埋头苦吃的小肥猪,偶尔伸伸懒腰,探探头打算找人一诉心中寂寞,就会有种企盼出栏的即视感。

    几个人怀着满满的好奇,对着电脑心不在焉地敲了会儿方案,我实在是不能淡定了,难道只有我这么好奇吗?

    我坐到桌子上,把头伸到彭洽那边:“那姑娘长得不错啊。”

    “说的就是啊”老彭一拍桌子:“盘儿靓条儿直,来我们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啊。”

    “可是林岳不喜欢呢。”小美摇摇头

    “其实过去的就过去了,人家姑娘也无非就是想找份工作。”

    “嗯,林岳这人记仇。我也是这样的,不喜欢的人怎么也是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啊,再说以后天天共事,看着别扭。”

    “亏你们还都是女人呢,那女人那点小伎俩你们都看不出,瞅那姑娘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就知道不是来找工作的。”小美撇撇嘴

    “不找工作难道是来找男人?那不是找虐嘛,老林可不缺女人,光床底下的都能凑两桌麻将了。”彭洽啧啧惋惜。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情况,肖佳一直没发话

    “哎哎,佳佳,这事你怎么看。”

    肖佳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说:“此中必有蹊跷啊。”

    “有内幕?”我有点喜出望外

    肖佳一脸难自禁的得意:“赶紧求求姐,给你们科普一下。”

    “快快快,赶紧八卦,佳佳美女,你就是我的女神。”我们几乎都快去亲肖佳了。

    “我也不卖官司了,给你们说说,省的以后你们说错话。这女的呢叫曲重行,他们仨小时候就在一块玩儿。老陈吧,”肖佳看了彭洽一眼:“那时候不就是年幼无知嘛,后来就追人家,俩人处了那么一段时间。后来吧,这女的不知道怎么又看上老林了,大概林岳男大十八变什么,就把老陈给踹了。”

    “林岳从了?”

    “还不能这么说,不过这姑娘倒是挺执着,一直追到大学去了。”

    “嚯,感天动地啊。”

    “那反正是不了了之了。林岳后来挺烦这女孩儿的了。林岳这几年也挺不容易的,好容易安生了,这尊佛又冒出来了。”

    “这姑娘四年大学都没搞定咱们林总?”我好奇

    出乎我的意料,大家一片沉默,最后肖佳说:“林岳上大学的时候有女朋友,那事儿出了后也就黄了,我也都是听说啊,大家且听且珍惜。”

    “那事儿是啥事儿?”我问

    “知道啦,我还不是为了满足你们这些八婆嘛。”肖佳不以为然

    正这时,就听着林岳那边喊起来:“不行!”

    我们呼啦都跑到门口竖起耳朵,就听林岳说:“你以为我跟你说着玩儿呢!当我第一次说不行的时候那就是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透过门缝,我们看到林岳背对着那个女孩,孟白面无表情的站在两人中间,那女孩儿愤怒地瞪着林岳的后背:“我也告诉你林岳,当我第一次说我要来那也是我的决定,我也不会改变。”

    “我这里不需要你。”

    “但是我需要你。”

    “你没必要,法学院高材生来我这里太屈才了。”

    “再说一遍,我不是来施展才华的,我来寻找爱情的。”

    “你懂什么是爱情吗?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可以告诉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方向,我就会给你一份最圆满的答卷。”

    “缘分也是学来的吗?”林岳转过身,匪夷所思地看着曲重行,慢慢地说:“我告诉你我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曲重行,那你认为你还是你吗?”

    “从小到大,我都是老师最好的学生,没有人可以否定我,包括你林岳,我一直以优秀为标准并且我做到了,这难道就不是我吗?。我比任家纯漂亮聪明,比她对你更用心,我各方面都比她优秀,凭什么你可以爱她,就不能爱我!”

    林岳笑了,叹了口气,笑的无可奈何:“问题是,我对爱情没标准,你怎么办?曲重行,坦白说,你不差,可是我林岳如果爱一个人,不会因为她不爱我而放弃;我不爱一个人,更不会因为她对我天高地厚恩而妥协。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所以拒绝才是对你这份感情最大的尊重。”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曲重行讥讽地看着林岳

    “这个问题我昨晚上也意识到了,”林岳摇摇头,自嘲道:“看来我林岳也是可以做柳下惠的。”

    “你赢了林岳。”

    “曲重行,为什么你的字典里只有输赢?从小到大你都要赢,有人考得成绩比你好,你就要撕掉他的卷子;有人长得比你漂亮,你就要抢走她的男朋友。你的世界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我撕你卷子,是为了让你注意到我!我抢人家男朋友,也是为了让你注意到我!”

    “你回吧,我这儿庙太小。”

    “我会让你爱上我。”

    “不可能。”

    “我要留下来。”

    “不可能。”

    “给我时间。”

    “一秒钟走人。”

    “给我一个理由!”

    “你知道。”

    “我是知道,可是那关我什么事!林岳你一个男人不能就事论事吗?”曲姑娘激动了

    “不能。”斩钉截铁

    那姑娘拿起包向林岳砸过去,一旁的孟白好像早有准备,赶紧拽住,仍然面无表情:“回吧。”

    那姑娘转而瞪着孟白,冷笑:“好你陈孟白,我怎么遇到你们这么两个冷血动物!”说完,真的扭头走了。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只是我们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但是两天后,曲姑娘一个华丽的转身让我们的心一下都提到了嗓子眼,连林岳也不得不低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

    ☆、妥协

    第二天中午,我们都把方案统一放到档案袋里交给艳秋姐,小美还很神秘的说:“艳秋姐,千万别让他们看我的,我这次写的绝了,保教那出轨男人安心回家。”

    艳秋姐也笑着,同样神秘兮兮地说:“放心,包我身上。”

    正赶上艳秋姐的孩子海伟来了,肖佳一把抱起海伟说走走走,姐姐带你吃好吃的去,小家伙怕生,连哭带嚎死活不去,艳秋姐说:“要不你们去吧,给我们带点回来”。

    我们就嘻嘻哈哈地走了。

    刚走出一个街口,孟白接到朋友的电话说要一起喝酒,孟白说:老林你送我一趟呗。林岳说:可以啊没问题,你回公司拿我车钥匙去。孟白回公司拿了钥匙,俩人就走了。我们都以为林岳送下孟白会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肖佳说,算了别等了,说不定也给留下一起喝酒了。

    根据我们后来的分析,大概就是在我们走了不到五分钟后,艳秋姐听到格子间的电话响了,忙去接电话,这时小海伟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款款而入,那个女人对小海伟笑笑,问他:“宝贝,你妈妈的漂亮桌子在哪里?”

    小海伟指指。那个漂亮女人径直走过去,拿走了上面的档案袋。一转身看到了正回公司拿钥匙的孟白,孟白冷冷地盯着女人手里的档案袋,女人直盯着孟白:“我只是为了爱情。”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孟白在这目光中败下阵来。

    等我们打着饱嗝腆胸凸肚的往公司走,远远的就看到了林岳叉着腰站在门口,咬牙切齿,袖子都挽好了,瞪着一双怒不可遏的眼睛,一股磨刀霍霍的杀气扑面而来。

    小美赶紧抱大腿,缩到彭洽身后:“老大,我好怕。”

    我和肖佳彭洽迅速交换一下眼神,并在彼此的眼神里得到答案——没有,绝对没犯啥事儿。我做了个深呼吸,几个人硬着头皮往前走。

    “林总好”

    “林总吃了吗?”

    对于林岳的凶神恶煞我们只当看不见,矜持做作的问候一下,就排着队走进林岳给我们留的半扇门,林岳沉默着,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猫看老鼠。

    沉默,可怕的沉默。

    暴风雨肯定是会来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暴风雨到来之前赶紧消化,否则消化不良胃会很痛的。

    大约过了十分钟,林岳来到我们的小猪圈,将手里的档案袋摔在我们面前。小美颠颠跑过去:

    “咦?林总这么快就阅完了?我的是不是写得最好了?他们那几个……”一抬头却看到林岳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后面的话赶紧缩回去了,一本正经了起来,把档案袋打开,一份一份的看,突然问道:“嗯?怎么是复印件?”

    林岳继续瞪着喷火的眼睛:“不错啊小美,有进步,居然能看出是复印件。”

    小美讨好地笑到:“我的后来用墨水笔做了修改。”

    此时我们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肖佳镇定下来,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份方案:“林岳,你从哪拿到的?”

    林岳低下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长叹一口气:“曲重行”。大家沉默着。

    “彭洽你去把艳秋姐叫过来。”

    艳秋姐已经在门口了,垂头丧气,正内疚着不知道该不该进来,一起的还有刚回来的孟白,孟白大体也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林岳说:“姐姐你进来吧。”

    艳秋姐把经过说了一下,林岳低头想了想,拿过电话就翻看电话的来电记录,当看到了上面的时间,就抬起头看着孟白,孟白也看着林岳,似有千言万语啊,两个帅哥就那么旁若无人眉目传情着,最后林岳把头低下了。

    林岳的头都快低到胸口了,痛苦地说:“她要来我们公司。”

    孟白走过去,一只胳膊搭在林岳的肩上:“已经这样了,来就来吧。”

    “我不愿意。”林岳摇摇头

    “老林,过去的事儿不要再想了,小曲对你……”

    “孟白,你是不是很希望她来。”

    “我认可执着。”

    林岳看了看我,我冲他笑笑

    “我成全你老陈,可是当老好人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对她负责,出了事儿我担着。”

    林岳抬起头看看孟白,俩人相视一笑:“终日打鹰,让鹰啄了眼。”林岳揉揉脸,看向我们,冲我们一低头:“下一步?各位给个建议吧,哥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来带她,”彭洽说:“我跟她不熟,对她也没那么大意见,对这个人咱们尽量争取吧。”

    曲重行终于如愿以偿,第二天来了,既然已经是自己人了,艳秋姐也就随便多了,说:“你这丫头鬼头脑,我转头接个电话你就把桌上的东西拿走了。”

    曲姑娘微微一笑:“那个电话是不是什么都没说?”

    艳秋姐愣在原地,姑娘看到她的样子,满意地笑笑,扬长而去。

    周末晚饭后也就七点半不到八点,我窝在沙发里抱着平板看《李米的猜想》,正演到李米追着方文念他曾经写给自己的信,我看得泪水涟涟心碎不已,突然接到彭洽的电话:“彤彤,你那里有人吗?我被我妈抛弃了,去你那里吧。”

    “别来了,我这不收弃儿,”我一口拒绝:“赶紧放低姿态和老太太承认错误。”

    “这次是我妈不讲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去林岳哪儿。”

    “哦,那过来吧。”这野蛮的女人!

    我接着打电话给美食楼,定了一份东北酱大骨和一份麻辣小龙虾,然后换好衣服,骑上自行车,先去烧烤摊要了一把烤串,再去美食楼拿菜,等我回到家,把东西摆好,彭洽也到了。

    “干嘛你?又是阿姨闹不愉快。”我笑笑说

    “别提了。”彭洽眼睛盯着餐桌说:“哎呀彤彤,你真是我的亲妹妹。”然后就跑到厨房翻冰箱:“大小姐,你不是吧,这么大的人,家里连瓶啤酒都没有?”

    “书房电脑桌上有瓶干红。”我伸着脖子喊:“真舍不得告诉你。”

    一会儿,彭洽拎着那瓶干红回到了餐桌上,我们边吃边聊。

    “就一晚上啊,明天赶紧回家给老太太道歉。”我说

    “你不知道彤彤,我妈今天很疯狂,我们吵起来了,什么难听的都说出来了。彤彤,我挺羡慕你的,你妈妈脾气挺好的。”

    “那你是不知道,我和我妈从小到大一路吵过来的。我高中时候住校,一周就回一趟家,可只要回去就会吵一架,回学校,同寝都会先看看我的脸色,要是哪周没吵,我们同学都觉得挺奇怪的。”

    “看来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老人都这样,姑娘大了,不赶紧找男人他们心里不踏实。”

    “唉,彤彤,我给你讲讲我那个极品男人。”

    大约那天彭洽的情绪确实是低落到了极点,我成了她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是在那天,我知道了彭洽的故事。

    彭洽曾经有一个男朋友。那时候刚刚幼师毕业的她,分到市一幼当老师,园长很欣赏彭洽,还把自己的堂弟介绍给彭洽。

    那个男孩子人长得挺清秀,说话慢声慢气不着急不着慌的,自身条件和家庭条件也都不错,俩人处得挺好。

    彭洽说:“我是急脾气,和他在一起觉得人不像之前那么躁了,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一起,看百~万\小!说、听听音乐、看看电影,很舒服。那时候,我觉得我们园的那些老师都特羡慕我。”

    谈了几年到了晚婚年龄了,彭洽和那男孩子商量:“咱要不把证领了吧。”男孩支支唔唔,继而推三阻四,彭洽就急了,说有什么你赶紧说!男生说:“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伤心……那个,咱们……咱们还是分手吧。”

    彭洽初觉得好笑,这是搞哪一出?好好的分个屁呀,就问:“为啥呀?”

    男生继续扭捏,面部表情成挣扎痛苦状。彭洽一看,觉得事儿有点大,此中必有隐情,也笑不出来了,看着那男生的脸,等他说话。用彭洽的话说:“似乎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在等一纸死亡判决书。当时脑子里乱七八糟地一通想,什么都想到了,比如移情别恋啊,比如家里不同意啊,或者听信谣传啦,再或者他查出什么不治之症了。”

    “我什么都想到了,也一一想到了解决的方法。觉得根本没有什么是不可解决的,两个人只要真心想在一起,其他的那都不叫个事儿。”

    终于,男生艰难地开口了:“我其实是同性恋。”

    完蛋!这招儿始料不及啊。彭洽愣在哪儿了,怎么办?放手吧,人家同性都恋上了,那铁定是真爱啊。

    伤心了两天,彭洽想通了,觉得牺牲小我成全大爱挺伟大的,照常去上班,下班和朋友们四处耍,时而低落一下,就灌几瓶酒麻痹一下。

    “娘的,后来情绪没见好,酒量是越来越大了,怎么喝都喝不醉,有时候好不容易有点醉意,又得爬起来跑厕所。”

    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了三年。三年后的九月一号,幼儿园开园,那男的在彭洽带着杀气的目光中战战兢兢地把孩子送来了。

    “彤彤,你说这是不是欺负人?”彭洽现在说起来都是一肚子火气:“那王八蛋一看到我,放下孩子撒腿就跑,我撩腿就追,追出去大概有四百米就把那怂货给追上了,我脱了鞋摁着他就打,我说你要脸吗,这么骗我你犯得上吗?跟老子分手三年,孩子他妈的差俩月三岁,还特妈的同性恋!我让你同性恋!我让你同性恋!”

    打累了,彭洽的气也消了点了,正打算穿上鞋和他理论一下,结果那熊人趁彭洽穿鞋的功夫,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又跑,这回运气不好,迎面来了个小电动车,两厢躲闪不及,咣!骨折了。

    彭洽暴打学生家长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不明真相的人们就说,这老师怕是有暴力倾向吧,现在光天化日底下就能把学生家长打骨折了,那看不见的地方就有可能虐待孩子。于是集体反应到园长那里,强烈要求换掉暴躁的小彭老师。

    园长心怀内疚地说:“小彭,要不你去医务室吧。”于是小彭老师就去了医务室,混了几天发现实在是没意思,地地道道的闲杂人员,天天又总能看到那个男人接送孩子,想了想,算了,我也别和自己过不去了,爷走了。

    年底,灰心丧气的小彭老师辞职回家了。

    “有个问题啊,”我说:“恰恰,你说为啥你能接受他爱男人,却不能接受他爱女人呢?”

    彭洽想了想:“异性没有可比性/吧,同性之间会觉得不服气,凭啥要她不要我?我差哪儿了?就是输你得让我输得心服口服、死你得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吧,这么藏着掖着是要干嘛哪?我妈也是一提这事儿就生我的气。这不那男的最近刚提了正科,我妈又和我别扭上了。”

    彭洽当年当然不能和老太太说俩人分手的真正原因,把老太太吓着怎么办?只说俩人性格不合适,彭洽家老太太一直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就一个劲地撺掇彭洽再使使劲,彭洽心想,不是我不想使劲,是人家压根不好我这口儿,但又不能那么说,情急之下就赌气说:“是我看不上他啦,娘炮一个,有啥好的,以后给你找个比他好一百倍的。”

    今儿老太太吃错药了,又想起了这茬:“你倒是找一个回来啊,就知道周末在家傻吃傻睡,当年那么优秀的男孩子都不珍惜。”

    彭洽怒了:“我怎么不珍惜啦?你知道什么呀?不知道别瞎掺和。”

    老太太也来脾气了:“你这个完蛋玩意儿,连个男人都看不住,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把你甩了,人家看上更好的了,孩子今年都上学了,你呢!”

    “我怎么啦,我清清白白纯纯粹粹的做人,不投机倒把不搞歪门邪道。”

    “你倒是看看谁家像你这么大的一姑娘还见天呆在家里,逢年过节来拜年看你这么戳家里,你以为我和你爸脸上好看啊?都不如巴顿,巴顿都让我在这个小区当了好几茬奶奶了,你呢!”

    好嘛!我连条狗都不如!

    “我走呗,不就是嫌我占地方嘛。”彭洽已经泣不成声,拎起包扭头就走了。

    人往往在外面能扛下所有的委屈,但对于来自家人的伤害却完全没有承受力,家里人最知道你哪儿疼,平时会保护着这里不去伤害,可有时候却会对准了伤了又伤,最后还不忘记再撒上一把盐。

    那天,彭洽干掉了所有的吃食儿,真是化悲痛为食量的典范,我们说到很晚。

    “恰恰,跟我说说林岳吧。”我微笑着看着她

    “林岳啊。”彭洽看着我,放下啃了一半的羊骨头,叹了口气说:“我大体给你说说他们家的事儿吧。”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纠缠

    各就各位,我们坐在小猪圈里,林岳坐在桌子上,所有的案子都发到电脑里,大家一起挨个过。关于马先生和马太太的案子,大家连续开了几次会,最后终于敲定了小美的方案。

    小美同学根据马先生暴发户和人到老年的特征做了判断,首先老先生大多会对年轻女性产生依赖,其次是对高雅情调的崇拜,再次是对于过去贫困历史的逃避。那么针对以上三点中的前两点,我们要给予满足,然后让其明白曾经的患难与共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具体到方案:先由彭洽结识马先生,将他带离那个第三者,只要马先生离开第三者,我们认为他最终会产生一种觉醒,就像张健那样认清血终究浓于水。

    自从老张那件事后,我便对自身所处行业产生一种质疑,在一起闲聊天时,我会说出自己的迷茫:怎么觉得天天活在欺骗中,你们的感受呢?彭爷们儿说每次在阅读方案的时候都好像进入一种备战的状态。这就好理解为什么大大咧咧的彭洽每当工作起来的时候会紧张严肃又一丝不苟,对方各种爱好社会关系以及性格弱点都了如指掌,生怕在出一点差错。

    彭洽在微博上注册的名字叫“拆弹部队”,让我们这个行业顿时变得高大上了起来。而肖佳是个母性泛滥的人,猜猜她的微博叫什么?叫“宝贝回家”,很温情,充满了爱与关怀。也许是因为只有她有过婚姻,所以也只有她对婚姻的感悟会更加深刻。

    肖佳说:无论如何,一个婚姻的解体都是一种损失和伤害,当开始一段感情时,两个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每一个温暖的关怀都是一种财富的积累,一旦分开了,这个感情的银行也就破产了,财产可以暗中转移、可以精打细算锱铢必较,但两个人在感情上却都是净身出户,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赢家。她觉得自己每一次帮助出轨的人回归就好像领着一个迷路的孩子回了家。

    在她的眼里,男人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与女人对抗、叛逆、游戏,但又永远都走不出女人这座城。

    转天马太太来到公司会议室,胖大的身体往门口一站活似一座铁塔,让公司不大的门厅黯然失色,艳秋姐连忙把她领到二楼会议室。我对马太太的第一印象就是大嗓门,人在一楼,就听到她在二楼会客室的痛说革命家史。不同于我先前见到的或知性独立女性或幽怨黄脸弃妇,马太太是个标准的农村妇女,一眼看过去,无论是那健壮的体魄还是骨子里本就具有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气概,都让人觉得她是刚从梁山上下来的,彪悍粗糙又质朴。

    一问还真对,马太太祖籍山东梁山,这个叫二丫的平凡的梁山女孩儿,因为同村的小伙子三娃塞给她一个烤红薯,就自作主张,在懵懂不知爱情为何物的年龄,做了那同样不知爱情为何物的人的糟糠妻。

    虽然智商和情商双重平庸,但完全不耽误两个年轻人红红火火过日子,快快乐乐挣大钱,两个猛人仗着傻大胆并且有膀子力气,从摆地摊开始,在商界横冲直撞杀出一条血路。其间生儿育女,小日子和做了火箭一样,三十年的时间,让当年的三娃摇身成了本市知名企业家马先生,二丫也变成了马太太,很快住进了别墅抱上了小狗。

    可是奔小康了以后,据马太太讲,由于马先生交友不慎,产生了一些愚蠢的想法,居然错误地认为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有红颜再正常不过了,可红颜们不这么认为,红颜们说:和我在一起那你爱我吗?你爱我那你肯娶我吗?你既然打算娶我那就赶紧离婚啊。

    可怜的马先生随波逐流的结局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思来想去权衡再三,最后觉得应该还是原配会更通情达理好说话一些,就和马太太商量,具体谈话的内容很多,概括起来有两点:第一,百忙之中能不能抽点宝贵时间去把婚离了好给新?br/>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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