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银山作殊死战的昙亨,也冷笑道:“只等思师启关,你们这些魔崽子,个也别想全身而退。”
牟金山狂笑道:“本来我不想对你们这些小辈下杀手,现在,老夫可顾不了这些,只好拿你们两个先行开刀”
接着,语声扬道:“老二,立下杀手!”
牟银山暴啃声:“知道啦!”
牟金山大喝声:“小辈,你且尝尝老夫的玄阴寒煞”
就这当口,现场中人影纵横,惨号之声,连绵不绝。
刹那之间,牟氏兄弟剩余的六个徒弟,齐惨死当场。
关外三凶也只剩下了个。
原来是徐经纬朱绮美成如岑等人赶到了。
这三位,有如出押猛虎,到场,就杀掉对方八个高手。
尤其是徐经纬,被杀的八个中,他个人就宰了四个,包括那八个功力最高的,关外三凶中的老大和老二在内。
但就当他继续追杀关外双凶中的老三时,也正是牢氏兄弟对昙明。县亨二人痛下杀手之际。
只听昙明昙亨二人,各自问哼声,踉跄地退后文有余。
牟氏兄弟双双进步欺身,同声大喝:“小辈,认命了吧!”
声巨震过处,三道人影触而分。
昙明昙亨,各自以禅杖拄地,嘴角沁着鲜血,目射骇芒,注视着正对峙着的三个人
徐经纬牟金山。和牟银山。
原来这刹那之间,徐经纬以无比快速的身法,和无比雄浑的掌力,接下牟氏兄弟的掌,于生死间不容发之间,救下昙明昙亨的生命。
这刹那之间的变化太快速,也太意外了。
关外三凶中的老三,已死于成如岑手中,成如岑并立即将大漠飞狐百里明由昙元手中接下来。
她上手,就将百里明杀得连连后退。
百里明自然不是成如岑的敌手,但成如岑却是以灵猫戏鼠的姿态,在游斗着。
整个现场,也只有他们这组还在厮杀了。
对昙明而言,目前情况的变化,使得他深深地既惊且愧。
他虽然不认识及时替他解危的这些人,但他心中已明白就是徐经纬他们。
自己身为派掌门,却要个声名狼藉,被逐出门墙的昙光的徒弟来解危,试想,此刻他的心中,是种怎样的感受呢?
昙明固然是既惊且愧,时之间,感到无地自容。
另边的牟氏兄弟,心中的震惊,可远比昙明更为严重。
因为,方才他们的对手是素负盛名的少林掌门和罗汉堂的主持,而他们方才的那掌,是存心将这两位高僧立毙掌下的,其威力自不难想见。
但他们那雷霆万钧的掌,却被徐经纬于电光石火之间,同时接了下来。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位列武林三尊的道弘大师已提前启关。
但当他们看清楚对方竟然是个年轻小伙子时,心头这惊,可真是非同小可。
愣了下之后,牟金山才沉声问道:“小子,你是谁?”
徐经纬冷然答道:“区区徐经纬。”
牟金山道:“没听说过。”
徐经纬道:“现在你听说过了。”
牟金山道:“你是少林弟子?”
徐经纬道:“现在还不是,但也可以算是少林弟子。”
牟金山又是愣道:“此话怎讲?”
徐经纬笑道:“听不懂就算啦!”
牟金山脸色沉道:“小子,老夫可没工夫跟你闲磕牙!”
“我也样!”徐经纬冷笑道:“你们两个齐上吧!”
声惨号,大漠飞狐百里明已死于成如岑手中。
到目前为止,以牟氏兄弟为首的十四个人,就只剩下牟氏兄弟本人了。
但对牟氏兄弟而言,百里明的临死惨号,还远不如徐经纬的这句话来得使他们震惊。
试想,连昙明景亨这两个少林寺的首脑人物,都不是他们兄弟的敌手,如今,这个自称“也可以其是少林弟子”的年轻人,却夸下海口,教他们齐上,岂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由于方才徐经纬曾经接过他们那石破天惊的掌,因而尽管他们心中有着太多的震惊,却也不能否定方才的事实。
沉寂了少顷,牟金山才冷笑道。“小狗,你能接下老夫三掌再说。”
徐经纬道:“那你定会后悔。”
牟金山怔,道:“老夫为何要后悔?”
徐经纬道:“我已了解你个人,绝对不是我的敌手。”
牟金山道:“这要试过才知道,如果老夫真的不是你的对手,自然会两人联手。”
这老狐狸的语气不但不再托大,也还替他自己留下了退路。
这情形很显然,他在心理上,已承认徐经纬是个强敌了。
徐经纬笑了笑道:“好!进招吧!”
牟金山将右手钢拐向地下插,沉喝声:“小辈接招!”
右手扬,股阴寒无比的劲气,向徐经纬身前潮涌而来。
徐经纬身形闪,已避过对方掌力的主锋,到了八尺之外。
牟金山挥掌进击,面沉声喝道:“为何不敢接把?”
徐经纬再度飞身闪避,面朗笑道:“我会在第二掌上反击!”
话没说完,牟金山的第二掌已经攻到。
徐经纬忽然飞身而起,迎着对方的掌势,硬架地挥掌相迎。
“砰”然巨震中,牟金山的身子被震得连退出七八步才勉强站稳,并“哇”地喷出大口鲜血。
徐经纬并未乘胜追击,只是谈笑道:“我没骗你吧?”
牟金山以衣袖抹去嘴角的血渍,怒喝声:“老二,咱们联手上!”
其实,牟银山不待招呼,已挥掌飞扑过来,牟金山也飞身夹击。
尽管牟金山已受内伤,但以他们太行双煞的身份而言,联手合击之下是何等威力。
但说来真令人难以相信。
尽管牟氏兄弟的攻势快速而又凌厉,而且,他们的掌风中,还夹杂着他们在北天山绝顶苦练成玄阴寒煞,影响所及,斗场周围五丈之内的地面上,已结成厚达半寸的寒冰,但被他夹攻着的徐经纬,却是若无其事地以他那神奇的蟹行八步,从容游走着。
倒是牟氏兄弟使尽了浑身解数,却是连他的衣角也不曾沾上点。
而目,徐经纬还朗声笑道:“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领,赶快使出来,否则,区区可要回敬了哩!”
真够太行双热气炸肚皮,原来打了这阵子;徐经纬还没还手哩。
牟金山色厉内荏地怒叱道:“小狗,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
只听声洪烈狂笑,划空传来道:“驼鬼,有我在,容不得你撒野!”
那显然是逍遥汉陆面的语声。
徐经纬心念电转着:“那驼鬼是谁?”
只听个抄哑语声道:“姓陆的,谁还怕了你不成!”
陆而的语声道:“不怕就别逃!”
“轰!轰!”
两声巨震过处,那沙哑语声冷笑道:“你也不过如此!”
陆而的语声道:“咱们彼此,彼此”
那沙哑语声道:“牟老弟,咱们走!”
牟氏兄弟声不响,双双长身而起
徐经纬大喝声:“留下命来”
陆而忽然有如天神下降似地泻落当场,笑道:“小子,穷寇莫追,咱们办正事要紧”
徐经纬硬行刹住已经腾起的身形,讶问道:“还有啥正经事?”
这时,成如岑朱绮美慧日等人已围了上来。
少林寺方面的昙明昙亨昌元等人也围了上来,但却是个个腼腆地欲言又止。
以陆而为首的这批人,却故装没看到他们似地,陆而并向徐经纬反问道:“你小子知道方才跟我交手的那个驼鬼是谁吗?”
徐经纬笑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陆而道:‘借诉你小子,那是黑道上最难缠的老魔,九指神驼司太虚。”
“难道他比摇花翁余泛更难缠?”
“虽然不比余泛更难缠,却也相差无几。”
“那老魔也是余泛找来的帮手?”
“不错。
“怎么我以前没听说过呢?”
“你小子武功方面,虽已小有成就,但对江湖阅历和见识方面,却还没入门哩!”
徐经纬笑道:“所以,有机会,我就向你请教呀!”
陆而道:“你小于别嬉皮笑脸的,我问你,对于方才那太行双煞,你有没有把握宰掉他们?”
“有!”
“需要多少招数?”
“单打独斗,百招以上!”
“对二呢?”
徐经纬道:“那至少要五百招以上了。”
陆而道:“那么,我告诉你,在司太虚手下,你最多只能支持五百招。”
徐经纬讶问道:“难道他比余泛更厉害?”
“不!他比余泛要略逊二筹。”
“可是你以前估计过,我可以在余泛手下支持五百招的。”
“那是我估计错误,现在,你最多只能在余泛手下支持三百招。
“难道你最近已和余泛交过手了?”
“没有。”
“那你怎会有这种估计?”
“是方才司太虚透露给我的消息。”
“他他会透露消息给你?”
“他当然不会透露消息给我,但我可以于他的言外之意中忖想出来。”
徐经纬道:“那现在,咱们该如何部署呢?”
陆而道:“这就说到我方才所说的正经事了。”
他的目光瞟向昙明。
这位少林寺掌门人,总算得到说话的机会了,他连忙向着陆而等人合礼道:“方才,多承诸位仗义援手,贫僧这厢有礼了。”
陆而笑道:“大和尚,你有礼,我可失礼得很呀!”
徐经纬却向他抱拳长揖道:“区区徐经纬,见过掌门人。”
如果昙明承认徐经纬是少林弟子,则按江湖和数,是应该以大利参拜的。
但以目前情况来说,徐经纬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尽管如此,却也慌得昙明连忙还礼道:“不敢当,方才小施主对贫增师兄弟的救命之恩,贫僧还不曾致谢哩!”
徐经纬淡然笑道:“些许微劳,掌门人请不必挂齿。”
向嘴上不肯饶人的朱绮美,向着昙明躬身礼道:“小女子等擅闯贵寺,触犯贵寺禁例,尚清掌门人多多包涵。”
昙明老脸红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言重,贫僧无地自容”
陆而插口道:“大和尚,受过这次教训之后,贵寺这个禁止妇人女子入寺的禁例,是否也该修正下?”
昙明道:“是是贫僧马上召开长老会议,进行修改。”
陆而道:“那是你们少林寺的事,现在,老夫旧事重提,你大和尚能否通融下?”
昙明怔道:“就是要见恩师的事?”
“不错。”
“好!贫僧马上亲自前往禀报。”
“那我先谢了。”
陆面的话虽然客气,但神情却冷漠得很。
说来也难怪,陆而是亲自领教过昙明的做态的,所以,尽管昙明已于受到血的教训之后而改变了态度,陆而却仍然不肯原谅他。
昙明匆匆地走了。
陆面等人也在昙亨昙元二人的殷勤接待之下,进入贵宾室。
身为阶下囚的毒娘娘上官倩,也算是沾光而暂时成了贵宾。
约莫顿饭工夫之后,昙明匆匆赶了回来,含笑道:“诸位久等了。”
陆而问道:“令师怎么说?”
昙明道:“恩师有请老施主和徐小施主。”
朱绮美娇笑道:“谢天谢地!这关总算打通了,据我记忆所及,先父当年身为封疆大使,请见的人,也好像没这么困难”
她这张利嘴,仍然不肯饶人。
陆而也附和着笑道:“丫头,令尊当年不过是小小的省首长,怎能和执武林牛耳的少林寺相提并论。”
昙明脸窘态,苦笑道:“二位施主请!”
“掌门人请!”
道弘大师闭关的地点,在少林寺后面的个隐蔽而具有危险的峡谷中。
这是说,外人不易发现,即使被发现了,也不容易进得去。
陆两徐经纬二人,在少林掌门人的前导之下,自然是轻车熟路,路上通行无阻。
但在最后道关卡上,景明却被轮值护法的藏经阁主持昙贞挡驾了。
昙贞先向陆而徐经纬二人合十为礼之后,才向昙明道:“恩师已传下法旨,请掌门人暂时不要进入。”
昙明苦笑了下道:“好!我在这儿等。”
昙贞这才向陆而徐经纬二人含笑说道:“二位施主请!”
陆而道:“大和尚清!”
昙贞道:“贫僧有稽了”
在昙贞的前导之下,经过道下临千仞绝涧,长约二十来文的独木桥才进入对岸峭壁之上的个天然石洞之中。
道弘大师在洞口含笑相迎,陆而抢先笑道:“大和尚,干吗这么客气呀!”
道弘大师笑道:“陆施主大驾光临,贫僧未能远迎,罪过,罪过。”
道弘大师身材高大,白髯垂胸,霜眉盈寸,满面红光,满脸慈祥,令人见之下,种亲切之感油然而兴。
因此,随在陆而后面的徐经纬,立即市容长揖道:“晚辈徐经纬,参见老前辈。”
道弘目光炯炯地在徐经纬周身上下打量着,手抚长髯,连连点首道:“好!好!”
接着,又喝然长叹道:“可惜啊!可惜”
陆而笑道:“才说好,又说可惜,我看大和尚,你是闭关闭出神经病来了吧!”
道弘正容道:“贫僧神经正常得很。”
陆而道:“那你为何说话颠三倒四的?”
道弘道:“我说他好,是由于他是武林中百年难得见的人才,说他可惜是因为他情孽太多,也不是佛门中人。”
陆而道:“反正他不是少林弟子,这些,跟你大和尚不相干呀!”
道弘道:“谁说他不是少林弟子?”
陆而道:“这么说,你已宽恕昙光的罪过,让他重返少林了?”
道弘点点头道:“是的!”
陆而道:“是不是因为这小子方才有功于师门的原因?”
道弘叹道:“我承认,这也是原因之”
陆而朝徐经纬沉声道:“小子,还不叩见师相!”
徐经纬连忙跪了下去,道:“孙儿叩见师相”
不等他叩下头去,道弘僧袍大袖拂,股无形潜劲将徐经纬的身子托了起来道:“孩子,师祖也跟你这位陆前辈样,不兴这套!”
陆面笑道:“我跟你才不样哩!”
道弘楞道:“此话怎讲?”
陆而道:“他叫你是叫师祖,你猜猜看,他对我是怎么叫法的?”
道弘精目转道:“我想,如果不是叫你老哥哥,就是叫你胖老哥”
“都不对。”
“那他是怎么叫的’
“干脆得很,他叫我胖子,我叫他小子!”
道弘笑道:“这是你自己为老不尊呀!”
接着,又神色整道:“好!咱们到里面再谈。”
陆而道:“你总算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闭关十多年,连人情事故也忘了哩!”
道弘苦笑道:“胖子,留点口德吧!否则,我窖藏多年的坛猴儿酒,你就没福消受啦!”
陆而呵呵大笑道:“你真不愧是我的老朋友,下子就击中我的要害!”
道弘却向旁的昙贞道:“昙贞,顿饭工夫之后,你和掌门人起到这儿来。”
景贞恭应道:“弟子遵命。”
道弘道:“好!你可以走了。”
“是”
目送昙贞飞快地通过那条独木桥,徐经纬禁不住暗道声:“惭愧!”原来徐经纬方才通过那条独木桥时,不仅提心吊胆,也暗中惊出了身冷汗,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仍有余悸。
他念转未毕,只听陆而笑道:“大和尚,你这地方定是风景绝佳的洞天福地,只可惜现在是夜晚,没法观赏。”
道弘道:“这儿风景的确不错,如果你胖子不嫌简慢,可以在这儿多盘桓几天。”
陆而道:“我胖子天生的劳碌命,没法享受清福,所以,你大和尚的这番感意,只能心领了吧。”
道弘作肃容状道:“胖兄请!”
这是个颇为宽敞的天然石洞,却被以人工隔成三个房间,分别为练功室起居室,和专责伺候的小沙弥的寝室。
道弘将陆而。徐经纬二人带人起居室中,分别就座,小沙弥献上香茗之后,道弘才正餐轻叹道:“胖兄,我很抱歉。”
这位佛门奇人,倒确如陆而所说,并不古板,此刻,与老友欢聚,竟然如俗家人的口气,连那什么贫憎施主的字眼都不用了。
陆而笑道:“你大和尚又没什么得罪我,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道弘道:“我指的是昙明不肯替你通报的事。”
陆而道:“昙明不肯给我通报,吃亏的却是你们少林寺的小和尚”
“也不是吃亏,那叫做在劫难逃。”
“听你这语气,对这场劫难,好像早有预感?”
“不错。
“而且,你也显然早已功德圆满,方才,应该可以亲自出手的了’“也可以这么说?”
“那你为何坐视不管?”
“我已说过,这叫做在劫难逃,是天数,我不能逆天行事。”
陆而道:“我最痛恨的就是什么无数命运之类的胡说八道。
道弘道:‘担事实上,你不能不信,任何人都得受命运的支配。”
陆而道:“大和尚,我不是来跟你谈命运的。”
道弘道:“我知道。”
“那么,对于目前的局面,你已知道多少?”
“昙明已完全告诉我了,他这个人也就是这点好处,很诚实。”
“你对昙明很欣赏?”
“当然!否则,我不会让他当掌门人。”
“就是欣赏他的诚实?”
“是的,比方说,像这次他做错了事,不用我问他,他会自动地,原原本本地向我报告,当然,我也欣赏他的武功成就。”
陆而哼了声道:“算了吧!别的我不再置评,但他的武功成就,我可实在不敢恭维。”
道弘笑问道:“你是指今宵所发生的事情而言?”
陆而道:“难道还要别的证明吗?身为派掌门人,连他这个不肯承认的师侯都比不上。”
道弘笑道:“胖子,你这种说法,不觉得太嫌偏衡量的。”
“此话怎讲?”
“这小子除了特佳的资质和秉赋之外,神仪同蕴,肤泛宝光,我断定他必然有过旷代难逢的奇遇。”
陆而禁不住笑道:“大和尚,这点,我不能不服你。”
道弘手拈长髯,向徐经纬笑道:“小子,将你的奇遇,说给我听听。”
“是”
徐经纬恭应着,随即将他巧取蟹黄珠,和乃师昙光结识以及经陆而指点的经过,都详细地说了遍。
道弘正容道:“这小子福缘深厚,目前已超过了本门掌门人的成就,稍假时日之后,胖子,你我这些老不死的也赶不上他哩!”
陆而笑道:“那是武林苍生之福,目前,咱们不谈未来。大和尚,我问你,对于眼前的这场浩劫,你打算如何收拾?”
道弘含笑道:“有你胖子出面主持了,还用得着我多管闲事吗?”
陆而瞪了他眼道:“你别惹我生气!”
“别生气,胖子,我有消气的妙方!”
道弘含笑沉喝声:“松风,给胖子拿酒来!”
旁的小沙弥恭应声,飞奔而去。
陆而绽颜笑道:“就是方才所说,已经客藏多年的猴儿酒?”
道弘道:“不错,这坛猴儿酒,足足窖藏了十年以上,三年前,武当的玄真子顺道拜访,我都没拿出来,这该算是够交情吧!”
陆而点点头道:“够交情,凭心而论,我也算是受之无愧,不过”
“还有什么不过的?”
“咱们不好听的话说在前头,交情归交情,酒归酒,眼前的事,你可不能置身事外。”
道弘苦笑道:“胖子,不是我偷懒,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你有什么苦衷?”
“十五年前开始闭关时,已在佛祖面前立下重誓,今生不再开杀戒。”
陆而冷笑道:‘哪没关系,你尽管重开杀戒,切罪过由我承担,死后你还是可以上西天,由我胖子去进地狱。”
道弘又苦笑声:“胖子,绕我这遭吧!”
陆而道:“我本来不想拖你下水,因为,我自信对付个余泛,还能应付得了,但目前情况不同”
“如何不同法?”
“今宵已经证明,些潜隐多年的牛鬼蛇神,都被余泛勾引出来了,我个人,如何应付?”
道弘神秘地笑道:“由我派个代表来帮助你,怎么样?”
“代表?”陆而讶问道:“谁能代表你?”
道弘指徐经纬道:“就是这小子。”
陆而苦笑道:“这小子虽算是少林弟子,却是由我手调教出来”
“那么,他有多少分量,你应该最清楚。”
“当然!”
“他目前和你比,还差多少分量?”
“至少还差三成。”
“这算不了什么,胖子!”道弘含笑接道:“还记得我方才说过的话吗?”
“每句都记得。”
“方才我说过,只要稍假时日,这小子的成就,定超过你我。”
陆而苦笑道:“可是,那是以后的事呀!”
“胖子,你相不相信我?”
“当然相信。”
“那么,我说短时期内我能使他再增十年面壁之功,并传他招剑法,是否就可以代表我,做你的主要助手了?”
“可以,你所说短时期,究竟是多久?你要明白,人家的弓,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哩!”
道弘注目问道:“你们所获的消息是,他们要在两天之后发动攻势?”
陆而点点头道:“不错,但目前情况略有不同!”
“如何不同?”
“原先,他们断定我不会管闲事”
“这是说,经过今宵证实你已插手之后,他们可能会重作部署?”
“不错,这来,势必影响他们的行动日期。”
道弘沉思着道:“我希望你能设法延缓他们的行动日期!”
“德要延缓多久?”
“七天。”
陆而点点头道:‘好!但我要先说明,如果延缓不了七天,而你这个代表不能及时派上用场,我还是要拉你出来的。”
道弘笑了笑道:“好!咱们就这么说。”
陆而笑问道:“对了,大和尚,你那招剑法,叫什么名称?”
道弘含笑答道:“这是我十五年闭关的心得之,暂时就叫它为‘惊鸿剑’!”
陆而向徐经纬笑道:“你小子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天下的便宜都给你检尽啦!”
此时的徐经纬,可只有傻笑的分儿。
阵冷冽酒香,随松风进入。
只见松风手捧只足可盛上十斤的白瓷坛,例嘴笑道:“师祖,酒都干了哩!”
道弘笑道:“傻小子,不是干了,是凝结成酒育了呀!”
松风傻笑道:“是的,是结成酒膏了”
不等他说完,陆而已由他手中将酒坛接过,并笑道:“好酒!傻小子,快去取清水和只海碗来”
道弘忙提醒他道:“胖子,可不能醉啊!别忘了你现在是三军统帅。”
陆而笑问道:“你见时听说过逍遥汉陆而喝醉过的?”
“可是,目前这酒不寻常。”
“算了吧!别再表功了!这固然不错,但该我感谢的对象,可不是你。”
“那你要谢谁?”
“谢那些辛苦酿酒的猴儿患于,你不是由他们手中偷来的吗?”
“看你说得多难听!”
“我说的是老实话,不像有些和尚们,”口中在念阿弥陀佛,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去害别人”
道弘苦笑道:“胖子,留点口德吧!”
陆而呵呵大笑道:“不用啦!我逍遥汉陆而已经是绝子绝孙的老光棍,为何要积德?又为谁去积德?”
道弘道:“至少,也该为你自己的舌头着想呀!”
陆而楞道:“此话怎讲?”
“难道你不怕死后人拔舌地狱?”
“这些,我根本不用担心,如今坏人太多,十八层地狱中,都已人满为患,就算我自动去报到,也挤不进去了哩”
他们互相笑渡之时昙贞师兄弟已悄然到达门口。
道弘含笑招呼道:“快进来,不用行礼。”
“是!”
昙明昙贞二人恭应着,缓步而入,松风连忙替他们搬过两张椅子。
徐经纬早已站了起来,等昙明就座之后,立即拜了下去道:“弟子徐经纬,参见掌门师叔!”
原来论排行,昙明还是昙光的师弟,所以徐经纬称他为师叔。
但不等他拜下去,昙明已将他托住,并苦笑道:“贤任免礼,你师祖不喜欢这套,我这个师叔更是愧不敢当”
道弘沉声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坐好。”
昙明徐经纬二人同声恭应:“是。”
道弘向陆而笑道:“胖子,你虽然不是三宝弟子,却也不算外人,我要当着你面前,处理些家务事,请莫见笑。”
陆而口灌下碗刚调理好的猴儿酒,道:“好酒啊!”
道弘神色整,道:“昙明,你虽然是我的好徒弟,平常我也非常欣赏你,但你这次的错失太大又太多,我也没法周全。”
顿话锋,又沉声问道:“你知道自己所犯的过失吗?”
昙明正容道:“弟子明白,第,未能防患未然,事先没察觉敌人阴谋,致使邪恶扩大,国清寺惨遭浩劫,今宵,本寺也几乎不保”
“还有呢?”
“对昙光师兄存有偏见,未曾替他洗刷冤屈。”
“够了!现在,你该如何自处?”
“弟子立即辞去掌门职务,请师尊按律处治。”
道弘沉声道:“好!你们两个听着,从现在起,昙贞暂代掌门职务,昙明暂不处分,但须带罪立功,侯目前这场浩劫消弭之后,再交由长老会议处置。”
昙明昙贞同声恭应:“徒儿遵命!”
道弘又道:“从现在起,我要闭关七天,在这七天中,此间不容任何干扰,而且,你们必须接受陆前辈的安排,并成如岑朱结美二位姑娘。”
“是!”
“好!你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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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迭逢奇缘祸源深
登封,这朴实的小县城,这两天,突然之间,显得热闹起来。
原因是,为了对付少林寺,军旗盟中的精英人物,已陆续地向这儿集中。
当然,表面上和军旗盟分庭抗礼,而实际上却是家人的,以段裕为首的三花令方面的人,也到了登封。
朴实的小城中,突然增加了数以百计的武林人物,自然会显得热闹起来。
这是登封城东大街上,幢古老的巨宅,也就是三花令租赁作为临时总舵的所在。
上灯过后不久。
趾高气扬的段裕,脸含微笑,走到间精舍前,举手在旁门上轻叩了三下。
室内传出武曼卿的语声道:“进来。”
段裕徐徐推开房门,入目所及,那是间陈设相当讲究的寝室。
武曼卿斜倚在张雕花大床上,蓬着头乱发,脸色蜡黄,这短短的三个月当中,似乎突然之间苍老了十年以上。
床沿上,坐着个青衣侍女,正在替她轻轻地按摩着。
对于段裕的进入室内,武曼卿视如未见,只是冷笑声道:“段裕,你干脆杀了我吧!”
段裕在张椅子上坐下之后,皮笑肉不笑地道:“太上”
武曼卿截口怒叱:“闭嘴!”
接着,又冷笑声道:“太上,这称呼倒是很中听的。”
段裕笑道:“事实上,我们上上下下,尊作为太上令主呀!”
“也包括在我身上下毒!”
“这个请太上谅解,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奉命?还有谁能命令你?”
“我师父,摇花翁余泛。”
“你?你是余泛的徒弟?”
“如假包换。”
“那么,你跟军旗盟”
“我是军旗盟的第副盟主。”
武曼卿苦笑道:“栽在余泛的手中,我还不算太冤,只是,你们尽可以将我杀掉,却为何要抬我出来作这傀儡太上?”
段裕截口笑道:“因为,必须借重你笼络三花令的人心。”
“同时又怕我反叛,所以才在我身上下毒?”
“那怎么会哩!天下大定之后,你也是开国元勋之,到时候,分疆裂土,也样的有你的份呀!”
武曼卿叹了声,道:“我什么都不想了,我已无所有,无所求,段裕,如果你能让我有所要求的话,我只要求痛快死。”
段裕笑了笑道:“太上,对于有用的人才,我们是不会让他轻易而死的。”
武曼卿道:“现在,你已控制了三花令的势力,我已失去利用的价值了。”
段裕道:“不!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是吗!你说说看?”
“第,你是外神曲圣的女儿,我们控制你,就等于控制着针神曲圣。”
“第二呢?”
“第二,成如岑朱绮美二人,现在在少林寺,她们等于是你的师妹!”
“你的意思,希望我用师门关系,将她们争取到你们这边来?”
“不错。
“哼!你错得太厉害啦!”
“此话怎讲?”
“你应该明白,她们不耻我的为人,根本没将我当作同门。”
段裕冷笑道:“如果不能争取她们,那你就干脆宰了事。”
“你为何不自己下手?”
“由你这位师姊下手,不是更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吗!”
武曼卿居然笑道:“段裕,你又错了!”
“是吗?”
“你想想看,她们等于是我爹娘的关门徒弟,身所学,纵然不强过我,至少也不会比我差,你想,我能宰得了她们吗?”
段裕道:“至少,由你去对付他们,比别人要省力得多。”
“那可不见得。”武曼卿接道:“现在,说到我爹娘的问题,他们早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这情形,你应该明白才对?”
段裕点点头道:“是的,我明白。”
武曼卿笑道:“那你想由控制我来控制我的爹娘,岂非是痴人说梦?”
段裕也笑道:“我的想法可不同。”
“你是怎么想法?”
“这些,暂时不谈,太上,咱们先谈你的切身问题。”
武曼卿苦笑道:“目前,我只求痛快死,已谈不上有什么切身问题了。”
“你之所以只求痛快死,是由于受不了那定时发作的剧毒。”
“不错。
“如果我设法替你解除那种剧毒,你是否还要求痛快死呢?”
武曼卿不假思索地点点头道:“是的。”
段裕讶问道:“那又是为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
“太上,俗语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啊!何妨多考虑下。”
武曼卿沉思了下,道:“要替我解除剧毒,必然有你的条件!”
“当然!”
“好!说出来试试看?”
段裕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先解决成如岑朱绮美那两个丫头。
“解决那两个丫头,就可以替我解除剧毒?”
“不错。”
“你说得多轻松!”
“由你去执行,也决不困难。”
武曼卿注目问道:“看情形,你已有周详计划?”
段花点点头道:“是的!”
接着,贴着她的耳朵,低声啼咕了阵子之后,才笑问道:“怎么样?”
武曼卿“晤”了声道:“办法是不错。”
段裕笑道:“既然你也认为这办法不错,那咱们就决定这么办。”
武曼卿沉思着道:“我要先行了解下情况。”
“是有关哪方面的?”
“双方的情况,我都须要了解。”
“我们这边的情况很好办,但他们那边,我知道的却不多。”
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
“好!”段裕接道:“目前,他们是以逍遥汉陆而为首。”
武曼卿道:“道弘大师是否已启关?”
“这个我不知道,但到目前为止,那老和尚还没露过面。”
“还有哪些人?”
“另外,除了少林寺的和尚之外,还有成如岑朱绮美和徐经纬等三人”
“徐经纬那小辈,还够不上算号人物”
段裕截口苦笑道:“错了,太上,徐经纬是最令人头痛的个。”
“此话怎讲?”
“徐经纬的功力,日长夜大,好像时时都在增进之中。”
“是吗?”
“当我第次和他见面时,他穷得连进小馆子的钱都没有,饿得可怜兮兮的,在小馆子外面,直咽口水。”
“还有呢?”
“他也根本不像个练家子,江湖阅历更是窍不通。”
武曼卿笑道:“现在,可抖起来了。”
“可不是。”段裕苦笑道:“以后,我每次碰上他,武功都比以前精进,前天晚上,居然能和太行双煞杀得难分轩轻”
武曼卿惊,道:“有这种事?”
段裕道:“点都不假,严格说来,如果单打独斗,太行双煞还未必是他的敌手哩!
武曼卿苦笑道:“这简直难以令人相信。”
段裕道:“但这是铁的事实,不由你不相信,而且,我敢断定,不久之前,杀死令郎。
扶桑客和光知君等人的那位神秘人物,也就是他。”
武曼卿眉梢扬道:“这次,我倒要好好斗斗他!”
段裕笑了笑道:“太上,我要特别提醒你,对徐经纬那小于,可千万个能轻敌。”
“我自有分寸。”
武曼卿沉思着问道:“你师父是否也来了?”
“还没来,目前,这儿暂时由我负责。”
“就是说,你们的盟主也还没来?”
“是的。
“九指神驼和太行双煞呢?”
‘那三个老怪物都走了,可能要天才能回来”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现在,你是抖起来了!”
段裕苦笑道:“太上,别说得这么难听,好吗?”
武曼卿道:“我是实话实说。”
段裕眉梢场道:“太上,你也该明白,我段裕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明白!”武曼卿冷笑道:“但我不能不问你声,如果陆而趁这空档前来,你如何招架?”
段裕神秘地笑道:“太上,那自然是兵来将挡呀!”
接着,又自信地笑道:“同时我也料准他这几天之内不会前来。”
武曼卿挥挥手道:“好!你走吧!在出发之前,我必须调息下!”
三更已过。
少林寺的里里外外,虽然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但外表上却是片寂静,也是片黝黑。
宾馆中,贵宾室中,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那是成如岑。朱绮美等人所住的房间。
人,是最现实的,出家人也不例外。
向不准妇人女子入寺的少林古刹,自从经过了场血的教训之后,不但立即废除了这项不合理的规定,同时对成如岑等人,也特别地优礼有加起来。
那还透出灯光的房间,也就是成如岑所住的间,室内并还传出琼琼琴音。
阵快速脚步声,由远而近。
室内琴音也要然而止,并传出成如岑的语声问道:“谁?”
“小僧慧圆。”
“什么事?”
“回成姑娘,山门外有位女施主求见。”
室门“呀”然而启,成如岑俏立门口讶问道:“是找我的?”
慧圆合十为礼道:“是的,是请见成姑娘和朱姑娘二位的。”
“有没有问过她姓甚名谁?”
“问过也不肯说,只说二位姑娘见到她时,自然会认识!”
朱绮美也由另个房间中探出身来,插口问道:“那女的有多大年纪?”
慧圆道:外表看来,约莫三十多岁。”
“她有什么理由要见我们?”
“她说,是很重要,也很紧急的事。”
“就只有她个人?”
“是的。”
朱绮美向成如岑道:“成姊姊,你守在这儿,让我去瞧瞧。”
成如岑点点头道:“可要小心点。”
“我知道。”
朱绮美到达山门外时,不由怔,道:“是你?”
原来那求见她们的女人,竟然是曾经辉煌煌赫时的三花令总令主武曼卿。
武曼卿苦笑道:“你很意外吧?”
朱绮美“晤”了声道:“不错。”
武曼卿苦笑如故地道:“我自己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朱绮美冷然问道:“总令主深夜光临,有何指教?”
武曼卿道:“此间非谈话之所,如果你信得过我此行未怀恶意,我希望到你的住处后,再作详谈。”
朱绮美道:“即使你怀有恶意,我也不在乎。”
接着,摆手作肃容状道:“请!”
回到朱绮美的房间之后,成如岑也由隔壁走了过来,笑道:“总令主,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的?”
武曼卿苦笑道:“那已经过去了,二位大妹子,不管你们心中如何的鄙视我,请不要再叫我总令主。”
成如岑道:“那该怎么叫法呢?”
武曼卿长叹声道:“虽然我的爹娘早已不认我这个女儿,但我总算是你们的师姊,是吗?”
成如岑道:“话是不错,但目前,谈这些问题,却不太合适。”
武曼卿苦笑道:“是的,我也明白。”
朱绮美道:“还是先谈你的来意吧!”
武曼卿点点头道:“我也正是这意思”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忽然变成片煞白。
成如岑讶问道:“你你是怎么啦?”
武曼卿颤声道:“我我身上的毒又又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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