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古匕异缘

第三十五章 夜行的土匪

    二叔呆呆的坐在湿润的草地上,四周树影婆娑,此时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努力搜寻着记忆,自被白毛猿人的手掌按向自己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俱都一片模糊,亦真亦假,似梦非梦,毫无痕迹可循。

    挣扎着站起身子,二叔只感头痛欲裂,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这时,突然身后有人轻哼了一声,冷冷的,似是满含着轻蔑不屑之意。

    二叔被这一声惊了出了一身冷汗,回身看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夜幕掩盖之下背靠树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魁梧,整个面孔都隐匿在夜色的黑暗里,手中拿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一边冷哼一边向嘴里灌着酒。一股若无若有的酒香随着夜风飘了过来

    “你是谁?”

    二叔浑身无力,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阴阳刃,心想此人要是心存歹心,乘机偷袭自己,自己此刻怕是毫无招架之力。

    转念又一想,看样子这人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了,起码在自己昏睡之时就来了,要对下手的话怕自己早就没命了,难道是他救了自己?可是看这人反应似乎又不太像。

    那人悠闲自得的躲在黑暗里,背靠着树稳稳的坐着,自顾自喝着葫芦里的酒,对他一幅视如不见的模样。

    二叔缓平静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对着树影下那人抱了下拳,

    “咳咳,这位仁兄高姓大名?是不是您救了在下?我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这一声二叔有意提高了嗓门。话音刚落,大树之后有个庞大的黑影也跟着二叔的声音晃动了一下。二叔这才发觉,原来树后还拴着是一匹骏马。

    那匹马高大神骏,一身乌黑,和漆黑的夜色几乎融为了一体,若不是被这一声惊了一下,还真很难发现,一看就是匹训练有素的神驹。

    那人放下手里的酒葫芦,嗤嗤一笑,一幅酸溜溜满含讥讽的口吻,“仁兄?嘿嘿,你少在这和我攀什么交情,救你的并不是我。”

    “我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把你送到此地,等你醒来后便会离开。”

    那人摆弄着手里的酒葫芦,挺了下身子,好像在仔细打量着狼狈的二叔,双目在夜色里烁烁闪光,二叔一时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停了一下复又莫名奇妙的说道:“切,也不知你小子哪里修来的这般福气”说完摇了摇头,似是心中满含嫉恨之意。

    “七爷我君子一言,若不是事先答应了人家,我倒真想结果了你这条小命,还救你?不送你到十八层地狱去见阎罗王,算你的造化。”

    二叔听的一头雾水,心说我又与你没什么深仇大恨,认都不认识你,犯得着说话如此尖酸刻薄么。

    那人也不理会二叔,把酒葫芦别在腰间,起身走到那匹黑色骏马之旁,翻身骑了上去,转回头抛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怕是日后你我再遇见之时,便是水火不容,好自为之吧”幽幽叹息了一声,那黑色骏马便驮着他向前窜去,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二叔借着微弱的星光,这才看清楚,这人一脸的络腮胡子,一身短打装束,背后斜背着一柄大刀。

    七爷?难道,会是他?

    二叔此时猛然醒悟过来,额头上突然冷汗直冒,络腮胡子,身材魁梧,骑一匹快如闪电的黑色骏马,神出鬼没

    难道他就是恶名昭著,在淮阳地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土匪头子曹老七?

    怎么会是他?

    虽然自己和这个神秘的大土匪头子曹老七从未谋面,可关于他的一些事迹传闻倒是听说过不少。

    曾有人说,如果在淮阳城有哪家的小孩子晚上哭闹不休,你只要喊一句,大土匪曹老七来了,小孩子马上就吓的乖乖不敢作声。也由此可见,这人的名头之响,影响之大,凶名之恶。

    前些年官府曾联合地方上出兵几次围剿,可结果连他的半个影子都没有见着,无奈只好作罢。不曾想几日过后,这些官军的很多家属都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被杀,且行凶手段残忍之极,令人发指。听说这些年他又拢络合并了不少的小股匪众,势力日益壮大,道上传言,他做起了这匪帮的头把交椅,也不知是真是假。

    所以自从那件军官家属被报复的事情过去之后,再也没有人敢领头兴兵组织大规模的围剿,这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怕他报复,再就是军阀割据的大形势之下,地方官府腐败无能,只懂得四处敛财,贪生怕死,谁还愿意拿小命做赌注无故招惹事端。

    但余保长却是个例外。

    他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发展团练,和官府融通,共保一方平安,是有原因的。

    皆是因为外间传言,他有一位至亲在省城做着大官,且和当时省里的赵倜赵督军渊源颇深,有这般大背景,这淮阳城的官绅哪个不敬他三分。

    当然,土匪也不是傻子蠢蛋,也知道招惹他的后果,若是因此惊动了省部,省里若派兵前来围剿,那可不比地方上的这些混日子的杂牌军,那就真没好日子过了。所以,不是万不得已,这些匪众也尽量不愿去招惹他,所谓井水不犯河水。这些其实还不都是靠着邱二爷邱平的金面,这其间的曲折一般外人都很少知晓。

    然而曹老七既然能被人推为淮阳地界最具实力的匪老大,且又行事神出鬼没,狡兔三窟,自然就有着和其它一般土匪不同之处,这一点毋庸置疑,其阴狠狡诈,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作风,也是最让人惧怕他的原因。

    二叔脑海里思绪翻腾,反复回味着之前曹老七说的那些莫名奇妙的话,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有什么曲折,真不是他能想明白的,若是有邱二爷在就好了。

    想到那位邱老哥,二叔突然记起昨夜之事,也不知二爷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危险?是否全身而退?

    叹了一口气,二叔看也一下四周,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而自己又身在何方。如今自己浑身酸软无力,走路都略显困难,还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休息一宿,养精蓄锐,恢复体力,等天亮后再找路回去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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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湖之畔,已是树影西斜,邱二爷一个人闭目静坐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心乱如麻。

    一方面担心着失踪的二叔安危,一边思量着若不是自己为报当年的养育之恩,暗中帮衬着表姐一家成为了这富甲一方的万贯家财,也不会落得这般从此断了香火的凄惨下场。人说富贵而骄,自取其咎。老余家教子无方,早已暗里埋下了祸根,如今悔之晚矣。

    忽又想起那黄纸残卷之上,晦涩难懂的铭文之下,究竟隐暗藏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这淮阳城之北的百里之遥,便是被后人称为道家之祖的老子李耳的出生地。《道德经》里曾有这样一句话:“谷神不死,是谓玄牝”,意为看似飘渺虚无的神,是永远存在的,是无尽的生命之源,也是世界的根本。又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老子立足于春秋时期,可见在他之前的混沌初开之时,便有人掌握了这世界玄之又玄的神秘法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玄通的神秘力量,谁也说不清楚,这也就有了《道德经》开头的那句话: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然而,除了一些被抽象具体化了的神话传说,有文献可依的关于“道”的记载,最早则可追溯到上古的伏羲氏。

    据说伏羲氏是易经八卦的创始人之一,这博大精深的易经八卦也是中华文明绵延几千年来的智慧之根。时光的长河永远是一条回不去的路,不知它掩盖了多少事实,模糊了多少的真相,而令后人无法考证。

    没想到邱二爷这般静坐冥想,以至忘我。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城中报时的大铜钟被撞响了两下,空灵悠远的钟声这才把二爷的神思拉回。

    “二更了?”他刚要起身,突听前方不远处的小道上响起了一阵细碎的马蹄声。

    二爷马上警觉起来,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心道在这不太平的年月还有人敢在深夜赶路,倒是件十分蹊跷的事。

    远远从小道之上过来两匹马,马上之人一胖一瘦,俱都是黑色紧身衣打扮,就听其中偏瘦的边走边埋怨道:“这大半夜的,也不知七爷发什么神经,之前让咱们化整为零,隐藏身份,分散各地,不得妄动。这都消停了大半年了,才飞鸽传书给咱俩,也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这大热天的,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奶奶个熊。‘

    其中一个稍胖的马上制止他道:“你小子,就是嘴巴贱,以后说话还是谨慎点,七爷也是你我敢骂的么?他既然招咱们前去,说不定有大买卖。这都窝了大半年了,之前分的大洋也花的差不多了,正好手痒着呢。”

    偏瘦的那人嗤嗤一笑:“你就是个赌鬼,我这也差不多光了。”

    胖子马上反唇相讥:“你奶奶的,还说我是赌鬼,你这厮活脱脱一个色鬼,就知道去窑子里逍遥快活,这钱也搭进去了,身上的精华也给人家榨去了,怪不得瘦的给个大马猴一样,哈哈哈哈。”

    二人边行边斗嘴,行的不是很快,从二爷藏身的树旁驰过。二爷才发现,这两匹马的马蹄之上,都裹着厚厚的棉布,那马蹄声才会如此之轻。听其谈论,难道说是此地的土匪?

    这时又听那胖子说道:“你说当家七爷怎么越来越胆小了,那新来的狗屁教头真有那么厉害么?”

    另一人接道:“我下午碰到负责联络的刘二狗,好像说最近这两天七爷要绑一个人,这人可不是一般人,具体情况他也没有说。这次这么着急招咱们回去,可能就和这件事情有关,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免得迟到了,倒时没有你我的好果子吃。”

    二爷听了一怔,这淮阳地界,也没几个大人物,不二医馆自己已经去过,而这位七爷,难道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土匪头子曹老七?难道朱老弟落在了他们手上不成?

    二爷脑中灵光一闪,心说,不管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自己现在毫无头绪可循,还不如偷偷跟过去看一看再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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