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会和你一起工作。」伊文对山姆说。「我们两个一起做,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谁知道呢,说不定列德和我可以保住我们的饭碗。」
泰莎突然想到什么,她迷惑地注视着列德。「你有权利撤销告诉吗?」她静静地问。
列德责备地瞪了泰莎一眼。「当然有权利。」他不大自然地说。
「那我换一个说法:你被授权撤销告诉吗?」泰莎继续追问。
「那倒没有,」列德只好实话实说。「我必须为这项判断负责任。」
「那你是冒着被革职的危险?」
「嗯,有可能,可是也不尽然。卡特先生和我早就订过协议,如果调查案件出问题,我必须负起全责。」
泰莎不便当着那么多人再问下去,但她的思潮却开始起伏不定,其它人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她全都心不在焉。
她觉得这两天来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从绝望的深渊突然出现曙光,然后又是列德的感情。如果他不爱自己,为什么要为她做那么多?
她现在觉得踏实多了,只要列德的心里有她,她便不会再感到那么空虚。
客人们一一告辞了,他们又单独在一起,列德凝视了她一会儿,担心地问道:「妳的眼睛怎么了?这两天好象很不对劲。」
泰莎对他微笑一下,温柔地说:「我哭得太多了。」
他们互相拥抱着,列德捧起她的脸,附在她耳边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离开妳了。」
第十章
泰莎诧异地望着他。「我没有要求你留下来。」
「我知道,」列德低沉地说。「所以我自己要求自己。」
泰莎审视了他一会儿,明白他的心意是无法改变的,但一阵莫名其妙的愤怒又突然涌上来。「够了,列德,不要这样戏弄我!」她大叫道。
「我不会放弃妳的,宝贝。我不会再让妳走,我们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我们只好这样算了!」泰莎愈来愈怒不可遏。「当我爱你的时候,你利用我,怀疑我;现在你觉得愧疚了,又想回来弥补一番。告诉你,我……我不会接受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列德立刻扳住她的肩。「不错,我是觉得愧疚!我应该信任妳的,但我没有,当我看到支票上的笔迹时,整个人都发狂了,因为我以为妳在利用我,想靠我逃避法律的制裁!」
「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泰莎不自觉地又握紧了拳头,在列德面前挥舞着。
列德挪出一只手来搔搔头发,试着向她解释。「我的职务是督察,泰莎,我不习惯轻易相信别人,或是让别人轻易靠近我,而妳和我的亲密关系使我失去了平衡。妳该明白,这不是借口,是事实,所以当我看到那些签名时,被利用的感觉也就特别强烈。我那样待妳正因为我不愿让妳知道我受伤了,妳知道吗?该死的,我爱妳!」他愈说愈愤怒。
泰莎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我当然知道你爱我,你爱得不让我有解释的机会,也不对我说明原因!你知道被拘留,被审问的滋味吗?告诉你,我觉得骯脏极了!当我以为只要和你联络上,一切便没有问题时,却得知你正是把我送进警察局的人,你知道我当时的滋味吗?」她哽咽着说:「你根本不懂得爱。」
列德不禁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说爱,而她竟然不相信!不过这也难怪,是他先不信任泰莎的,所以才失去泰莎的信任。她以为自己是为了愧疚才回来找她,而这一点目前又无法向她证明。
列德的心痛起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留住泰莎。
泰莎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幻,时而痛苦时而沮丧,最后彷佛下定了决心,眼睛瞇了起来,嘴唇也紧紧地抿着。
他慢慢地走到墙边,将电灯熄了,现在只剩下通往厨房的走道上还剩下一盏灯。灯光从斜后方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泰莎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列德看来就像一个志在必得的猎人一样。他笔直地朝泰莎走来,在她面前站住,然后缓缓脱去自己的衬衫。
他的皮肤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胸毛的颜色也似乎更深了。「如果妳不相信我,」他粗嘎地说。「那么我会使妳相信。」
泰莎的心剧烈跳动着,她睁大了眼睛,觉得几乎要停止呼吸。「你……你打算干嘛?」
「妳说过妳爱我,也是骗人的吗?」
泰莎没想到会被反问,这问题提醒了她过去几天的遭遇,她立刻又愤怒起来。「当然不是假的!你以为我不但是个小偷,还是个骗子?」
列德不理会她下面那句话,定定地望着她。「妳订过两次婚,却没有和两个未婚夫做过爱,因为妳并不真正爱他们,妳爱的是我,对吗?」
「逼我承认会使你好过一点吗?」泰莎暴怒地问。「不错,我爱你,但是我不会浪费生命在一个不爱我的人身上。」她的心口又疼起来。
「我也一样心碎。」列德继续说。「只要一想到妳在利用我,我就忍不住要发狂。该死的!泰莎,妳该明白这种感觉!妳和我有相同的猜忌!」
泰莎冷冷地睨视着他。「不,有一点不同。」她生硬地说。「我并不希望你坐牢!」
列德一时语塞了。不错,是他送泰莎去坐牢的,至少她差点坐牢,要不是那场可怕的梦魇的话……
老天!如今他到底要用什么方式,才能再挽回泰莎的心?他忘不了泰莎伤心无助的表情,而他竟狠心地落井下石,弃她而去。
焦急和无奈使他更觉得燥热,宽阔的胸膛也开始沁出细细的汗珠。
「妳说得不错,当时我的确打算那么做。但是,」他思索着下面该怎么说,局面实在太糟糕了。「当我冷静一点之后,便立刻后悔了,于是我去见卡特,又去找莫检察官——」他停下来,将正打算背转过去的泰莎再扳转回来。「我想为妳脱罪——当时我是认为妳有罪,但是后来又发现无论妳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我爱妳的心意,所以我不能让妳就这么消失在黑暗中,我必须救妳出来。」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觉得有点疲倦,但永远失去泰莎的想法令他更受不了,于是又开口道:「泰莎,我知道妳的感觉,可是我也不好受,我绝不能再失去妳!」
泰莎的脑中一片紊乱。她知道列德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是那种被背弃的痛苦他能体会吗?不错,她爱列德,只要列德的心里有她,她便觉得今生了无遗憾。然而,仅有爱而没有信任的结合又会是什么?她已经受够一个安德鲁了,再加上一个列德,她一定会崩溃。不!她这次绝不能回头。
泰莎推开列德贴近的身子,一面大叫:「让我走!」
列德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哪怕在这种时候,泰莎仍能感受到他的掌上传来的热流。她迎视列德的目光,不禁一阵轻颤,她知道再也不会有男人像列德一样,带给她这么强烈的兴奋感觉。
列德稳如泰山地钳住她。他不想强迫泰莎做任何事,但这个女人除了令他疯狂之外,还令他一筹莫展。他只能这么抓着她,以防她跑掉,至于下面该怎么做,他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
泰莎的手臂疼痛极了,她想继续大叫,但知道这样做也没有用,如果有效的话,她昨天大吼大叫的模样就该把他吓跑了,然而他不但没有走,反而抱着她在床上过了一夜。噢,她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她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两次失败的感情加起来还抵不过这一次,这一次真是害惨她了!
「不要这样,泰莎,妳知道挣扎也没有用。」这句话倒说对了,泰莎气恼地瞪住列德,停止无谓的抗拒。「何况,妳知道我从不强迫女人的。」列德又加了一句。
泰莎完全安静了下来。不错,列德不会强迫她,昨天他也是裸露着上身,抱了她一整夜。不过,在她的内心深处,又有点失望列德没有冒犯她,天知道她有多渴望和他做嗳。她需要列德强壮的身体支持,因为她已经虚弱得支持不住了。
然而,这一点她绝不能让列德知道,她不能在失去那么多东西之后,连这一点尊严都失去,尽管她需要列德……噢,老天,她真需要他!但她绝不能回头!
「求求你!」她开始哀求。「请让我走。」
「不!永远不可能。」列德轻轻地摇晃她。「告诉我,说妳爱我。」
「让我走!」
她颤抖的嘴唇使列德明白她快崩溃了,有那么一剎那,他被罪恶感深深笼罩着。他强烈地谴责自己将泰莎弄成这样,但是今天若不拆除她的籓篱,他恐怕以后便永远没机会了。
「妳爱我,」他粗重地说,还是没有放手。「我也爱妳。现在说一遍,我要听妳亲口说。」
泰莎剧烈地颤抖着,一双大眼睛绝望地注视着他。她爱列德吗?当然,她爱得几乎发狂了,简直到了没有他便活不下去的地步。然而过去的一周里,她也学习到重要的一课,便是一个人可以在不幸中求取生存。如果时光能倒流,她宁愿回到贫苦的过去,至少那时她活在愚人的天堂里,不必尝受爱情所带来的悲哀。
「告诉我妳爱我。」列德坚持着,又开始轻轻摇晃她,眼里满是焦急。
泰莎的眼中贮满泪水。看样子列德不会罢休的,她的爱对他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你还要这样来逼我?」眼泪终于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流下,她轻轻啜泣着。「难道你伤害我伤害得还不够吗?」
列德只是不停地重复那句话。「告诉我妳爱我。」
「我爱你。」泰莎终于屈服了。他要听她亲口说出来,那就说吧,不过这是从她建筑的城墙上拆下来的,随着感情的流露,辛苦筑起的堤防也出现了缺口。她往前颠仆了一下,身体在列德的怀中颤抖个不停。
列德的脸颊抽搐着,他稳稳地撑住泰莎,嘴唇却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慢慢地,他揽住泰莎的纤腰,让她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泰莎泪眼模糊地倚靠着列德。她怎能忘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以及有力、结实的男性臂膀?每天夜里,和列德做嗳的景象便会出现在梦中。他粗壮的大腿缠绕着她,一面兴奋地喘息着,每次醒来,泰莎总要失神许久,然后便再也睡不着觉,睁着眼一直等待到天明。
他们便这样静静倚偎着,然后列德想将她横抱起来,她立刻僵住了。「我怎能再相信你?」她哀怨地问。
「我会向妳证明的,蜜糖。」列德低语。「只要妳答应暂时不离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泰莎觉得虚弱极了,她无力再挣扎,甚至再发怒。列德低头吻着她的耳根和脖子,彷佛在这样的举动里,他也平静了下来。
泰莎的泪痕还没有干,恐怕一时也不会干了,因为她太想要列德,又实在不敢再相信他。更糟的是,她还是放不开他,内心的空虚,寂寞和寒冷,似乎只有列德的温暖才能化解,没有了列德,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还能走多远?
列德温柔地顺顺她的头发。「别哭了,亲爱的,不要哭。」这次泰莎顺从地让他抱上床,列德虽然知道伤了她的心,却没想到伤得这么深,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尽量将泰莎安慰好。
泰莎勾住列德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这些日子来,我只哭过一次,就是被传讯的那天晚上;」她抽搐了一下。「可是现在我却一直想哭。噢,列德,我真害怕!」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列德一叠声地说,一面开始为她宽衣。「我绝不会让妳再哭了。」他温柔地说。
他除去泰莎的衣服,紧接着为自己宽衣,然后上床躺在泰莎的旁边。
泰莎的哽咽暂时歇止了,列德将她搂进怀里,热情地注视着她。这是他的女人,属于他的一部份,她的伤心就是他的责任。
他并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只是静静地拥着泰莎。泰莎在他怀中慢慢平静下来,列德的腿抵在她的腿上,粗壮的臂膀环绕着她。她的心也不那么剧烈跳动了,因为她感觉到绝对的安全。
突然,一个念头闪进她的脑海里。这样一味的排拒,不给列德一次机会,是不是又错了?她会不会又犯了另一项错误?她要的是列德的爱,不是他的罪恶感,如果他只是一脸憔悴地为过去赎罪,那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无法现在叫他走,那就不必白费力气了,等到情况适合——或者她不那么空虚的时候,再仔细考虑吧。
他们躺了好一会儿,列德开始在她身上抚摸起来,略显粗糙的手掌使泰莎感到异常兴奋。至少此刻,列德是属于她的,她闭着眼睛想。
「舒服点了吗?」列德贴着她的脸问。
泰莎抚着他的头发。「是的,」她做梦似地回答。「好舒服……」突然,一句话不假思索地从她口中滑出来。「列德……和我做嗳,求求你!」
列德全身像通过一道电流一样震了一下。「妳确定吗?」他惊喜地问。
「是的,」泰莎轻叹一声。「我好想要你。」她真想永远躺在列德的怀中,而此刻,一种渴望更亲近的需要涌上她的心头。她要借着身体和列德合而为一,虽然这么做并不能为她的疑问提供解答,但至少可以抹去这星期来的梦魇,她要列德帮她归于完整。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列德分开她的双腿,深深地进入她体内。泰莎发出愉快的呻吟,她紧紧攀住列德,渴望从他那里得到更多。
这一次,他们不同于过去的g情,代之以缓慢的速度进行,付出,并且给予。列德的双手彷佛有神奇的魔力,不但在泰莎身上激起难言的欲望,同时抚平了她心头的创伤。
他深深地吻着泰莎,热烈而缠绵。泰莎几乎透不过气来,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列德用什么方式。唯一重要的,只是这个男人为她所爱,这一点是世上的任何欢乐都无法取代的。
「我爱妳,」列德嘎声说。「泰莎。」他不停地呼唤泰莎的名字,一面在她身上摆动着。泰莎也在一波又一波接连袭来的热潮中沉醉了,她兴奋地颤栗着。
当一切都静止下来后,列德依恋地伏在泰莎身上,他并没有马上离开;正好相反,他贴得更紧了一点,一面把脸埋在泰莎的颈项间。
他实在太满足了,口里禁不住发出喃喃的低语声,然后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泰莎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发呆。她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主动要求和列德做嗳?这件事是澄清了什么,还是使事情变得更复杂?
列德沉重的大腿压在她身上,她觉得有点酸麻,但是并不想推开。她一点都不后悔主动要求和列德做嗳,因为那纾解了郁积在心中的痛苦。她现在相信列德真的要她了,那么深沈的需索绝不是一时的情欲所能表现出来的。
泰莎不禁微笑起来,白列德真是一个骄傲、自负的男人,任何女人一和他接触,便得小心自己的平衡。而她要成为这个男人最珍爱的女人,因为列德给了她这机会——只要她愿意。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她要不要也给列德一个机会,再相信他一次?
这是一个伤透脑筋的问题,要是能够躲起来不闻不问就好了。她唯一能肯定的事,便是她深爱列德,而且超越常情地爱他。
说也奇怪,她一直相信任何感情都有一个限度,过了那限度之后,一切关系都变得岌岌可危。但她对列德的感情竟像个无底洞一样,至今还测不出深度来。
其实生命对她而言,并不是事事顺遂的。小时候是父亲离家,少女时代是母亲去世,但她从来没有被命运击垮过,她总是迎向朝阳,拋弃阴影。「活泼明朗」,便是她的写照。
这种性格她还一直保留着,虽然威尔和安德鲁带给她一点感情波折,她还是一贯的开朗乐观,直到遇到列德——自从认识他之后,生命史便等于改写了。
她等于接受了一项挑战,用她的甜蜜可人去迎战列德的冷漠孤傲,结果他们都输了。换句话说,也都赢了,泰莎的甜蜜征服了列德,而列德的气魄也征服了泰莎。
他们都可算是第一次真正坠入情网,因此这次侵占公款案带给泰莎的伤害是空前的,她永远不会想到冤枉她的竟是她最深爱的人,那份绝望感啃啮着她,差点杀死她对列德的爱。然而,一切都过去了,她发现自己还是深爱着列德,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哪怕他曾经背弃了她!
勇敢一点吧,泰莎,她告诉自己,好好迎接一个崭新的未来。
许久许久,列德悠悠地醒了,泰莎感觉到他的肌肉开始绷紧,然后突然睁开眼睛。
「妳睡了吗,泰莎?」他的声音还带看重重的鼻腔,似乎还没有睡够。
「没有。」泰莎平静地回答。
片刻的沉默之后,列德开始探手过来,顺着她的臀部抚摸着。「后悔吗?」他最后问。
「后悔什么?没有。」泰莎缓缓地回答。
「那妳刚才在想什么?」
「想我还在爱你,也还在受伤害,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列德叹了一口气。「很不容易下决定,是吗?爱恨交织,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在这静静的黑夜里,泰莎觉得一切都淡远了。她很喜欢和列德这么聊着天,只有他的声音和气息能带给她安全感,现在她觉得什么事情都有商量的余地,也都可以原谅了。
「你爱你的家人吗?还有你的老家?嗯,还有你的马,你的狗,你的文法老师……」她一口气问下去,突然想了解列德的一切,包括他的任何琐碎小事。
列德忍俊不住地笑起来。「我从来没有爱过我的文法老师,至于牧场……我不晓得那叫不叫爱。」他的声调变得特别温暖。「它是我的一部份,我无法把自己和它分开来看,无论我到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它都在我的脑海里。」他若有所思地停了半晌。「至于马和狗……我非常喜欢,但谈不上爱——我无法对动物谈爱;至于我的父亲……嗯,我爱他,他赋予我生命,而且要把我这样的孩子带大,也十分不容易。」
「你的母亲不在了吗?」泰莎温和地问。
「我不晓得,我出生还不到一星期,她就离开我了。或许她还活着,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我们母子反正没有共同生活过,我对她没有好奇心,也不感到有需要。汤姆是我的亲生父亲,但他和我母亲没有正式结婚,他们是在德州南部认识的,我母亲是一个牧场主人的女儿,但我父亲只是牧场里雇用的临时工人,一个道地的流浪汉。是我母亲先看上我父亲的,她很狂野,据我父亲说,约会的时间和地点都由她安排,他们常常在一幢破旧的工寮中幽会。」
泰莎仔细倾听着,列德总算开始对她吐露心事了,对他的过去,泰莎是今天才有所知。
「在那种情形之下,当然他们很快就怀孕了。我想以她富裕的环境,想要堕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她选择了生我。这件事在牧场里引起不小的风暴,但她一直拒绝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也拒绝掩人耳目,就这样的生下了我。汤姆曾经试着说服她结婚,但她拒绝了,因为她不喜欢牧场生涯,而那是我父亲仅能给她的,他只懂得牧场。」
列德停住话,沉默了下来,泰莎抚弄着他的胸毛,继续追问:「那么你出生之后呢?」
「我出生之后,她替我命名,照顾了我一星期,然后和汤姆相约在工寮中碰面。她抱着我去见他,把我交到他手中之后,便一去不回。那是我父亲最后一次见到她,从此没有人再知道她的下落。」
「所以你是由你父亲抚养长大的?」
「不错,于是他当天也离开了德州,因为他怕牧场主人知道他女儿并没有带着我走,会强行把我抱回去。」在黑暗中,泰莎还是感觉到列德轻微的笑声。「妳能想象那种画面吗?一只大老粗的手,抱着一个出生才七天的婴儿,连夜穿越草原?他对婴儿根本一无所知,真不晓得当时是怎么办到的。」
泰莎也不禁好笑起来。「我对你父亲的同情胜过对你的同情。」她对列德说。
「噢?对极了,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他一切都为我设想,虽然我们很穷,但从来没有分开过。他到处打零工养活我,记忆中,我是在一家一家不同的牧场中度过童年的,我常在栅栏边和谷仓中玩耍,直到汤姆下工回来。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我长大,可以跟他一起上工为止。」
「长到多大?」
「四岁或五岁吧,我也忘了。」
「那还叫长大?」
「大得可以坐在马鞍上一整天,不吵不闹。似乎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已经会骑马了。到了六岁,我开始正式上工,当然只是一些小零工,比如割割草,喂喂马什么的,我都会做。」
「那你是怎么上学的?」
「是汤姆决定的,他认为我该多念点书,于是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买了一块地,在上面盖了一间房子,然后从小型的自营牧场开始,买进一只公牛,两只母牛,还有许多纯种的家禽、家畜,做为创业的基石。」列德似乎完全沉浸在过去里了,他若有所思地继续说:「我们虽然没有丰盛的食物,但也没有挨过饿。我白天上学,清晨和放学后做杂事。当我十岁时,他已经合法收养我了,所以我可以用他取的名字,也就是我现在用的名字,但那并不是我的本名。没有人知道我母亲的消息,我的外祖父后来找上门来,但他对我这个十岁男孩毫无办法,想插手也太晚了。以上便是我的身世,我大致的故事。」
泰莎一面听他说话,一面玩弄着他的胸毛。难怪他的为人那么孤僻,感情又那么克制!他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可以信赖,过的是最粗糙不定的生活,他一定羡慕过正常家庭里的小孩,别人都有母亲,唯独他没有,而且他还是被母亲拋弃的!这么说来,他的不愿与人亲近也就其来有自了。
而他的不信任她呢?岂不也十分正常?泰莎舒了一口气,梗在心头的结也豁然而解。现在原谅列德比较不那么勉强了,她充满感情地抚过他的头发。谁叫她那么爱他呢?这种想法使她的心中一片宁静。
列德支起手肘,也玩弄起她的|乳|房来,他粗糙的手掌带给泰莎阵阵麻痒的感觉。「汤姆一定会喜欢妳的,他对女人有点不知所措,不过没有此他更善良的人了。」他的声音有点粗嘎,话一说完,便低头含住泰莎的|乳|头。
泰莎陡地兴奋起来,列德似乎想起什么,又抬起头来说:「妳实在是个甜美的小东西,细致得让我担心会不会把妳拆成两半。」他又低下头去含住粉红色的|乳|头。
泰莎在黑暗中感到燥热难耐,不过列德却耐心地吸吮着她,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为止。
下半夜她断断续续地睡着好几次,每次都是被列德亲吻醒的,然后他们又再做嗳,一次又一次,似乎永不厌倦。列德要让泰莎明白他有多想要她,而泰莎也热烈地接受,响应着。
当窗外出现第一道曙光时,泰莎已经又睡了一回合。她睁开眼睛,看到列德正撑着肘端详她的睡容,她不禁对他展颜一笑。
「早安。」列德轻轻地对她说。
「早安。」泰莎娇慵地伸展一下四肢。「你上班要迟到了吧?」
「我今天不必去,这一部份由伊文和山姆负责,我的职责是留在这里陪妳。」
泰莎皱皱眉。「我保证绝不闹情绪,你是担心这一点吗?」她不安地说。
「我是想到了。」
「虽然我的心很乱,不过昨晚……」她缓缓地说。「我想了很多。第一,我仍然爱你;第二,那些证据的箭头的确指向我,所以不能完全怪你,所以呢,嗯……虽然我不能完全原谅你,但也不能就此离去。」
列德的脸色倏地凝重起来。「我不能让妳走,给我们一点时间,我要求的只有这一点。」
泰莎望着他突然苍白的脸,不忍地说:「我没有说要走呀!」
列德还是不放心地盯着她看,于是她撇开话题。「伊文说你可能被解职,这是真的吗?」
「放心,蜜糖,我不会被解职的。」
他不敢告诉泰莎太多,免得她担心,但是泰莎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还有事情隐瞒着。如果连她都不能讲,那么他们将如何信任对方?泰莎不禁气闷起来,不过她立刻提醒自己不要又走进感情的死胡同去,于是也不再追问什么。「我想洗个澡。」最后她说。
「嗯,我也正想洗澡。」列德答道。
「很好,等我出来你再进去。」泰莎告诉他。
列德注视着她仍然赤裸的身子。「我跟妳一起洗。」他说话的语气不像在征求同意。
「不,我不会洗太久的。你何不先吃早餐?等我洗好了,你也差不多可以进去了。」
列德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吧,如果妳觉得这样做比较好的话。」
「这样做是比较好。」
泰莎怀疑他会不会不顾自己的反对,硬要闯进来,但这次他显然不打算一意孤行。当泰莎走出浴室时,扑鼻的咖啡香味四处洋溢,她这才感觉到自己早就饥肠辘辘了。
她立刻冲进厨房,想大快朵颐一番,不料一进厨房她便愣住了。她看到一个高大捰体男人,正站在她的厨房里忙碌着,口里还吹着口哨。
「你为什么不穿点衣服?」她惊愕地问。
「只不过想提供妳一个美丽的画面。」列德若无其事地打她身边经过。
他还真做得出来哩,好吧,既然他不肯穿衣服,又能够怎么样?泰莎手脚发软地想着。大白天看一个大男人光着身子走来走去,还是破题儿第一遭,不过她知道列德是故意的,因为他经过时故意碰了她一下。
不一会儿,列德又走回厨房来,身上已经穿了长裤和无领运动衫。该死的!泰莎悻悻地想,他一定是故意卖弄自己的性感,想要引诱她,因为他明明知道自己对她具有这种魔力!
泰莎突然意识到这种无孔不入的猜忌正在侵蚀着她,这种事有什么好怀疑的呢?要不就不要原谅列德,一旦决定原谅了,便要努力做到。虽然这种决心很难贯彻,但若要跟列德在一起,她便得时时这么提醒自己。
「吃啊!」列德对她说,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坐在餐桌前发呆。
「我无法下决定。」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妳不必现在就决定,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列德明白她在指什么。
「我真的很爱你。」泰莎又伤感地说。
「我知道。」列德也立刻回答。
吃完早餐,泰莎开始劝他去上班,列德心浮气躁地踱来踱去,并不理会泰莎的劝告。泰莎也只好由着他,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下午,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列德立刻跳起来去接,泰莎这才明白他一直在等这通电话,不禁也竖起耳朵倾听着。
「好,我马上来。」没想到列德听了半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挂上了电话。
「怎么回事?」她按捺不住好奇地问。「他们查出是谁做的案了吗?」
「快了。」列德开始穿上外套,在衬衫上打了领带。
泰莎注视着他的动作,发现他没有透露口风的意思不禁气结起来。「噢,你不能这样,白列德!你不能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就自己走了!」她挡在门口,不让列德出去。「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妳不能去!」他扳住泰莎的肩,在她额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内幕可能很骯脏,妳会受到伤害的,我不能答应妳,妳好好待在这里等着。」
「列德!」泰莎在他背后大叫,但列德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泰莎闷闷不乐地在沙发上坐下,思索着列德此行将带回什么样的消息。
他或许已经知道了这案子是谁做的,是谁想要陷害她,但是他却不肯说。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他那么吞吞吐吐?是一个她所信任的人吗?
其实,和她前几天所受的冤枉比起来,无论查出想陷害她的人是谁,都不会令她惊奇了。连列德都曾经那么伤过她,还有谁给她的伤害会令她受不了?
然而,想到有人对自己竟那么深恶痛绝,甚至设计陷害,还是令她不寒而栗。
她试着在脑中过滤每一个可能的人名,但是一无所获。她既没有和人结怨,又没有财物纠纷,更没有破坏过别人什么事,或是抢了人家的爱人等等。那么,到底是谁那么恨她?
她现在才开始恐惧起来,想到平常熟识的人当中,竟有一个是陷害妳的人,而妳却浑然不觉,照常和他谈笑风生。天啊!她真的宁可不要知道答案!
夜幕渐渐降临了,她已经绷紧着神经地在沙发上坐了几个小时。当门上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时,她因为安静了太久而惊跳起来。
前门打开了,列德一脸倦容地走进来,山姆跟在他的后面,也是一脸苍白。
「你拿了我的大门钥匙。」泰莎盯着列德手上的钥匙,不悦地说。
「哦,是的。」他顺手又放回自己的口袋里,走到泰莎的面前。「妳的脸色不好,不舒服吗?」他关切地问。
「查出什么没有?」
列德并没有马上回答。「有没有咖啡?我想喝一点提神的饮料。」
「没有。回答我,列德!」
「我去煮一壶好了。」
泰莎立刻站起来。「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去把咖啡壶扔掉!」
一丝不情愿的微笑浮上列德的嘴角。「真泼辣!」他嘀咕着说。「让山姆来告诉妳好了。」
泰莎转向山姆,他正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两手插在口袋里。「都是我的错。」他微弱地说。平常他虽然比泰莎年长,却是一脸孩子气,今天突然像苍老了十岁一样。
泰莎摇了摇头,对他这种表情无动于衷。「怎么会是你的错?又不是你偷的钱。」她肯定地说。
「是海伦,她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原来如此。泰莎惊讶得合不拢嘴,这就难怪了,一切好象拨云见日一样,事实立刻便清楚地呈现出来。可怜的海伦,一个既害羞又没有自信的女孩,却深深地爱上了山姆。山姆需要钱从事电脑发明,海伦便为他设法,终至铤而走险。她具有一切有利的条件:在银行工作;又是山姆的助手。透过山姆,她可以获得卡特工程公司的任何资料,同时,她聪明得知道该从何着手,包括选择泰莎作为她作案的代罪羔羊在内。只因为山姆明显地喜爱泰莎,而泰莎又那么活泼甜蜜,造成压倒性的优势。
她凝视着山姆,眼里充满同情。
「是我追踪出来的。」山姆沮丧地说。「她有我的钥匙,任何时间都可以在我房间进出……老天,我竟追踪出我自己的帐号!」
他开始发起抖来,泰莎走过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后来呢?」
「我们到银行去找她,白先生,艾先生,还有我。当她一见到我们时,就……就开始哭起来,她知道事情终于爆发了。」
「她被移送法办了吗?」泰莎紧张地问。
「没有,我想先和妳商量一下。」列德平静地插口。「我第一个反应便是扣住她,拿钱还在其次,主要是因为她陷害妳。但是我忍住了,现在伊文和她在一起,正等着我们打电话过去。」
泰莎转过头去注视着列德,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思想没有被复仇所污染?「噢,列德,别要我做残忍的事!」她喊道。
「我就晓得。」列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过妳知道吗?宝贝,我信任妳的裁判。」
第十一章
泰莎恳求地望着列德,她实在无法对另一个女人的命运加以定夺,无论列德是要拘留她,还是放她走,都不干她的事,她不想做这种裁判。
然而,列德征询她的意见也有他的理由。在这次事件里,泰莎受害最深,因此她有权表示要如何处置这个陷害她的人。
「放了她吧!」最后她说。
列德认真地审视她的脸,然后问道。「妳确定吗?」
泰莎点点头。山姆跌坐在沙发上,似乎松了一大口气,然后他突然觉得疲惫不堪,再也站不起来了。
「海伦深爱他。」泰莎告诉列德。「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山姆,我能了解这种感觉,因为我也愿为你做任何事——」她停住话,担心自己说得太多了一点,然后她转向山姆。「山姆,她一直深爱着你,你知道吗?」
山姆困惑地摇摇头。「我还是不懂,她没有任何嫉妒妳的理由,妳一直在努力撮合我们。」
「但是她并不晓得这一点,对不对?不过这只是部份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信任你的计划,所以她想尽办法帮助你完成。」
「包括铤而走险。」列德缓缓地说。「现在,我们必须提出一个卡特先生能接受的处置办法,至少得偿还全部的款项。不过钱已经花掉了,你筹得出来吗?」
山姆咬了咬嘴唇。「娜塔的性能极佳,本来我打算把它卖给一家电脑公司,但是如果卖不成的话……」
「你说它性能极佳,我便相信它性能极佳。既然你打算把它卖掉,那么除了归还公款之外,我想不会再有其它的麻烦了。」
山姆惊喜地问:「你是说真的?真的不再有其它麻烦?」他疲倦的身子连忙坐直了。
「这必须等律师处理完之后,才能结案。」列德告诉他。「不过我不能保证卡特先生也同意,虽然我猜他十之八九不会反对的。」
「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结案吗?」山姆担忧地问。
「卖掉娜塔可能要花点时间,因为你得等个最好的价钱才拋手,不过法律程序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列德耐心地解释。
?br/>电子书下载shubao2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