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文一平点一

二十三、圆圆的不圆事

    方知之把车停在环球大酒店地下车库,径直乘电梯到了大厅,上总台办手续,领了房卡后,又进电梯。电梯里只他一人,方知之却觉得有一双眼正看着自己。抬眼见电梯里的摄像头,亮晶晶地对着自己。方知之无意识地移动了一下脚步,避开着对着的角度,又瞟了一眼房卡号,1133四个金黄色房号,映入眼帘。方知之似乎觉得这四个数字,如谶语一般,又不知其意,若有所思地把房卡放进裤袋里。

    方知之到房号门口,摸出房卡,对准电子门锁,听得嘀声后,扭转门把,进入房间,把房卡插入电源口,按了空调,开亮了廊灯,转身关好门,就掏出手机,坐靠着床背,告知了讽圆圆。

    房间里很静,几乎没有一点声音,方知之觉得有些奇怪。环球大酒店地处菰洲市最繁华的商业地带,晚上七点,是热闹的时段,虽是十几层的高位,隔音怎么会这么好?方知之诧异,自己从前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憋住呼吸,用心试听了一会儿,楼下的嘈杂声,还是隐隐约约的有些入耳,只是真的,很散淡了。

    不一会儿,讽圆圆按了门铃。方知之半开了门,见是讽圆圆,自然开大了房门。讽圆圆一见方知之,双手就环在了方知之的脖颈上,嗲声嗲气地叫起来:“老公……”

    讽圆圆把这个公字拖得绵长婉转,余音未断。方知之急着顺势抱着她进了房间,速速关了门。方知之在讽圆圆的唇上吻了一下,就说:“什么事啊,那么急?”

    “你才急呢!我有点口渴。”

    “水在那边,去喝点。”方知之朝廊道边上的柜子,指了指。

    “我要你去,拿过来~给我。”讽圆圆松开了手,朝床上仰天倒下去。

    “好吧。”方知之走了几步,又说:“圆圆,想我了?”

    “不想你想谁呀!我都……”讽圆圆欲言又止。

    “我看你有点累。这些天没休息好吧?”方知之觉得讽圆圆有点反常。一个很爽快的人,变得吞吞吐吐,好像回避着什么。

    “能不累吗?反应这么大!”讽圆圆见方知之有点应付的味道,心生一丝哀怨。

    “反应?”方知之猛然惊醒,却装傻着问:“什么反应?”

    “别装啦!我有了。你看怎么办?”

    “你说你怀孕了?”

    “是你的孩子。喜事啊!”

    “圆圆,我们当初说好的。对吧?”

    “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爱你!老公,我们要了吧?”讽圆圆的声音软软的,渗出了些许幽怨和不安。

    “圆圆,我也喜欢你,这个你也知道。但问题是,这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你既可以把一个人变成二个人,也可以把二个人变回一个人。”

    “对,圆圆。去做了吧,把二个人变回一个人。”

    “我要了,为了你的孩子,我要生下来。”讽圆圆见方知之故意曲解自己,心生愤怒地说。

    “你怎么就忘了我们原来的约定,不影响我的家庭为前提。”

    “事情总在变化之中。那你怎么就不控制好呢?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在既有了,那也许是天意,天意要我们在一起啊。”

    “圆圆,听话!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这事要加快了断的。做了吧?”

    “这次不能听你了。”

    “那你想怎么样?”

    “生下来。”

    空气似乎凝固了。方知之的直觉异常准确。方知之想,如果生下来,那麻烦就真的大了,满城风雨不说,现在的家庭也要散了,女儿还要高考,心里打击肯定很大,这会影响到女儿的一生。还有老婆,肯定一百个不同意。跟了自己近二十年,按老婆的脾气,宁死而不屈,老婆一定要血战到底的。再看看眼前的讽圆圆,也不如从前的鲜嫩,倒有些狰狞。看来只好先稳住她,再作打算了。

    “圆圆,我们静下来,好好想想,再说不迟。”

    “我想好了,才来的。”

    方知之听得这句话,心里一凉,觉得讽圆圆是有预谋的。但不管怎么说,哪怕是付些代价,这孩子是肯定不能要的。

    “圆圆,我对你不薄吧,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想要和你在一起,这有错吗?”

    “我们本来就在一起嘛!”

    “我说的是,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当初我们的约定并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们的约定里也没有爱的成分啊!可你后来,总是说真的爱我。我也不在乎你是否有家庭,只要你常在我身边,我也很满足了。可这次有了,你说怎么办?这是天意啊!你不是最相信天意吗?”

    “只能做了人流,我们还能好下去。”方知之开始有点烦躁起来。

    “你是说,如果我要生下来,你就和我分手?”讽圆圆睁大眼睛,大声责问。

    方知之意识到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转了话题,提议道:“圆圆,我们好好的,说点别的吧?”

    “那你同意了?”讽圆圆疑惑地看着方知之。

    “圆圆,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对我很好啊!不然我怎么会付出真情?”

    “我知道你爱我。所以说嘛,爱一个人,就要为对方着想。爱也是一种责任。”

    “不,我不认为爱是一种责任。我认为约定才是一种责任。爱是随性而起,随性而灭的东西。如果爱,就没有什么破不了的难题。”

    “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问题是,当几种爱冲突时,就必须考虑责任了。”

    “几种爱?你是说你与你老婆还有爱?谁会相信!”

    “当然有,不然就不会有我们刚开始的约定了。”

    “那不是爱,是亲情,那才是责任。你知道这世界最珍贵的是什么?”

    方知之不接口,等待讽圆圆说下去。

    “我是体会到了你对我的真爱,我才心动的。是你,让我燃烧起来,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

    方知之还是不说话,看着讽圆圆修长的小腿伸直在床尾。脚趾脚掌,还时不时屈伸着。方知之突然想起那次去茅山,在纪念碑一侧野合的事,心里起了一丝荡漾,随意把手放到了讽圆圆的膝盖上。

    “你说话呀!”

    “说什么?我说的话,你又不听。”

    “除了这个,我都听。”

    “哈哈,我要的是相反。除了这个听我的,其他的都可以听你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要?”

    “是的,这是底线。”

    讽圆圆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阴沉而艰涩,如老家背阳的山坳里千年如一的磐石,纹丝不动。现在这块磐石正在压迫着自己,猛然一惊,一个侧身,抖开了方知之已摸在自己大腿上的手,眼睛一酸,泪珠就滴在白色的枕套上。一会儿,冰凉地说出一句话来:“我就要!反正我已经没了底线。”

    方知之见讽圆圆侧身过去,就俯下身体,用手去扳讽圆圆的肩。讽圆圆一个抖让,方知之扳了个空。

    “圆圆,不要这样嘛。”

    “什么爱我的话,都是说说而已吧?怪我自己瞎了眼!”

    “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要生下来,你不答应。如果我不要了,你就答应。是不是这样?你说?”讽圆圆倏然返身坐了起来。

    “是啊!”

    “那好!给我一百万。三天内到我的卡上。我们两清。”

    “我哪有这么多钱。圆圆,我们好好谈谈。”

    “谁不知道,你现在就有几千万的身价。上市后就是身价过亿。对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

    “都是讹传,不真实的,不真实的!”

    “既已绝情,那就只有两条路。你选,生或不生。过了三天,就只有一条路了:生下来,缠你一世!”

    讽圆圆说完,狠狠地瞪了方知之一眼,跳下床,寻了鞋,穿上,背了包,夺门而去。

    “缠你一世”这四个字,随着房门呯地一声,重重地炸在了方知之的耳际。方知之想对讽圆圆说点什么,讽圆圆的人影都不在了。他仰面倒在床上,脑子像灌了水,混沌一片。

    过了一阵子,方知之才缓过神来,心里盘算着如何去应付讽圆圆。生下来是绝对不可以的。看来只有破费了,才能消灾。但讽圆圆说的这个数,也是不可能的。方知之认为这个太昂贵了。要不先打过去一笔,稳住她。只要她先做了,那么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注意已定,方知之倒想放松一下了。他退了房,开车去了辉煌浴城。他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在那里被揉搓抚摸的手感……

    (下一节预告:二十四、游弋)

    (战场文学)

    </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