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宁,这个离坤承国京都大奕最近的城市,虽时值夜深,己近凌晨,却仍有灯火如龙,金辉水绕——这并非这天特殊,而是夜夜如此。
有人说东宁近几年的繁荣全是依了美景,但细细品味,却发现“美景”另有含义。东宁在盛原的北边,地貌虽有很大改观,却依然承袭着一些盛原的山地风味,而数年前在东宁落脚的一家青楼,名曰“梦仙阁”,不知从何处搜罗来的姑娘,个个唇红齿白,玲珑俊秀,从落根到繁盛,短短三年,就引得各处富商大贾达官显赫闻名来此处寻欢。
东宁人不齿于此,然而那梦仙阁花样频出,带动数十产业,使附近一带游船、花灯、糖艺等小买卖人全致富发家,不可谓无功,东宁人也渐渐富余起来。
然而梦仙阁最大的金源却不是各色女子。
梦仙阁虽是青楼,却多以清倌为主,女子多是以卖笑唱曲,赋诗陪酒,少有以身作陪的低级娼女。在梦仙阁地下,才是真正的金钱如流水。
在那里,豪绅如云,一掷千金,玉石金宝,弃之如土,亦不甚惜。坤承国有三大青楼是超于平常的。聊由的遇春楼,东宁的梦仙阁,大奕的妙音居,但论地下的赌坊,梦仙阁当属第一。天下第一赌坊中,发生什么都不奇怪,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倾家荡产,押出的宝贝堪称举世无双的不少,淘得各种异端元器的也不少。
然而今晚这位客人,却着实不多见。
随身除了二两银子,一匹白马,一柄长剑之外再无它物,这白面小生纵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是穷得叮当响。老鸨看这小子不对,从进赌坊的那一刻就派人盯着,怕就是怕没钱了赖账。
然而这小子从一坐下来,整整两个时辰,就没输过一把。
身旁的押注已无法用赌桌堆下,便堆在地上,竟已有半张桌子高,赌客本来就出手大方,那一堆便高的愈发快起来,而那小生却是赢了东西就往后扔,连看都不看一眼,三个管事盯了一个时辰,硬是没发现那小生出千。梦仙阁是高级赌场,纵元师不少见,为了防止纵元师出千,整个赌场是秘密用禁元咒贴过二十四道的,根本不可能用元力作弊。
终于在赌了二三十把后,老鸨悄悄出现在那小生背后:“这位小哥,不如到楼上,有玩得更尽兴的。”那小生哦了一声,拎起包就随老鸨上了楼,再不理会堆在地上的一堆宝贝。
不是来出千,不爱财,就只有一种可能——砸场子的。
那老鸨把小生带进一间房,正要一声令下拿了他,那小生却突然抬头道:“我不是来砸场子的。”
老鸨心里一顿,放下手道:“那小哥你的意思是……”
那小生不语,往那房间里四下转了转,摸摸盆栽,碰碰琉璃妆台,细细打量了一番,道:“这房不错!”
老鸨笑道:“这只是中等房,若小哥需要,楼顶上还有上等房和雅房”。
那小生摇头道:“这间便可,只是不知若楼下那堆杂碎全归妈妈,在下可以在这里住几天?”
老鸨一惊,那堆宝贝,别说是中等房,就是雅房,也是够住上一年两载,心下想莫不是在开玩笑,便道:“小哥可是在捉弄老身?”
“不”,那小生道:“不过在开价前,还请你把打手们全叫出去,否则这事若是漏了,”那小生冷笑一声,“你我可都担当不起。”
他这话说得老鸨心里一震,见那小生知道有埋伏,便不再隐瞒,作了个手势,从隔板、床下、屏风后钻出十多个打手,依次无声地退出了房间。扫视一周后,那小生才缓悠悠地坐下来,待老鸨亲自倒了茶,才喝了一口,慢慢地说“我给的那些钱,可不单是包房钱。”
“自有明白”,老鸨笑道:“十二点红牌,你想要那点?”
“也不是姑娘。”小生摇头。
“那是食厨?我们这的厨子可是大奕的御中掌勺。”老鸨道。
那小生依旧摇头。
“那……”老鸨疑道
小生只从怀中摸出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扣在桌子上。
那老鸨拿起一看,一封硬壳红底金丝掐线的封本,薄薄的,只有一厘左右,上面用墨笔行楷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字:
拜贴
“您这是……”老鸨疑道。
“这间房,我住一个月。”那小生笑道,“其余的钱,是给你们的送信钱。”
“哟,看您这出手大方,莫不是要送给当今皇上?”老鸨笑了
“那个人可比你们皇上金贵,”小生站起身来,贴到老鸨耳边,轻声道:“白子炎,白三爷。”
老鸨一惊,拿着拜贴的手重重抖了一下,拜贴轻轻落在桌上,翻过一面来,微微跳起,那一瞬,帖子里末尾的几个小字一闪而过,这样的速度是无法看清什么的,然而长时间的训练却使老鸨练就了一目十行的本事,她暗暗读出了那几个字:
施秦诚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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