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成怨偶

天成怨偶第4部分阅读

    与她相依偎,享受温香艳玉抱满怀的愉悦。

    第一次他觉得和她成亲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们走吧!”从尴尬中恢复神采的薛冰,含笑的望著他。

    瞧她唇畔扬起美丽如花的微笑,他差一点失了神,为她璀璨的笑颜著迷。

    在那一瞬间,他觉得快呼吸不过来,难道这就是爱情?如果让人知道闻名天下的神算子为了一个女孩子的笑容神魂颠倒,一定笑掉人家的大牙?

    在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摇摆不定,对皓雪的感情反而没有从前那么强烈。

    第五章

    没有人知道银梦公主去哪了?至少对石云和薛冰而言,她仿佛从空气中消失一样。

    他们顺利到了岸边,穿过森林,渡过重重难关,来到毒魔林前却畏首不前,因为没有解毒丹或万灵丹,他们无法通过这座布满瘴疠和毒气的区域。

    “要不然我们绕路好了?”

    “不可能的,四周全是陡峭垂直的绝壁,就算武林高手要攀上去也得花费一番工夫,何况你我内力尽失。从那么高的山峯跌下必死无疑,就算被毒死,我也不想被摔个肢离破碎、血肉模糊。”光幻想就得毛骨悚然,薛冰不由自主的打个冷颤。

    “乾脆放把火烧了算了!”

    “你敢放火,我先把你踹进火里。”薛冰揪起他的衣襟,龇牙咧嘴的威胁,这里—草一木都是父亲亲手栽种的,谁敢动,她就和谁拚命。

    “你是大家闺秀,别那么粗暴。”石云温和的拉开她的手,丝毫不受她威胁。

    “我是魔女!”薛冰双手抱臂,横了他一眼。

    “遗传真的是没话说。”骂人不带脏字的艺术,他修养的比她深厚。

    “你说什么?”她第一次领教到石云口辞犀利,这一路上任她追打、任她恶言相向,说不定是故意示弱。然後在一旁看她一个人自以为是的表演,他却像个没事人。

    此刻,她觉得自己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白痴。

    “你这一路上都是装的?”薛冰效眯著眼,危险的逼近他,看他仍是那张高深莫测的微笑,她忍不住捶心肝,“你这j诈的孤俚,在瀑布边你故意滑倒让我救,其实你早就看出那个断崖装傻的让我表现;以你的轻功,怎可能如此不济,你……”薛冰气得说不出话来。

    “娘子、娘子。别生气,明天带你去看戏。”石云顺口做一首打油诗。

    “看什么戏?我也要去?”

    薛冰咬牙切齿的抿著嘴,话总不会从鼻子冒出来;石云一愕,他居然没发现有人逼近。

    他们不约而同的回过头,看到三尺开外一脸笑嘻嘻的银梦;他们相视一眼,心中同个想法——跑!

    一看他们退後,银梦目露凶光,“你这负心汉,你要把我女儿带到哪?快还我女儿来?”

    敢情母亲错将石云当爹爹了!

    想著这个可能性,她在石云耳边低语:“她要的是我?我想办法挡她一阵子,你闭住气冲过毒魔林,千万别停下来。”

    “不!我们要走一起走。”石云唇畔浮起一个安慰她的微笑,炯炯眼神散发坚定的光芒。

    看他那么认真的神情,薛冰感动不已,可是,这个时候不是争论的时候,猛地把布包塞给他,推开他——

    “快走!”

    “不准你走!”银梦匪夷所思的窜至他面前,“我要你们留下来陪我,我一个人好孤单。你们看,我还特地去摘了好多果子。”她拚命从袖口里掏,却掏不出半个子来,一个人喃喃自语,“会放哪去?会放哪去?”

    石云和薛冰面面相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薛冰心中不禁感慨又难过,对母亲的失常感到可悲,泪水威胁的往眼眶冲去,勉强抑下喉头的绷紧,不让自己哭出声。

    石云温柔的拍著她的肩,似乎心有灵犀,有著相同的感伤。

    感受到他厚实的手掌传送过来的力量,薛冰心情干静了下来,只是哀伤的望著母亲。

    “娘!”她忍不住轻唤。

    “你们等等,我可能把东西忘了放在哪里?我去找找。”银梦抓抓纠结杂乱的白发,“太阳下山以前,我会把东西拿过来,你们等等,不许走!”说著,施展轻功,两、三个起落消失在他们面前。

    “我们趁著我娘没回来,赶快通过毒魔林。”薛冰急忙的道。

    弥漫瘴疠的毒魔林路程不长,憋住气一下就过去,最危险的是曲折的山洞里的毒气,黑暗又漫长,不知要怎样才能避得开。

    “别想那么多,我们走吧!”石云笑了笑。

    薛冰点点头。他的笑容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她知道可以全然倚赖他,不知为什么原因,她觉得几乎可以把性命托付给他,虽然他是只j诈狡猾的狐狸。

    来到幽黑又冗长的洞口,听呼啸的风声掐如鬼魅在洞中狂舞、感受那阴森森的气息令人毛皮发麻。

    “怎么办?”薛冰望一眼石云,只见他打开布包,拿出酒壶灯,“你想干么?”

    “前面的水、後面是瘴疠的森林,刚好封住这个洞,空气没有办法流通,而沼气是由地底岩壁中渗出来的,如果点燃火,在一瞬间燃烧掉洞内的沼气,我们把握那短暂的时间,在沼气还未再度亢斥洞内之前,一鼓作气的冲到瀑布前不就自由了。”

    听了他的说明,薛冰恍然大悟,以前她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呢?神算子果然不愧为神算子,她似乎有点过度轻视他的能力。

    毒魔林浑然天我的机关和阵法费了父亲十余年才布置完成,没想到石云轻轻松松就破解了,生平第—次体认到石云的可怕。

    “准备好,一、二、三。”他一掀开酒壶盖,迅速的反身拉过她伏地,将她压在身下。

    轰然一声巨响,几块落石掉落,火焰一瞬间燃烬,在电光石火的刹那,他抓起她立刻开始跑,连酒壶灯也来不及捡。

    “跑快一点。”他忘了自己禁制解除,所以身轻如燕,而她气喘如牛,因此,不待她抗议,他迳自把她抱起往瀑布彼端冲。

    转眼间,第二波气爆又再度点燃,火舌向他们吞噬,猛烈且威力十足,旋转的热风杂著沼气在火苗窜升之前,首先逼近他们身体。

    眼看瀑布洞口就在前方不远,石云凌空飞跃,在火焰几乎烧到他们毛发之际,往下一跳。

    “轰!”一声,火碰到水就熄灭了。

    而他们身子往下掉,坠人万丈深渊……残存最後一丝理智告诉他,她不会游泳,拚了命他也要保护她。

    潺潺流水声,身体的触觉在凉风拂过衣裳湿答答的黏著的肌肤後,全部苏醒了。

    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的薛冰睁开杏眼,刺目的阳光自枝叶细缝中投影下来,她脑子开始运作。

    回想起爆炸那一刻,石云以身体护住她,还有轻而易举的抱起她奔驰,最後紧搂著她,以自身来承受下坠的压力……一切一切片片段段浮在脑海中,让她感动不已。她倏地弹坐起身,首无想到第一件事,石云人呢?

    惊慌不定的四下搜寻,她终於在河岸看到毫无生命迹象的他躺在那,忙不迭奔到他身边。

    “石云!”她扶起他的头,不经意闻到一股怪味,掌心摸到他的背後衣裳破烂,还有硬硬湿湿,与衣服纠结成一大片,她急忙翻侧著他的身,不由得倒抽口气。

    赫然发现他的背全是伤口烂疤,在河水冲刷下已泛白而成死灰色,不见一丝血色,皮层、肌肉和烧焦的衣服全黏在一块,皱皱的,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也许胃中翻出秽物就是这种味道。

    “你中毒了。”一看到这些淤血痕,她心都揪成一团。为了她,他受那么重的伤却不吭一声,还抱著她游到岸边,而她什么都不知道,盈盈然的泪水凝聚在她眼中,顺著她脸宠潸潸而下。

    一滴温热的泪珠滴在冰冷的面颊,他呻吟一声,举起沉重的手臂虚掩著双眼,挡住耀眼的艳阳。他依稀记得潜意识下驱使肌肉运动,咬紧牙关,用尽最後一丝气力送她上岸後就失去了知觉。

    “你……你没事了!”他睁开半眯的眼,暗哑虚弱的声音没有半丝力量,脸上还是那张漫不经心的笑容。

    “你别说话,你伤得很重。”她吸吸鼻子。

    这个时候不是哭的时候,她得先医治他的内伤,背上的烧伤还算轻微,他中毒太深了。

    “你先闭上眼休息,我替你疗伤。”她不愿让他看见她是用什么方法,怕他会拒绝她的好意。

    石云缓缓闭上眼,反正他也没有力气了,感觉头好沉,昏昏然的只想睡。

    薛冰立刻捡起河边的尖石,划开左手腕,在木屋里割开的伤痕刚愈合所以肌肤比较薄,轻轻一划就出现一道血痕,她怕伤口收缩太快,又多划了几下。

    只见鲜血一滴滴的直往石云嘴缝里滴,她才安心的嘱咐:“吞下吃,不准张开眼。”

    湿热温润带有腥味的液体滑入他口中,他感觉不对劲的皱皱眉头道:

    “这咸……你在干么?”猛然睁开眼,他一把攫住她手腕,阻止她再继续下去。

    “我在救你,你中毒了,不这样就不能化解你身体里的毒素。”薛冰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扫一眼伤口已凝结。

    “在木屋里你也是这样救我的?”难怪他醒来发现唇边残留殷红的血迹,以为是他吐的污血,没想到……在感动之余,也不免气她不懂爱惜自己身体。

    薛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父母成天浸濡在毒药世界里,刚生下我时,因为遗传的关系,身体十分虚弱,我爹爹怕我早夭,於是每天喂我吃一大堆灵丹妙药,什么天山雪参、长白人参、万年何首乌等等,配合一些寒性的毒物中和温熟的补品,造就我这个百毒不侵的身体,连血液都是解毒剂。”

    难怪她中药会没事,不必服万灵丹。石云明了了无怪乎她说进毒魔林还有另一个办法,是她的血。

    “你这傻瓜。”他苦涩的笑,修长的手指摩挲她细致的娇靥。

    “这没什么,伤口一下子就凝结了。”她伸出手腕给他瞧,只见血痕已收缩成晶莹暗带透明的红痕。

    “痛不痛?”他握住她的柔荑,举至唇边在伤口印下细碎的吻。

    一股火辣辣的灼烫比伤口的肿热还令她畏怯,赶紧的缩回手,离开他身边。

    她匆匆忙忙站起,“我去找枯枝、树叶生火。”始终不敢抬头,眼尾瞄见他兴味盎然的探索目光,她头垂得更低,心狂野的猛跳,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现在一定是满脸通红像熟透的红柿子。

    “你先睡一下。”她丢下一句狼狈的逃开。

    他们就地取材,在河岸边生火。

    薛冰扶石云坐在树荫下,让他忱在她大腿上,然後倔强的道:“看你受伤的份上,借你躺一下,你可别误会。”

    瞧她娇嗔又憨直的噘起小嘴,他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闭上眼,整个人放松的享受这宁静的午后,感觉时光又回到了十六年前——

    薛冰打量他安详的阖上眼,唇边还带一抹幸福的微笑,不知他心里在想谁?

    不想那么多,他想谁都与她无关,此刻最重要的是治好他背上的伤,她的血是非常好用的良药,可以帮助他肌肉迅速收缩,伤门快速结疤。

    麻烦的是他背部皮翻肉卷,有些焦黑的衣服黏著乌红的血块,令人惨不忍睹,又没刀刃,也没有金创药,她也只有抖著双手,尽量避免掀裂结疤的创伤,—片片的捡出衣服碎片和乌黑沾沙的硬块。

    从那平稳徐缓的呼吸声听来他似乎已睡著了,不过,肌肉反射性的痉挛和抽搐却骗不了人。

    “痛的话,就叫出声来,我不会笑你的!”

    看他额际冒出斗大的汗珠,眉头拧在一起,肌肉绷紧,不必想也知道非常痛,连她也於心不忍,觉得好像是自己身上的痛楚。

    石云没有任何回答,静静的忍耐每一阵的痛彻心肺,咬住下唇来转移注意力,在痛苦的煎熬下痛到麻痹渐渐松弛下来,终於被周公召唤去下棋,这次她可以肯定他睡著了。

    在忙碌了数个时辰,总算清理乾净他的伤口,结束她的灾难。她轻柔的移开他的头,让他睡在柔软的草她上,慢条斯理的起身伸个大懒腰。

    然後,蹲下来凝视他的脸,她内心充满不可思议的柔情,几乎是不加思索轻轻的撩开他额头上几缯发丝、即使是在睡眠中,他的眉毛仍因痛苦而轻微蹙拢著。

    睡眠中的石云看起来有点稚气,垂落面颊的耳鬓有些凌乱,丝毫无损他斯文俊逸的外表,反而显得更加性感潇洒?他的嘴扬起一道弧度,毫无防备的面孔看来无害且亲切。

    谁能想像最富盛名的飞龙三杰之中武功最高,深藏不露的神算子的睡颜像个大男孩。

    想著她不禁轻笑出声,不想吵醒他,她决定还是离开一下,首先去附近农舍买几套乾净的衣服和食物,还有布料来替他包扎伤口。

    梭巡周遭的环境,她找了几片芭蕉叶来盖住他,将他隐藏在树丛中,埋去营火免得被人发现,确定一切安排妥当,她才安心的离去。

    阵阵香气诱惑著他,在脑筋还不太灵光之际,胃开始咕噜咕噜叫,吵醒了他。

    “我睡了多久?”他抬起头,望见金色的阳光洒在水面上,闪亮的粼光交织成一片昏黄和橘红色的织布,倒映晚空艳丽的霞光。

    “一天一夜。”薛冰在火堆边烤鱼,看也不看他一眼,“你旁边有套粗布衣裳,将就一点穿,”

    “我的伤口是你包扎的?”一天一夜依他的功力是久了一些。他打量胸前缠绕数匝白布条。

    她脸一红,在火光下艳丽似晚霞,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碰触男人的身体。

    他不是虎背熊腰,也不是壮硕魁梧,没有白面书生的文弱,也不同於一般乡野鄙夫,他天生有股贵气,浑身散发智慧和卓越不凡的才能:修长的体格十分匀称,骨肉匀亭且平滑结实,看起来乾净、自然,让人觉得舒爽,不会起反感。

    毕竟他和师兄的刚毅强壮还是有差的,改天也叫师兄脱下衣服让她瞧瞧为什么同样是男人,身材差异却那么大。

    “你看过其他男人的身体?”一想到她也曾替她师兄包扎过,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仿佛芒剌在背。

    “啊——”薛冰愣了一下,转过头不小心瞥见石云正穿著衣服,脸霎红。

    而他也在此刻回头,两人目光不期然相遇,见薛冰迅速别开脸,石云的笑意更深,像一只逗弄耗子玩的贼猫,眼中闪著邪恶的光。

    又是一抹浅笑,一股震荡自她头顶窜至脚底,直到传来鱼的焦味及劈哩啪啦的作响声,她才乍然惊醒,连忙用手去抓鱼,却不小心烫著了手指,毁掉了一尾鱼。

    “看哪!都是你。”她又气又恼的站起身,都怪他害她分了神,“你不要跟我说话就不会有事了。”

    “没关系,再捉不就得了。”他趋近她身边,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吻若枫柔般轻柔的落下,吸吮她烫烧的指尖。

    此刻,她觉得灼烧的不是手指,而是整个身体都在发烫,她心跳急促不规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睁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瞪著他,圆润的红唇因惊愕而微张。瞧她那诱人可爱的神情让他忍不住轻啄了—下她粉红的小嘴。

    她大惊的倒退,绊到树枝,往後倒几乎要与火共舞时,他大而有力的手掌及时圈住她的腰,抱起她便旋转了起来。

    “你小心一点。”每次看她莽撞又迷糊的样子,他好笑又好气,实在怕她万一没有人在一旁叮咛,那她岂不是要向阎王爷报到好几次。

    “放我下来。”她窘涩不安的欲挣开他的箝制。

    “不要。”

    他竟然耍赖,还把她抱在腿上!她杏目圆瞠,心如擂鼓般撞击她的胸口,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看你那么不小心,随时都可能出意外,我决定还是我来照顾你比较保险。”他唇角噙著看好戏的贼笑。

    “我是个大人了。”因他最後一句话而窃喜不已的薛冰,瞧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理智战胜了情感。她冷冷的拉下脸,“这话你去对你的皓雪妹妹说吧,别用在我身上。”

    一提到了皓雪,他始想到离开堡後,音讯全无,失踪了那么久,飞龙堡内大夥一定很担心。还是赶快和各处分舵联络,省得他们著急到发秃齿摇,还得像上回找丁小亚那样劳师动众。

    瞧他沉入思乡情怀,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她就心凉了一半,缓缓离开他怀抱,他也浑然未觉,分明是在想念他心目中的情人。

    哎!她不该痴心妄想的!这些日子的相处已够她一辈子回想了。

    在山坳子,河岸边休息了数日,他的伤也好了大半,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而这时薛冰却沉默了起来,似乎不太和他搭理,他觉得不太能适应她的转变。

    “你要去哪?”看她收拾好东西,乾净俐落处理掉营火後,回头望著上游。

    “我想回去看一看!”到底她还是无法狠下心丢下她娘不管,虽然她神经错乱,错把冯京当马凉,可是,娘毕竟是娘,血缘关系的牵连是—辈子也断不了的。

    “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的伤才刚好。”薛冰不想再拖累他,这一次的创伤让她触目惊心,她不希望他因这次事件再度受伤,那只会让她愧意更深,更无法对他的感情释怀。

    送他回飞龙堡分舵,若是皓雪平安回去了,她就要离开。

    她悄悄的回到瀑布洞口,沼气味道依旧是那么浓郁,不过,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看著满地落石和坍方,她心里隐隐不安,穿越了冗长幽暗的隧道,她来到毒魔林的入道,发现那只酒壶灯,此时成了尸体,碎片散落一地,里面的蜡丸和金属配料全烧成灰烬,大慨是在第二次爆炸时烧光了。

    她蹲下身,拾起一片瓷片,没有温度,冰冰凉凉如同这阴森森的洞窟上岩壁那样冷湿。

    山洞在两次爆炸的余波震撼下,洞口变宽变大,引起爆风在毒魔林和山洞间掀起气旋,将瘴风疠雨吹散了些,整座森林流动著微弱的风,也许不久之後毒魔林就不会再是死气沉沉。

    她谨慎警戒的进入毒魔林,不经意瞥见被爆炸波及而拦腰断折的树木,一块焦黑布条残留被烧过的痕迹。

    她呆住了!那是谁的衣服?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想爬上树梢时,一个人影比她动作还快。

    石云还是跟来了。

    “你武功恢复了!”她错愕了一下,微愠的接过那块布。这个家伙到底瞒了她多少事?

    她早该想到在山洞里奔跑时,怎么可能抱了一个她还能健步如飞?一想到被他抱著,她耳根子一阵烧热。

    石云不安心的尾随著池,幸亏喝过她的血,否则他哪能那么轻易的通过沼气山洞。

    “侍会我替你解开禁制。”石云淡淡一笑,气度从容闲适。

    薛冰撇撇嘴,不置可否。想掩饰他在一旁,他男性气息吹拂在脸颊上引起的燥热,她集中注意力在这块布料上,浓焦的味道隐约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她内心更加惶恐惊惧,抬起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晶莹泪光在眼底漾溢,迎上他真挚关切的深眸,她强忍著泪,挥拭去眼角的水波。

    “没事的,以我娘武功,她会没事的?”她吸吸鼻子,挤出—丝牵强的笑容,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自己安慰自己。

    “我们走吧!”在银梦前辈生死末卜之前,他也不便多说什么,不过,照这附近地面没有血迹的情况看来,银梦前辈应该是逃过一劫,就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伤得重不重,谁也无法下断言。

    他只能祈祷银梦前辈无恙。

    下山的路比上山平顺多了,眼看分手在即,她却无话可说,心头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石云也是闷不吭声,不疾不徐的随侍在一侧,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到了山脚下,天空是那么晴朗,而她心情如此沉重,连带步伐也僵滞了。

    石云察觉她停下脚步,“怎么了?还为你母亲担心呀?你别难过,待会儿到了分舵,我会传令下去叫人去探听消息的。”

    “谢谢!”可惜她要听的不是这个,眉黛深锁,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愁怅。

    蓦然,“咕咕”!天空中飞下一只白鸽停在她肩上,在她面颊边耳鬓厮磨,好不亲昵。

    “是我师兄的信。”一个松懈的微笑飘然跃上她的脸上,她取下信鸽脚下那只竹管,然後拍拍鸽子,让它飞回原来的地方。

    看到她温柔甜美的微笑跃上她柔软的唇畔,漾著春天的气息,却不是为了他,他心一沉,胃里翻搅著浓浓的酸味。

    生平第一次没由来得讨厌一个人,一个没没无闻的家伙却能得到她的重视,石云既恼怒又有些生气,他才是她的未婚夫不是吗?

    薛冰丝毫没察觉他脸上阴晴不定,慢条斯理自竹管内抽出一张小纸卷摊开阅读。

    看完以後,笑容僵滞了一下,旋即地勉强撑著夸张的微笑,言不由衷的道:

    “恭喜你了!皓雪姑娘被我师兄救了,在我师兄护送下她已经平安回到飞龙堡。”

    声音有些轻颤,喉咙乾乾涩涩,笑容也虚伪矫饰;她想哭,却挤不出半滴泪,尤其是注意到他听到皓雪平安时那欣喜若抂,真情流露在他欢愉的笑容中;她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

    到底几个月亮阴晴圆缺的相处终究比不上自幼的青梅竹马之情,不过,她不後悔,至少她曾经和他拥有过一段欢笑与泪水交织的美好时光。

    她深呼吸的和缓下激荡的情愁,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快回去吧!她们都在等著你。”还包括那对出身名门世家的银城千金。

    “你呢?”石云凝视她,殷殷的期待她也能和他一起回去。

    照道理一个未婚妻自动弃权,他应该高兴,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才对,为什么内心深处还有著遗憾,还有一股莫名的痛楚?

    她笑了笑,“这场婚姻本来就是一场闹剧不是吗?你不也是心存等著看好戏的心理?我之所以会去插一脚也不过是因为机缘凑巧,碰上了这档事。身为银梦的女儿,我必须去带回我娘,现在我要去找我娘了。咱们就此告别。”说著,拱手一揖的转身,头也不回非常洒脱的挥挥手。

    她知道如果再留下,她会忍不住想要在他身边,甚至跟他回飞龙堡,那么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的阴影,永远忘不了他。

    石云站在原地,想举手唤她,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颓然放下手。

    在他们之间那根情线仿佛似有若无的蛛丝,轻轻的一扯就断了,两人各分东西,不知何时能再续。

    薛冰想逃开这情网,而他尚未厘清自己情感的方向,仍茫茫然似无根的细丝随风飘呀!飘呀!

    到底何处才是他的归依?

    第六章

    一连好几天,天空飘著绵绵细雨,阴沉沉的乌云笼罩整个飞龙堡,覆盖了原本应有的热闹和喧嚣,使得喧腾一时的神算子娶亲的大事渐渐平息下来。

    百年不出的银城入江湖的消息也不再有人当神秘,没有人去探索银城的秘密,何况又见不到,只能道听途说,当茶余饭後的闲话。

    倒是飞龙堡少堡主崔皓龙重掌龙城的事比较让人注意。

    “你回来了?”崔皓龙推门进入石云的书房,见他在窗棂前,漫不经心的凝望窗外沾著水珠、透著清新的白梅,在雨露的滋润下散发清香和淡雅的芬芳,不知道深藏不露的他在想什么?

    在崔皓龙回堡不久,得到消息皓雪在一名神秘的黑衣人护送下到达再来镇,平安归来,但,原本灵慧机伶的性子却变得沉静内敛;一张矫俏柔美的脸蛋变得憔悴,失去了平日的光彩,远比得知她倾慕对象的曹哥哥爱上了朱玉儿,那时失恋的打击还要严重。

    还有一个冷静的家伙也跟她差不多,那就是准备娶妻子的石云,脸上见不到一丝喜气,反而像是准备办丧事的样子。

    也不是说他哭丧著脸,只是自从他回堡来很少见他开口说几句话,似笑非笑的闪烁其辞,总是有好藉口来回避别人的探询。

    “看你这副模样,我还以为你是要去出殡。”这一句玩笑话纯粹是想要引起石云的注意,“也不过是结婚娶妻,又不是要你去上吊。”

    石云扬了扬眉,“你呢?新婚大礼的程序还没结束就去追妻子,人还没带回来,倒是孩子已经制造出一个来,你什么时候去接嫂夫人?”

    想起爱妻丁小亚,崔皓龙眼底流露出无限的怜惜和疼爱,若非为飞龙堡内发生那么重大的危机,他根本不想那么快回堡,宁愿在外头多享受一下甜蜜的两人世界。

    接到了海大叔的飞鸽传书,他和小亚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小亚无意察觉自己怀孕了,顾虑到母体的安全不能长途波奔劳累,於是就将小亚留在北京万宝轩分舵,留给分舵主罗飞照顾,而他先行回来。

    “两个月的身孕,得小心一点。”石云提出忠告,目光又回到窗外沉郁灰暗的天气。

    “你消息挺灵通的嘛!”崔皓龙坐在太师倚,迳自倒了杯茶细细晶茗,“我还以为你光为了薛妹妹的事已分不清东西南北,进展的如何?”

    “别拿话来套我,这招对我没用。”想揣臆他和薛冰的关系,他可没那么容易中计。

    “你这家伙心思太深沉,什么都藏在心里,连做你的明友,与你相处数十年还是无法窥视你内心的想法,好歹透露—点吧!老兄。”

    石云撇撇嘴,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什么时候我变得那么重要,连私事还要烦劳你这位少堡主来关照。”

    “海大叔是长辈,不便过问年轻人的事,这场有碍身心健康的刺激游戏,他说他心脏不好,不敢插手管,尤其对方是精明干练的你,他认为以你聪颖的头脑,会寻找自己人生的方向,做出最後的抉择。”

    石云不置一辞,懒洋洋的倚栏,乾脆趴在上面,活像吃饱就睡的动物,一点反应也没有。

    “喂!喂!我说得话你听见了没有?”反倒是崔皓龙按捺不住走到石云身边。

    “听到了,”石云打个哈欠,“与其关心我,倒不如去操烦你的妹妹,她的状况比我还严重,说不定会想不开呢!”

    “她不说,我有什么办法。”崔皓龙无奈的吁了口气?

    才这么说,门外传来奴仆的禀告:“大小姐离家出走了。”

    自幼未曾独自离开飞龙堡的皓雪,即使外出也是要安排贴身卫士跟随,虽不似银城公主那样娇生惯养的干金大小姐,但也是在父亲无效不至的呵护和大哥的宠溺疼爱中长大,也称得上是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如今,却私出飞龙堡,怎么不教人忧心和焦急!

    “立刻交代全国各分舵调查大小姐的行踪,随时向我报告。”崔皓龙沉稳的下指示。

    飞龙卫士得到命令,飞也似离去。大小姐失踪,他们有失职守,非把小姐找回来不可,否则就对不起老堡主和少堡主了。

    “石云,依你看皓雪会不会是因为感情受到挫折?”崔皓龙乱了方寸。惟一的亲妹妹不经世事,不知江湖人心险恶,万一出了什么事……

    早知道去北方应该顺道抓那个贼头贼脑的曹汝儿回来向皓雪道歉,偏偏被他先溜了,如果皓雪发生意外,崔皓龙发誓要曹汝儿以死谢罪。

    “我想跟曹汝儿应该没什么关系。”石云若有所思的眸光中有一抹笃定的神采,“我猜是小女孩长大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崔皓龙眯著一双凌厉的目光直盯著石云,在他不在的期间,还发生了哪些他不知道的大事,看来海大叔也是所知有限,报告的不周详呀!

    “你知道些什么?”

    “你难道看不出她这些日子以来茶不思、饭不想的愁眉不展,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还需要我提示得更明白一点吗?”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察觉到皓雪的异样分明是恋爱的症状,而且是为情所苦的爱情,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心痛或难过,反而觉得如释重负,有想大笑的冲动。

    若是在皓雪面前笑出来,不被她宰了才怪。虽然没从皓雪口中探听出对方的姓名,但当她一想到心仪的恋人眼神流露梦幻般如痴如醉的神情,他知道她长大了,不再是跟在他们这群大哥哥背後的小女孩了。

    因此,石云没再追问下去,只给皓雪一句忠告,自己的路是自己走,未来是靠自己去创造,假使真的非那个男人不可,就努力去争取。

    大概是听了他的建议,再加上失去曹汝儿的教训正是她畏缩怯情而造成暗恋了十余年,他终究只当她是妹妹。因此才毅然的出走。

    所以,她会离开早在他意料之中,他没太大的惊讶,只是没想到她是不告而别。若是让崔皓龙知道他是头号帮凶,不把他剁了才怪。

    “其实这种事你应该问她才对,女孩子家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清楚,有什么都藏在心里,小亚不在,偏偏没有人可以倾诉。”

    “她不会告诉我吗?我是她大哥!”崔皓龙低吼,眼底有些白责自己太过忙於公事而忽略了她。

    “像你这种严肃又正经八百的个性,她会告诉你才有鬼,连我也是用尽办法才探出一点口风的。”女孩子家贴心话怎可能对大男人说?

    而且像皓雪生下来就是施以严格的家教、淑女的规范教条,养成她合宜的举止,高雅的气质,硬在她思想上深植婚姻大事由父母兄长作主的观念,使得她什么也不敢说,更不敢表态,幸好丁小亚的出现,长嫂如母一定可以帮帮她,只可惜,为时已晚,她的曹哥哥选择朱姑娘,丧失了机会。

    那些日子的皓雪哀愁如掉落绝望的深渊,每个人都看在眼里,都心有不舍,尽量避免再提曹汝儿这个人物。

    皓龙也是後来从丁小亚口中得知皓雪的心事的,如今,经石云这么一说,他面色沉重下来。

    “告诉我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崔皓龙长叹了一口气,转开话题。

    “那你呢?故意闹得满城风雨後对这三个未婚妻如何交代?还有石叔下个月初十会回来。”

    “我爹!”石云微怔,跃下窗枱。

    这下可糟了!一旦事情牵扯到上一辈,难免又要被念到耳朵生疮出脓,尤其他惹出那么大的风波。

    总算有件事能引起他的注意!崔皓龙感到一丝得意的笑道:“他是为了你和银城姊妹的婚事而来,至於薛冰的事,我想若不是他从江湖中得到消息,你恐怕一辈子都要瞒著他吧?”

    石云乾笑,“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渲染的天下尽知吧!”

    “我看全武林都知道啦!”崔皓龙拍拍石云的肩膀,“不管你的抉择是哪位姑娘,我都祝福你。”他相信石云的聪明会作出最好的决定。

    “谢谢!”石云苦笑。

    真令人头痛,那个贪吃又多事的老爹!

    南蛮一处偏僻的山区,有间两层楼三合院的草芦,全是木头搭建。

    位於川滇交际的河谷平原,上游的支流正是快活林,而它刚好盖在河口茭会的平台,依山傍水。

    这里正是毒手怪医定居的所在地,任谁也不会想到名满天下的三大神医之一的毒手怪医居住的房舍竟是如此简陋。

    这个家住有八个人,平日薛原和三个师兄妹都是四海为家,到处流浪,一年难得回这个草芦一趟,更别提过年过节的团聚。老主人薛原是缺席的常客,上梁不正,下梁歪,连带他的子女也是不知去向。

    只留著这四个人看家,煮菜烧饭的王嬷嬷;和管理草药园子的老玖,他们这对老夫老妻是跟随毒手怪医多年的忠仆;另外还有两位曾受过毒手怪医救治,将命卖给薛家的死士,张三、李四,名字是假的,也许是两人不愿意被人查出他们的身分吧。

    “我回来罗!”

    薛冰尚未定进草芦大门就发现不对劲,向来冷清的屋舍传来阵阵悦耳的欢笑,几乎把她的声音掩盖住了。今她心中大惑不解,什么时候草芦变那么热闹了?

    “小姐,你回来了。”

    忙於端菜的王嬷嬷刚踏出厨房,就见到三合院内的天井站了一个红衣身影,於是不加思索的朝广场行去,欢迎久出归来的薛冰。

    习惯了主人师徒们常外出的王嬷嬷,对他们突然回家早巳见怪不怪了,不管他们到哪个国度,要去几年,只要他们记得山脚下的河畔有个家,大门永远为他们敞开,等著他们回家,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管他们何时突然回家,她都会煮一桌丰盛的酒菜来迎接他们。

    “快进屋来,吃饭了。”说著抓起薛冰的手腕往?br/>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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