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第14部分阅读

    —她老娘在她医院干什么?她老娘在身边她说话怎么就非得压低声音了,这时候了都,他在她家里人跟前还那么见不得人?

    ====

    霍童完全没有一丝要给谁当家的想法,挂赵千帆的电话实在是形势所迫。

    今天上班上到一半她接到家里电话,王兰珍说元元早上起来以后不肯吃饭,好容易给喂进去一勺,没成想孩子哇一声就开始撕心裂肺地大哭。眼看情形不对,老爷子拨开孩子的嘴使劲往里瞧,孩子小手扶着腮帮子往后撤,死活不让看。这下老俩口明白了,孩子牙坏了,抄起来就往医院送。

    到了医院,霍童领着一查,吓了一小跳:孩子新长的后槽牙不知什么时候碎了将近一半,还没碎干净,扎破了周围的嫩牙肉,发炎肿得厉害,难怪他疼。

    看诊、拿药,费了半天劲总算是弄妥当了,正准备给老小送回去,孩子开始嚷着口渴,霍童没办法,只能转个弯给带回办公室。

    这下不得了,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赶过来严肃围观。元元倒没什么,人多是有点紧张,可被人拿根圆珠笔一逗,瘪着的嘴立马就向上翘了。王兰珍却是个爱热闹的,只怕围观的人不够多,到处张罗着跟人瞎聊。

    谭宝娜从b超室回来正碰上这一锅粥的场面,没上前凑热闹,悄悄摸到被公事老娘外甥弄得一头包的霍童身边,问:“么回事啊,你屋里这老老小小的都过来了?”

    霍童捏着眉头叹气:“伢病了,来看牙齿。”

    “哦。”谭宝娜点头,完了问:“那中午他们回不回去?不回去的话一起吃个饭咧。上回你爸爸妈妈那个打腰鼓的录像我不是拿回去给我爸爸妈妈看了吗,他们喜欢得不得了,我们那边社区都冇得这种活动,他们要我帮忙问下子能不能去你们那边玩,反正挨得近。”

    霍童手上的笔一歪指指还在口若悬河的老娘:“你去问我妈。”听见手机响,边接起来边还和谭宝娜说话:“饭就算了,我爸爸已经回去做去了。”

    谭宝娜听她用普通话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着,笑:“我看你是冇得心思陪到吃。(我看你是没有心思陪着吃)”捅她一下:“‘那一位’只怕又等到你在吧?(那一位只怕又在等你吧)”

    “哪一位?”王兰珍说得口干舌燥,过来给外孙子和自己续水,刚好抓到这一句,探头问。

    谭宝娜听霍童提过她家里对赵千帆的态度,知道闯了祸,哈哈两句赶紧闪人。

    王兰珍还往前追:“嗳,个鬼伢(个孩子),话也不说完就走!”

    “妈妈,你在那边瞎问个么事撒!”这头霍童挂了电话,过来把老娘牵到元元坐着的凳子跟前:“喝你们的水,莫瞎打岔。”

    王兰珍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跟自己老娘说话的语气?!心里一气,嘴上就问得狠:“是不是那个姓赵的回来了?你还在跟他见面?”

    霍童脸上不带表情:“嗯。”

    王兰珍眉毛立起来:“你爸爸的话你都忘光了吧?”

    霍童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喂元元:“我爸爸心里随么事都清楚,你放心。(我爸爸心里什么都清楚,你放心)”

    王兰珍恨得咬牙:“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父女两个在那里商量,你老娘我还冇死!”

    “ang么事撒,(喊什么呀)”霍童连忙安抚:“不是那个意思。你跟我老头从来都同声同气,我答应他么事不就等于答应你么事?(我答应他什么不就等于答应你什么)”

    王兰珍觉得女儿在打马虎眼,不依不饶:“你莫在这里骗我。只告诉我,你爸爸晓不晓得他回来了?晓不晓得你们还在见面?”

    “不晓得。”霍童答得坦然:“爸爸让我自己拿主意。就这两天,到底是个么结果,我肯定告诉你们。”

    王兰珍不防她连时间表都给出来了,把心里的惊讶压下去:“你说的啊,到时候莫跟我闹省晃。(到时候别是个空头支票)”

    霍童把杯子收了,再帮元元擦擦嘴:“晓得。你家聊完冇撒?聊完了就回去,我爸爸还在屋里等到你们吃饭在。(您聊完没?聊完了就回去,我爸还在家等着你们吃饭)”

    换了衣服把老小送到医院门口再送上出租车,等人走远了,霍童掏出手机,眼望着街对面的小区大门,对着接通的电话那头说:“你在家吧?等着,我上来。”

    ====

    “这你还要问我?跟你说了,就二三十人,该包多大的地方你不清楚?赶紧去办就完了,办好了你给我电话,就这样。”挂了秘书的电话,赵千帆立在房门口,听见电梯间有了响动,知道人上来了,把门再推开点,正碰上霍童从电梯里走出来,看见他,也没什么话,擦着他进门换鞋。

    赵千帆看她脸上连个笑都没有,心里多少有数,也不问,只跟在后头说:“还没吃吧?我订了吃的,一会儿送来。”

    “嗯。”霍童在沙发上坐了,拍旁边的位置:“坐。”

    赵千帆挨过去坐好了:“说吧,怎么了?”

    “什么时候,跟我去趟我家里。”霍童说完,转头看他。

    赵千帆也看看她,抿了抿嘴,没接这话茬儿:“回去问问你那些同事,最近哪个周末有时间,那次出去玩没玩好,我说了要补请她们的。”

    霍童静静盯他,盯完了把脸转回去:“这个季节生孩子的多,不一定能排出空来。”

    他又不是让她给排床位等生孩子!赵千帆啼笑皆非,手一伸把人搂过来:“你家里又说你了?”

    “没说我,说你。”

    她脸色这样,那头对他指定没好话。赵千帆笑笑地问:“那这时候你领我过去,能有好结果?”

    她也拿不准,但拖着总不是个事儿。霍童头靠在他肩膀上,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赵千帆拍拍她:“把心放肚子里吧。只要你跟我这儿交了底,就没什么可愁的了。”在他看,两边父母那儿,无非就是花些工夫的事儿。

    霍童听出他有打算,扭脸问:“你要干嘛?”

    赵千帆捏她腮帮子,侧着头上去亲,手也摸进她衣服里,含糊地说:“不是让你去问你同事有没有空吗,先让我把这份人情还上,别的都再说。”

    霍童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被他的舌头在嘴里翻搅得喘不过气,一只手推在他胸上:“你不是订了吃的吗?”一会儿人来了,他中途不一定能停下。

    赵千帆已经解了她内衣的搭扣,两片嘴唇滑到她脖子上啃:“嗯,我挺饿。”

    说到做到

    霍童望着前面的大巴车,再回头看看解了车锁示意她上车的赵千帆,有些理解不过来,站着没动。

    “干嘛?”赵千帆也纳闷,拍拍车子:“走了。”

    霍童再瞅瞅已经发动的大巴,扭头盯着他不吱声。

    赵千帆“哦”一声:“都一个路线,咱自己走。”见霍童还一脸不赞同,笑起来:“你那些同事刚才什么模样你没看见?坐那上头咱俩能舒服、她们能舒服?”

    霍童恍然大悟,原来他能看出来啊,倒不傻。抬脚上车。

    赵千帆说的这个,她也感觉到了。

    同样是出来玩,主任她们这次的态度和老早之前那次,差太多了。

    那一次——把最后赵千帆犯浑打架的事儿刨了——从前到后都挺和乐的,主任她们没把赵千帆当外人,赵千帆自己更谈不上认生,一路说说笑笑蜜里调油。

    这回,路线地点全是赵千帆定的,下了班让大巴车直接开到她们医院门口等人,主任带着同事们出来,一见赵千帆就客气上了:“哎呦,让你破费了啊这次。”脸上那夸张的笑让霍童看着特别难受。

    赵千帆倒还圆滑:“哪里哪里,上次玩儿挺好的让我搅和了,说了要赔罪,一直耽误到今天,是我不好意思。”

    主任连忙摆手:“快别这样说。”然后突然指她:“霍啊,说到底还是托你的福。”

    对着这样的谄媚她说不了话,只能假笑笑。

    偏偏主任身边还有一群拍马屁的,皮笑着对她说:“就是撒,小赵是个好伢,霍你再莫闹了啊。(就是呀,小赵是个好孩子,霍你再别闹了)”

    这话她怎么听怎么别扭,活像青楼里的嬷嬷见了大恩客的嘴脸,至于吗?当时就转头看赵千帆,他倒是挺受用的样子,抿嘴笑着不言语,只勾勾手让她过去他那边。

    “你刚才不挺高兴的吗,怎么不过去再让人夸两句?”霍童回想到这儿,还是觉得不得劲,忍不住就要刺儿赵千帆两句。

    赵千帆不耐烦跟在大巴后头,加了油门超过去,鼻子里哼一声:“你们医院这帮人,我不伺候。”

    “得了吧你。”霍童笑他。上次出去玩他能装,这次怎么就没好脾气了?

    赵千帆斜她一眼。那时候跟现在能一样吗?那时候这帮人没高看他一眼,就当他是一普通家属,对他说话办事都在正常路线上,那他当然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现在明显不是同一状况,就出发前她们那两句话,那点小心那点奉承,他估摸着,他拽点她们倒能舒服,真要像原来那样陪着小心哄着她们玩儿,她们说不定更紧张。

    “生气了?”霍童没听见他的声音,一偏头又正看见他斜过来的这一眼,乐了,笑眯眯地问:“没人非让你请啊。”

    他要请自然是有他的原因。赵千帆一句“跟她们我犯得上置气吗”把这页揭过去,说正事儿:“先告诉你一声,咱不光不跟她们同车,待会儿住也不住在一块儿。”

    霍童不明白了,不是说一个路线一个地方吗,怎么还分两头住呢?

    “是一个地方,但……”赵千帆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

    路程并不近,高速上足开了两小时才从一个收费口出来,霍童被两小时当中路边千篇一律的景色弄得犯困,冷不丁涌进满眼的绿,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她正盯着左手边那大片的树林望,赵千帆方向盘一打,岔进一条直通进森林的石子路。路面不宽,只听见车轮磨在石子上的沙沙声。

    霍童回头看一眼,大巴也跟着拐进来了,左右轻轻地摇晃,擦着路两边的树叶缓缓往前走。

    又走了半个小时,眼前慢慢宽阔起来:也是浅灰色石子铺就的圆形小广场,沿着广场辐射状地延出去几条小道,视线最远处不同方向上隐隐约约露出些小楼黑色的尖顶来。

    这时候赵千帆手机响:“嗯,你把人都给我好好送到地方。不用,那边有人接着,都有安排。”从后照镜里瞅了瞅后头已经慢慢减速的大巴,挂了电话,直直往前开。

    霍童也一直留意着后头的动静,眼看着大巴转了个方向跟自己不是一头,心里那点纳闷,想起刚出发的时候赵千帆说的话,决定先不问,看看情况再说。

    赵千帆听见她“嗯”了半声又没后文,心里就憋住了笑,偏头打量了下她,心安理得地开他的车。

    霍童被他七弯八绕地搞得头晕,好容易等到车停了,回头找找,已经看不到那个小广场了,更别提大巴上她那些同事的去向,一概不知。

    “还瞅啥呢,赶紧下车,累得慌。”赵千帆说着自己已经下了车,站在车前头等还在磨蹭的霍童。

    霍童下来站定,看看前头的两级台阶,问:“这儿?”

    赵千帆点头招手:“啊,快进去吧,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霍童的脚都伸出去了,听见这话又停了停——那天他说完他饿以后可没少折腾她——她今天可是上了一整天的班直接过来这儿,没那个精神头陪他疯。

    赵千帆看她顿住,脑子转了转想明白了为什么,哈哈一乐,返身半搂了她往前大步走:“放心吧,今天我是真的饿,你也不看看我开了几小时的车。”

    就这么半拖半拽,霍童上了台阶,眼看着赵千帆掏出张门卡刷开门,敢情那扇朱红色大门上镶着的兽首门扣就是个摆设。

    刚才从石子路上过来,她就差不多知道这儿只怕是那种有点档次的度假村,但霍童没料到这地方竟然是全自助的,门开了迎面是个天井,一个人没有,特别安静。抬眼大概扫了扫,她发现这楼跟刚才远远看见的那些不太一样,只有一层,天井那头她对着的墙上开着个月门,从门口这里一眼望不尽,他们一路过来天早就黑了,影影绰绰地感觉后头似乎还有几重几进。

    赵千帆带着她往月门那儿走,霍童只当饭厅在后面,抬脚跟上。谁知走出去却是段曲曲折折的游廊,游廊花窗透出去远处模模糊糊地有什么东西泛着光,还有股味儿,闻着挺熟,但因为太淡,一时霍童也说不上来。

    过了游廊赵千帆没往横着的几间屋子里去,三绕两绕给她领到一个小院里。

    霍童瞪着突然出现的一池子水,一边发傻一边想起来了,刚才那味儿,硫磺。

    温泉她不是没泡过,可……再看看池子边上摆的小桌,霍童觉得头疼:“在这儿吃?”

    赵千帆貌似挺享受,啊的一声,完了抬脚就向池子后头一间小房走,还招呼她一起:“换身衣服来泡着,舒服。”

    霍童想拦没拦住,站在池边犹豫,直犹豫到赵千帆穿个泳裤进了池子这才绝了望,进到小房里也换了泳衣出来。

    赵千帆人泡在水里,趴池边就着小桌已经吃上了。霍童看不过眼,问他:“这能吃得舒服吗?”

    赵千帆拧着身体还挺享受,嘴上嗯嗯嗯地吃得不歇劲。

    霍童摇头,解了下头围着的浴巾,一步步迈进池子里,找定地方坐好,指指周围,问:“我同事她们,也住得这样?”

    赵千帆叼着口鱼摆手:“哪能啊。我让人给她们分成两拨,别墅,两栋住着。”

    霍童不吱声,脑子里转出个挺诡异的画面,十几号人,挤在一个温泉池里吃东西。

    赵千帆看她瞪着池水发呆,喊她:“你想啥呢?不吃?”

    她没那么饿,也没他那么好身手。这池水泡着倒挺舒服,想着她又往下窜一窜,闭着眼兜着水晃。

    半晌听见划水的声音,霍童一睁眼,赵千帆一张大脸已经戳在跟前了,对着她嘿嘿笑,镜片上反着水光,猥琐无限。

    霍童干脆一巴掌巴到他脸上:“你吃那都什么菜啊,一股味儿。”

    赵千帆顺势把眼镜摘了搁到池边上,两手往水底下一抄把霍童搂到自己身上。

    霍童下盘悬了空,自然而然盘上他的腰,双手也往赵千帆脖子上绕,但嘴上还是说清楚:“你不是吧?这儿可不行。”

    赵千帆顶着一脸水问她:“怎么不行?”

    头上亮着星耳边听着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霍童觉得他简直废话:“恶不恶心啊你。”

    赵千帆y笑着更往前凑:“哪儿恶心了,这不挺有情调的吗。”

    霍童整个人骑上他:“我说不行就不行。”

    赵千帆好笑,上身退开点问她:“那你这是?”

    霍童没理他,头埋他肩膀上嘟囔:“睡的地方是哪间?我不管,待会儿这桌吃的,你给我拿过去,我不跟你似的趴这儿吃。”

    赵千帆笑得肚皮震:“睡觉的地方就合适吃东西了?”

    霍童还没理他,攀在他身上拍他的肩胛骨:“你抱稳啊,我先眯会儿,刚才路上就困。”

    “哎,你就这儿睡?”

    “嗯,就一会儿。别动!”

    ====

    b栋小别墅里,谭宝娜跟护士小李分到了一间睡房,小李洗完了澡出来问她:“我们明天到底么安排啊?”

    谭宝娜边梳头边答:“听说是泡温泉。”

    “哦。”小李点点头,又想起来问:“霍童呢,怎么冇看到她的人?”

    谭宝娜贼笑:“你今天下班出来得晚冇看到,霍童连车子都冇跟我们一起坐,怎么可能跟我们住到一起咧。”

    小李想想也是,突然又指指窗户那边:“那那边是么回事啊?我看‘她’一路上都不是蛮高兴。”

    谭宝娜知道她说的是a栋那边的主任,笑得更贼,压着声儿说:“还么回事?让别个捧惯了呗,你么时候见过科室活动招待的人把‘她’丢到一边去招呼别个的?(还怎么回事?让别人捧惯了呗,你什么时候见过科室活动招待的人把她丢在一边去招呼别人的)”

    小李在那儿挠头:“但是霍童他们是男女朋友撒。”对女朋友亲热点不是很正常么。

    谭宝娜啧她:“也就你个大苕(大傻子)觉得正常,之前……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小李被骂了倒也不生气,只问:“那未必霍童请我们出来玩还请错了?(难道霍童请我们出来玩还请错了)”

    谭宝娜已经不耐烦了,也指a栋:“你放心,‘她’随哪个敢惹现在也不敢惹霍童。有那个闲心思,还是操心下子我们自己吧。”

    “嗯?”

    “我看这个样子,明后天的活动霍童也不见得会跟我们一起,‘她’那点不舒服只能我们受到了(受着了)。”

    太过天真

    “我的意思?妈,我的意思之前在家都已经说给您知道了,现在还那样……啧,您总不信,我那就是真话、就是实话!”

    霍童是被赵千帆讲电话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看见床顶上的蚊帐她很是呆了一下,半天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浑身放松下来,就着赵千帆圈住她的手往他身上更贴一贴。

    赵千帆还在听电话,感觉到她的动静,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抚一抚,嘴上对手机那头的张忆梅说:“嗯,这我也明白,刘家这回元气大伤,刘振纲他回去了也救不过来,他那点本事我还不知道……那是,刘叔心里对我爸肯定舒服不了,所以妈你也帮着劝劝,让我爸放手吧,年纪一把了图个安稳不好吗……我奶奶也是一样的意思,但总不能让她老人家去找我爸说吧……啊?哦,是,我跟我奶奶说了……对。行。”

    霍童看着他把手机撇到枕头边,觉得挺奇怪,听着并不像是讲完了话的,问:“北京那边?”

    “嗯。”赵千帆望着床顶。

    “刘振纲?”他刚才提了,似乎有大事。

    “嗯。”

    霍童急了,他装什么深沉,被子里的手猛地掐在赵千帆的腰眼上:“说话。”

    赵千帆只说能说的:“上次回去,对咱们的事,我妈态度挺坚决,我另想了办法,现在反应出来了。”

    “什么办法?”

    “一物降一物。”

    “你爸?”

    “我奶奶。”赵千帆侧头看她:“过俩礼拜八十大寿,你跟我回去。”

    霍童仰脸也看他:“你确定?”

    赵千帆不说话,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手握住她揉搓,嘴在另一边啃咬。

    霍童搂住他的头:“那你也去趟我家。”

    赵千帆还在舔吸,含糊问:“元元那牙,什么时候复诊?”

    霍童耙梳他头发的动作停住:“干嘛?”

    赵千帆往上吻到她脖子上:“等他复诊完了我去你家。”

    霍童想不明白,捧着他的脸推高到自己面前:“为什么?”两件事压根不挨着。

    “先打好基础。”赵千帆箭在弦上,讲了这一句,摆脱开她的手,低头深吻,身体已经卡到她两腿间,扶着她的腰把自己推进去。

    霍童抓到点儿他的意思,但不清晰,来不及细想就被他的节奏带走。

    “昨天你抱我进来的?”一番折腾下来,霍童身上的劲全没了,想起前一天傍晚的事,问旁边闭目养神的人。

    “嗯,”赵千帆点头:“死沉。”

    睡着的人,谁不沉。霍童踹他:“去,找点吃的。”

    赵千帆翻身在她肚子上狠揉了揉:“两顿没吃也没见这儿平一点。”

    霍童抬脚又是一下:“快去!”

    叫了吃的送到外边厅里,赵千帆套上衣服出去端进来,霍童靠在枕头上看,杭帮菜,甜滋滋的她不是很喜欢,简单吃了两口醉鱼配白饭,放下了,抓了自己的包过来翻出手机,稀奇,一个电话短信都没有。转头问赵千帆:“你今天给我同事她们安排的什么活动?”

    赵千帆理所当然地摇头:“不知道,下边的人办的。”在这儿也脱不了就是泡温泉。

    “没诚意。”霍童咕哝一句,泡温泉能打发一整天的时间?

    “诚意不重要,指定让她们满意。”

    霍童当没听见,拨了电话给谭宝娜,听见那头衬着嘻嘻哈哈的热闹背景声兴致盎然地回话:“哎呀,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讲话,谢谢你家赵千帆啊!”

    收了线,一回头看见吃饱了的赵千帆笑笑地看她:“我说了吧。我办事,你放心。倒是你,没事别瞎张罗。”

    这话怎么讲?霍童握着手机瞪他。

    “刘振纲的事我都不想你多知道,胡正彦那种角色更不需要你操心了,你乱七八糟地去求人算怎么回事。”

    他知道了?

    “我不靠女人吃饭,下不为例啊。”

    他不问问她求的那人是谁?霍童觉得自己有点儿抽抽,就想挑事,就想把老主任的大侄子祭出来当情趣用品使。

    赵千帆不上她的当:“你适可而止,别招我。”这家伙挺欠抽的,俩人闹过一回,他长了不少记性,她反而折腾上瘾,上赶着总挑衅他。跟他在一块儿之前她认识的那些关系,他告诉自己别往深了想,她却生怕他不知道,好日子过久了是怎么的,皮痒?

    霍童扑过去拿肚子压他:“觉得现在挺能拿住我的是吧?”

    “不敢。”赵千帆两手扣在她腰臀上:“求你手下留情。”

    霍童不笑了,正经起来:“知道了,下不为例。”

    赵千帆抬腰顶她一下:“那你手在干嘛呢?”

    霍童用力:“别让我抓到把柄我就下不为例。”

    ====

    元元的复诊日转眼就到。

    “赵文生在闹离婚,你晓不晓得?”带外孙子看完了牙,王兰珍追着抱着元元走在前面的霍童直问。

    “不晓得。”霍童脚下不停。都多久的人了,她没事探听他们干什么。

    本以为她老娘还有话,半天后边却没声音。霍童转头看,王兰珍皱眉盯着她。

    “怎么?”她奇怪。

    “你爸爸气得要死。”王兰珍开口:“赵文生的老婆跟他家说是你搞的鬼。”

    霍童听得火起:“你听他们放——胡说!”见王兰珍不信,更怒:“你自己的姑娘你难道不晓得?我要是想搞他们的鬼,还用等到今天!”

    王兰珍还紧着眉头:“你爸也是这样说。但你没做什么,别人为什么那样说?”

    “犯贱啊他们。”霍童终于忍不住骂脏话:“他们想做坏事还要拖我下水,哦,我不帮忙就是搞他们的鬼?邪行!”瞪王兰珍:“你也学下我爸,莫糊里糊涂的。”

    王兰珍也气上了:“你以为那些话我听着舒服?都是熟人熟事的,别人讲我又不能骂回去。你一天到晚又跟这个跟那个……要我怎么说。”

    什么叫她“一天到晚跟这个跟那个”?霍童想起赵千帆说的跟两边家里见面的事,闭了嘴不说话,清者自清,她老娘要糊涂她也没办法。

    娘俩生着闷气到了住院部大楼,还在楼梯上就看见过道口那儿站着两人,主任和刘亚敏,切切地说着话。见她们上来,目光里都多了东西,话头也打住了,刘亚敏先招呼:“阿姨,来了?”

    “嗳。”王兰珍对着女儿的同事自然收了脸上的郁郁之色,和气地笑笑,然后对上霍童的主任:“在忙啊?”

    主任应付地点点头,笑一下,再颇带深意地望一望霍童,自顾自走了。

    王兰珍不傻,看出情形不对,跟着女儿上了楼还回头看看仍立在过道口盯着她们的刘亚敏,低声问霍童:“怎么回事啊,她们这是?”

    霍童当然也有感觉。从泡温泉回来以后主任她们对她的态度就有些不对了,不是奉承谄媚什么的,毕竟是上下级和同事,没那样做的必要;是一种客气,透着看不惯的一种客气。

    不过前后大半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也多,好的坏的脸色她见了不少,属于虱子多了不痒,在意不过来渐渐也就不太在意了。

    回王兰珍一句“我哪晓得”,带着一老一小进了办公室。

    谭宝娜在,见了她们挺纳闷,问霍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霍童抬一抬手里的元元:“带他看牙。”

    “哦。”谭宝娜从抽屉里摸出个玩偶钥匙扣递给小朋友:“牙坏了,元元不能再吃糖了,送个玩具给你玩吧。”看着王兰珍把孩子接过去垮着脸喂水,返头问霍童:“怎么回事,跟你老娘在生气?”

    霍童有些没好气:“老糊涂了她。”

    谭宝娜啧她一声:“这样说你老娘?”转身走到王兰珍身边:“阿姨你莫生气,霍童她有时候做事就是傻里傻气。”

    王兰珍知道她就是那么一说,但还是跟着点头:“她就是傻得很!我说什么不都是为了她好,总是跟些乱七八糟的人搞到一起,把自己都耽误了。”

    原来是为这个。谭宝娜笑:“阿姨你也莫这样说,霍童她是傻人有傻福,现在找的这个其实蛮不错。”

    王兰珍往孙子的奶瓶里又兑点儿热水:“我看不出来哪里好。”

    “好得很——”谭宝娜看着霍童笑:“前些时候还请我们科室去泡温泉,照顾得蛮好。”

    女儿去度假村玩的事王兰珍是知道的,但以为是公家组织的活动,现在知道了实情不免惊讶,童童这是当他们面一套背后又一套啊。冲着女儿喊:“你过来!”

    谭宝娜一看老人脸色更不好看了,明白自己竟然又好心办了错事,难免有些尴尬,看霍童过来了,只能讪讪退开。

    霍童戳在王兰珍身边,也寒着脸不说话。

    “你答应你爸爸的事都当耳旁风是吧?”王兰珍质问。

    “我没有。”霍童顶回去。

    “你没有?你爸爸说等那个人回来让你跟他分,你听了?”

    霍童伸手扶一扶元元嘴边歪掉的奶瓶:“我不分。”

    王兰珍没料到她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办公室里又不好发作,咬牙说:“好好,这话你跟你爸爸去说!”抱着元元站起来就往外走。

    “阿姨!”谭宝娜在旁边都看在眼里,抱歉得很。

    霍童倒无畏无惧,背上包跟出去——赵千帆,你的如意算盘打砸了。

    那天她是被温泉蒸晕了头一时没想明白,回来以后再想想赵千帆说的非得等到元元复诊之后再去家里的事,她懂了,立马就嗤之以鼻。

    他想在她同事这里立口碑打基础,完全找错了方向。

    今天就是明证。

    老主任的大侄子、赵文生的老婆、赵千帆他本人,但凡跟她的恋爱有关的人和事,甭管曾经的现在的,医院这边落到她父母的耳朵里的,都是坏消息多于好消息,想花点小心思用点小心机就能讨好二老?

    天真。

    花招使尽

    “去门诊那边的药房拿药,回去了让她多休息,吃点好的补一补。”

    赵千帆按约定的时间来接人,才上到住院部二楼楼梯口,意外看见要接的人从妇产科病区对面的门里出来,边走还边对着身后跟着的一对小情侣交待,明明说的都是好话,声气和表情却怎么看怎么不对。

    霍童也看见他了,没急着过去,把要啰嗦的话先啰嗦完:“以后注意多用点措施,别光顾着自己舒服。”再看看脸色发白的女孩,皱着眉抿抿嘴,不说了。

    小情侣中的男孩已经被说得满脸通红,边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边扶着女孩走了。

    看够了戏的赵千帆这才走上前问:“认识的?”

    霍童摇头,这么不懂事的小孩,她不想认识。

    “那你训人训得挺溜的。”赵千帆打抱不平。

    她那是训吗,是教他们好。霍童紧着眉说:“两个人都不到二十,不是第一次来医院了。”

    赵千帆跟着她往值班室走:“哦。现在打个孩子这么容易?”

    “嗯。”所以连她这个妇产科医生也郁闷,不由发句牢马蚤:“上床的感觉就那么好?”

    刚说完就听见赵千帆噗嗤一声笑。

    霍童转头看,他憋着一脸的坏贱兮兮地反问:“这个你还不知道?”

    个色胚。霍童冷哼一声:“以后你要是有个女儿这样,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我打断她的腿!”

    这下霍童笑了,啧啧啧,看看他那个脸。

    赵千帆不觉得自己有错,女人就是喜欢胡搅蛮缠:“咱们说的就不是一码事儿。”

    霍童眉毛一挑,怎么不是一码事?

    “你问的是感觉,我说的是教育孩子。我女儿不会这么傻。”

    “是么。”霍童还是笑。他一老男人还常常那什么上脑,年轻人情之所至在所难免,她恨的只是连点保护措施都做不好,白瞎了活这么大。

    赵千帆还在那儿莫名其妙地得意将来孩子的家庭教育:“有你这么个妈,一定教得好,不会出这事。”

    霍童冷眼瞟他一下:“有你这么个爹,甭管儿子女儿,全好不了。”

    赵千帆噎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这都八百年以后的事儿,他俩这是置的什么气。

    倒让他想起来说正事儿。

    “别爹啊妈的了,”跟着推门进了值班室,他问一句:“今天去你家,你准备好了没?”

    这话问得稀奇,他上门倒让她准备?正是交接班的时间,回家的回家,查房的查房,值班室里没人,霍童边往里间的休息室过边反问回去:“我准备什么?”

    赵千帆跟过去靠在门上:“万一你家不同意要往外撵我呢,你想好站哪边没有?”

    霍童乐死:他膘肥体壮的,她家除了老就是小,谁有力气往外撵他啊。就算撵,他脸皮那么厚,能怕吗?回头瞅他一眼:“放心,没那事儿。”

    赵千帆看她脱了白大褂露出打底衫下绷紧的腰身,走过去搂到怀里:“我这不以防万一么,先在你这儿讨个示下。”抱着她晃晃:“说说,要真往外撵我,你站哪边?”

    这还用问。扎了一天的辫子,头皮疼,霍童拆了发圈抓抓散开的头发,简单拢个马尾:“肯定站我爸妈那边。”

    赵千帆不晃了,两手一旋把她转过来面对面:“咱不说好了吗?”说好了要当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又变卦。

    “什么时候你也亲不过我爹妈。”霍童头发扎好了,甩甩发尾放顺了,看见赵千帆一脸的不爽,安慰他:“你傻呀,真有情况了,我明晃晃站你那边就是火上浇油。”

    赵千帆愣了愣,一想,倒也是,这家伙还算机灵。于是嘿嘿笑。

    霍童摆脱开他又准备搂紧的动作,自顾自出去拿了包,招呼他:“别美了,赶紧走。”看他挂着一脸笑踱出来,她忍不住又要打击他:“你别乐,就你之前想的那个花招,不好使。”

    “什么花招?”

    “在医院群众里打基础那招。”

    “哦,怎么不好使?”

    “就是——”一说起来还挺麻烦,霍童找了半天找不着头绪:“总之你甭玩花样了,到了我家老老实实有啥说啥就行。”

    这一趟只怕凶多吉少。赵千帆瞟瞟霍童的一派轻松,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小情况没事,别出大岔子。

    ====

    被霍童告诉了小区里这个点停车位肯定都没了,赵千帆从把车在小区外找地方停了,从后车厢里拎出要送的礼,跟着她一起往里走。

    原来过这边来都是在小区外即停即走,今天第一次进来,赵千帆感觉上多少有些新鲜:跟北京家里那种大院环境不同,大院里甭管白天晚上,就一个特点,安静,唯恐哪家声气高了显出层次低来;跟他自己现在住的那小区也不一样,那种小区地广人稀,路上永远是车比人多,不论是单身白领还是年轻夫妻,个个都憋足了劲扮精英,看着就累。

    还是这小区好,热闹喜庆,透着家常,透着亲切。

    把这感觉说给霍童听,霍童刺他:“行了,别摆个微服私访的架儿,不够你得瑟的。”

    赵千帆正要驳她,听见她刚才指着说是她家的那个方向上传来声响,顺势笑着说:“我没拿架,你自己听听,我是真挺喜欢你们这种热闹劲的。”随即发现霍童的表情很不对,立马问:“怎么了?”

    霍童没空搭理他,加快了脚步向那边过。

    赵千帆赶紧跟着。

    “老霍,我真的是不想说的呀。我晓得,我家文生对不起你家霍童。但是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该赔的礼道的歉我们也不晓得赔了多少回了,你们霍童还在后头搞这些鬼名堂做什么!再怎么样还是多年的同事邻居,总要留条活路给我们走吧!”

    楼前围着一圈人,有劝的有看的,正当中的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