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祸世妖妃

祸世妖妃第31部分阅读

    挟了?”楚澜看向她的目光仍旧温和,清释却觉得他的眼中多了些什么意味?

    清释冷笑:“十年前?十年前您几岁啊?”

    “双十年华,怎么了?”

    清释语塞,暗暗咬牙:“没什么……只是看不出来,你看起来很年轻……”

    “夫人的神情,好像很有深意?”

    清释暗忖:论城府,我还能比你有深意?不过,她面上故作娇羞,软软道:“妾身记得,十年前皇上和乞罗的婚约还在呢!怎么,那时就和红颜知己定下终身了?”

    楚澜仍是一脸怡然,淡淡道:“所以朕才说柔姬是红颜知己,你看,朕最后不也遭受了退婚?若不早做准备,男子拖得久了,也会没人要的!莫非在夫人心中,只有女子……才会没人要么?”

    清释再度受挫,和他说话,没一次能占上风的……果然,离宫的选择是对的!他这话,又在暗示自己当日是送上门的了!好,我忍!为了柔姬,继续忍!

    很快,脸上又挂起俏丽的笑颜,却是低头道:“皇上,妾身想拜别柔姬……再去寻找美人!”

    楚澜笑着伸出手来,微凉的指尖贴上她的手腕,轻轻道:“好,那我们回家吧。”

    明明是一句寻常的话,却让清释蓦然一悸!抬起眼,望进他这一双沉洇如幽潭的凤目——

    这时候,忽有一道急急的身影进入梅林,似是很焦急的回禀道:“禀国君,柔姬姑娘被人劫走了!”

    “什么?”这一声追问的,是清释!只见她面容惨白,紧紧盯着那名侍卫:“谁干的?”

    侍卫只觉得浑身一寒:“回七夫人,柔姬姑娘在回宫途中,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劫走了!”

    清释目光早已变冷,却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楚澜,凤目正定定锁着她——她几步上前,一把按住侍卫的肩头!害得侍卫慌忙伏地,不敢逾越半分:“回,回七夫人,蒙面人给国君留下这枚竹简!”

    清释一把夺过,也不顾先给楚澜过目了!看完之后,喃道:“是他,真是他!”

    楚澜瞳眸紧了紧,道:“卫风?”

    清释一顿,苦笑:“你看都不看就知道……难怪世人都说你才智过人呢!也许他们要劫持的人是我……”

    楚澜原本微僵的手,又轻拍了拍她的背:“他说了什么?”

    “想来,这是他早就写好的……说什么,让你要救人,就要在半月内赶到西域!”清释脸贴着他的胸膛,沉沉道:“可他们劫走的是柔姬啊!”

    楚澜轻轻‘嗯’了一声:“是柔姬……那你想怎么做呢?”

    “我要一定要把她找回来!”清释坚定至极,忽然,头仰起道:“她既是你的八夫人,为何总问我?”

    楚澜眸光深深锁着她:“也许,他们发现抓错人了,就会把她放了……”

    “不会的!”清释摇头,忙不迭道:“鬼魑教会杀了她的,父亲会杀了她的……”

    楚澜神情微僵,忽然又捂住胸口轻咳起来——清释怔愕道:“你怎么了?你一定受伤了,对不对?”

    “无妨,只是这场战役拖得太久了!”果然,在他呼吸平复后,脸色透着着丝丝倦怠……连飞扬的眉目也憔悴了些!

    清释愣愣的看着他:看来,他之所以困入瑱城,也是有原因的……并非为了所谓的故意!楚澜,他是楚澜,若非逼不得已,他不会做那没有把握的事!

    “朕总是等不到你……若你早些回来,该多好!”

    “皇上,你……你真是为了等我,而在这里坚守的?”清释不知为何,就是按捺不住的问了出来!柔姬既然能先行送出去,证明回昭楚的后路还是有的啊!

    楚澜淡淡笑着,不置可否!只是揽着她的腰,低语道:“再告诉朕一次,是否愿意为朕孕育孩儿?”

    清释放在身侧的双手一紧,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乞罗,有后宫夫人……多我一个不多,不是么?”

    “朕明白了。”他的声音明明很柔,却让清释觉得,他犹如那深陷重围的统帅,正和着血泪的悲鸣……

    她合了合双目,再睁开眼时,已是眼底清湛:“皇上,你永远不会明白的。”

    明白,你怎会明白呢?孩子,那太遥远了……我不会有孩子,再也不会有了!秋绝黛,为何你死了,还要留给我这样的痛?留下你的孩子……我该么?

    淡笑了笑,楚澜也不答话,只道:“不管怎样,你都会去西域?”

    “是!”清释此刻的内心,已经冷漠至极,仿佛柔姬就是她人生追逐的目标——更或许,她的内心早已在几年前便空了!

    “就算朕不派一兵一卒?”

    清释一愣,不知他怎会说这样的话!暗想,柔姬不是你未过门的夫人吗?这男人,果真是天下第一薄情啊!幸好幸好,谁若爱上他,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是。”

    “可以告诉朕,理由么?”

    楚澜的声音一直冷静,清释此刻对上他的瞳眸,微挑了唇:“皇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人若是冷静到极致,那便是冷酷?”

    楚澜也不去反驳他的话,只是轻笑了笑:“只有这样,朕才会清醒,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清释冷哼一声:“那你要娶柔姬,难道心里就没一点该有的情意吗?”

    “朕想知道,你如此紧张,如此迫切的牵挂她……缘由是什么?”说这句话时,他脸上的神色仍是淡然,眼中不见丝毫波动。

    “因为,我不想做神!”清释冷冷笑着,脸上唯有一丝怜悯!她想不通,他总是温文的外表下,怎会有着这样冷静的内心!如此淡薄寡情,真可以媲美天上那人了!

    她不可遏制的握紧了双手,不断告诉自己:他是他,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对,那人如今是明王,是可以漠视一切的神!和自己不认识,无关的!

    她无意识的倒退了几步,眼神似是透过楚澜,看向很远很远……

    忽然,她转身飞过湖面,犹如仙子凌波微步,落到彼岸才回视一眼——却是青纱飘扬,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去!

    等她的身影不见了,楚澜才捂住胸口,掩唇猛咳了起来,半响,他才移开手来,只见白皙的掌心,早已是一片夺目的鲜红!

    梅林远处,此时已经走近一人!长须美髯,眉目清隽——正是昔日馥洛族长老,如今的昭楚国丈!

    月微子看着楚澜略略苍白的脸色,沉吟道:“看来,你是要对她心软了!”

    楚澜并不回答,也不看他,只用锦帕轻拭了唇角,笑容却是微冷!

    月微子打破沉寂:“莫说我没提醒你,昔日东陵久渊就是肆意妄为,贪恋儿女情长……才落得那般下场!本想着先用她牵制卫风,可卫风终不比东陵久渊,美人和江山,他倒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长老之意,是朕分不清了?”楚澜回头看他一眼,眸光仿佛霁月初辉,冷淡异常!对他称呼,竟还是昔日的称呼!

    月微子朗笑一声:“自然不是!只是皇上心疾发作,还是要看看的才好!”

    淡淡一笑,楚澜凤目中的眸光蓦然冷冽:“朕的旧疾,无须长老忧心。”

    “也对,久病成良医,皇上的医术也是了不得的了!”月微子说这话倒是真,楚澜以前便是馥洛族最好的大夫!只是无人知晓,他之所以研习医术,正是幼时受过太多苦楚,心脉早已受损!他一直隐藏的很好,如今突然发作——自然被月微子看出端倪,担忧他会对清释生了情愫!

    “长老的计划,可以开始了么?”撑住身旁的梅树,楚澜一双凤目淡扫他。

    “阳关无碍,还请皇上先回王庭……西域之行,微臣定不辱使命!”月微子行礼:“微臣告退!”

    直到他远离梅林,楚澜才缓缓摇头,刚松开撑扶的手便脚步微顿,身子一倾,一口血箭已经冲出唇间,淋漓洒在身前的片片梅花瓣上!

    “父亲,孩儿终如你所愿,灭了叔父的王国……昭楚,虽只占一半黑饕疆土,可加加起来,也不比昔日黑饕国小!只是孩儿,终不是天寿长久之人……”

    楚澜停了片刻,才淡淡笑了:“生死与共?生死与共……也好。”

    梅林外的侍卫,未得国君传唤,除了急报倒也不敢擅自进来!

    只见林中空寂寥,微风拂过,唯有他一袭常服青衣的独自站着!伴着不断飘落的白梅,青衣在风中展开,衣襟间和袖上的血迹,仿佛是化不开的点缀……

    一双凤目合上,随之而来的,是他的身躯在软榻上缓缓倾落,仿佛只是静静休憩,一如最开始……

    这是一个梦境,不断重复的景象,他竟能穿透云层,直至星辰可以随着他的臆念,如流水般汇集,却又无边无际散开,浩瀚波澜填满整个苍穹!

    天幕中的回廊寂静到极致,踏上黑石台阶,那里总有个俊美到让天地为之失色的人,银发及地,紫瞳略带了三分笑意,三分嘲讽,三分睥睨——仿佛九天都在他的容颜中!

    他正慢慢收着棋盘上零落的棋子,过着一个神的日子,仿佛千万年来不曾变化过……

    “她早已爱上了你。”梦中,楚澜看着似曾相识的人,仿佛此时的自己也不是个凡人,轻吐道:“这几年,她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只为追寻你那具没用的凡身肉体……殊不知世人的记忆里,都已抹去了你的葬身之地……当你看到她和旁人亲热,真不会难过么?”

    那人身边的棋局,棋盘上的黑白子,似在诉尽沧海桑田的变幻无常!原来在那一世,他是以真身下凡历劫,这样的容貌,难怪会令凡人颠倒迷乱——

    三十三重天里的他,只是眉间的一点神采,便已胜过所有容颜的殊色,他的声音更有着无垢的温柔:“如果我能让她幸福,我想我会……”

    第二百章故地暗传刀兵劫

    千里迢迢,历经千万丈的无穷之距,清释赶到鬼魑教总坛。

    她这几年虽没心没肺,癫狂野性,可对于鬼淳寂,她终究留有那么一丝挂怀……所以重回故地,她连他也瞒了!她知道,鬼淳对东陵傲有歉疚!

    日夜奔波,她的发髻早就散了,清释索性将发带拉下,青丝如流水倾泻在后……一步一步,她带着几年前的记忆迈进总坛!可是太奇怪了,以往阴森如阎罗殿的殿堂,如今宁静柔美……

    曾经,她在这里见过无数教众,早就习以为常,今天却见不到一个奴仆,鬼魑教总坛竟似荒芜很久了?

    清释有些懵,本已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可万万没料到迎接她的是这样的祥和……一股内息穿过丹田,让她冲破了昏沉虚浮的桎梏!

    脑海一丝清明,她忙转身朝鬼阁奔去!穿过回廊,但见园子里的红梅怒放,鲜红如火,又似淋漓欲滴的鲜血!此情此景,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了袖口的清纱——这才找回一些迎战的感觉!

    “清释,你总算来了!”女子的声音若娇莺初转,自后传来。

    清释浑身一僵,倏然回眸——但见一袭红妆的女子,堪与红梅媲美,她站在阳光下,倚着廊栏,在那里温柔地向清释招着手。

    “绝……黛?”清释脸色发白,只是僵硬的喃念出声。

    绝黛仍是姣丽的脸庞,只是脸色有些发青,不断在那里招手:“来啊!清释,我来给你带路啊……”

    看到她这样友好地微笑,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清释愣愣的朝她走去,刚到她身边,便被她紧紧抓住手臂:“清释,你还恨我吗?”

    “我……”

    “我什么都没有了,侯爷……不,该是枫国国君了吧?”绝黛的笑容,一直清婉温柔,仿佛洗尽铅华呈素姿:“清释,我的女儿好么?”

    “好……你怎么在这里?”清释呆呆的看她,脑海已经一片苍茫……

    “我在等你啊!”美丽的脸上挂着一丝哀伤而释然的笑容:“清释,我来给你带路啊……”

    带路……带路?我要去哪里?清释才这么一想,便觉得绝黛的手劲力大无比,身子被她拽得往前倾去!

    “绝黛,你要带我去哪里?”

    “自然是去清释想去的地方啊!”绝黛快乐的拉着她,笑得温柔而体贴,仿佛少年时的模样……

    “我想去的地方?”清释跟着她,却呆怔的懵然:“我……我是来找柔姬的,你见过她吗?”

    “清释,我来给你带路啊……”

    在绝黛再度重复这句话时,清释只听一缕短笛的声乐,穿透了她的欢愉音色——刹那间,绝黛僵住了笑容,缓缓看向清释身后?

    清释扭头,只见几丈开外的鬼淳眸子沉黑,正死死盯着自己——他这是在生气么?这里又没男美人,鬼淳为何生气?

    悠扬的短笛声蓦地尖利,让清释脑海为之一震!她这才张了张嘴,仿佛被埋葬多年的人,终于呼吸到了一丝新鲜的空气:“鬼淳……”

    ‘唰’的一声!鬼淳没有回应她,反而将腰间软剑,直直朝她射了过来!清释一动也未动,只是含笑看着他沉黑的眸子——

    随着软剑擦过她的耳侧,身后,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是如此的细微!果然,她手臂上一直被绝黛紧抓的手劲,倏然撤去!

    清释方松了一口气,暗色衣角拂过,鬼淳已飞身将她揽入怀中,带着她退离开来!

    剑尖已经穿透绝黛的胸膛,她的红衣上却毫无血迹渗出……她脸上,仍是灿烂温婉的笑容,永远那样的笑着!

    鬼淳的笛声方落,绝黛又朝清释招手,笑道:“清释,我给你带路啊……”

    看绝黛胸前插着鬼淳的剑,还若无其事朝自己走来,饶是清释已是绝顶高手,仍是惊白了脸!只有鬼淳一脸冷凝,再度吹起了短笛,这才让绝黛止住了脚步——鬼淳一边吹笛,一边上前将软剑拔出!

    清释受惊的靠在廊柱,一手捂住唇,愣愣的看着鬼淳将软剑提起!那雪亮的剑光不带一点凝滞,再次刺向绝黛那红色,正中她心脏,不偏不倚,正和第一剑成十字交叉!

    一缕乌黑的血,终于顺着鬼淳提起的剑锋中落了下来!这死去两年而不腐的躯体,终于在他们面前直直倒下!

    看到清释呆立如木桩,鬼淳终是什么都没说,眼神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一味的纵容,只伸出手臂将她抱入怀中。

    她身子隐隐颤抖,再不敢看绝黛的尸体:“鬼淳……幸好有你。”

    “那为何还要瞒我?”鬼淳寂一声叹息。

    清释这才如梦初醒,擦了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我要找柔姬……柔姬被他们抓来了!”

    鬼淳点了点头,环视整座庭院,低声道:“尸偶如此逼真,看来这两年,已经用了太多活人做尝试!”

    清释身子晃了一晃,颤道:“可绝黛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怎么也会在这里?”

    鬼淳垂目凝看她:“她当初并没死。”

    清释愕然的仰首:“什么?”

    “两年前,她确是在西姜侯眼前落入水潭……可菡千逝插手了!”

    “千逝?”

    鬼淳点头:“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他也不许我杀她,说什么杀了秋绝黛……你也许会后悔!他还提醒我,你曾说过不许我动他们……想来,你在鬼魑教的这些年,他未尝不知!”

    “千逝……你连她都渡么?”清释深深吸了一口气,悲戚道:“那具被湖水泡到腐烂的女尸……是霍奚拿来蒙我的吧?”

    “她还不如当日死了的好!落入鬼魑教手中,做成尸偶,活活饱受尸虫蚕食……何其生不如死?”鬼淳声音不带情感,只是轻轻道。

    清释小脸惨白,终究又看了一眼横陈的绝黛:“把她埋了吧!”

    鬼淳摇了摇头:“她体内有尸虫,必须焚化。”

    “焚化?不能全尸了么?”

    看着大火吞没了园里的梅花树,连带着吞噬了绝黛的尸体,她的面颊终是滑下一行泪水,她低低地喃念:“千逝……”

    忽然,轰隆一声响!一道火舌在空中绽开,近处的回廊竟莫名其妙的都摇晃了起来!刹那间,火海如泼了油般的蔓延开来——只听鬼淳急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清释突然被他拉起,才跟着跑了几步,便摇头道:“不,柔姬,我要找柔姬!”

    鬼淳一把扯过她,吼道:“你想死在这里么?”

    “我要找柔姬!”清释推开他,决绝道:“你走!”

    “为了一具尸体……值得么?!”

    淡淡笑容浮上她苍白的脸颊,她拉了拉肩头的包袱,卸下递给他:“鬼淳,帮我保管一下,如果我能带着柔姬出来……请还给我!如果我死在这里,那么就把它烧了吧!”

    “是什么?”大火吞没了回廊上的纱幔,火舌近在咫尺,他却恍然不觉,也不接过包袱——

    “我给他做的衣服……”清释一把将包袱塞入他怀中,推攘道:“快走啊!”

    鬼淳不但不走,倒是一把将她带入怀中!只听‘哗啦’一声,一根火蛇般的枝蔓便冲着她原来站立的地方砸下来!他牢牢抱着她,连带她手中的包袱一起紧拥——“鬼阁的尸偶防不胜防,你这女人如此笨……没有我,你怎么办?”

    泪水沾上了他的胸襟,她忙摇头道:“不!不可以!鬼淳,我欠你太多……”

    “有机会,我会连本带利的算回来!所以,你绝不能死!”鬼淳寂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跃过回廊,往更加黑暗,更加难测的鬼阁深处奔去……

    清释急急唤他,他却恍若未闻,只是牢牢拉着她,一脸冷凝又熟门熟路的朝暗夜宫殿走去!这一路行径的回廊,清释早已忘却,或者说她根本不曾来过!

    这是一座宫殿,一座特有鬼魑教风格的暗宫!只是,它还是安静的,诡异的安静……好像鬼魑教的人,都凭空消失了!

    清释刚想出声,宫殿便有了回音,她忙压低了声音:“这是哪里?”

    鬼淳寂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声音没有刻意的重,也没有刻意的轻:“此乃教中的‘十地宫’,本就仿着传说中的魔宫而建……妖魔鬼怪酷喜这宫殿,正常的人自是不习惯!”

    清释总觉得鬼淳的声音,不似和自己在说话,暗想:好重的血腥味!竟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走了多久,绕过了好几条曲廊,忽听嘶嘶的声音——清释循声看去,鬼淳便捂住了她的口鼻……

    很快,宫殿回响起哈哈大笑的声音——女子的声音笑了很久,笑得甚是欢乐!只见鬼淳面色已变,冷声道:“蛇绛,你出来!”

    第二百章

    “臭小子,你可舍得回来啦?”名唤蛇绛女子的声音拖长了语调,却不见其人:“人人都走了,你回来做什么?向你主子请罪么?”

    鬼淳听到她的话,面色沉凝:“主子呢?”

    “你还关心他的生死么?”蛇绛嗤嘲笑道:“亲生儿子都靠不住,何况你这不知哪里捡来的小子!”

    鬼淳面色有一丝动容:“主子怎么了?”

    “死了!”蛇绛干脆利落,忽然顿了一下:“你带了谁来?”

    鬼淳捂住清释的手一直未放,清释也一动不动!只见他仰头环视宫殿之顶的浮雕,回应道:“没人。”

    “臭小子!”蛇绛嗔了一声:“别给我耍诡计……我已经闻到生人气味了!”

    鬼淳对清释示意了一下,清释忙屏住呼吸——他这才故作冷笑道:“我刚杀过人。”

    ‘嘶’一种垂涎欲滴的舔舐声,在殿中回响:“臭小子,有生人也不知道拿来给我!说吧,找我做什么?莫不是想我了?”

    这座宫殿确实古怪,大殿空旷旷,顶端却雕栏奢华,若不抬头往上看,还真发现不了!清释这才觉得,看来鬼淳和这女妖精挺熟的?难怪他这么熟门熟路的……这女妖虽然声音恶劣,但听得出她对鬼淳没有恶意,而且还带着调戏!?

    “向你打听一个人!”鬼淳已不再环顾浮雕,只是沉声道:“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就给你送人进来。”

    蛇绛呵呵笑了:“小子学会谈条件了?说吧,打听谁啊?”

    “柔姬!”鬼淳直接道:“可知她被关押在何处?”

    蛇绛静默了一下:“柔姬是谁?女人?”

    鬼淳皱眉:“近日被抓来的活人,昔日眠君楼的管家!”

    “近日哪有什么活人?眠君楼,那不是你的手下么?怎问起我来了?”

    “你当真不知?”鬼淳冷冷道:“不是教中劫走她的么?”

    蛇绛怒哼了一声:“不信就算了,别打扰我沐浴!”

    鬼淳看向清释,正见清释仰头看着他,他微一思忖,又道:“教中发生何事?为何四处无人?”

    许久不闻蛇绛的声音,只有鬼淳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响:“蛇绛,蛇绛……”

    忽然,一阵腥风猎猎而来,清释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是眼前一黑的被吸了过去!只听蛇绛大笑道:“臭小子,竟然骗我!这个生人,就当是你用来赔罪的……”

    鬼淳怒吼的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蛇绛!”

    “谁让你骗人的?”蛇绛娇嗔一声:“还敢抱个女人进来!”

    “你是人么?”鬼淳脸色紧绷:“你敢动她……我拆了十地宫!”

    “那你就试试看?”蛇绛敛笑,冷哼:“有本事,你把九真山的臭道士都找来!不过,我倒是好奇,什么人能让你如此紧张呢?”

    正当鬼淳四处寻找机关时,那蛇绛忽然顿了一下:“臭小子,这个女人是谁?难道是……是她?”

    鬼淳神情更急,不断拍打凸起的石桩——最后执起长剑便砍,砍得石门火光四射!

    见他久久不回答,蛇绛怒斥道:“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哼,看来真是她了!好了好了,我暂时不会动她,你别砍了!”

    鬼淳蓦然一顿,目光锐利:“那把她交出来!”

    “别得寸进尺!我问你,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蛇绛充满疑问道。

    鬼淳寂握剑的手,青筋泛起,冷喝道:“你放是不放?”

    “鬼淳寂,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些年,我对你够好了!”蛇绛语带怒火道:“我难得成形一次,你每次连正眼都不抬一下!这女人有什么好,勾三搭四……你瞎了吗?”

    鬼淳没吭声,只是冷冷看着石门,似是思索着什么!蛇绛却突然带起泣声:“好啊!你欺负我看不见是不是?我是不会喝她的血,可有的是人要她!我这就把她扔给东陵傲……看他怎么收拾她!”

    鬼淳薄唇紧抿,仍然克制着不吭声,只是轻轻摸索着石门——蛇绛却忍不住了:“鬼淳寂!鬼淳寂!臭小子!臭小子!”

    正当鬼淳沿着石板摸索时,忽听一个优柔的女子声音隐约道:“蛇绛,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一陌生的声音,让鬼淳的手僵了一下!他从未踏入过这道石门,每次都是在这殿堂止步!因为只有东陵傲闭关时,他才会奉命而来——所以,他一直以为这腥臭的宫殿只有蛇绛存在!其余的,除了尸体,就是尸偶!

    “姥姥,我在哭。”蛇绛嘤嘤唤道:“姥姥,是否我把你吵醒了?”

    鬼淳愣了:听那声音,并不见老,是这女妖的姥姥?正在他惊异的时候,那声音又柔柔道:“又没眼泪,也算哭么?”

    “姥姥,臭小子喜欢这个女人!”蛇绛跺脚道:“他为这个女人……学会骗人了!”

    “人骗人,关你这只妖何事?”

    “因为,因为……他骗的是我!”蛇绛辩解道。

    “你也算人么?”

    “姥姥……”

    姥姥似乎有些不耐了:“好了,她是谁?”

    蛇绛似乎默了一下,才开口道:“臭小子喜欢的人!”

    “你要喝她的血么?”

    “我……我还没想好!”听到她这样回答,倒让鬼淳心中松了一口气!

    “既然没想好,就给我吧!”那姥姥又道。

    “啊?”蛇绛愕然道:“可那小子在外面等着,我要拿她要挟他的……”

    “还不像人,倒学起人的小性子了?若不听话……你也离开吧!”姥姥的声音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鬼淳心中大急,不知清释是否被这姥姥带去了——正当他要大喊时,忽然袭来一道疾风,他身形极快的侧身,仍是被人扣住了肩头!

    只是这样一碰,鬼淳便单膝跪地道:“主子!”

    一袭淡青衣衫垂地,来人伸出的袖间绣着浩瀚波涛云卷舒卷,鼻尖以上的部位都笼罩在白色面具中,唇角扬起的笑容温雅:“寂儿初回,可还习惯?”

    “请主子责罚!”鬼淳仍是单膝跪着,声音已是一贯的冷寂!

    “你很好,很好啊。”东陵傲的声音谦和温文,按他的身形和下颚的肌肤看来,似乎才三十上下年纪,年轻到令人不敢置信!

    “请主子责罚!”鬼淳还是那句话,跪姿更是动也不动!

    东陵傲身形微倾,伸手在他背脊拍抚数下,轻缓道:“如此可以了么?”

    “谢主子。”跪姿轻晃了晃,鬼淳用长剑撑住了身体,他面色泛白,面颊更是落下细密的冷汗:“属下斗胆,请主子放过清姑娘!”

    东陵傲轻轻‘哦’了一声:“她犯错了么?”

    “请主子责罚属下一人,是属下不曾看好。”鬼淳的汗水已经一滴一滴落下,仿佛有什么蚕食到他四肢百骸?!

    “寂儿,你知她最大的过错是什么吗?”东陵傲负手而立,唇边笑容仿佛是在说什么嘉奖的话。

    鬼淳闭上眼睛:“忤逆了您!”

    “不,我这个女儿很好……就是有一点,她真不该带走你的心!”东陵傲呵呵一笑:“这一点,让我很是介怀啊!”

    “主子?这一切与清姑娘无关,是属下自作主张!”鬼淳额上青筋突突磞跳,汗水湿透了地下青石。

    “自作主张?寂儿,那外面的人可是你带来的?”东陵傲的语气冷了冷。

    鬼淳寂倏地的抬眸:“没有!”

    “那你为何而回?”

    鬼淳深吸了一口气:“主子,柔姬是否被抓回了?”

    “柔姬?柔姬是谁?”东陵傲挑了挑唇:“是教中人么?”

    鬼淳寂再度垂目:“是!”

    “老了,很多人都记不得了!”东陵傲负手踱步:“她又犯何过错了?”

    鬼淳深知他为人高深莫测,不敢擅自揣摩!再加上清释也还在里面关着——“她是眠君楼的管家,背叛了鬼魑教!”

    “是么?”东陵傲不止没有怒气,反而呵呵笑道:“这里没柔姬,你去吧!”

    “去……哪里?”鬼淳小心的回他,这个‘去’的意思太多了!可是清释未曾出来,他哪个‘去’都不敢实行!

    “自然是离开鬼阁,去哪里都行!”说着,东陵傲便缓缓朝另一侧宫壁走去……在他行至石壁前,那石壁便自动开启了!

    “主子!”鬼淳没想到他会这样离去,忙在石壁阖上前道:“只要主子放了清姑娘,属下任由您处置!”

    “寂儿,人在谁手里,你就问谁要啊!”东陵傲广袖微抬,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你便在那里跪一炷香的工夫!出去后,记得和外面的客人说一声,鬼魑教哪里都可以去,就是莫闯了十地宫……”

    鬼淳眼睁睁看着那道石门落下,挡去了那道深不可测的颀长清影!他犹如守灵般的跪在原地——

    可只是一会子,便听隐约而纷杂的脚步声传来!他终于知道,原来真有人擅闯十地宫!也就是东陵傲口中的‘客人们’……霎时想起,自己进来时忘了关上宫门!?

    “那里有人!”陌生的声音,惊喜呼道!随着这呼声,不断有脚步纷至沓来,最后变成了轰隆的回音响彻幽暗的大殿!

    殊不知,这大殿每一扇石壁都是一个入口,共计十个石室——每个石室都是个宫室,也就是十方天地!

    “这人是谁?”不知哪里来的人群,团团将鬼淳寂围住!因为鬼魑教诸位堂主在外都以面具掩饰,故而鬼淳寂这样不遮面,倒无人识得了!再说见过他还能活的人,屈指可数!

    “是他!我认识他……”一支火折子点燃,忽有人喊道:“清纱魔女……”

    “啊?”众人惊呼:“他是清纱魔女?”

    “不是,不是!他是清纱魔女身边的男人!”听到这声音,鬼淳寂已然明白此人便是当日义庄挑战的少年!只是他不明白,这些龙蛇混杂的人闯进来做什么?

    因为东陵傲离去前,说让他跪一炷香的功夫,故而他便如一樽雕塑一般的跪着!不到时辰,他甚至不想说一个字!

    “我也认识他!”有个温润好听的青年声音道:“他是昭楚七夫人身边的男人!”

    “什么?”又是一阵惊愕的回应:“这……他到底是谁的男人?”

    “是啊!听说清纱魔女丑陋无比!”

    “可那七夫人是天生的尤物,就像天仙下凡……”

    “怎会认错?”那温润好听的青年声音,面色微红道:“那日在悦来客栈,就是他和七夫人一起……实不相瞒,那女人着实可恨!”

    有人扑哧笑出声:“白三少,原来你也被七夫人看上过了?难怪,难怪,像三少爷这般出身高贵,又风流倜傥的俊秀人儿……难怪!”

    “风掌门!你此话何意?”白三少似乎恼羞成怒!

    忙有人拦劝道:“诸位快快别吵了,我看这宫殿诡异的很!还是速速找到鬼魑教主……把神剑找出来!”

    很快有人附和,只听一人喊道:“羊堂主?羊堂主?你愣着做什么?神剑在何处?”

    鬼淳寂心中一定,淡视一眼颈间无数把挟持一般的利刃,仰头朝声音看去——那边一身灰色长袍的汉子抖了一下!看着鬼淳寂的眼神,嘴唇抖了好几下!

    “羊堂主,你怎么了?莫非这人……你也认识?”羊堂主身边的大汉,扯了扯他的袖子!

    没错!此人正是鬼魑教十二堂之一!只见羊堂主终于稳住心神,对鬼淳寂暗哑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没有直接唤出鬼淳寂的身份,想是留了几分情面!不过鬼淳寂更是难解,昔日的教中堂主,怎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了?还把这些陌生人带进来,难道……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却没再见到别的堂主和教众!

    “羊堂主,他是谁?我们武林盟可不是随你来参观的!”

    许是看到鬼淳锐利的扫视,羊堂主凝声道:“你们别伤了他,他是我的同门!在两年前,就已经背叛了教主……”

    众人一听,纷纷将利刃收了起来,只见羊堂主又道:“此地机关甚多,你们都去摸索摸索开启内宫的机关,找到了也别乱动,大家同舟共济!”

    众人一听,甚觉有理,纷纷分散开去——偌大的宫殿一散开,近百人也不见得多了!

    羊堂主这才伸手去扶鬼淳,讨好似的笑:“龙堂主,你怎么跪在这里?教主在哪里?”

    鬼淳寂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却忍道:“这是怎么回事?”

    羊堂主见他仍是跪着,也蹲下身道:“你受伤了?谁打伤你的?”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鬼淳在扫视殿中那些来路不明,却无一不兴奋的人!

    “龙堂主,难道你不知道?”羊堂主奇怪道:“鬼魑教已经散掉了!”

    鬼淳寂惊怔:“散?”

    “自从青龙王朝陛下见过教主后,教主便将鬼魑教散掉了!你这两年不在教中,有些事情怕是不知……”羊堂主低声道:“那些日子,经常有教众无故失踪,都是在十地宫消失的!当时教中很多人怀疑,教主快不行了!”

    见鬼淳寂脸色阴沉,羊堂主忙道:“龙堂主,你别不信!我看这不是传言……鬼魑教散之前,教主还是没出现!当时我们都以为要死了,没想到教主还把解药给我们了!”

    “就凭这样,你就断定教主不行?”

    羊堂主皱眉,奇怪的看他:“你不觉得教主很反常么?”

    鬼淳寂尚未说话,便听那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这里!这里有路!鬼魑教主在这里面!”

    鬼淳豁然起身,面色大变——那石宫果然被开启了!但听那边传来各种唾骂,怒斥,哈哈大笑的声音……可从始至终,却不曾听到东陵傲的回应!

    他再也忍不住,刚一抬步,竟将羊堂主直直撞了开去!羊堂主如此不经推,让鬼淳也有些讶异:“你的武功?”

    羊堂主揉着臂膀,龇牙咧嘴道:“龙堂主,你的武功精进不少啊!”

    鬼淳寂怔愕:这才发现,方才周身的痛楚都已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精力充沛,仿佛有无数的内力自丹田升起!

    不待他想通,便听那边一声怒喝:“好!我倒要看看,这便面具下是怎样的容貌……”

    落井下石的得意之声未落,便听得数声惨叫之声!羊堂主推开众人,直直盯着先入内的鬼淳:“龙堂主,你这是要和武林盟为敌么?”

    “叛徒!”鬼淳寂冷啐一声,横剑挡住这些人,而他身后正是闭目打坐的东陵傲——这间石宫,也是极其简单的宫殿!

    众人瞪目结舌,有人道:“原来是鬼魑教的余孽!羊堂主,这又是怎么回事?”

    羊堂主也是怒极,直接对鬼淳喝道:“鬼淳寂,你以为你还是鬼魑教的堂主之首么?今日,不止武林盟的代表在此,就是墨家也会随后赶来!鬼魑教既然答应青龙王朝解散,自然也要将黑陀神剑交出来!”

    羊堂主这番话,已经将情势暗示的很明白了!鬼淳暗忖:如此说来,这些人都是为了黑陀剑而来……竟然还牵扯墨家?青龙王朝,岂不就是卫风在使手段?

    第二百章不属于尘世的爱

    想到这里,鬼淳侧目看了一眼东陵傲——可他仍是无所动?仿佛入定了一般!难道主子是要借解散鬼魑教,替卫风塑建共主威望?这一招的代价,也太险太大了!

    正当鬼淳一人和他们近百高手对峙时,忽听那边又有人喊叫了起来!竟是又一道宫门被打开了?那宫门,还是鬼淳寂一直无法找到的机关——蛇绛的居处!

    此时的鬼淳,真是恨不得有分身术!心下一急,体内陌生的真气又强烈了起来——只见他浑身冒汗,暗道一声:“主子得罪!”

    他突然间拦腰抱起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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