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鸡油黄!!还是琉璃种!!”靠得近的人自然看清了这是什么翡翠,当即就喧哗了起来,琉璃种!!自温暖过后,点石坊第二块琉璃种出现了!!
一旁的刘向海闻声也赶忙凑了过来,见戴启南虽然只是擦了一小边,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没变:“恭喜戴公子了,看来这是要大涨啊!戴公子可想转手?”
戴启南这才露出了个微笑摇了摇头,一旁的苏怜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这块毛料,而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抬起头四周看了一圈,与温暖的目光相遇后,暗暗得意地对温暖一笑,这笑容……
温暖微微垂下眼眸,她是不知道苏怜晴最近怎么吃错药了,原本好端端的一副白莲花般圣洁的模样,现下竟然也变得如此……如此像苏府隔街的那个余大妈……
“戴公子,这块毛料如果你不擦了,八千两,我要了。”一旁围观的人早已有按捺不住的,一个体形微胖的中年男人开口道。
戴启南抬起头对他笑着摇了摇头,现下以这块翡翠的表现来看,会卖掉它才是傻子!他很受鼓舞,拿着锉刀沿着线迹一点点地擦,温暖随着他每一次的擦拭,心都会跟着一颤。
她只大体记得这块毛料的模样和它解出来之后那黄翡的样子,但具体的过程她没有看到,如果这一世,是戴启南得了这块鸡油黄……
随着擦拭出来的表皮越来越大,戴启南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深,一旁的苏怜晴见那喜人的黄色一直往下延伸着,脸上也带着温柔的微笑轻轻地给戴启南擦着额头上的汗,一旁围观的人见二人如此,虽然唏嘘,但却也没发出太多声响。
温柔看着苏怜晴给戴启南擦拭汗水,心中就忍不住想起上一世最后听到的那些话,这二人最后的“喜结良缘”,是导致母亲惨死的最直接的原因……
她不想让自己的心被仇恨蒙蔽,可是……
“这是……”一旁眼尖的人见戴启南手下那块毛料现下的状态,忍不住轻轻后退了一下喃喃道。
周边的人谁不是人精?这般表现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但他们最不缺少的就是看热闹的心情,一个个更是加紧了往里钻,温暖被后面的人推搡的有些站不稳,几息之后她倒是离台子更近了一些。
看清楚了之后,连温暖的眼瞳都不受控制地睁大了些,这是……
只见刚才擦出来的一面,里面竟然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纹路,像蜘蛛网一样的密密麻麻,这是赌石时的头号杀手——裂。
再好的翡翠,就算是琉璃种帝王绿,只要有裂,那就完了……大裂还好,或许可以根据裂纹的走向雕刻出来别具匠心的东西,但如果像戴启南手中这块如蜘蛛网般的小裂,那整块翡翠的价值变化几乎就是云泥之别了。
小裂一般出现的时候都会很细密,像是一块玻璃被砸碎了一样,会四分五裂的破碎成小块、小片,别说做成镯子簪子,就是做成点缀的零碎,有的匠人还都嫌弃加工麻烦。
戴启南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刚才出价八千两的那个中年男人,可那男人见到料子竟然是如此形态,连眼神都不与戴启南相撞了。
温暖不受控制的嘴角就弯起了一道弧度,她正好对上了苏怜晴愕然的眼神,这个笑容在苏怜晴眼里看起来不知是何形象,但她绝对不会隐藏现在心情很好的这个事实。
苏怜晴咬了咬唇,就算不懂赌石,可傻子也看出来现在情况不妙,戴启南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看着温暖那略带讽意的眼神,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犹如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
戴启南深吸了几口气,将料子转了个方向,低下头沉着的又画了几道线。
温暖见他如此,反而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了。
其实说到底,她是恨他们的,正是因为恨他们,所以她才很恶毒的不希望他们好……
但是无论如何,这些事情她还是不那么愿意放在心里,恨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情绪,运用得好,可以造就一朝人物,运用得不好,毁不了别人最先毁的就是自己。
她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运用好的,所以她不想去恨,哪怕这恨现在依然存在,她也只想把那种心思尽力遗忘。恨别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她想要的是与娘亲一起快乐平安的生活,而不是每日每夜的挖空心思,去想怎样才能让他们遭到什么现世报。
戴启南得到这块翡翠,是她的意料之外,但若他真的能将里面的翡翠解出来,那也怨不得旁人。是因为她的介入,这块翡翠才会被戴启南得到的,她实在是没资格去怨忿什么。她已经因为他们而错失了一辈子,这一世绝对不能再因为他们而把自己给变污了……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戴启南第二边已经擦了个大半儿,刚才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薛怀亦,这下却是开了口:“戴大公子何不趁着还没解开,把这料子转手?”
温暖侧过头,轻轻地看了薛怀亦一眼,这家伙只是想打乱戴启南,还是真心想收这块料子?
戴启南擦石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了薛怀亦一眼,淡淡道:“薛老板身份贵重,事务繁忙,在下的这点事还不劳烦薛老板费心了。”
一旁围观的人自然也有胆大一些的,闻言赶忙道:“戴公子,薛老板说的也没错,这毛料刚才那面的结果的确不是太好,趁现在还没解开,你还能卖上点价钱,再等一会……”
话还没有说完,戴启南身旁的苏怜晴便软软地开了口:“这位公子,此话实在差异,这料子没解开,里面是什么样子还未可知,公子这般开口,实在是有些欠斟酌了……”说罢,便一脸郁郁地看了薛怀亦一眼。
薛怀亦丝毫没有被苏怜晴那可怜的眼神干扰,微微挑了挑眉道:“这位苏大小姐最近倒是常来点石坊,来了这么久,想必对毛料也深有了解了。既然苏大小姐都这般说了,我们再多等一会怕也不迟。”
薛怀亦这几句话,直接将戴启南和苏怜晴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们一个是戴府的大公子,一个是苏府的大小姐,两个人现如今频频出入点石坊已经成了圈里的谈资,他们刚才与温暖的小接触,并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这块毛料到底能不能出绿,从一开始就有不少人关注上了。
而薛怀亦这般一说,就更是如此了,这块毛料若是不出绿,恐怕戴启南与苏怜晴今天这个脸,是必要丢一丢的了。
戴启南不是傻子,薛怀亦这般话里藏刀的暗讽着,他当然能听得出来,可现下周围的人甚多,而薛怀亦的势力到现在他都捏不准。虽然自己的叔父是内阁中书大人,但那毕竟也只是他的叔父而已,平日里能借力的时候实在是不多,叔父捅的那个篓子,他们全戴府的人都要帮着往上顶,现下实在不是招惹是非的时候……
忍了忍,戴启南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一旁的苏怜晴自然也察觉到了现在他们二人的处境不妙,咬了咬唇,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薛怀亦的话。
温暖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唇枪舌剑的来来往往,眨眨眼,在脑海中道:“凌夜,这个薛怀亦为什么要跟戴启南对上?”
御凌夜透过温暖的眼睛瞥了薛怀亦一眼,而后淡淡地道出两个字:“势力。”
温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御凌夜每次的回答都让她有些无力回应,是他每次都把话说的太深奥了,还是只因为她原本就太笨的缘故?
第二面就在众人静默的情况下被戴启南磨开了,很遗憾,这一面连绿都没有见到,也就是说,刚才那番鸡油黄的碎翡翠,或许对这块毛料来说,只是个昙花一现的意外惊喜。
毛料表皮的蟒带和苔纹已经被戴启南尽数擦去了,剩下的地方表现都极为普通,若这是一块开门子的毛料,恐怕是不会有人买了,一旁围着的人低声如此说着,就连刚才与薛怀亦一起想买这块料子的人,此时都摇头叹气着,戴启南站在那儿听的一清二楚,那脸色,是越发的难看。
薛怀亦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手里的扇子明明是合着的,但他却仍是轻轻地摇了摇,道:“戴大公子这块料子可想转手?在下出高价,三百两……”
苏怜晴暗暗咬了咬牙,她实在搞不明白这个薛怀亦为什么非要跟戴启南做对!三百两?刚才说价的人还八千两呢!
想到这里,她把目光移到那个中年男人身上,可人家根本就不与他们对眼,只是又瞅了那料子几眼,竟然摇摇头就走了!
周围围观的人在此时也都微微摇头,眼瞅着一块极为有希望的料子变成这副模样,谁还有心情再看下去?依着这料子现下的表现,还不如自己再从老矿料子里挑一个没解过的呢!现下表象好的地方都被戴启南给擦去了,剩下的这块毛料,三百两还真就是高价了……
苏怜晴见人群竟然有散开的趋势,咬了咬唇,看着戴启南道:“启南,实在不行咱们就把它给切了!”
戴启南没搭理苏怜晴,他只是看了薛怀亦一眼,又低头看着台子上的毛料。
这块毛料算是所有料子里价格偏上的,光成本就是二百六十两,现在被他擦去了两面,剩下的一部分的确都是极为普通的表象,如果依着现在这番情况转手,三百两这个价格……
然而想到这块料子的来由,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抬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已经回到自己解石台前的温暖,戴启南咬了咬牙道:“不卖!”
这块翡翠若不解开,他今天怕是会睡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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