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命途不济

第六章 无题

    德赫瑞姆,领主府邸,领主的卧室。一个全身罩在红色袍子里的人正在和哈劳斯—现任德赫瑞姆领主克拉格斯侯爵的独子—交谈。

    “大人,您和您的臣属们、子民们已经熬了将近两个月的围困了,而国王还没有任何音讯,甚至连一个使者都没有,结果已经很明显的了,国王不支持我们。现在城里的粮食马上就要吃完了,大人要赶快做出决定,否则德赫瑞姆和您的家族就要不保了!”红袍人的语气急切,语速也很快,还带着方言,要听懂他说的话变得更难。

    不过哈劳斯这些天已经听同样的话许多遍了。只要红袍人一开口,哈劳斯就知道他要说什么,那是一个危险的选择。

    但是哈劳斯依旧沉默。他知道国王向来忌惮德赫瑞姆,但是这一次的叛乱—是的,叛乱—涉及到好几个家族,而且长达两个月的围困,他作为国王却都没有任何反应,这将会大大的降低他在贵族中的威信。

    答案是他宁愿要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来占据这里,都不愿帮助他们菲尔德家族保留这里。

    这是哈劳斯的想法。但是他的父亲不这么想,也反对哈劳斯与皇室作对,虽然他们有这个实力。

    现任的领主克拉格斯是一个仁厚谦和的人,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他领地内的人们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称道他,他是这片领地的精神。

    现在他病了,大多时候都在昏迷,只有偶尔才清醒。红袍人可以治好他,但是药材极其难找,眼下只能保住克拉格斯的性命,希望能尽快找齐药材。

    这也是哈劳斯唯一在乎的事情,他爱他的父亲,而他迟迟不下决定,也是希望能保住克拉格斯的名誉。

    但是现在他面临两难抉择,事关全德赫瑞姆人的生死和他的家族,要么被围困至死,带着对国王和匪徒的怨恨死去,要么抛开荣誉,迎接新力量。

    哈劳斯帮父亲活动完身体,良久才说道:“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红袍人还要说点什么,哈劳斯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红袍人转过身,道:“我会继续等的!”然后走出房间。太阳城外,光明桥就连接着北方的土地。

    从北边逃难来的人们在这里聚集,大篷车和帐篷散乱的分布在空地上,人群中尽是老人,妇女和小孩,拥挤而脏乱,他们饱受战乱之苦,来到这里寻求一刻安宁。

    西里欧和萧惠走过光明桥。许多难民围在桥头,一位衣着高贵的女士在给他们分发稀粥。

    “嗨,蕾安娜女士,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西里欧穿过人群,靠近哪位女士,不过被侍卫拦住,然后对女士说。

    萧惠跟在他旁边。他看着眼前这位女士,心想,她真是漂亮啊,肌肤像冰雪一样晶莹剔透,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润而充满神采,身材苗条匀称,她长得这么漂亮,出身高贵,还亲自来给难民们发稀粥,心地这么好······想着想着萧惠的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蕾安娜见到西里欧又是惊讶又是惊喜,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淑女的矜持,抿嘴微笑着说

    “呀,是西里欧教士!见到您真高兴,您来得太是时候了,我这里都要忙不过来啦!”西里欧连忙过去帮忙。

    等中午的粥发完,西里欧告诉蕾安娜他要去德赫瑞姆,蕾安娜便送送他们。

    他们从难民中间穿过。所看到的都是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人们。人们看到他们,脸上或是警惕或是麻木。

    还有不少人生了病,咳嗽和小孩子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显得异常刺耳。

    蕾安娜一边走一边讲着难民的事,

    “我早上才过来的。当时在桥上碰到一个小男孩,才六七岁,他跟他妈妈在逃难的途中失散了。然后他反复在桥上来回喊妈妈。他满身都是泥土和污渍,衣服也破了,他说他和妈妈碰到了强盗,然后妈妈叫他先跑,到这里等他,但是几天了都没有来。我说叫他跟我走,去吃点东西,然后我帮他找妈妈,但是他说不能跟陌生人走,而且担心妈妈来找他找不到。他几天都是吃的人们施舍给他的。”蕾安娜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为了野心相互争斗,可是,为什么总是本分生活的人们受最多的苦?”西里欧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说:“不要伤心了,娜!我懂的,所以这次我去北边,就是为了这件事。”

    “嗯,西里欧,你一定要成功哦,等你凯旋归来,我亲自接你哦!”蕾安娜轻声道,声音带着一点娇气。

    看着西里欧和萧惠乘坐的马车,蕾安娜抹掉泪眼,转过头,对两个侍卫道:“你们两个听着,今天的事情要是泄露半句,我唯你们是问。”两名侍卫赶紧回道:“遵命,伯爵大人!”然后她又道难民们中间去。

    看到难民争抢稀粥的时候,萧惠觉得很难过。这些人被突然的战争毁掉了生活,现在甚至不得不为抢一口粥争的头破血流,这就是命运的悲惨之处。

    但是当他看到西里欧拥抱了蕾安娜女士,他就开始沉默不说话,并且和西里欧保持三步远。

    等上了马车,两个人挨着坐着。萧惠就闭着眼睛,默念祷文。西里欧见萧惠不说话,就看左右两旁的风景,也不说话。

    到太阳下山的时候,马车正好赶到一家旅馆。车夫去安顿马。西里欧和萧惠就订好房间和晚饭,但是萧惠还是不说话。

    等到晚上熄了灯,休息的时候,西里欧和萧惠在一间房里。萧惠仍旧念着睡前的祷文。

    不说话。西里欧只好先开口,说:“小惠。我们聊聊吧。我知道你有话要说。说吧!”萧惠不回答,继续念祷文。

    西里欧见萧惠继续念,就说:“你肯定在想,一个搞男女关系的教士是违反教士原则的。而我跟蕾安娜在恋爱。所以你怪我违反了教规,是吧?”萧惠还是没有回答,不过念的声音加大了,说明他的情绪在波动。

    西里欧继续说:“这其中有很多缘由,你不知道。所以你怪我,我理解。”萧惠马上质问道:“缘由?西里欧叔叔,蕾安娜女士是很善良很漂亮,是人都喜欢他,这些都是缘由。但是你是一名教士啊,我一直以来就把您当做我人生的榜样,我一直都觉得您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好教士。我这次出来更是要跟您学习的。可是没想到。。。”萧惠打住了话,担心下面的话说出来会太伤西里欧叔叔。

    西里欧见萧惠打住,很淡然的道:“继续说,有什么疑问就说出来!”他的语气很轻,这让萧惠的愤怒情绪控制住了不少。

    萧惠说:“西里欧叔叔,集和德骑士受伤的时候你不帮忙,还反对送他去教会,可是你明明和主教关系很好,为什么要阻止呢?后来你还不是拜托了主教。然后,主教和你的交易。是啊,阻止战争真的是个好事情,可是你们的交易真的让我很难接受。那个主教居然还说许诺给我学教。呵,堂堂光明神的信徒,圣太阳大教堂的主教大人,居然就只是这样的庸俗市侩。呵呵,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了。”西里欧呵呵笑道:“继续说。”萧惠本来满腔怒气,被西里欧这么一笑,他就苦笑起来,说:“然后就是您。我看到了,蕾安娜女士很漂亮,还亲自过来照看逃难的人们,也很善良。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阿叔你是一个教士啊,你这样做会毁了你身为教士的声誉和蕾安娜女士的清誉啊!”西里欧哈哈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说:“小惠啊,你纠结了半天原来就是这些。”萧惠道:“啊叔,我是很认真的。”西里欧便正色说:“小惠,我们来一件件说清楚。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我跟你说过教会能治疗吧,但是我却反对送集和德去教会,这是有原因的。第一,他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而且自称圣骑士。教会会严格控制每一个封圣之人的行动,这关系到教会的声誉。所以集和德会被当成骗子遭到审判,轻则劳役,严重的可能会送去裁判所。”

    “裁判所会给他公正的判决,何况有那么多人为他作证,没道理害他的啊。”

    “小惠,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正,只有相对的公平。而在宗教裁判所,公平就是你会怎样死去。没有几个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的。”西里欧从白床单的床上下来,看着窗外,继续说,

    “你可能会觉得我又没进去过,更没亲眼见过,会觉得我只是以讹传讹而已。我知道,你肯定这么想的,这就是为什么温斯顿问你信不信神的时候你不回答的原因。你不信,但是你担心说出来会冒犯他。你以后会知道我说的真假的,不过我希望你是以自由之身进去的。不过不管怎样,可以肯定的是,集和德会被控告冒充圣人。他会因为奇怪的‘我主’的称呼和来路不明的光明之力被控告为异端。然后被严刑拷打,最后被烧死。小惠,你该起来看看窗外的景色,月亮可真大!”萧惠被西里欧的一堆推导搞晕了,他试图理清楚骑士的行为和教会的教义有哪里冲突了,所以顾不上月亮。

    西里欧接着说:“第二点,就是他的光明之力来路不明。教会对这个是严格控制的,只有一定级别的人才能接触岛光明之力,更不要说他能使用那么强的力量,虽然只是照明。如果他的能力受到追查,可能牵扯到一些高级神职人员,甚至是顶层。”

    “会有这么严重?”萧惠从床上坐起来,这个消息令他对骑士的安全感到不安。

    “呵呵,谁知道呢!教会内部也有争斗,而且从未平息,集和德的出现会是他们的又一个爆发点。”

    “那现在怎么办啊?主教会把骑士送去宗教裁判所邀功请赏吗?要是那样的话,集和德骑士不是要完了?”

    “温斯顿现在已经是圣太阳教堂的主教,同时还代理着圣太阳红衣大主教的职务。他不需邀这样的功,更何况,集和德身上的光明之力有更大的用处。”

    “可是,好吧,阿叔你既然这么信任他,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安排集和德呢?”

    “温斯顿应该不会马上处理集和德的事。他眼下有更迫切的事情。新来的大骑士似乎和温斯顿很合不来。如果这个事情不能解决,那他的位置就不会稳当。至于集和德,他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所以就算温斯顿想验证集和德的能力,也不是短期的事情。至于以后会怎样,就难说了。哎,我当时本不想把他卷进来的,可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也不要太担心。”萧惠道:“哎,集和德先生是个大好人啊,希望光明神能保佑他,让他能够享福,能够继续帮助别人。”西里欧呵呵一笑,道:“神自有安排!那么你可以安心睡了么?”萧惠这时候听西里欧讲了那么多教会故事,猎奇心一起来就难压下去了,说:“啊叔,温斯顿主教好年轻好有亲近感啊,看起来才三十出头。啊叔你现在多大年龄了呀?”西里欧顿时尴尬了,道:“小惠,你这样比较有没有觉得不太合适啊?”萧惠连忙说:“啊叔呀,我没有那个意思的,我只是觉得温斯顿主教有点奇怪,这么年轻就当上主教,他怎么做到的呢?”西里欧对萧惠的解释满意的

    “嗯”了一声,道:“你觉得他才三十出头,嘿嘿,我告诉你吧,他现在已经五十多了,算不上最年轻的主教,但是可能成为最年轻的红衣大主教。现任的圣太阳红衣大主教一个月前去光明山了,据说得了重病。如果他回不来,就很可能由温斯顿升任红衣。不过现在教廷却派来一个找茬的大骑士,恐怕是来着不善啊。”萧惠道:“那个大骑士肯定会知道集和德的事情的。要是他追查起来怎么办呀?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温斯顿主教,要是他把骑士的能力怪到温斯顿身上,那不是他们两个都要遭殃了?”西里欧听萧惠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不过他很淡定,道:“小惠,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没那么严重的。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安心跟着我去北边把事情做了,然后尽快赶回去,这样我们带着功劳回去,就算集和德要进裁判所,我们也能做点什么。乖,安心睡吧!旅馆老板说了,汛期快到了,我们这几天恐怕得赶紧了。哦,对了,刚才你提到一看到温斯顿就感觉亲切,嘿嘿,这说明他对你印象还不错,不过以后看到这样的人要当心,绝对不是善茬。”

    “嗯,晚安,阿叔!我记得了。愿光明神保佑受战乱的人们,保佑集和德骑士,亚孟!”萧惠便躺下来,好好回想一下今天的聊天,这可开了眼界了。

    等快要睡去的时候,他想着,阿叔你没解释和蕾安娜女士的事,不过没关系,我支持你,蕾安娜女士是个好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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