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运动刚开始的时候轰轰烈烈,但自从伟大领袖的副手偷了领袖“三只鸡”命丧蒙古之后,连张老二这样的革命积极分子竟也渐渐懈怠了。张老二又开始当家,买了很多磁坛回来,剁了几坛子辣椒腌了几坛子萝卜皮放在外间,家里永远都弥漫着这腌菜的味道。张老二规定,家里每餐的菜碗不可以超过3个,10天买一次肉,不准吃酱油醋和糖。
永红和建国都入了小学,也都不正经上课。建湘早就不当司令了,整天不知道在外面干啥。唯一值得元秋高兴的是玉儿,招工进了工厂,当起了学徒。拿了3年的学徒工资之后,终于也可以拿17块一个月的正式工资了。而这时,元秋和张老二都是28块一个月,一家人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玉儿长高了也长开了,身量颀长,皮肤白嫩,像根水葱似的。她每天早起去上班,晚上回来再洗全家人的衣服,然后带着永红去阁楼睡觉。每个月的工资,她自己留五块,其他都交给张老二。见到周围的邻居话也不多,咪咪笑下。玉儿爱读书,经常从单位的图书室借些小说回来看,被张老二发现了,又是一顿好骂,写信到玉儿的单位,要单位割玉儿的“资本主义毒草”。
革命运动没让张老二捞到什么好处,倒是锻炼了张老二写大字报的本领。玉儿单位的领导把信交给玉儿,玉儿眼睛哭得红肿,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家住。元秋没办法,帮玉儿把衣物送到了单位的宿舍。国营单位还是好,2个人一间七八平米的房,有床有桌,有食堂打饭有澡堂洗澡,这让元秋不禁怀念起了药厂。这时候药厂早就复工了,待遇比文具厂好了不知道多少。可是,元秋想要再调回去,也是没有可能了。
玉儿不回家住,也就意味着张老二每个月少了12块钱的收入。张老二让元秋去要,元秋不肯。张老二就让永红和建国去找姐姐,元秋也不让。张老二气得没办法,又写信给玉儿单位的领导,说玉儿不尽孝道。领导找玉儿谈话,玉儿正积极入党呢,哪能背这个黑锅,急着跟领导分辨。清官难断家务事,领导把玉儿和张老二叫到一起,说好玉儿每个月给张老二五块,算是赡养父母的费用了。这时的玉儿已经20出头了,花一样的姑娘,人人喜欢。张老二也开始盘算起来,元秋17岁都已经生玉儿了,玉儿早该有个婆家了。
张老二破天荒带着元秋回了一次乡下,这也是元秋出嫁20多年来第一次回家。左爹左娘身体都还硬朗,姐姐和大妹妹都出嫁了,大哥也娶了嫂子生了侄子,小妹妹和小弟都能帮家里干活了,但是望天收的生计,收入好一年坏一年。张老二把玉儿的照片带到乡下,让家里人帮着玉儿找婆家。家人里都说,一个城里妹子又读过书又在厂里上班,干嘛要来乡里找婆家。张老二说,城里男人靠不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边说还边用眼睛看元秋。元秋对于张老二要来乡下跟玉儿找婆家的事也不怎么赞同,但是似乎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如果能够找个知根知底的,倒也未必差过半路认识的。
还真让张老二找着一个,算起来是元秋的远房侄子,相貌堂堂。关键,人家是个解放军,玉儿要跟了他,就能变成军属了,张老二全家也变军属了。于是,张老二收了人家礼金,喜滋滋的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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