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身体发生这种变故之后,就会变的更加强壮,加上这次持续的时间缩短了,还能赶得上晚间的赌局,越之平心情大好,连饥饿感也减轻了几分,将扫帚放回原处,关好门,跳出祠堂朝山下走去。
没跨出几步,一声“哐当”的巨响传进脑袋里,像两只马镫在耳边突然撞击,越之平被这声巨响震的头晕眼花,跌坐在地上。
深吸了几口气,晕眩的不适感没有丝毫的减轻,反而越来越厉害,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飞速的旋转,汗水如泉水般涌出,轻薄的衣衫瞬间湿透,紧紧地裹在身上,越之平踉跄地想躺下,却控制不住身体,重重摔倒,脑袋撞到石头隆起个大包。
夜幕中的星光就在眼前不停地转圈,变成一个个闪烁的光环,晕眩感更加强烈,越之平烦躁的闭上眼睛,觉得腹中翻江倒海,仿佛有双手像拧衣服一样拧着自己的胃,不停的痉挛,连带着肚皮都在跳动。
肚中的压力猛然增大,酸水带着食物冲上喉管,两个腮帮子一下子浑圆。哇!越之平吐了,酸液刺感,有些平静,有些烦躁,有些兴奋,有些甚至可以感觉到像心脏一样规律地跳动……
注视了半天,越之平突然想到这些黑点所在之处,不正是小寨吗,那些黑点难道是人?带着疑问将黑点数了一遍,却比寨子里的人数要多出许多倍,不是人,那是什么东西?正苦苦思索着,越之平不知怎么想到荆夫子家的黑牛,脑中顿时灵光一现,加上寨子里的牲畜,数量不就正好对上。这些黑点是活着的生灵!
世界变成了黑白,生物也变成小黑点,那自己呢?越之平低头看去,自己身体却是黑白红三色,尤其是心脏上一处指头状的红斑,华光流转,妖艳异常。以这个红斑为中心,延生出数十条细细的红线,和黑色相互缠绕纠葛,流到身体各处。
“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越之平盯着自己心脏内的红斑,疑惑的思索,“难道每月挺尸一次是因为这个?看来是三年前在日铸山碰到那具死尸时,进入我身体里的,这两天赶完集要回去仔细再检查一遍。”
正思考着,越之平恍惚听到了什么声音,那个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沧桑,疲惫,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却可以感觉到其中的蕴含的慈祥和善意,有人在呼唤自己。那声音渐渐清晰,汇成一个字“看!”
“是谁?是谁在叫我?”越之平努力的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身子一震,灵魂仿佛剥离出去,飘到了九天之上。
黑白的世界开始重组,斑斓的色彩出现,仿佛有神灵以大地为纸在作画。一条大江跃然纸上,自西向东贯穿整片大陆。大江末端,寥寥数点青黛垒叠成巨大的山脉,山脉直入云端,顶巅处白雪皑皑。山脉西端是汪洋大海,无尽的碧绿。无形的画笔不停的挥洒,山川河流,碧海湖泊,荒原沙漠,城镇街市……整个世界的一切都变成精细的画作,呈现在越之平眼前。
大江末端,那最高的山脉之巅,出现了三个墨黑的人影,黑的像乌云密布、无星无月的夜空,只在头部的嘴眼处留下三处空白。越之平只是看了一眼那三个人影,心脏便不由自主的收缩,血液仿佛要凝固住,浑身发冷凸起鸡皮疙瘩,恐惧地闭上了眼睛,可是那画面依旧清晰的显现在脑海里。
三个人影的中心处,突兀出现一个圆形的光圈,上面均匀分布着七个黑点。光圈像正午的烈日一样发出炙热的光芒,以山顶为中心不停地扩大,直到布满了大半个画面才停止。这时,七个黑点处各射出一条黑线,向中心处的山顶聚集,山顶上出现了一个深邃的黑洞。
圈内的黑色仿佛受到召唤,如江河奔流大海,疯狂地向黑洞聚集,三个人影嘴部的空白无限扩大,几乎要撑破整个身形,如饕餮古兽从黑洞中鲸吸黑流。
此时变故迭生,两个黑影开始联手攻击另一个,三个战成一团。
整个画面因为三人的打斗剧烈地颤动起来。七条黑线断裂,紧接着光圈也支离破碎。山巅的黑洞中喷洒出无数的黑色,像墨汁一样杂乱无章地散落在画面上。湖泊干涸,山脉断裂,城镇化为废墟,草原变成沙漠,无数个代表生灵的黑点消失……画面上原先的精致的景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污渍,整幅画看起来就像一块积年不洗的肮脏抹布。
好像到了末日,世界要被毁灭。山巅的三人却浑然不顾,仍旧战的激烈。终于,脚下巍峨的高山也支持不住,被从中削断,滚落下无数的泥土和岩石,像一条巨大潢色的土龙瞬间填埋山下的江道。从上游冲下的江水迎头撞上,掀起滔天的浊浪,洪水四溢,肆虐着山脉周遭的土地。江水不断地冲刷土龙,终于勾勒出几字形的河道,洪水渐渐退去,留下数千个大小不等的湖泊。</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