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今生

第十章 第二件事 一 梦境

    “无论她犯了多大的过错,你们都不应该这样折磨她。天神赐予我们生命,给与我们肉身,我们就不该恶意冒犯。触犯天神之人,吾辈必将惩治。”莉莉丝宣读帝国教条,然而这里并不属于帝国,他们信奉的神灵也不相同。

    这是一场文化与信仰的冲突。然而莉莉丝这么直接,无疑于在别人头上撒尿。

    这队的带头人不像葛吉尔好说话,一言不合九拔刀的类型。不过,这么干脆的打斗正和手痒许久的莉莉丝。听‘白鬼’的实力如何如何,她的大剑已经饥渴难耐。

    一阵风吹来,带头人已经提起弯刀袭来,像极了凶狠的野狼。莉莉丝眼疾手快,迅速躲过一击。方才堪堪躲过,弯刀划过黑影又一次砍来,莉莉丝大吃一惊,眼看弯刀陷进斗篷。

    黑色的斗篷急速飞起,盖过皎洁的月亮,一瞬间,他们的位置被黑暗笼罩。大剑闪过月光,透露出彻骨的寒冷,朝‘白鬼’划去。

    看似平白无奇的一划,着实带着庞大的力量,‘白鬼’收回弯刀挡住大剑攻击。下一刻,‘白鬼’的弯刀已应声而碎,‘白鬼’则像断了线的风筝,身体被抛飞,狠狠砸在地上。

    噗——的一声,‘白鬼’吐血不省人事。

    带头人吃惊于自己部下竟然抵挡不来那女人的一击。当机立断,跳出她的攻击范围,远远和莉莉丝相对视。此刻的莉莉丝衣着单薄,只有一些护住重要部位的护甲,热辣火爆的身材暴露无遗。

    吃惊的不仅是‘白鬼’众人,也有在数百米开外观望局势的安亚。然而他们吃惊的方向明显有偏歧,安亚还是第一次看见脱下斗篷的莉莉丝,平日根本无法想象斗篷里面竟包藏着如此祸国殃民的身材。

    ‘白鬼’意识到来人不容小觑,全队人达成默契——采用人海战术拖垮莉莉丝。

    刀光剑影来来回回斗了几十来回,人数从两个变三个,甚至还在往上加。奈何莉莉丝武力惊人也有疲于防御的时候。不多时,身上已经挂了彩。

    细皮嫩肉果然经受不住刀刃的洗礼,莉莉丝身上不断增加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把把弯刀朝她砍去,先是挑断了她的筋骨,再是撕破她的衣服……

    安亚急火攻心,顾不得死亡之都的禁忌,翻身而起,三部作两步直奔下楼。

    然而眼前竟有一个人影拦在楼梯口,阻挡安亚下楼。

    费雷库里斯手握一个暖水杯,倚在楼梯口,悠闲地喝着热茶。他也看见了奔下来安亚,摆手向其友好问候道:“哟,安亚先生也睡不着吗?这里的夜晚可比任何地方的黑夜都要寒冷。嗯——仿佛身临地狱中,哈哈,这里是死亡之都嘛。要来一杯温暖人心的茶吗?这玩意要弄到可不简单。”

    “我要出去!麻烦你让你一下。”

    “安亚先生,这可不行,死亡之都的禁忌不是说着吓唬调皮的小孩的。已经很少有人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事情了——来到这里的话,就得‘入乡随俗’不是吗?”

    “莉莉丝在外面伤势很重,我必须去救她,此刻她需要我!识相点就让开!”

    “在下仅仅问一句,你确定你要出去吗?”

    “我确定!”

    得知安亚心意已决,费雷库里斯不再阻拦,转身让开身子,并未安亚打开门,躬身相送。

    安亚一股脑直奔出旅社,往莉莉丝方向赶去。然而到了印象中的地方的时候,那里空无一人,也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回头看时,来时的路已经变得一望无尽的……

    寒冷吹拂,刮得费雷库里斯瑟瑟发抖,此时他手里的茶已经冷却成冰。他独自躺在棉毛做成的矮椅,点燃香炉,舒服的吸上一口,寒冷才减弱一些。

    一个女孩从黑暗中走来,手臂上捧着一套麻布粗衣,唯一亮点是衣服上面有把黑过黑暗的匕首,匕首上有着奇形怪状的纹路,似乎是上古的文字,又或是世界上消失的地图。仿佛它有摄魂引力,带着死亡的气息,让人的眼神变得炽热、贪婪、疯狂。

    费雷库里斯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深深爱上了这把匕首,胜过对财富、女色、权力的爱。能做到让人如此疯狂的只有上古十大邪恶的兵器,传说注入了神的力量,用十位至尊神的肉体铸成的兵器。

    而这把则是正真的十大兵器之一——火陨。传说它嗜血会发出死亡的悲鸣,与之达成契约后,便能让使用者获得无上神力。甚至足以毁天灭地。

    费雷库里斯像打了鸡血一样,双手剧烈颤抖地捧起火陨,仿佛抱着不是兵器而是刚出生的婴儿,小心翼翼的爱护。衣着破烂且单薄的女孩一直紧绷着脸,摩擦粗糙干裂的冻得发紫的嘴唇,说话像是破了喉咙的公鸡,在空气中蹦出刺耳的声音:“大人,这些衣服……”

    等了许久,还未见费雷库里斯回应,女孩有上前一步,低声询问。微弱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她的脸上一块块恶心的伤疤像是被人烙伤,尽管她尽量低着头,但还是让费雷库里斯看到了。费雷库里斯勃然大怒,随手抄起结成冰块的茶杯,砸向女孩,顿时鲜血溅了一地,她的脑门破了一个洞。可即便如此,她也仅仅闷哼了一声,如同落地的针一样,瞬间消失在这个冰冷的空间。

    “那些垃圾随你怎么样都行,要穿要扔都随你,别让它们出现在我的眼里,包括你!赶紧擦干净这些脏血,看着真是恶心!”费雷库里斯丢下一句话,就一阵小跑奔上房间,点上蜡烛,像欣赏最完美的女人,一点点摸透火陨的纹路。每一条每一块地方都是那么吸引人,为之疯狂。

    这一切发生在死亡之都的黑夜。在夜晚,没人敢外出,因为出去了就回不来了。留下失踪者的遗物,给守夜人拾取埋葬。

    守夜人,是死亡神的使者。他们不受黑暗的诅咒,他们薪火相传,他们专为死亡者缅怀,他们与黑暗共存,然而他们却过着悲惨的命运。费雷库里斯家里的女孩是守夜人,确切的说是被制造出来的守夜人。和她一起的还有很多被卖到这里的小孩,唯独她活了下来,其他人或死了,或永远消失在黑暗中。

    她的存在只有费雷库里斯一人知道,她注定永远生活在黑暗中。她没有姓名,所以就没有被尊重的价值,这里没人会去尊重垃圾。随着越来越多人惧怕黑暗,而不敢出门,她作为守夜人的价值就越来越低。费雷库里斯被骗才买下她,却不曾想她长得如此丑怪,作为佣人都觉嫌弃。虽说曾梦想的这一刻发生。却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好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神器火陨,就像做梦一样,但愿这梦永远不会醒。

    费雷库里斯原本就阻止过安亚,毕竟他是自己的雇主,佣金还没付清。费雷库里斯还想着博取莉莉丝母性强烈的同情心,把女孩转卖给他们。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英明一世的安亚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入夜,莉莉丝喊着安亚的名字,发了疯似的闯出去,当时还把费雷库里斯吓醒。没想到,过了会儿,安亚又醒了,接着发生刚才的一幕。

    小杰拉睡得很死,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最重要的两个人已经离他而去。

    因为他陷入了另一个梦境中,或许永远也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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