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大浪淘沙岸上人

第十三章 宁休

    傍晚,数片绿叶在夏日的风中飞舞旋转。

    一处院宅,宁休,正带着浑身的颇为沉着自然,宁休对这位弟弟多了几分欣赏,正要接着寻乐子打趣的宁休,听到了少年的一句话。

    “我非常关心的是有没有办法?减少金乡人与矿监们正面的冲突?”

    宁休愣了一下,这句话中传递的慎重让他的语气一时不再咄咄逼人,语气慎重缓和的接过话来,道:“走进森林深处的我见过几个金乡的监工,身手确实不错,不过耐你铜头铁臂,一张拳脚也敌不过人多,你为何说要减少正面接触的机会?”

    那双黑瞳郑重的注视着宁休,任新认真的说道:“看管银矿的矿监们极为擅于安置陷阱、他们配备弓弩枪剑类的兵器;在大山深处,有一百六十多个银矿,每座银矿分散着不同数量的矿监。在州府,我从金乡商人的路引接手,查得大约每日有两千多人饭量的大米和近一万人饭量的玉蜀黍进入大山……”

    明白了话中意思的宁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他妈的应调军队前来镇压,州府刺史脑子进水啊,用乡勇与矿监们相搏?两千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兵种,即便金乡人以十打一,也是会添倍数伤亡。若是着眼于金乡人民的安定,不应如此莽撞的与这群土匪们火拼,不解州府允了什么样的承诺,居然不惜流血的放手一搏。让金乡百姓们对付占据银矿的舔刀者,这是畜生行径!

    宁休的神情带着些许憎恶,有微怒的语气说道:“我并不理解州府为何对这块蛋糕弃州兵不用,何必要借我们金乡人的血。”

    任新停顿了一下,感到没必要到处宣传刺史此时难堪的处境,于是说道:“我想你在思索刺史用意的同时,也会想到金乡人对这件事狂热的态度吧,金乡人自始至终都可以拒绝刺史的用意,但他们依然选择夺回属于他们的财产,这一点,你不可失口否认吧?”

    每当谈起入矿做工的微薄收入、不景气的庄稼地时,那些村头的老人们总是勃然大怒,被骂的金乡汉子们个个羞愧的闷头回家,这几年又有谁真正忘记了那些被砍了脑袋的家乡人。那股恶气一直被压在记忆深处,大家彼此刻意回避着共同的伤痛……

    先不论银矿的收益,仅金乡人这几年被压迫的愤怒就足矣转化成银矿报复的热情。

    这是一趟苦差使,而自己被绑上同一辆车,既然没有退出的余地,那便干吧!

    天边红彤彤的云霞像血一样染红了天际,远方传来阵阵进军的号角,磨刀霍霍的羊群为了千年被捕食的不甘,为了告别入噩梦的源头,为了子孙千秋万载,向着昏昏欲睡的虎狼发起最后的冲锋……

    当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时,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可当你发现立身的万丈悬崖,却没有立足攀登的空隙,心头又会增添万分思绪,而此时的宁休万分思绪:他要设法避免金乡人与矿监们正面冲突的机会,要让金乡人尽可能的少流血……

    此时,他听到任新一句咬牙切齿的话,“与占据银矿的杂碎争斗的,并不是只有你们金乡人,你们注定不会孤单。”他问这什么意思,是否州府会有援兵?任新将话吱吱吾吾掩了过去,刚才的任新只是想起了矿洞那些苦难不甘的矿友们,料想在金乡人与矿监们争夺时,这些苦难不甘的人定会在矿监背后深捅一刀。

    再次陷入沉思的宁休,突然想起自己身居的是一个何其荒谬的国度,开口问道:“青泥国上至皇帝下至九品芝麻,从来都是朝令夕改,刺史允诺金乡人的好处,又怎么能保证长远呢?”

    “我想这点,你不如金乡老人们看得开,没有人能料到将来的变故,我们唯一能把握好的是我们此刻力所能及的事情。”一直在为回柏城后是被辞退,或是入狱而烦恼的任新,仿佛也找到了一个精神安慰,尝试不再思量自己这些纠心的索事。

    慢慢头绪渐清的宁休不由失神想起了一件十年前的旧事。

    “没有为将者的胆量和胸襟,所有的谋略注定论为纸上谈兵”,拿着文笔在图纸上书写兵略见解的自己,满面泪水纵横,父亲冷漠刻薄的的背影渐渐在模糊的视线里消失。

    父亲,如果您还留恋着这个世界,请一旁看着这场属于我的战争吧!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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