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琴剑缘

第一回:造化大斧

    光华刹那,突变只在瞬间。剑气迅疾回收,冰霜也纷纷落地。陈轻云凌空一折,飘然落地。他虽然心有怒气,剑上却并无杀意,那一招“怒剑飞霜”,本就是只为自保而使出,也并未想过要趁机除掉这里哪一人。若非是绝暗与那壮汉也看出了这个缘故,又怎肯轻易住手。

    此时此刻,三人之间都已是静静地站着,一时间四周静谧无比!

    那虬髯壮汉一脸惊奇,心中震惊着陈轻云的武功,显然久久还未回味过来;绝暗却灰心于自己那必杀一剑,竟然被陈轻云轻松躲过,一时颓然不振,看来竟给人信心丧失的感觉;而占据优势局面的陈轻云则思索着如何解决这两个家伙的问题,心知自己这次插手两人之间,如果没有个善了的局面,等于给自己惹了个天大的麻烦。三个人各有心思,一时自然没有动静。

    过了半晌,倒是那虬髯客嘿了口气,收了斧道:“你武功好,我就算再动手,也未必打的过你。今日之败,我败的心服口服。”绝暗却是默默不语,一人静静站在一旁。

    轻云也没想到这汉子倒也直爽,也收了剑道:“我此番出手,也并非特意教训阁下,以阁下之武功,横行天下,已是难逢敌手。大丈夫有此身手,自当锄暴安良、行侠仗义,假若反其道为之,倚仗身手欺压良善,只能称之小人行径,可惜了一身武艺。”

    那汉子却是屑然不顾,嘿嘿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必然骂我是土匪强盗行径,也无须如此拐弯抹角,提点于我。不错,某家之前正是做惯强盗生涯。可你看当今之天下,朝廷昏庸无能,百姓苦不堪言;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贪官污吏横行乡野,天下昏暗如此,我寄身乱世,若不行些非凡勾当,劫些不义之财,又如何能够生存下来?况且,某家也未欺这店家!”

    话至此处,他目中精光一闪,显出咄人之威势,望了那店中老板一眼,方才又取出斧头,一字字顿道:“我手中之斧,确是神斧!”话一出口,将那斧头飞掷到半空。但见那巨斧在半空翻滚不止,不知道翻转了多少个跟斗,忽然渐渐现出光芒!

    众人眼见中还方露讶意,只见那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亮,待到后来,那斧身上金光灿灿,异彩夺目,照得众人都睁不开眼来。那轻云众人都见得呆了,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斧头,竟真有奇特之处。

    那大汉将这斧头这般炫了一下,便腾身而起,伸手一探,迅疾将斧收回手中。这一下兔起鹘落,竟是矫捷利落,显见轻熟,让众人一声喝彩。而那斧头一入他手中,倒也奇怪地迅疾失去光芒,恍若竟与主人通灵一般。

    陈轻云也不曾想这斧头竟有如此秘密,不解道:“兄台竟得神斧,却为何轻易典当,叫人思量不通。”

    那汉子冷笑道:“我此去,本来是欲参与那剑绝之会,却可惜行到此处,身上已无分文。若不变卖身物,哪来路上盘缠?”

    这话一说,轻云、绝暗三人眼中目光都是一亮,又随即暗下。想来也是如此,只听说那“剑豪”现身江南,武林中人趋之若骛,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看来不但这壮汉是赶去赴会之人,这绝暗多半也是如此。

    想到此处,轻云心中便有了个计较,从身上随意取出二十两银子,笑道:“这些银两虽然不多,但支付朋友一路的费用想来也是足够,权当在下借你使用。”

    那汉子却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个有趣人,可我朝斧却不是那讨钱的乞丐,白白受人恩惠,你的好意,某家心领,告辞!”

    轻云听他说出这番话,倒有几分赞赏,唤道:“朝斧兄,且慢!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一战,也算缘分。不如小弟做东,招待二位,大家冰释前嫌,交个朋友如何?”

    那朝斧本是我行我素之人,也不曾想这人刚和自己大打出手,片刻却提议要和自己结友;想自己孤身闯荡江湖,行事全凭好恶,江湖上得罪的人也是不少,寻常武林人对自己不是敌视就是躲避,哪像此人这般,一时也大觉有趣,哈哈大笑道:“你这人怪哉,天下人躲我惟恐不及,你却要和我做朋友,难道不怕我有天害了你?”

    陈轻云也自笑道:“我虽然没有几分本事,但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倒还是轻而易举。”

    朝斧大笑道:“有趣,某家就交你这朋友!”

    绝暗却是冷声笑道:“朋友是什么东西,只要有酒喝,便是朋友。”也不理会两人,趔趔趄趄撞进酒店,找了酒便往肚里灌。

    这两人正是一冷一热,竟象天生的对头一般。轻云也不多说,做了个请壮,又回店内,坐下喝酒。举杯把盏间,自然少不了闲聊之事。而这谈话的重点,自然很快一下转到那朝斧的斧头上。

    那绝暗喝得多了,此刻听说起这话题,也忍不住冷笑道:“你这厮的斧头,果真有些邪门,却不知是不是又是你抢来的。”

    朝斧冷哼一声,瞧他醉样,也不与他计较,抚斧嗟叹道:“此乃造化大斧,其来由源流,恕我不能告知。”猛饮数碗下肚,嗯声道:“陈兄弟当真好本事,我原本仗着这把神斧,也想去那什么鸟会凑个热闹,可如今见了你,才知这躺却是不必走了。你那方才一剑,当真已是一剑通神,天地变色,只那一剑,只怕天下间再无敌手。”

    轻云默然良久,淡然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剑术,若和别人比起,也不及他万分之一,又怎能称得上天下无敌。”

    朝斧双眼一瞪,冷哼道:“天下间难道还有这种人物,某家却是不信。以陈兄弟今日武艺,即便不能无敌天下,也是绝顶高手,若真有胜你千倍万倍,除非那传说中的半仙剑豪!”要知以他武功,横走江湖,也是今日才碰到两个对手,更还败在轻云手下,自思江湖中多是碌碌无为之辈,哪里有什么绝世高人,而若轻云所说的是真,那以自己武功,岂不是给别人提鞋都不配,自然是断然难信。

    轻云却笑道:“剑豪传说无敌天下,我倒还未见过,不敢评断。只是小弟曾遇两人,剑术之神通,实在远胜小弟,不敢有瞒。”

    朝斧听他这说,越发心奇,追问道:“此二人是谁?”

    轻云道:“一人乃是当世双杰之‘东日’华光……”绝暗闻言,面色竟是一变,一时万千表情,嫉恨怒伤,似是牵扯到他心中极伤痛的事情,竟是一人灌酒,猛合不歇。

    轻云微有讶然望他一眼,却听朝斧道:“这人名号却听过,或许确有不凡,那另一人是谁?”

    轻云怅然良久,道:“另一人我也不知他的姓名、来历,只知他的武功惊天动地,神鬼莫测。他,我若知道他的来历,定要向他问个明白!”他说的正是那救下他四人的神秘剑客,一时沉思良久,默默不语。

    朝斧望着他的神情,心知非假,拍手叹道:“可惜某家竟不能遇上这样的人物,若是能见识一番此人的武功,虽死足矣!”

    轻云回神笑道:“你若是赴那剑绝之会,自然能见到他!”

    朝斧被说得心潮涌动,大囔道:“你这一说,我又改变了主意,真恨不得立刻就赶赴那鸟屎大会,会会此人。”

    那绝暗一人独饮,正已喝得大醉,将那酒坛一摔,推翻了一桌,大笑道:“如此人物,我绝暗也正想见识见识,看看他们究竟是徒有虚名,还是名副其实!”

    朝斧被他搞得酒菜溅脏了一身,大怒道:“你这冷面鬼又来放泼!”提了拳头,却见他已经醉倒桌上,那一身怒火当真无处发作,只好大骂道:“凭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想去班门弄斧?你也不看看……”

    轻云一旁瞧着却是苦笑,瞧着天色已暗,将那绝暗扶住,摇头道:“绝暗兄,你喝醉了。”转头对朝斧道:“朝斧兄若不相嫌,先随小弟一行,小弟在此地正有个借宿之处。”

    朝斧瞪了一眼,冷面怒道:“也罢,反正是已身无分文,就随你去吧。”

    轻云遂背了绝暗,四人同回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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