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事儿真的包不住,早晚是要漏的,同行有好事儿者一看,反正早晚都是漏还不如我顺便挣点钱,于是女主很快就了解到,继任就是威达公司那个小办事员。好嘛,帮忙的成了帮凶的,于是纠集了一伙人,先是站在公司门口扯着大嗓门骂了一个小时,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多不堪入耳有多不堪入耳。嘴瘾过完了,一帮人又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噼里啪啦三下五除二,半个小时不到就把威达给砸了个粉碎。
肖佳笑嘻嘻地问骨头:“都骂啥啦?”
骨头哥笑笑,自我解嘲地说:“我在那女人嘴里就是个拉皮条的。”
至于那个小办事员,孟白看着我们就笑了:“就是你们上次在商贸中心群殴的那个。”
“噢!王嘎子家的二女子!”我和肖佳对视着,用田阿姨的口气异口同声地说。
那顿饭之后,大骨头就关门大吉了,出了这种事,在我们这行就算是信誉扫地前程尽毁,因为没有人知道你是帮人的还是坑人的,是安家公司还是婚介公司。
骨头哥把房子盘出去,铺盖一卷,人跑回老家种地去了,打电话来说,面对青山绿水,心旷神怡,人性回归,他对这种两只脚踩在大地上的幸福,感到无比的踏实和满足。
天气说热就热起来了,前几天还凉飕飕的,突然就升温,让人汗流浃背心浮气躁。搞不清为什么北方的夏天越来越热,而南方的气温反而不如北方高,肖佳说是因为北方尤其是本地的植被面积太小,小美说是因为北方太干燥,而孟白则说因为北方城市工业化。
北方城市?咱们这里除了物价和哪点像城市了?于是我们又借机把孟白嘲笑了一番,总之最后热讨的结果就是:公司应该换个匹数大点的空调。
小美说这个有点难,他说,你们难道不知道林岳那个自虐的家伙从来不用空调的吗?就是为了提高自身的抗热能力,“他天天去健身房就为了出汗,这不用动就能出汗的好事他能放过吗?”
“这货大概是等着拯救地球呢。”肖佳说
“能不能先拯救一下我们这些快被高温折磨至死的人哪。”小美嚎着。
“小美你这么瘦也怕热啊?”彭洽好奇
“干什么瞧不起我们瘦人?我们瘦人一样知道冷热,一样会难受不舒服。”
“对呀,我们瘦人散热面积也小呢。”我赶紧帮腔,我是不怕热从来不用空调的人,对我来说,提高身体的耐热能力在长跑比赛中能占优势,但小美实在显得有点无助又可怜。
“过来过来”几个人从猪圈里凑出脑袋:“手心手——背!”只有小美一个人是手背,小美一撅嘴一跺脚,扭身去了林岳办公室。
林岳很痛快地答应了,然后小美又颠吧颠吧跑腿去选空调,大家坐享其成。
彭恰和马先生的感情平稳地发展,几个月断断续续的接触,让彭洽确信马先生一颗心已经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但就在彭恰觉得差不多可以结案的时候,马先生家的那个狐狸精来找彭恰了。
要说我们家彭老大那可真不白给:“啥样的骨头我没啃过?”,撸胳膊挽袖子,扎紧头发,一身短打,干净利落地去单刀赴会。气势汹汹地去了,到那儿就傻眼儿了,之前马太太口中那个阴险狡诈的狐狸精一见到彭洽,二话不说一把抱住她就开始嚎啕大哭,挺漂亮的一个美人儿哭起来和马太太一样的雄浑豪迈气势磅礴。
彭老大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如何应对这种小插曲在小美的方案里没有哇!加上反应又慢,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挺挺的像个牌位一样听任那女人抱着哭,那女人哭得自己一脸一手的鼻涕眼泪,也蹭了彭洽半边的脖子和头发上满是,据彭洽回忆,俩人分开的时候都拉出丝儿了。
女人天津口音,拉着彭恰的手,推心置腹继且楚楚可怜:“妹子啊,你这么年轻又有文化,人又好,你和个老头子在一起有嘛情趣呀,我们都在一起十来年了,十年啊,野鸳鸯也熬成家鸳鸯了,这女人有几个十年,我也不容易啊,你不能让我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彭恰被那女人执手凝噎左右为难,愁得连连叹气,正这时,一个身影飘然而至,款款地坐在她俩对面,微微一笑,柔柔地说:“两位姐姐都别争了,我怀孕了,老马的。”
安装空调的师傅刚走,当我们正无比惬意地享受着新装的空调那天然的清爽时,彭恰深一脚浅一脚丢盔卸甲仓皇而归,言辞错乱的把大体经过一叙述,最后留了一个悬念,用受了惊吓的眼睛瞪着我们问:“猜!都猜!是谁!”
小美睁大眼,不可思议地说:“还有敢劫我们彭爷镖的,这手腕真不是一般般啊。”
正这时,曲姑娘进来了,彭恰冲她一挑大指:“小曲你太牛叉了,姐姐我服了。”转向我们:“唉,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女的一哭我就怂了,得亏小曲来救场。敢问曲大侠下面咱们怎么继续?”
彭洽的心是惴惴不安的,她一面希望小曲只是临时起意逢场作戏,一面也隐隐觉得最担心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但她还是心存侥幸的做最后一次试探。
小曲低下头微微一笑:“下面啊,我要和老马结婚啦。”
“再然后嘞?”我听的津津有味,一脸傻乎乎的村姑表情
“再然后我就辞职做马太太喽。”
“慢着!”肖佳严肃起来:“小曲,你这是不是超出咱们的业务范围了?”
“小美!”孟白大吼一声:“你的方案?”
小美被这一嗓子吓得小肩膀一震,继而委屈的说:“冤枉啊!不关我的事儿啊真的,我的方案大家都看过的,林岳也过了,没这一出。”
“小曲啊,你事先和马太太通过气没有,毕竟她都不知道这个案子里有你,凡事多和客户沟通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要不马太太那个人五大三粗的……”艳秋姐提醒着
“让她知道?那以后你们还怎么混啊。”小曲漫不经心
“林岳知道吗?”孟白问道
“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行!这招够狠,估计林岳很快就会回来了。”孟白无可奈何地冷笑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彭洽一脸的不可思议,瞪圆了眼睛
“嫁人呗,还要嫁得好”小曲冷笑
“你打算要林岳的命嘛?”我离近她,想看看这个女人漂亮的眼睛后面包藏的是什么样祸心。
“跟你有关系吗?我就是要他好看了,你管得着吗?”对方咬牙切齿:“和彤彤,我和林岳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和哪个男人混呢。”
“我警告你曲重行,你最好老实点见好就收。”我盯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
“我也警告你和彤彤,我曲重行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得到!”
“你要敢动林岳,我就弄死你”
小曲笑笑,不屑一顾地看着大家,笑着:“这么紧张干什么,大不了我不说出去就是了,你们继续开公司赚钱,我去当我的马太太,以后给你们介绍生意啊……”话还没说完,肖佳拿起小美浇花的一杯水哗的冲她兜头泼了过去,肖佳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淡淡地说:“姑娘,你要不想林岳回来撕了你,就赶紧拎包滚蛋。”
小美把门拉开,小曲撇撇嘴,像个没玩儿够就被坏了兴致的孩子,在众人送客的眼神中正要起身离去,这时,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咣的一声好像打了一个惊雷,孟白一猫腰钻到会议桌下面。
坏了坏了,大家都吓了一哆嗦,只见林岳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指着小曲的鼻子就喊:“谁让你这么干的!你讲不讲道德,你有没有底线!无耻!你一家人都这么无耻!”林岳说着挥着拳头就冲上来,肖佳彭洽赶紧把林岳拦住,小曲又来了兴致,回报同样的怒气冲冲:“我为什么这么干?你问我吗?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呀!是你逼得我!”
“你混蛋!一家混蛋!”
“林岳你少连带上我家人!”
“怎么啦!说错了吗?你们一家就是他妈的魔鬼!”
“你才是魔鬼!我这么些年怎么对的你林岳你不是不知道,你感动过吗?你就知道跟那个柴火妞在一起,瞎子!疯子!木头!”小曲叫嚣着
“我愿意!关你屁事!”
“你愿意,人家愿意吗?林岳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你还不是和我一样!”
“起码我不强求!”林岳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跟你一样?死狗皮膏药!我快烦死你了曲重行!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在我面前消失?!”
一句话捅了小曲的肺管子,伤自尊了,太伤自尊了,“林岳你是个混蛋!”小曲抡起包就打林岳
林岳一点没客气,左手抓住包,右手就扇过去了,艳秋姐哎呀一声惊叫。
仗着身高优势,我一把抓住林岳的手腕:“林岳林岳你别冲动”,那可是一个自称有孕在身的人啊!众人这时也都扑过去抱住林岳,好端端一个风度翩翩的95分帅哥此时是斯文扫地,林岳和疯了一样,虽然被大家死死抱住,仍然对着空气死命的轮着拳头:“陈孟白你这个王八蛋也给老子滚出来!”
“老陈没在家。”肖佳赶紧说
“没在家确实没在家”小美道
“等他回来立刻捏死。”彭洽说
我们都能想象的出孟白在桌子下面哆嗦的样子。
艳秋姐说:“小曲你赶紧走吧。”小曲又正要往外面走,大门那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嚎啕大哭,彻底乱套了,大家又开始手忙脚乱的把小曲往回拽,完了完了,马太太来了!让马太太看到小曲,我们就算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真是被你害死了。
林岳倒是一下子冷静下来,收起拳脚,揉揉脸、掸掸衣服、抓了抓头发就出去拦马太太了,我们也都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不能让马太太看见小曲。
也许是刚才那几个回合下来受刺激了,要不就是折腾累了,小曲站着。直勾勾地瞪着林岳刚刚站过的地方,仿佛林岳还在那里,她就一直那么恶狠狠地瞪着,浑身僵硬并喘着粗气,肖佳一把把小曲按在椅子上,小美顺手拖过一旁的空调箱子和从桌子下面钻出来的孟白,俩人连人带椅子把小曲扣在里面,我长叹一口气,肖佳对着箱子说:“你们这一家人也太恶毒了吧,不能这么往死里毁人林岳啊?”
孟白敲敲箱子:“好好呆着将功补过。”
彭洽踢了一脚箱子:“敢动一动我整死你。”
小美摇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马太太一屁股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就开始哭,大概是有些音乐天赋的,作词作曲连说带唱铿锵有力:
嗷嗷嗷,俺家老马这次是铁了心了呀,铁了心要撵俺走啊;啊啊啊,这个没良心的忘了穷的时候在被窝里跟俺说的那些话了呀,忘了最难最苦的时候都是谁陪在他身边把身子给他的了呀;呜呜呜,那时候全村的女人哪个能看得起肯嫁给他呀,俺们一家子都不同意啊,俺为了他俺跟他钻棒子地有了我家老大啊,他后来还轻看俺;啊啊啊,这个坏了良心的挨千刀的人啊!他不当俺是个人啊;呜呜呜,俺一个人啦以后要怎么办啊,啊啊啊。嚎——!
我们大家赶紧围着跟着劝,马太太别太伤心了,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马先生就是不看夫妻感情难道还不看看孩子的情分吗?
“孩子都是俺一手带大的啊,他管过什么?他没有感情啊,啊啊啊!”咧着大嘴继续哭。
在马太太毫不遮掩的痛苦中,我们也渐渐低落悲伤,一个女人用一生的青春年华去搏一个幸福的结果竟是这样的凄凉收场,就像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将最后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挑于马下乱刃分尸,难道真如同人们常说的: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
在我们的四顾茫然凄然颓废中,马太太渐渐止住了悲声,彭洽赶紧递给她几张纸巾,马太太摆摆手,气走丹田,嗬!把鼻涕吸进嗓子眼,然后哈一声运到嘴里,最后呸的一声,那口鼻涕应声飞入一旁的垃圾筐。这趟活儿太熟练了,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清理完鼻涕,马太太撩起大裙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大大方方的露出了里面纯手工缝制的大花裤衩,林岳和孟白都低着头做沉思状。
马太太嘴巴一扭吸了吸鼻子,安慰我们说:“你们也别操心俺,这次的狐狸精比之前的狐狸精要好点,老马答应给俺一笔赡养费的。”马太太说完又哭了。她是农民出身,人是糙了点,可是骨子里已然保留下祖祖辈辈积淀的劳动人民的朴实与豁达,她哭完了,感慨:“哭出来,说出来,舒坦多了。既然留不住,就算了,俺也想通了。这来也是要谢谢你们,替我操了不少心,俺现在也有钱了,儿女们也劝俺,这么些年都提心吊胆过日子,以后也该享享福,到处走走,不能天天抱只狗守着空房子了,先去重庆儿子家住几个月,再回趟老家。”
马太太走了,哭着来的,笑着走的。看着她矫健的步伐,如释重负的背影,我仍然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做到了放下。
明天、后天、大后天,当她独自一人守着每一个夜晚,迎来每一个清晨,她的心中可否依旧会有遗憾与不甘?但我又确信,即便这些仍然存在,她也会越活越好的。因为她学会了如何去说服自己。
我们大家都再没去看那个空调箱子,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更无从得知她当时在空调箱子里的所思所想,后来有次我在本市新闻里看到过她,挽着那个足可以当她父亲的人的胳膊,在闪光灯下笑的无比陶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活法,爱的什么、追求的什么、得到的什么、又甘心为之付出和失去的什么,都不是我们平日里信誓旦旦、念念不忘的,而是我们临阵前不假思索奋不顾身扑过去的那一个。
人生是一出多幕戏剧,我们在这样一出戏中,笑笑别人,再被别人笑笑,不甘心却又如此日复一日地做着一介平凡的人,我们以为这将会是整个人生了,却没有料到会在某一幕出现一个不愉快的情节叫做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生离
终于,还是收到了段鹏和张玫的结婚请柬,我不得而知段鹏在给我写请柬时候的心情,但他确实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去?还是不去?
虫虫打电话问我,我说还是去吧,但你得陪我。
虫虫说:“我这两天不舒服,不太想去了。”
“哪儿不舒服了?大姨妈来了?”
“不是。这段时间减肥呢。”
“不许减,你在我眼里是最瘦。”
“你呀,就会拿话填吧我。”
“怎么想起减肥啦,肉肉们也跟你这么些年了,你就这么狠心要抛弃人家?”
“她们都说我胖。”
“谁呀?哪只猴说的?”
虫虫说:“上次咱们单位搞安全应急演练,有个事故发生后抢救受伤人员的环节,要用担架抬,我觉得好玩儿嘛,我说我来当受伤人员,抬我吧,结果叶之蔓她们说:你这块头儿,我们可抬不动。经理书记都在呢,嗯~~~伦家的小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一定要减肥了。”
我乐了:“效果怎么样?”
虫虫说:“我妈说我瘦了,但是称了称还和以前一样,而且人还特没精神。”
我说:“说好多次了,你和我一起跑步多好,你看我都快成闪电了。”
我听到虫虫在那边打了一个哈欠说:“太早了起不来呀,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运动了,晚上还得写东西呢。”
我来了兴致:“写什么呢?有写我吗?”
虫虫柔声细语地说:“我新写了一篇,叫《幻梦潺源》,肯定有你啦,不虐虐你,那你得多失落啊,哈哈”
“写多少了?赶紧发给我看,看看怎么消费我的。”
“写了几万字,瓶颈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写完。”
“只要写就能写完,你可别留个大坑给我。”
“我最近都写着呢,但是减肥减的呀一到晚上就没精神,白天也总和睡不醒似的,直犯困。上次开晨会,直接睡着了,孟经理还找我谈话。”
“哎呦,老孟还这么喜欢找小姑娘谈心啊?”
“让他家那个收拾的,现在已经比以前低调多了。”
“你们最近忙不忙?找时间出去吃饭呗,好久没出去耍了。”
“别提了,刚会战完,现在又开始天天岗检啊岗检,哎呀,命苦死了,本来就没精神。”
“你们就不能让底下人安生点,天天扰民人家怎么搞生产,烦死了。”
“我也烦啊,可老段说了:产量上不来就是管理有漏洞。那就查吧,唉,要是呆在办公室忙完还能打个盹,快困死了,我都想给眼皮支上火柴棍。”
虫虫唉声叹气,又问我:“他们结婚你到底去不去啊。”
“你陪我,否则不去。”
“我想睡懒觉,好久没睡懒觉了,会战那么长时间,一个月都木有双休日啊。”
我死缠烂打:“不行嘛,那么多以前的同事,作为loser我会很别扭的,你陪我吧你陪我吧,你一定要陪我。”
虫虫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
婚礼那天,我早早就起来了,没去跑步,而是在家里试各种衣服,从来没这么刻意过,各种心思各种精挑细选的目的只是想让别人看到一个不突兀的我。最后我选定了一件靛蓝色的连衣裙,我认为这种深的接近墨色的蓝是“低调并有品质”的颜色,腰间是一串刺绣白花,点缀在沉闷的色彩中,略添活泼。脑后梳一根十多年都不曾改变的马尾,用浅灰色的一字夹别好,想来我做人确实是枯燥乏味的吧,略微打了粉底,看起来干净清爽,这就可以了。
婚礼搞得挺隆重的,在比较偏的一个角落里,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台上的他们郎才女貌一脸幸福非常般配,我微笑着为他们鼓掌并在心里为他们送去由衷的祝福。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时,我想起段鹏说过,他会在结婚那天用金子挂满我一身,我当时还犯愁,这些东西又费钱又没用,赶紧笑着对他说:“不求手上有金,但求心里有人。”,现在看来,当时真是想多了。
我摇摇头,心突然疼了一下,一切都恍然隔世了,昔日的掌上珠意中人如今已是君心她属,我又该如何安抚自己的灵魂。
曾经我幻想过无数次段鹏当新郎的样子都同此情此景如出一辙,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是坐在下面远远地观望,那么清晰却又那么遥远。有人说,“祝你幸福”是最后一句“我爱你”,那么,我也该在这最后的一句话别之后,让自己彻底离开他的世界,并和那始终纠结于内心的种种委屈无奈与不甘握手言和。然后回到一个新的,拐个弯,重新上路。
我正陷在遥远的记忆中,突然觉得身旁的座位多了几个人,扭头一看竟是林岳、孟白和小美。我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你们几个怎么来了,人家又没请你们。”
“请什么呀,随点礼不就进来了。那女的我认识,小学同学,不过她贵人多忘事那就不一定了,反正我算是半拉娘家人儿。”孟白吊儿郎当地边抖腿边说。我又看小美,小美赶紧说:“我和宋虫虫同学是朋友,算是跟宋虫虫来的,嘿嘿,是吧小虫儿。”说完夹着小心看看虫虫。
我笑着看林岳,不知道他打算给我一个什么说辞,林岳看着台上的新郎新娘,笑着说:“我是前任的亲友团。”
“你们不会都写着我的名进来的吧?”我看看小美,再看看孟白和林岳。
小美呲牙一乐:“我可不像这两个大傻子,我写的是小美,宋小美,嘿嘿。”说完,又讨好地冲虫虫一乐。
“和丹丹。”孟白边跟着司仪鼓掌边长着耳朵听我们说话。
和丹丹?!我诧异地看着孟白
“和三三。”林岳说出这仨字时早已经忍俊不禁,估计心里乐开花了。
“你们都不是写的自己名啊?”小美惊叫道,哈哈,他还以为就他有心眼儿。
我几乎快晕过去了,这要是新人回家一盘点,一看都是我的各种异形□□,得想我有多痴情多变态啊。
虫虫那天的状态非常不好,坐在那里眼发直,人也打蔫。小美关切地问:“你也是婚宴前几天就开始不吃饭了吗?来,赶紧多吃点,把随的礼都吃回来。”然后把大鱼大肉往虫虫碗里夹。虫虫只有摇头的劲了。“都和你那么没出息。”我说:“小虫儿,你哪儿不舒服啊?”虫虫说:“我可能有点发烧,不要紧,就是没劲。”我们几个等新郎新娘敬完酒,就扶着她提前撤了。林岳开车,我们护驾,送虫虫回家。
小美一个劲地埋怨:“我说怎么看你哪儿变了呢,减什么肥呀,我想胖都胖不起来,真是的。人瘦了免疫力就可差了,有个病呀灾呀的也扛不住,真是的。”
虫虫说:“你怎么跟我妈似的呀。”
小美继续说:“说你是为你好,健康最重要了,健康就是1,其他的都是1后面的0,身体不好了什么都没了……bb……”
虫虫崩溃:“妈,求你不要再说了妈。”
小美这才嗔怪的看了虫虫一眼,闭上了嘴。
扶虫虫到了家门口,虫虫偷偷跟我耳语:“把那个尖嘴猴腮的弄走。”
我就说你们几个回去吧,我照顾虫虫就行了,小美直说:“你笨手笨脚的行不行,我来吧”
我说:“不是还有人家爸妈吗?一会儿老两口回来了,你一个男的不像话。”
林岳说:“那行吧,你好好照顾虫虫,要是有什么事赶紧给我打电话。”
我看了看林岳,笑着说:“林岳你变化好大。”
林岳笑笑,看着我:“温情了?”
我也笑了,看着他:“是。”
林岳笑着说:“我本善良。”
虫虫软绵绵地靠在床头,我给她倒水拿药,然后给她按摩边说话:“虫虫,要不要给你家玄机公子打个电话,这可是他表现的机会。”
虫虫笑笑:“你要有事儿你就去忙,不用老陪着我。”
我说:“我没事儿,我老板给我假让我照顾你。”
虫虫叹了口气,沉默好一会儿说:“他回无锡了。”
我一愣,谁?谁回无锡了?哦,回无锡还能是谁,但回无锡是什么意思?还回来吗?我看着虫虫的眼睛,她眼里的哀愁让我突然担心起来。
“他走了,和别人走的,也许不再回来了。”
“怎么回事儿?”我的口气尽量控制到正常,但是我的心里正一口口的倒抽凉气。
“他爱上别人了,我在他租的房子里碰到过他们在一起,”虫虫看了我一眼:“我想他给我一个解释,他不解释的,两天后就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半年多了,年前吧。”虫虫苦笑:“这本来就是大家意料中的事儿,只是我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我抱过虫虫,虫虫只是默默地笑着,笑着笑着就开始抖,眼泪哗哗地流,再没止住。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不能自拔,以至于忽略了身边最亲最近的人。
虫虫住院了,从医院打来电话:“哎呀完了,彤彤,我得躺床上半个月不能动了,等我出去就得变成球了,前功尽弃啊。”
“好事儿啊,不用上班了啊,是故意偷懒吧”
“哈哈,我都怀疑自己是苦肉计了。”
我请了假,去超市拎了排骨和鸡蛋就冲到医院,一看虫虫一条腿打了石膏,正靠在床上打吊瓶,床边上还放了双拐。鞠老师坐在旁边给虫虫削苹果。
“鞠老师好”我笑嘻嘻地和虫虫妈妈打过招呼,瞅了瞅虫虫的腿,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埋怨: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虫虫抓抓耳朵。
“这个孩子,天天叫她早点睡,不听话。”鞠老师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我接过来又递给虫虫。
“医生怎么说的?”我问
“营养不良,气血不足”鞠老师说:“你说现在,还有营养不良的?我都不好意思给别人说,还以为我们虐待孩子,不给饭吃呢。”
单位开半年表彰会,虫虫踩着两个凳子在挂会标的时候,从上面掉下来,腿部骨折。这事儿不光是我,连她们那个小文学圈也都知道了,很快玄机同学从无锡致电慰问。
两个人很久没有联系了,先是询问病情,发现没有大状况就一通埋怨,在叙述议论一番之后,俩文人自然而然地又开始抒情
玄机说:“我今年写了32张贺卡,但是,只收到了31张回复。”
虫虫默默地笑着。
玄机说:“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虫虫还是默默地笑着,对着这个自己深爱着的人,又是心疼又是温柔。
我边给虫虫按摩另一条腿边看着虫虫接的玄机的电话。电话结束后,虫虫对我说:“他写了32张贺卡,只收到31张回复。其实他很幸福了,我只写了一封,却被退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按理说不会的,又没有深仇大恨的一张卡片不至于。是不是你们之间误会了,邮递员没找到人就直接退回来了?”
“当时我收到退信特别伤心,完全不能理解。刚才他那样一说,我也想到可能是邮递中出了问题了,但是两个已经分开的人,又有什么误会可讲?彤彤啊,即使解释清楚了,两个人就能在一起了吗?就能冰释前嫌继续相爱了吗?如果不能在一起,解释这些鸡毛蒜皮又有什么用?”
“能解释就解释一下吧”
“万事随缘吧”
“这么宿命?”
“越来越宿命,我现在每天都要念经的。”
“你爱他吗?”
“爱一个人,就算爱得再深再浓,如果他根本感受不到爱,那也许就不是爱吧,我不再自以为是了。彤彤,我好累啊,真的累了,我睡会了。”虫虫虚弱的说完,竟一点点地睡沉了。
“睡吧虫虫。”我揉着她的腿,医生说过近期不能下地活动就要多按摩,防止肌肉萎缩,我这么揉着捏着,看着虫虫睡去的脸嘟嘟着,相比较,她的腿真的好瘦。
佛说爱情的结果是失恋,唯其不足以蚀骨升华完满。
这句话是虫虫告诉我的。
但奈何肉眼凡胎心不坚,总在倚门眺望春天。
我们皆是。
作者有话要说:
☆、死别
虫虫出院那天,我提前跟林岳说借车,林岳说你那烂水平别把人家那好腿也给颠坏了,让小美开车拉你去吧。虫虫腿上的石膏还没有拆,但是回家静养总比在医院呆着要舒服的多,鞠老师和宋叔也不用陪床送饭了。虫虫一听可以出院了,高兴坏了,兴冲冲地打电话给我:“回家后我可以休息好多天呢,小说又可以赶几万字了,想想就开心。”
“明天是吧?在床上好好等着啊,我和小美开车去接你。”
“不用啦,单位派了书记的车来接,出院手续都办好了,放心吧。”
“啊?叶之蔓啊?那我不去了。”
“哈哈,是啊,我宋小蚕也能让叶大小姐伺候一下啦!”
“嗯,那你好好享受吧。”
因为对一个人的嫌恶导致我做出了一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没有人责怪我,我却困在自责中无法自救。每到午夜梦回,一种叫做懊悔的有甲生物就会顺着呼吸由鼻孔潜入,一点点钻入我的身体,悉悉索索密密麻麻地聚集于心脑咽喉并骨缝关节间,将我噬咬得痛不欲生。
一大早,虫虫的电话打过来:“彤彤,我昨天做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梦。”
“梦啥了都?”
“彤彤,我梦到钱凯了,我想他,特别想。”
“谁?”钱凯是谁?想起来了:“哦,那就打个电话吧。”
“可我不知道说什么。”
“问候一下呗,嘘嘘寒问问暖,实在不行就聊聊天气,无锡现在应该很美了啊。”
“我上次说了让他好好休息多吃点饭什么的,他说我说这话怪怪的。”
“可能听太多了吧。”
“嗯,就是,这样的话,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傻虫儿,等你腿好了,我陪你杀到无锡把人带回来。”
“好!一言为定!”虫虫很开心
那天我哼着小曲儿上班去了,大厅里碰到林岳:“车洗好了,你和小美路上慢点”林岳把车钥匙扔给我。
“单位有车,人那司机可是科班出身,虫虫说不用我们过去了。”我把钥匙递还给林岳:“虫虫让我谢谢你。”
“呵呵”林岳摇摇头:“你这个小朋友好像很怕麻烦别人”
“她就那样。”
“物以类聚”林岳看看我:“可是该麻烦还得麻烦,要不别人也不好意思麻烦你,这感情还怎么建立?”
“又有麻烦啦?”我看着林岳带有血丝的眼睛,打一见面就觉得林岳今天心事重重的
“也还好”林岳慢吞吞地说:“彤彤,你一会让肖佳帮你抹抹,然后跟我去见个客户。”
啥客户啊?还得抹抹?
正这时,肖佳踩着高跟鞋哼着小曲儿来了:“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儿……”
“肖佳,来,给姐上妆。”
“呦,跟林总出台呀?”
“坐台不出台,效益出不来。”我冲她嘻嘻一笑
正在捯饬着,小美伸进脑袋:“彤彤,咱们走。”
肖佳一回头吓一跳:“哎呀,小美你干嘛这是,穿的和个傻姑爷儿似的。”
小美一笑:“不告诉你。”
我抬头一看,只见小美今天的装扮庄重得有点不忍直视,抹了一头的发胶不说,脸上抹的是啥油光光的,一身紧身小西服,口袋里还塞了一个白色的小手绢。
“小美你不热啊。”
“热啊,我心里和装了一个小火盆似的呢”小美喜滋滋地说:“今天见家长,心里好紧张。我老是在想今天把心上人亲手交到岳父大人手里,等以后结婚的时候,叫他再还给我。”小美无比幸福地憧憬着
“干嘛去?”肖佳停下手里的活儿,歪着嘴一脸的惊诧看看小美,又看看我。
“噢,小美,咱不去了”话有点难以启齿,我咽口吐沫:“虫虫单位有车,说咱们不用去了。”
小美一愣,手机给虫虫打了个电话,叹口气说:“被拒绝了。”
小美走后,肖佳笑笑说:“你那发小不简单啊。”
“可不,生生把一娘炮给捋直了。”我不假思索
说完我也觉得这话有点那个,肖佳用梳子敲了下我的头,我俩看着镜子里的对方,笑得花枝乱颤。
“他俩有戏没?”肖佳问
我想想虫虫说起玄机公子时候的样子,笑不出来了,半天挤出一个字:“难。”
收拾停当,林岳带着我,把车开到“红房子”。“红房子”是情人街上的一家咖啡厅,这家咖啡厅里外装修的金碧辉煌,服务员一个个和天仙下凡似的。金融危机那会儿,各个娱乐场所饭店整条街整条街的关门,这家也不例外,但是老板把厨师都辞退了,服务员却全留下了,养着。用老板的话说:“厨师走了还可以再招,我这么漂亮的服务员放出去眨眼还不就没了。”
所以嘞,“红房子”在当地餐饮业的江湖地位靠的不是美味佳肴而是秀色可餐。简单说吧,这家饭菜的特色就是量少价高盘子大,上餐的盘子都好像是用来蒸凉皮的,再看上面的内容着实的不厚道。平时也就吊丝儿带着女神来这儿刷一下品质,更多数的日子这里都是冷冷清清,当然也可以换个词——环境优雅。
一个在小洞天都快吃成三个皇冠的人领着一个吃货来这儿肯定不是来谈情说爱的,看林岳的神情,我已经可以肯定,是要来见一个女人。
果不其然,一个精心装扮的女人已经在大厅里等着我们了,女人见到我略显惊讶,但很快就堆起一脸的微笑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她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她。
她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林岳时,那个和林岳并肩行走在一起的女人。
女人招呼我坐下后,就不再理会,一双眼,一颗心都围着林岳,我乐得逍遥自在的当空气,二位慢慢聊,我先吃了,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我吃了一份黑椒牛排、一份蜜汁烤翅、一份番茄吉利虾、两份焦糖布丁。到底西餐是我的最爱啊。不过我的耳朵也没闲着,毕竟是工作时间,我也在听工作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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