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何处相思明月楼

第二十章

    沈从容得到了提示,看着金朝,“不如我们聊聊这个小孩儿吧”

    金朝看着他狐狸似的坏笑,咽了口口水,“不如我们吃饭吧”

    ……

    金朝长途奔波,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经过介绍,得知这一桌子都是熟人后,更没什么忌讳,拉开架势就开吃。

    徐松移了座位,坐到他身旁,频频帮他布菜。

    “唔,谢谢,你也吃”,少年摇摇头说不饿,声音软软的,像风拂过水面。

    “不饿也得吃点,喝碗汤”,自从有了“儿子”后,金朝母性爆发。

    少年接过汤,淡淡的笑了,喝了一口,转身去喂身边的小宝贝。

    “瞧你这妈当的,只顾自己吃,还不如徐松呢”

    “唉沈从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贫?”

    “哪有你嘴贫半桌子菜都让你给吃了”

    白年盛看着斗鸡似的两个人,兀自好笑,虽然吵吵闹闹,但是大家彼此亲切,这就是家人啊,不过……

    他看看徐松,又看看沈从容,好看的眉皱了皱。

    一顿饭吃的风卷残云,回去的路上,金朝捧着肚子没形象的连连打嗝,白年盛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宝贝和沈从容走在前面。

    徐松看看那两个人,离的很远,他凑到金朝身旁,“金姨……”

    “你叫我什么?”,金朝捧着肚子的手用力过猛,差点没勒得自己吐出来。

    “你和他同辈,你说我能叫你什么?”,徐松指指白年盛,一脸无奈。

    “哎呀这个就……”,金朝十分接受不了自己的辈分,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如果加上了辈分上去,总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她建议还是直接称呼名字吧。

    徐松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说了声:“都行”

    “你这个样子,怎么好像一个人呐”

    徐松猛的回过头,盯着金朝,倒把她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就是前段时间碰到过一个人,也是动不动的就一脸忧郁,只不过有的时候也癫的很”

    金朝想了想这样总结到:“像诗人和痞子的结合体!”

    “切!”,少年默默走开

    “喂喂你什么意思啊,你俩真挺像的,我说真的呢”

    金朝追了两步停下来思考:这句口头语跟谁学的来着?

    回到住处,徐松顾自进了隔壁。金朝站在自己门前接过儿子,白年盛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叫奶妈过来?”

    “不用,这么大孩子了没事儿,不听话就揍!”

    “你这……”,白年盛一脸被她打败了的样子。

    金朝看着跟着的沈从容,问他:“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沈从容望天,“呀,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呐,明天是个好天气”

    “这种腔调比较适合冬青那个土匪,你快还魂”

    “其实我是来给你送一样东西”,说着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来,金朝认得这盒子,这就是沈当家藏在房间里放着鸡血石印玺的盒子。

    “进来坐”

    把孩子交给小凤儿,金朝给两个人倒上茶,她拿着盒子试着密码,打开,里面果然是空的。

    “从大伯的房间里找到的,我收了起来,并没有别人知道”

    “他们……怎么样了?”

    沈从容放下杯子,严肃的看着金朝,“你指谁?”

    金朝莫名的瑟缩了一下,在她的心里,沈从容和沈家的其他人很不同,沈家的男人们通常是霸气外露,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沈从容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猜不透。

    对于沈家的现状,金朝心里是有几分猜测的。沈当家临终时放下那样的狠话,沈大爷不一定会出手,以沈二爷的性格,却未必能放过他大哥。如果沈大爷遭遇不测,沈其茗势必会以性命相拼。只是当时沈从容已经赶去救场,后来又看到了沈二爷,那么也许沈其茗并没有怎么样。

    只是目睹家中如此血腥丑恶的巨变,叫他以后可如何自处呢。

    沈从容打断了她的思索,冷冷的说:“沈家的人都在找你”

    “谁?”

    “房间里留下了你的银针,二哥一口咬定是你害死了沈当家,畏罪潜逃!”

    “这是胡说八道!”

    沈从容摇头,“我自然是不信,只是他急需为自己脱罪,你让他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借口”

    金朝不可置信,无耻到这种程度,还是人吗?

    “他给我的说辞是:大哥命令你对大伯用药,逼问家产的下落,而他是为了救老爷子,不得已和大哥起了冲突,失手杀了他。最后强行破开沈当家的房门,发现他已死去多时,而你不见踪影,他猜测你是得知了家产的信息,想独自占有,从而逃跑。并且他还提出证据,说你在广西时,就曾与人里外勾结,企图逃走,被他发现才关了起来!”

    金朝愤怒的摔碎了茶杯

    “你先别急,我还要告诉你的是,冬青没有回来”

    “什么???”

    沈从容忽然笑了,慢条斯理的说:“这个嘛,你可以去问问你的隔壁邻居,说不定他有办法能找到他”

    金朝此刻觉得糟心极了,她连连叹气,为沈当家遗憾,为自己不值,刚骂过冬青这个欺上瞒下的大骗子,又为他担心。

    一直没说话的白年盛出言安慰:“不必太过担心了,量他们也找不到这里”

    金朝扯出一抹苦笑,“躲躲藏藏的日子就要开始了吗?”

    沈从容倒是摇头,“那也不必,没人知道你来了这里,你走的时候见过沈其茗吗?”

    “见过,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我去哪儿,那个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来这儿”

    白年盛插话,“没错,是告知了冬青保密,并且检查了金朝带出的物品,没有发现追踪的设备”

    沈从容点点头,“这就好”,他看着金朝,“好啦,你也不必太担忧,清者自清。你只要做到不再跟那边的任何人联络,剩下的,你就甭管了,有我呢”

    金朝默默的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沈从容:“可是,我能不能跟你请求一件事儿?”

    沈从容伸手示意,“愿闻其详”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沈其茗和你起了冲突,你,能不能,不要伤害他?”

    片刻的沉默后,沈从容面无表情,“我与他父亲有仇,这你应该知道吧”

    金朝沉默的点头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恐怕很难放过他,你需要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金朝被难住了,她知道,易地而处,自己恐怕也未必能轻易放过沈其茗这样的人。只是,这也没办法,不光是沈当家的嘱托。她心里很清楚,沈其茗是自己长久以来的陪伴,从小长大的感情,不是任何人可替代的。更加是因为,他的良善,其实在这整件事情中,他未必不是受害者。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感受,沈从容可能并不认同,仔细思考后跟他说:“多余的我就不说了,理由就是:你十八岁的时候我曾救你一命,现在就当是拿他的命来还我,你同意吗?”

    沈从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说:“还不够!”

    金朝咬咬下唇说那你想怎样?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除非,你告诉我那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沈从容指着桌上的盒子说道。

    “不可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那没得商量了,看起来你也不是很在意他嘛”

    “你为什么不放过他,当年的事情,只是长辈之间的恩怨。那时沈其茗才九岁,他能做什么?他是无辜的!”

    “呵,他虽无辜,却也有用,没有他我也不能顺利的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更可贵的是,他的利用的价值仍然存在,比如用来交换你的秘密”

    沈从容眼神魅惑,渐渐逼近,“或者,是沈家的秘密”

    金朝被逼的直直的靠在了沙发上,她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深深陷入权力的斗争中。今日的他,已不再是当年有着干净笑容的瘦弱少年,儿时的情谊,随着岁月的流逝,也早就薄如纸片了。终究,他和沈家的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里,巨大失望和伤感袭来,她绝望的看着沈从容,“你一定要这样吗?”,话不成句,眼泪流了下来。

    她这一哭,白年盛立时慌了阵脚,连忙递纸巾,不住的安慰,趁着她低头拭泪的功夫,急忙给沈从容使眼色,让他出去。

    沈从容很尴尬,心里只怪白年盛多事。但是看见金朝无助的样子,心里也有一丝不忍。

    末了只好叹气,“算了算了,我不问就是了,你别哭了”

    金朝被沈从容勾起了伤心事,白年盛的关心,让她更加觉得心里委屈,已经决定暂时放下的事情,此刻一件又一件的跳出来,让她哭到泣不成声。

    沈从容一向不善于解决这种问题,他身边的女人从来不会以哭泣博取他的同情,因为她们明白这只会让他更厌恶。但是金朝对于他来说,显然是最特殊的一个,既是恩人,又是亲人,当年固然救了他的性命,更加是帮他度过了人生中最煎熬的岁月。

    虽然金朝当时并不知情,但是却俨然以一位救世主的形象,稳住了混乱的场面,要知道她才只有十岁,十岁的自己,恐怕也只知道贪玩。也许她也是,只不过她是以整个沈家为游戏,而她的对手无人能敌。

    被迫流亡的那么多年里,他常常能想到金朝,就像是给苦涩的心吃一颗糖果。却没想过终于见面后,彼此果然站在了对立面。自己已经变得强大,而金朝的对手,竟然是自己。

    “不应该是这样的”,沈从容在心里默默地衡量着,比起沈其茗这个人,比起沈当家留下的秘密,她的分量显然更重。可是她仅仅脱离了沈家,却还是不够的。

    金朝哭的累了,白年盛把她抱上了楼,吩咐小凤儿好好照顾着。

    下来之后,看到沈从容仍然坐在沙发上,端着冷茶,眉头紧锁。

    “你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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