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部身着同样铠甲的人马还在互相对峙着,其中的一部人马显然已经因为长途奔波而有些疲倦,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焦急。()“你这话是什意思?你身为叛贼,已经是不争的事实,难道还妄想蛊惑军心,为自己辩护吗?你在雷川也算是颇有声望的人物,没想到今天却敢做不敢当,扮起缩头乌龟来了啊!”为首的军官肆意的嘲讽着诸葛长风,不给他留下一丝辩白的机会,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快感,让他心中是惬意不已。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把诸葛长风这类人奚落一番的,他可不想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至于冤枉与否,那就不是他所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你不过是一名都检,说出这种话,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长风手下的一名侍中终于忍无可忍,未等长风开口,便出面斥责起来。“扬文司大人对雷川的功劳暂且不论,但他对整个寅州的功劳怕是没有多少人不知道的吧?仅凭这点而论,我愿以性命担保,扬文司大人绝不会不知羞耻,为了保全自己而投降白鹿。”
“你既然对你的扬文司大人如此袒护,那你的话我们又怎能全部相信?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为对方洗刷嫌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还想用这种俗套的说辞骗过我们吗?”为首的军官此时有如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态度十分嚣张,他不认为曾经只以五百骑兵突入沙牙大军的诸葛长风可以再次以残兵完成一次不可能的突入。而事实上,长风也并未打算强行穿过防区,本来就背负罪名,再与这支部队发生冲突,只会授人以柄,更加是百口莫辩了。
“你们是奉令前来阻击敌军吗?”长风对着还要争辩的侍中使了个眼色,再次开口说道。“不错。”为首的军官有些傲气的回答道。“那你们是否知道敌军人数?”“五万左右。”“可是据报,此处敌军人数应在十五万左右。”长风看了看这名都检身后的军营。“你们的人数,不超过三万人,这里又无险可守,如何阻击十五万人的部队?”“什么?”都检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在他身后的兵士们闻得此言,不禁低声耳语起来。
“这里真的有十五万敌军吗?那我们在这里不是要白白送死吗?”“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已经投降了白鹿,自然是要帮白鹿出谋划策。说什么十五万人,看样子就是别有用心。()”“这也说不准啊,白鹿要真有十五万大军,那这就是下战书,我们可就要被生吞活剥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倒都忘了再追究诸葛长风是否反叛的事情,但随着都检的一声冷喝,众人的交谈也很快停了下来。
“你不要故弄玄虚,是不是白鹿兵力不足,派你来诈我们后撤?这点雕虫小技,你还是趁早别用了,省得自己吃亏。”都检倒是很快镇定了下来,用洞悉一切的表情审视着诸葛长风。“你说白鹿兵力不足,那为何雷贲口会被白鹿攻破?”“雷贲口的敌军数量不多,只不过是靠阴谋才会得逞,你不必拿这件事来挖苦我们。”“雷贲口的防御是由终护领一手布置,而雷贲口内又有游骑可以调动,这单单是凭白鹿一面的阴谋所能做到的吗?”“你这是说护领大人叛离雷川,引狼入室了?”都检对于雷贲口的失陷自然是无话可说,但在他眼里诸葛长风是在利用这件事情混淆视听,好洗脱自己投敌的嫌疑。
“我自然不敢妄加推测,但这些没有内应的确很难做到。”“你绕了这么久,还是在为自己开脱罪名。”都检看着长风,满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如果你说内应另有其人,我信,只不过那个人应该和你经常往来吧?”都检也不管长风会如何回答,仿佛认定一般,伴着脸上盛满的笑意,抬起右手,然后挥下。随即,在他身后前列的两百名士兵开始朝长风的部下靠近。“你们不能这样!雷川危在旦夕,事实不明,怎么可以临阵斩将!”眼见长风的一番话没有任何效果,侍中再次上前,想制止都检的行动。
“刚才我给过他机会了,他也没办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啊。”都检的口气,此时倒有了些无奈与遗憾,分明是迫不得已的样子。“你也说了,雷川危在旦夕,军情如此紧急,为了减少意外,也只有委屈一下扬文司大人了。扬文司大人深明大义,肯定不会不同意的。”都检看向脸色丝毫未变的长风,狠狠的向围在了长风周围的士兵喊道:“拿下!”就在同时,长风身后的直属侍从呼的一下涌上,把长风围在中央,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指向面前的游骑士兵。
“不知大人这是要做什么?”都检对于长风部下的反应并不在意,心里甚至还有一丝高兴。这一百多人对于上万的游骑毫不构成威胁,反而顺便借给了他以反抗作为理由直接杀掉长风的机会,省去不少麻烦。“待命!”简洁的两个字从长风嘴里快速冲出。
“都检误会了,是我约束不力,不要见怪。但我还想问一句,不知道我被收押后,夜琥渡的防守由谁负责?”“护领大人的命令中并没有提到此事,再者那也不在我的职权之内。”都检心中对长风自身难保还要多管闲事的举动又是一阵嘲讽,却没有注意到长风改变了温和的表情,代之以凛冽的目光。
“那请恕本司不能从命,都检应该明白,抢占夜琥渡之后,便可以顺着震河直抵雷川城。”长风扫视了一下周围众人。“如果我要为白鹿立功,也不用调动手中游骑赶到永云,只需要放他们到达夜琥渡,局势立辨。”“扬文司大人,有些话你讲再多也没用,让你的部下继续待命就可以了。”都检的声音有些恼怒。终弑的命令是见到诸葛长风,便立刻收押,但诸葛长风在雷川的声望,让他手下的一些士兵对于这道命令已经有些不满,而现在更加有些麻烦。“如果能直接杀了他就好了。”都检暗自说着,却无意间瞥到了一个略有些驼背的身影,心中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起来。
眼见长风的部下顺从的收起了兵器,不想一拖再拖的都检当下对着前面有些迟疑的士兵们吼叫道:“快点拿下他!带他回营!”“等等!”又是一声叫喊,远远盖过刚刚的吼叫,不禁让众人侧目望去。只见一个蓬头的黝黑汉子骑在一匹骏马上,隐约可以见到他右耳上微微摇摆的狼牙坠饰,他的右臂没有任何防护的袒露在空气中,健硕的肌肉上流动着古铜色的光芒。但他略略突起的脊背,却与这些有些不相映衬。
“巴塔尔,有什么事情,回营再说。”都检与巴塔尔不是太熟,而巴塔尔也只是一名兵长,都检不可能与他有太多接触。都检唯一知道的是巴塔尔为人坦直,在出月人中有极好的声誉,只是得罪了不少大人,才一直只是个兵长。都检倒是也因为这个原因,平常对他比较注意,但一直保持风平浪静的巴塔尔却在今天冒了出来。
“他说的是对的,从夜琥渡出发,可以沿着震河一路直下。都检,我们应该相信他。”“巴塔尔,现在没有人可以证实扬文司大人的清白,这种冒险的事情,我们不能做。还是先完成护领大人的命令,其他的事情再等上面商议吧。”都检强压怒火,用算是平和的口气对着巴塔尔说道。“敌军就在眼前,怎么还可以等下去?如果都检不放心,我请都检拨出一部分人马,让我押着他,带我们从最近的一条路到夜琥渡进行防御。”
“巴塔尔,你忘了护领大人对我们下达的命令是在这里阻击敌军吗?违抗军令的后果,你承担不起!”都检此刻有些后悔没有先把巴塔尔控制住,他很清楚的看到有些士兵竟是直接站到了巴塔尔的身边。“都检如果怕怪罪,直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好了,就说是我把人拉走了,等我回来再接受处置。”巴塔尔说的直接,也不管都检在想什么,铁心要前往夜琥渡。可是都检并不想功亏一篑,放走长风,巴塔尔的顶撞阻挠,让他脸上一阵抽动,再次大吼起来。
“巴塔尔违抗军令,立即拿下!”本来还有一些在犹豫的出月人听到这道命令,却是不约而同的往巴塔尔的身边移了过去。游骑本是以出月人为主,寅州人并不算多,当下却没有一个出月人执行命令,使得局面变得僵持,这让都检越发愤怒。
“报!”此时一名突然飞驰而来的执令,倒稍稍缓解了此时的气氛。“两支白鹿部队正从两侧向我军逼近!”所有人听到这句话,不由都微微变了脸色,都检更是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诸葛长风。“大家都听到了,白鹿敌军正在靠近。他们,就是被你们的扬文司大人带过来的!”都检高声说着,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右手慢慢放向腰间。
“没有证据,就不可以乱说,都检还是先击退敌军,再放我们去夜琥渡。”巴塔尔继续坚持着,但他忽然从长风正对面的都检身上嗅到了什么。“扬文司大人小心!”巴塔尔猛然反应过来,一边大喊,一边从皮靴中掏出一柄短刀对准都检甩了出去。而听到巴塔尔呼喊的长风,本能的侧过身子,他清楚的感觉到一支吹箭,从他脸边划过。同时,他还听到了一声都检的惨叫。
避过袭击的长风,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都检,倒是有些一愣,这种情况完全是他没有想过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巴塔尔的样子倒是很自然,这一切更像是他谋划已久,除了他,许多在场兵士都是一脸错愕。“扬文司大人,我选择相信你。”巴塔尔先开了口,缓缓说道。“你现在可以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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