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苍怜魂渊

第八章 维约港事件纪实一

    有一条名为萨洛姆的宽大河流,从西方无人能够到达的高原发源,如一条巨蛇,急躁而又迫切地滑下高原的群山,蜿蜒爬过平原,也许流连其丰饶美景,河流平静而舒缓,一路东南,进入东苔石森林北部,摧林折木,划过一道圆弧朝东北方而去,跨过群山,流经湿地,留下一道扭曲宽大的蛇行痕迹,从大陆东海岸爬进那深邃的海湾。

    河港城市维约就位于萨洛姆河进入东苔石森林的中下游地区,上游是森林连绵的低缓山岭,属于圣斯蒂兰一族的领地,纳塔蒙特和另外两族数百年来居住在河岸两侧,更上游属于东苔石森林另外一族,神秘冷漠,甚少为人所知,而稍远处下游河岸两边都是常年笼罩着雾气的潮湿沼泽,人迹罕至。萨洛姆河全年都可以见到在河川上下游来往的船只,森林河段中,愈靠近维约港,船只愈发的密集,人类的远航船只运来森林外的各种商品,换走圣斯蒂兰的森林特产;圣斯蒂兰人的船只来往运送纳塔蒙特的丝织品和毛皮,每到收获季节,艾尔西斯商人们运送麦颂果的船只多起来,中游地区的这一段河面上便满溢着麦颂果的浓郁香甜。

    光是如此,维约港就已经非常热闹,再加上萨洛姆河面十分的宽阔,无法建造桥梁,而且除了艾尔西斯和纳塔蒙特两族,其他地区的本地居民们并不十分愿意与人类交流,再加上此处地形趋于平缓,河水流慢,所以,远来的商人们自然会选择这个人群密集并且通商友善的城市。

    时间已经过了正午,但离黄昏仍有一段时间,连夜赶路而来的阿纳隆和苍怜就在这时赶到了维约港附近。

    不知何时道路已经变为轻微的上坡,在蓝斑角马阿勒略带急促的喘息声中,马车缓慢地行走在一段人工开凿的环山石路上,绕过这一个山头,维约港就忽然出现在视野中。

    从此处山间望去,萨洛姆河如同一条宽阔无比的银色缎带,在流光照耀下闪烁着粼粼的光斑,绚丽又壮观。数不清的船只在河面上穿行游走,如同灵活的鱼儿;维约港就座落在火红的麦颂果林点缀的河岸,半砖石半原木的城墙,看起来规模不小,分为两部分,大部分都在这边岸上,对岸的部分也隐约能看到些许建筑的灰影。这个城市属于艾尔西斯族,但其中圣斯蒂兰人的特有帕诺树屋却不是很多,或许因为人类来往频繁,超过一半都是以人类居住方式建造的砖石木屋,因为兽潮的缘故损毁了小段城墙和不少建筑,可以看到许多工人忙碌地修复墙体,重建房屋。从两个城门中不断的有马车或者其他类兽车进进出出,驮运着不同的物资商品,但是和苍怜他们走上一路的却鲜少可见,往往在进入山道之前便很快转入森林中的其他道路,去往远方。

    “似乎一切正常?”

    阿纳隆停下马车,看着眼前的维约港,不确定地说道。这个河港城市和往常一样,热闹而又平静,完全没有巨怪来袭的半点样子。向着昨夜巨大怪影所在方向望去,只有流光映照下,森林覆满的低缓山岭连绵起伏,郁郁苍苍,时有飞鸟起落,天山共色,造化神秀,四顾一览,哪有夜里所瞧的半点恐怖!

    “看起来是的。”

    苍怜也有些怀疑,难道夜里出现了幻觉?又觉不可能,兽群的奔逃可还是历历在目的。想到在此处踌躇也是无用,不如进城去打听为好,于是又道,

    “走吧!”

    阿纳隆缰绳一甩,阿勒轻松欢快地拉着马车跑下山坡,车厢里的物资颠簸地接连翻滚起来,铛铛作响,他又慌忙操纵缰绳让它稍微老实一些,让阿勒小发脾气。苍怜依旧坐在车顶棚上,不住地打量着近在眼前,有着和拉姆贝尔城完全不同的风情的城市。

    留居此处的艾尔西斯人也会种植一些麦颂果树,虽然在兽潮中有所损失,不过倒不至于令人绝望。此时节果农们都在城市附近的果林中飞上飞下忙碌着收获,走得近了可以听到他们满足的叫声和简明欢快的歌子。

    “阿纳隆,那些人为什么不走这边?”

    苍怜问出了刚才看到维约港就想知道的问题,同时用脚尖踢了踢车厢顶棚的支杆,发出一声低响提醒阿纳隆。

    阿纳隆正专心地操纵着马车,忙着避让着路边停靠的等待装运麦颂果的兽车很快地望了一眼后回答,

    “那条路直接通往圣马尔麦隆城,是纳塔蒙特族的领地,所有的毛皮和丝织品商人都会前往那里。”

    “纳塔蒙特族盛产毛皮和丝织品?”

    最近几天苍怜对圣斯蒂兰一族的各种情况都了解了一些,却都是半知半解,桃瑞丝传给他的大多是语言文字的认识,却很少有历史地理等文化知识。

    “纳塔蒙特人能够制作优良的毛皮,与擅长捕猎的阿雷克人世代居住在一起,丝织品是产自北方附近的另外一个族玛尔塔罗拉多斯。”

    想不到看起来粗枝大叶的阿纳隆竟然了解得如此清楚,尽管他不做这行生意。

    “圣斯蒂兰还有几个族?”

    苍怜学着阿纳隆的样子和路边将麦颂果装上车的果农打招呼,他已经将斗篷脱下来收好,略长的头发用皮带束在脑后,脸上特意显出英武之气,倒不容易再被看成女孩了。

    阿纳隆惊异于苍怜对圣斯蒂兰一族所知甚少却深入其领地,不禁好奇他的来历,就直盯着他瞧,苍怜很快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依然平淡地注视着他,很快就让他败下阵来,嘀咕一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后接着说,

    “艾尔西斯和安加斯塔两个大族你想必都已经了解,还有个大族泽布雷可能你也知道,原本还有一个大族托萨,现在已经分成了两个-托贝拉和萨贝拉,另外还有图尔,塔卡尼亚斯两个小族。图尔人很会开采森林中的矿脉,圣斯蒂兰人食用的岩盐都出自他们手中,塔卡尼亚斯人口最少,但却负责着圣斯蒂兰一族最重要的钱币制造。”

    “没想到你了解得这么清楚。”

    已经快到城门,路上车辆逐渐多了起来,苍怜也不好意思再坐在车顶上,于是跳下来和阿纳隆并排坐在驾座上。

    “当然,”阿纳隆毫不谦虚,“美食是一门艺术,要学到他们的艺术就要先了解他们,我的梦想就是成为走遍世界的伟大美食家!”

    “很远大的梦想,”苍怜不吝赞赏,“骑士呢?我记得你说过要成为伟大的骑士。”

    “唔,这个,”阿纳隆回避着苍怜的目光,支支吾吾,尽管苍怜现在不是女装打扮,但其女装样子之美早已深刻在他心里,一提起来眼前仿佛就出现了那绝美容颜,说着话都不自觉地用上敬语,“您那时候的样子,任何人都会想成为您的骑士,要是您再……”

    “要是再来一次,她一定会杀了你!”苍怜十分不愿意相信自己长得极像女孩,话中用“她”来指代女装的自己,似乎潜意识里不想承认当时的是自己本人。

    维约港自从开放与人类商人的贸易交流之后,城市的商业逐步发达,喧嚣和热闹导致乐于平静纯朴生活的圣斯蒂兰人迁走不少,城中留居人口一半以上都是各个地方前来的人类和其他种族,掌控这里的艾尔西斯族从上百年前就对这里设置了税务机构,对进城的商品收取一定的税收,但因为来往的人身家繁杂,对人本身就不加仔细盘查了。如果换成拉姆贝尔等其他城市甚至离这里更近的尼斯塔德,入城者都要经过卫兵的仔细询问和检查才能入内,这样一来苍怜的样貌就容易被记下来,奥菲莉也就能通过询问卫兵察觉到他的行踪而追上来,这种情况是苍怜想极力避免的。

    阿纳隆在让卫兵检查了车上的物资,缴纳了不少税款之后,直接驱车进城,卫兵果然没有对刻意回避正脸的苍怜多加关心。

    “这里真是热闹啊!”

    这是苍怜进城后说的第一句话,转脸看到阿纳隆一脸肉疼的表情,苍怜不由得追问,

    “这里的税收很高吗?”

    “是啊,与人类城市之间相比要高一些,”阿纳隆仔细数过之后,将装有银银黄黄等物的皮袋重新装入怀里,收敛了肉疼,露出几分希冀之色,“不过在这里赚的也多,此处的商品运回我们人类的城市能够换到丰厚的收益。”

    “成为美食家能获取钱财吗?”

    “没可能,只是我的爱好。”

    “那么你为什么不做专职的商人呢?”

    苍怜理所当然的询问,在地球上,权钱崇拜下,如果这样做能有更好的收益人们总是这样去做。

    阿纳隆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因为美食家是我的爱好和梦想,至于做生意赚钱,只是为了不在路上饿死而已。”

    苍怜罕见地被他的话噎住,这番道理人人都懂,能做到的能有几个呢,苍怜自揣自己也许很难吧,尽管为追求武技强大而不懈努力,但如果同时能有舒适的生活他也会竭力追求。

    阿纳隆看出了苍怜的想法,这让他有些小小的优越感,但如果表现出来,恐怕会惹来他的恶语嘲讽,况且,阿纳隆自己也会为了钱财的损失而心疼。

    “嗯,懂得收敛很好。”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尽管心思沉浸在思考自己的想法上,苍怜还是注意到阿纳隆脸上小小的表情变化,马上收敛了心思,平淡地赞扬了他一句,然后朝他伸出一只手掌,

    “给我些此处的钱币。”

    阿纳隆捂住胸口,准确地说是似乎怕苍怜抢走一般压住怀里装钱的皮袋,脸上露出“饶了我吧”的表情防备着苍怜。

    苍怜毫不在意他有些夸张的动作,扭头好奇地打量路两边的摊贩,大多数是大量整齐摆放的精美的丝织品和华丽的毛皮,稀奇古怪的植物和石头也有不少,甚至贩卖武器的也见到两家。每个摊位的主人都在卖力的吆喝着,脸色通红而热情洋溢,时不时盯住过路的行人极力推销自己的商品,嘴里毫不负责地甩出大量内行人觉得虚夸外行人心意动摇的词汇。

    在众多大量整批售卖的摊贩中,苍怜找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那摊位的主人是一个灰蓝耳朵,翅膀和身子都小小的艾尔西斯人女孩,好像拉姆贝尔城酒馆的莉娃一样,在周围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的众商人中显得柔弱而可怜,站在堆满麦颂果的货台后面努力的向外张望着,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每个路过的行人。

    是的,麦颂果,自从在拉姆贝尔城闻到那股甜香起,他就一直念念不忘,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吃到,此时记起桃瑞丝曾在他脖子上方“嘎吱嘎吱”地香甜大嚼,忍不住想买一个尝尝。考虑到这东西数量很多而且常见,桃瑞丝随手都能讨来一堆,苍怜觉得价钱应该很便宜。

    “给我一枚就行。”

    小女孩发觉了他的目光,循着看来,似乎看出他想买,有些失落的表情立刻收敛,注视着苍怜,努力现出一副可爱的笑脸,似乎在讨他的欢心,这番样子让苍怜决定下来:买,一定买。

    阿纳隆听了苍怜的话稍稍松了口气,停下马车,掏出皮袋犹犹豫豫地打开,摸出一枚小小的钱币,放到他手中问道,

    “你想买什么?”

    苍怜发觉手中多了一物,转过头来看,是个小如指头的圆形钱币,颜色泛黄黑,破旧不堪,花纹都看不甚清,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特别廉价,当下忍不住皱眉,

    “这玩意儿是什么?”

    “库里姆。”阿纳隆说道,然后看到他皱眉的表情又解释,“伊雷尼王国发行的铜币,信誉良好,在这里大量使用。这个虽然旧了点,一样能买东西。”

    苍怜感觉不好意思用这个脏兮兮的小玩意买东西,尤其是面对那样一个纯洁可爱的小女孩,他听酒馆老板罗德林和桃瑞丝谈起过,听起来约蒂应该蛮值钱的,于是心念一转,说道,

    “据说有一种叫约蒂的钱,给我一个那个。”

    “约蒂!您要买什么哪!”阿纳隆夸张地叫起来,察觉到周围行人的异样目光后声音又低下来,“您就饶了我吧,我全部的身家都没有几个约蒂,还要付旅馆的住宿费用,还有饭钱,酒钱,回去还要坐船,……”

    尽管这么说着,但在苍怜的眼神压迫下,还是抖抖索索从皮袋了里摸出一枚翠绿色的椭圆的钱币,仿佛某种花的花瓣一般,晶莹透亮,和那枚破旧的库里姆相比简直天壤之别。犹犹豫豫还是递给了苍怜,不过脸色确实是肉疼到顶了,难看得很。

    苍怜捏着那枚约蒂看了又看,蛮漂亮精致的,却没有人工雕琢的花纹,似乎自然生成的,看阿纳隆如同被要了命般,不由得问,

    “很值钱?”

    阿纳隆连连点头,“呼啦”一下把皮袋里的钱币全都倒到驾座上,十几个卖相稍好的银亮的圆形钱币和几十个破旧的库里姆,

    “您看,我就一个约蒂……”

    “那换一个这个吧。”

    苍怜把手里的约蒂递还给阿纳隆,从驾座上挑出一枚银亮崭新的钱币,脸上现出胜利的笑容。

    阿纳隆露出感,说其心思极其恶劣也不为过。

    一边内心腹诽着,阿纳隆一边问,

    “你要买什么?一个第纳尔足够买好多东西了,足够平常人家吃用一个月的了。”

    “麦颂果。”

    苍怜回答一句,心里也没仔细思考一个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使用一个月的第纳尔银币能够买多少麦颂果就已经跳下马车走向小女孩的果摊,小女孩早见苍怜耽搁良久以为他已经不想购买,失落地将目光转向别处,此时见苍怜主动过来,复又一脸的开心。

    阿纳隆盯着苍怜的背影,思索着第纳尔和麦颂果的联系,见他真走向售卖麦颂果的摊贩,不禁一阵吃惊失神,不敢相信他真拿第纳尔去买麦颂果,而且他还不是贩卖说过粮食的大货商。当然他也注意到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但是……

    没等他心里但是出什么,苍怜已经回来了,怀里抱着六七个火红的麦颂果,看颜色个头都是经验丰富的人特意给挑的。苍怜当先扔给他一个,然后自顾自地拿起一个用手擦了擦,张嘴开啃,脸上现出满意的微笑,看样子麦颂果的味道蛮合他的心意。

    阿纳隆反射性地张手接住麦颂果,呆眼看着那小姑娘眉开眼笑的开心样子,又看看露出满意笑容的苍怜,心中满是苦涩。

    “怎么不吃?很甜!”苍怜跳上车坐好,咽下嘴里的果肉说道,“走吧!”

    阿纳隆还是盯着他,不说话。

    “生气了?呐,再给你一个,小多琳特意帮我挑的,”果真又递给他一个,苍怜又向果摊那边扬了扬脑袋,“喏,那边,小多琳就是那个小女孩,可爱吧?”

    “是,很可爱,”阿纳隆哭丧着脸接过麦颂果,“可是,钱呢?”

    “钱?给了。”

    “找回的钱!”

    “喔,没找。”

    “不可能!一个第纳尔足够买那摊上所有麦颂果的好几倍!这几个果子一个库里姆就足够了!你付了一百倍的钱!”

    阿纳隆气急败坏,一个第纳尔他并不在乎,但是苍怜这样漠视钱财的态度让他心中难受,消不了火气。

    “嗯,这我知道。小多琳和我说了,然后她找不开。”

    “唔?”

    “我就没有让她找。”

    “您真是……”

    阿纳隆垂头丧气,无力地甩动缰绳催阿勒前进,在马车轮压碾路面的声音中反复哀叹,

    “又一个第纳尔没有了!又一个第纳尔没有了!”

    苍怜看他这副样子,有点过意不去,拍着他的肩膀劝道,

    “阿纳隆,别这样!”

    “苍……呃,海洛瑞亚大人,您知道吗?一个第纳尔足够……”

    阿纳隆转头看着他说,还没说完就被苍怜打断。

    “我知道,足够一家人吃用一个月。别介意了,小多琳会帮我们祈祷平安的!”

    “就这样?您……”

    “不要小看祈祷的力量哦!阿纳隆·特鲁维尔!”苍怜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每个人的真实名字都将他和世界联系在一起,真诚的祈祷将会给人力量,尽管无法了解这力量,但是,阿纳隆,记住它,并且相信它一定会传达到!”

    这么说着,苍怜其实也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个人名字有着什么特殊,祈祷又会带来什么力量,不过这些是父亲告诉他的,因此他深信不疑。

    “补充一句,我告诉小多琳的是你的名字哦!要心怀感要和您商议。”

    “好的,当然没问题。”

    阿纳隆带着道过谢的苍怜离开,从过道尽头的楼梯上到三楼,找到钥匙上标注的房间号,安排他休息。

    在苍怜和阿纳隆离开后,一个小厮轻悄地推门进来,行了个礼后低声汇报,

    “艾尔西斯族的菲·布隆特殿下刚刚赶到维约港,随行有数名晨露守护者仆从。”

    “查清目的了吗?”

    “表面的说法是殿下因为城市的修复工作,亲自前来表示感谢。但是因为跟随的护卫人员过多,引起了小狼们的怀疑,目前还没有查清实际目的。”

    “我知道了,让小狼们不要轻举妄动,最紧要的是不要暴露自己。你去吧!”

    “是。”

    当阿纳隆下楼来和老伊格商议出售一路带过来的兽肉时,那小厮早已经离开。

    因为兽潮最近兽肉数量太多,而且一路保存不是非常稳妥,阿纳隆在拉姆贝尔城收获的罕见珍贵兽肉并没有卖出理想的高价格,但老伊格也没有让他吃亏,还给他免了两人的餐费,条件是居住期间最少帮助旅馆烹制三次食物,总的来说小赚一点,也不算白麻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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