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要再谈感情的事了。”他感到头皮发麻,考虑不清楚原因,只想先冷静下来,再慢慢验证。
“我也这样觉得。”
很晚了,他的手机快没电了,就对蔓芝说,“早点休息。”
“我睡不着。”
他又陪她聊了一会,最后丢下一句猛话,“我狂烈地吻着你。”
“神经。”
他默默隐忍着她变幻无穷的折磨和自己从未摆脱的心伤。
再到了晚上,蔓芝还是发信息给与商,“……”只有一个省略符号。他没有回复。过了几分钟,他又收到一条,“……………………”很长的省略。
他想,“难道蔓芝工作上又出什么事了吗?很不开心吗?”不管怎么样,他都放不下对她的关心,于是,回复她,“叹那么长的气干嘛,如果觉得不好,我会马上开车去接你,所以,你不必有任何的顾虑。”她没有再说什么。他稍微放下了心。
11月11日,光棍节到了,蔓芝约了雨妮跟同乡的朋友,她对黄采说,“因为你不是单身,所以我就不叫你一起去玩了。”
下班前,雨妮跺着高跟鞋,兴高采烈地说,“我走了,和蔓芝过节去了。”
与商一再叮嘱雨妮,“不要让蔓芝喝太多酒,不要让她抽烟。”
“真是,你只知道关心蔓芝,为什么不叫人关心我呢?”
“她没有你成熟嘛,她,其实过得很不好……”
“知道了,不许她喝酒,不许她抽烟,啰嗦,你也要叫人关心我,知道吗?”
他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雨妮告诉他,“昨晚,蔓芝从包里拿了盒烟,是她自己买来抽着玩的,中间还闹了个笑话,一个男的从背后叫住我们‘美女’,蔓芝回过头去对他说,我们不是美女,是戴着假发的男人,把那几个男的吓得目瞪口呆,哈哈哈……她眉毛画得又粗又浓,还真像个男的。”
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蔓芝再联系他时,他就说,“你有空就关心一下雨妮,她也很不容易。”
周末,雅文上成都买衣服,叫与商一起去,并再次提出了卖房,“我真的要用钱,你如果要买下来,就想办法找钱吧。”
“我们不是说好五年吗?”
“我自己又不住,钱放房子里太不划算了,真的,我不想要房子了,反正你们老板对你义气,你去找他帮忙,而且,他借给你也是应该的,如果你早一点离开公司,早就有钱了……说不定,你的女人也不会走了。”
“别那样说,如果不是到他公司工作,我也不会认识蔓芝了……宋总告诉我,新项目很快就有了,我一次两次地去借钱,总觉得不太好。”
“他每次都是这样对你说的,对吧?你为公司也付出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这是应该的,你自己去问问,哪个项目经理没有几百万?”
“我会挣到钱,我相信会的,所以——”与商的手机响了,刚拿出来就被对方挂掉,“是蔓芝。”他开心得笑了。
“那个女人还死缠着你吗?——真是…许仙白蛇传佳话,千年蛇妖又一条,不过,此蛇非彼蛇,人家是报恩,她是索命……”雅文古灵精怪地瞪了他一眼,“买完衣服,晚上跟我一起去和朋友喝酒。”
雅文酒量是常年实战累积出来的,喝完白酒又叫了几瓶啤酒,与商硬撑着喝了好几瓶,不过,他已经满脸通红,天晕地眩。雅文帮他叫了辆出租送他回去,告诉他,“我晚上不会回来。”
下了车,与商跌跌撞撞地上了楼,进屋躺在床上,他记起蔓芝下午打过他电话,就马上回拨给她,“你为什么打电话响一声又挂了?”
“不对,响了有几声,是你自己没接。”
“不可能,我是听到铃声马上就掏出来的,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雨妮最近怎么样了?”
“你打我电话就只是为了问林雨妮?”
“是的。”
“马上过来!”
“你吼什么呀吼,神经。”
“马上过来呀,我真的好想你……”他好思念,好思念她,很久了……
“明年我不会在成都了,过年我要回老家相亲结婚。”
他的声音从万丈跌落,但他仍然用足余力,急速、微弱地重复,“相亲结婚——”又连贯地把话说完,“没什么不好的。”
“是呀,相亲结婚没什么不好的,我挂了。”
“挂吧。”
她迅速挂断。他和她,终于到了尽头。
…………
错就是错!——一切都是过去!——路人甲!——原来,是这样。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天才,我也一直没有多聪明,我只知道笨鸟先飞,我只知道自己是纤夫的子孙,应该每一步都踏得坚实。”……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这时,雨妮打电话问他,“我想去新疆,我表妹在那边……”
“去呀!——快点去!!——为什么还不走!!!——”他狂啸着刮起阵阵龙卷风。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是谁——”
他在电话里不顾一切地乱吼乱骂,“去死吧——钟蔓芝——她妈的——垃圾——你知道吗,她妈竟然爱上我了——我她妈……”
“哎呀——天哪——到底怎么回事,你平时不是很关心她吗?你喝醉了,你这样骂她明天肯定会后悔的。”
“我好后悔呀,后悔让她妈爱上我了——哈哈哈——”他又疯又傻地笑着、骂着。
他可怜自己——不,是痛恨!他也终于明白跟钟蔓芝交往过四年的同学为什么会对她说出‘一辈子都不要再联系’这种绝情的话了——“一辈子呀!——多狠的女人!——不知道她对自己曾经的恋人吐出了多少丧心病狂的毒辣——难道她连一点人性都没有吗?——眼泪……温柔……她卑微的眼泪、卑贱的温柔,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肮脏、龌龊——她也听佛音诵佛经上佛堂呀,她求的是什么呢?求的是让她心安理得的作孽吗?她的心就得不到一点净化吗?她的劣根在心里扎得太深了呀!——真是,我有什么好难过的,不是在离婚当天就被她抛弃了吗?——很早就抛弃了——为了她光辉的前程——军人,军官——只因为她的前程被临时中断——我才有机会被她屡次抛弃——真是荣幸!!!”
如何?要让他如何去相信这个真实的真实?该如何去原谅自己的‘善良’与‘爱情’——原来信任也是如此深不可测的陷阱……做一个单纯的人,珍惜一份单纯的感情,这样单纯的想法竟是如此单纯得发蠢。
深夜,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膨胀,顶住胸膛,他大脑的思维在黑暗中闪出一把又薄又锋又韧的宝剑,剑光向他来,她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蔓芝,蔓芝,他仍然声声朝她呼唤……可是,她毫不在意他的感情,毫不看重他的真心,她的利剑握在手中,她的手一抖不抖,为了忘记过去,为了结束过去,她亲手将它深深插进了他的心,如同他爱她那样——深深。
他的血缓缓地流淌着,却无法感受到心痛,因为他的心已全给了她,如同不知心痛的商朝比干,为了证明对君王的忠诚,比干亲手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将它呈现在纣王面前,这一刻,比干看着自己的忠心和要看自己忠心的纣王,会有怎样的心痛呢?可是,心已经离开了他的胸膛,这样,他又如何能感受得到那样的无心之痛呢?
所以,他木然着,脸上依然察不到浅显的痛苦。
竟然,她看着他的伤痛,满足地狞笑了……这种笑,他第一次猝然看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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