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来桂园,你就会帮行简。”
谢行失笑,眼神指向面前一大桌子菜,都是他按照原仪当年口味点的:“我会帮,我们先吃饭吧。”
原仪不动:“我只说来,没说要吃饭。”
谢行放下筷子,耐心看向原仪,年少时灵动的眉眼如今只剩刮风下雪,岁月摧残她太多太多。他收回思绪,笑了笑:“你想要我怎么做?”
原仪抬眼看他:“打电话告诉你朋友,你会选择行简。”
餐桌下,原仪手握紧攥成拳,说实话,她不确定谢行会答应她这么过分的要求。
谢行几乎没有犹豫:“好。”
说着,他拿出手机,给好友拨去电话。对方似乎没想到谢行会给他打电话,现在科技发达,两人有什么事一般都在聊天软件上说。
有多年友情做铺垫,谢行直言不讳,对方等他说完,也知道了他打电话的来意,他没有生气,反而在笑:“你这电话可打晚了。”
“怎么?”谢行问。
对方说:“半小时前,我妹夫打电话过来,说这事他决定不予追究,估计是他那侄子已经把事解决了。”
谢行反应得很快,老友间寒暄问候几句后挂断电话,约定等谢行回去后再一起喝酒。
谢行抬头,他对面的原仪似乎在发怔。
直到谢行将原仪送回医院,原仪独自坐电梯回病房,她重坐在窗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照片。她看着照片,拇指不断抚过男孩的笑脸,两颊有凉意下滑,她慌忙又手背擦泪。
原来她的儿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男孩了,他真的长大了,也不再需要妈妈了。
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原仪抓住被角捂在嘴边,泪水和呜咽声尽数被吞没。
裴氏。
裴煦正在低头看照片,嘴边笑得玩味,照片上两人同坐在一辆车内,且先后进出同一家餐厅,女人穿着长羽绒服,男人举止绅士有礼,像素很清晰,露出的脸赫然是原仪和谢行。安静的办公室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她看眼来电人,是她在裴乐山身边的人,裴煦接通电话。
对方所说,果然如她所料,原仪在多年前与谢行是情侣关系,感情甚笃,只是不知道,他们俩这段故事被谁抹了,如果不是有裴乐山大舅子这层关系,想查的人估计查到死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在裴煦挂断电话之前,对面人又说:“在试探时,还探出了一个关于谢总的消息。”
裴煦:“说。”
随着对面人一字一句说完,裴煦表情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俞箴到医院已经是下午,她“咔哒”一声将门打开,原仪坐在窗边未动,窗外天色将夜,风起于山雨欲来。
“妈。”她喊道。
原仪轻应:“你来了。”
王婶不知道在哪忙什么,俞箴从柜子里找出一床毯子,抖开铺在原仪膝上,然后在她身旁坐下。
婆媳俩一时间无话。
原仪将冰凉的手掌放进薄毯,即使房间里暖意洋洋,穿着最保暖的外套、膝上还盖着毯子,她依然觉得很冷,由内而外的冷,无论什么现代科技于她来说都形同虚设。裴超死之前,手好像也和她现在一样冰凉,他那时也是这种感受吗?
原仪突然想笑,她和裴超最贴近对方的一个时刻,她找了三十年,终于在她快死之前体验到了。
她确实低头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内心漫涌凄凉。俞箴没问,安安静静坐在她身后,淡然看着她如神经病一般的举止。
直到许久过去,原仪才开口,她声音很低,低得好像死亡将她剥茧抽丝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给她一句话的时间,让她最后留恋人间:“俞箴,不要伤害行简,永远不要。”
俞箴有时候觉得,原仪这辈子一定过得很幸福。嫁人前在原家千娇万宠,嫁人后在裴家有人敬重,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位能将自私变得理所应当、合情合理的贵太太,好像不顺着她意,就是违了天下的大不敬。
让人厌恶,又让人羡慕。
婆婆和亲妈明显亲疏有别,俞箴没打算气她,只是如实说:“我不知道我们会相爱多久,一辈子当然最好。在我爱他、他也爱我时,我尽最大努力不给他带来伤害。如果哪天不得不分开,我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
末了,她气定神闲又补一句:“前提是,他没有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原仪脸上表情明显是对俞箴的回答不满意,俞箴不在意地笑笑,哪儿能完事如她意。
两人沉默间,门外响起敲门声,护士推开门,原仪一周一次的心理治疗时间到了,这是主治医生发现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又不肯和家人沟通后安排上的。
俞箴陪她去,一路上没人说话,沉默得可怕。护士咽下口口水,说实话,她非常怵身后这位裴夫人,但她又是个不说话就难受的性子,幸好小裴太太还比较好相处。护士侧头,明明是与原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