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进去救人还没出来,你们一定给我挡住了!”
消防官兵顾不上其他,郑重点头,又迅速飞奔回去,重新加入战斗。
他们的话一字不漏飘进沈茜的耳朵,似有无数飞虫在她耳旁嗡嗡嗡地叫嚣。她强迫自己镇定,切勿胡坏猜想,不要江淼还没出来她就乱了阵脚。
赵小勇听后,反射性地扭头去找化工厂老板的身影。见他蹲在一旁树底下,竟然在不停地抽烟。他想到前头自己的战友正与大火费力搏斗,想到自己敬仰的队长冲进火场动静不明,他倒好,居然还有脸在火灾现场抽烟,是嫌火烧的不够大么!到底是年少气盛控制不住情绪,他冲过去猛地揪起化工厂老板的衣领,一把把他提起来,怒瞪,气愤地骂道:“我x,你个老小子就是丫的欠挺!”
副班长喝止住他:“赵小勇,注意纪律!”
赵小勇无奈地放下手,撇过头气呼呼,鼻子一个劲地出气,眼睛依旧能冒火,可惜不能揍他,真他妈x!
化工厂老板吓得脱裤子放不出一个屁来,老老实实蹲着,烟是不敢再抽。
沈茜一边担着心,一边烦闷地踱来踱去,对化工厂老板的举动甚是厌恶,也不怪赵小勇冲动撒脾气。她期盼下一秒江淼就能出现在她面前,这四个水的,真当自己是无敌水金刚啊,她还欠他一个解释没说,快点出来吧!
突然,一个急促的男声打破宛如蚂蚁在热锅上滋滋烧烤的焦躁气压,“妈,我在这儿呢!”
闻言,众人齐齐回头,愕然。
妇人骤得止住抽噎,瞪圆双眼一口气上不来踉跄了一步。随即惊喜若狂地抱住来人,抖着音不敢相信地嚷叫:“儿子,你没在里面。太好了,没事就好,吓死妈了!”说完,拉着儿子的手又号哭起来,口里含糊不清地说个不停。
沈茜惊惧地看向江淼消失的地方,心里直犯颤儿!她要疯了,人根本没在里面,那江淼进去救哪门子魂?此刻,她甚至恶毒地想倒宁愿妇人的儿子在里面,那么江淼冲进火场还有意义,现在这样算什么?
副班长瞬间做出反应,他拉动手中攥着的救生绳,企图提醒还在火场找人的江淼,嘴里忍不住爆粗口:“x!坏事了!”
但是绳子毕竟没有心电感应的功效,绳子那头的江淼石沉大火,毫无动静。
一看时间,又过了将近三分钟,加上之前的,江淼进去十分钟有余。副班长颓败地把绳子甩给赵小勇:“你拉着,继续晃荡!我换九七式战斗服进去把江队叫出来!”
谁也不清楚里头到底是怎样一副火热境地,再拖下去对江淼来说无疑是极其不利。
赵小勇直觉应该拦着副班长,火势不减,里面的危险系数一厘不降,可队长还在里面盲目地搜救,却不知外面的情况。思虑再三,他选择死死拉动绳子,暗自念叨:“队长,您快出来!”
沈茜的脑袋已经无法运转,太阳岤突突跳得厉害,好似要冲出皮肤的束缚。她心神难安,旁边的妇人始终不止哭泣,儿子压根没事她哭个什么劲!还有完没完了!要哭的也是她,老公还在火场中,她找谁哭去?
她心里明白她不能归罪与妇人和她的儿子,可她就是忍不住,她不知要如何坦然接受这出闹剧才算合适。不由自主的,没经大脑过滤嘴里就蹦出一句:“够了没啊!要哭回家哭!”
倏地,妇人被沈茜大喝住,噤若寒蝉,僵在当场。沈茜如女王般瞟了他们一眼,不觉有何不妥,沉着脸一门心思瞪着火场中央,滚滚焦灼濒临爆发,高悬的心益发面临崩溃,心呼江淼,你再不出来,老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赵小勇也被她散发出来的气势给怔住了,虽不知为何这位记者同志的情绪好似特别过激,但他看着她杀气腾腾的煞白脸色,识趣地不去踩她的老虎尾巴。他下意识地认为把旁边两母子弄走才是最理智的做法。于是他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大妈,你们先出去吧!”心里不是不无埋怨,但他是消防员。
两母子如遭大赦,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副班长武装妥当大步跨过来。就在这时,总队支援的消防车拉乌拉乌开进火场,车门大开,呼啦啦下来一大票人,立即投入阵地战斗。
赵小勇激动地一拍大腿,嘴里嘟囔:“及时雨来了!”
副班长脚步不停,刚想在洒水官兵的掩护下进入火点,旁边有弟兄欣喜地喊道:“江队出来了!”
他也看见了,一眼就发现江淼的空气呼吸器面罩带突然意外断裂。他心呼不妙,如临大敌,扑过去把他带出火场。
江淼虽穿九七战斗服,在近火作业时有很好的防护性能,却还是被高温炙烤得窒息难耐,出来时一不设防,浓烟霎时灌进喉咙,他立马感到呼吸困难,险些昏迷过去。副班长眼疾手快卸下自己的呼吸器给他戴上,模模糊糊只听他说:“幸好,我找遍了没有人。”奈副班长再硬的汉子也红了眼眶,他吸下鼻子道:“江队,您先不要说话休息会,大妈的儿子好好的在外面!”
身后的消防官兵围过来,不断地用水枪朝江淼身上喷水降温。赵小勇喜极而泣,扔掉手上紧紧抓着的救生绳飞奔过去。沈茜也如梦初醒,跟着跑了几步,却不想两腿似是拌葱,不争气地一屁股摔倒在地。
她呼痛出声,不管不顾地想用手支撑起身。可身体像是大病初愈般虚软无力,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她这才发现背上早就虚脱地出了厚厚一层汗。
她想叫住赵小勇拉拔她一把,但人早就飞到江淼身边查看情况去了。无奈,她坐在地上自嘲地笑了笑,却还是不放心江淼,他到底有没有事?连她这里都能听见冷水喷在他的消防防护服上只消一秒立时变得如地开水般炙热,发出嗤嗤的声音,碜得她心慌。
江淼被他一帮战友围在中间,人潮涌动,她根本看不到。只好伸长脖子往前瞅,却依然不得而知。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还是站不起来,这种蒙在鼓里不清不楚的无力感让她很气恼,低头自我发泄性地猛捶脚下的水泥地出气。
手被人抓牢,她心头一跳,感觉出来,双眼放光抬起头。下一秒,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委屈地骂道:“江淼,不带你这样报复我的!”
江淼从火场出来,虽只是呛了几口烟并无大碍,力气却还没恢复过来。远远看见沈茜坐在地上要起不起的,他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不料她会推他,一时重心不稳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晕乎乎起来,他闭着眼痛苦地按着额头。
沈茜顿觉后悔,责怪自己不知轻重,不禁紧张地问道:“江淼,你还好吧?”她扑过去拿下他的手,自己轻柔地给他按摩太阳岤,嘴里满怀歉意:“对不起,我个人下手没分寸。”接着顺口把昨天想了一晚的认知觉悟也说了,“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你让我冷静想想,我听你话认真想了。我以后会改的,要有什么事肯定第一个想到你,不再自作主张。”
江淼忍不住叹息一声,拂开她的手,轻轻抓过她的后脑勺一把把她圈进怀里,“你很担心我?!”肯定的成分多余疑问。
沈茜点点头,却不习惯他突然的亲昵,想要挣脱。
江淼加大力道,不容她反抗退缩一毫,“我没事。”声音透着浓浓的暖意,仿佛能够轻易安定人心。
沈茜莞尔,索性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嘟嘴抱怨:“四个水的,你就知道卯劲吓唬我!”
江淼也笑,俯在她颈脖深处问:“怎么一直坐地上?”
沈茜从他怀里退出来,苦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刚才腿发软站不起来,现在麻了!”她嘴硬没说是被他吓的。
江淼哂然,心知肚明,却也不揭破她,像教训小孩子一样轻弹她的脑袋瓜子,“不早讲。”说着自己站起来走到她右边又蹲下,让她把腿伸直,小心给她轻捏小腿,嘴里不时问一句:“这里麻不麻?”
沈茜觉得痒痒的,似又有针刺的痹痛,很想笑来着。但直觉认为当着江淼的面一定要忍住,脸上的样子很滑稽。
江淼笑看了她一眼,低柔地说:“忍忍,麻劲过了就不难受了。”
结合总队的支援,扑救效率大密度提升,火势逐渐被控制住。现下,极大部分区域已扑灭,只剩下零星几个小点,问题不大。副班长指示留下支队的一些人扫尾,总队的人清理好离开现场。
副班长左看右看找江淼,他问赵小勇:“江队人呢?”
赵小勇神色尴尬,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班长,您还是自己找吧!”他在心里想,队长不对头,啥时候对女记者同志这么殷情了,看那眼神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太诡异了!
副班长瞪他:“我找得到还问你干嘛!”
赵小勇只好诺诺地说:“在前斜方。”
副班长看过去,惊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他咂咂嘴:“这人是江队吗?”
赵小勇一副“您不要问我,我也不认识”的样子,不答腔。
副班长不再跟他废话,还不如自己上前看个清楚来得爽利。赵小勇见风忙跟上。
沈茜感觉双腿不怎么麻了,就同江淼讲:“好了,让我站起来走动走动。”
江淼从她腰后揽住她,用力把她托起来。然后弯身细心替她拍掉屁股腿后的灰尘。一直身就瞧见副班长和赵小勇张大嘴巴瞪大双眼暧昧地盯着他们,他的黑脸刷的沉下来。
沈茜后知后觉,也发现身前多了两个人,而且还一脸你们在干什么坏事的神情。
她几乎是与江淼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他是我老公!”
“她是我老婆!”
〖二十一〗
江淼冲进火场救人出来被浓烟呛了的事也不知道怎么被郑学英知道了,老太太立马一通电话打来,扼令沈茜带人回家吃晚饭,她要亲眼看过才放心。
沈茜都要怀疑老太太是不是在他们身边安插了内应,不然怎么跟千里眼顺风耳似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灵通。不过老太太的脾气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江淼向队里请了假,俩人只好听令回去应卯。
陈部长晚上有应酬,家里只剩郑学英与冯阿姨两个人。冯阿姨事先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沈茜一看,好家伙,全是清肺祛火的药膳。
郑学英自己基本上不动筷子,一会儿使劲催江淼吃这个,一会儿又给江淼张罗吃那个的。江淼也算老实,都不懂战术性拒绝,全都把那些个黑乎乎耷拉一团看不清原材料的所谓很进补的药膳吃进肚子里,都不带皱眉闭眼的。
沈茜心里佩服,反正自己是吃不下,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就停了筷子。郑学英一门心思放在江淼身上,也懒得管她。沈茜小心眼地吃起醋来,老太太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小江这小江那的,嘴巴笑得没合上过。她无语地笑笑,站起来去客厅看电视,很没义气地留江淼一人应付老太太的热情攻势,还是冯阿姨知道心疼她,给她拿了很多爱吃的水果垫胃。
沈茜合计这顿饭差不多吃了有一小时,她都把新闻联播、s台晚间新闻给看完了,江淼才出来找她。
他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手按着胃的地方皱眉,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估摸是吃撑了。沈茜没好气地小声埋怨:“傻啊,你就在外婆面前装乖吧,有你受的!”行口不一,起身给他拿了健胃消食片,“快吃了,别给外婆看到。”
江淼挑眉,瞟了她一眼:“你还不是一样忒紧张外婆的情绪!”接过药就着水吞下。
沈茜睨他:“我就这样,你看不过去也得接受。”然后把药盒放回原位。
江淼直直看着她,说得认真:“当然!”
沈茜一怔,面上郝然,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继续看电视。江淼靠在沙发背上看她这样不禁笑了。
不多久,郑学英也来客厅,抢过沈茜手中的遥控板,用手拍拍她的大腿,“坐过去!”在沈茜身边坐下,熟门熟路地按到海外剧场的频道,接着每晚雷打不动的韩剧。
沈茜哀呼:“外婆,您绕了我吧!”
郑学英笑瞪她:“又没叫你看,不喜欢上楼去!”
沈茜拉帮手:“外婆,江淼也不喜欢看!”
郑学英笑眯眯看向江淼,带着询问的眼神。
江淼坐直,特孝顺地说:“外婆喜欢就好。”
郑学英很满意,神气得意地朝沈茜一扬下巴,意思就是“看到没,就你花样多!”
沈茜气结,心里直骂江淼虚伪,她就不信了他会喜欢看那些个爱的死去活来动不动哭着叫oba的泡沫剧。不过换个角度一想,他逮着机会在老太太面前表现还不是为了她。这样想着,她就舒坦多了。
看看时间,她实在是没有江淼那种就算饱受韩剧摧残依然能够坐如钟的意志力,于是起身拿包决定走人,“外婆,时间不早了,我和江淼就先回去了。”
江淼听了,就要跟着站起来。郑学英抬手制止他,转头对沈茜讲:“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小江累了一天,你不嫌折腾啊!”
沈茜用眼神示意江淼说话。江淼站起来,好声好气地说:“外婆,您看沈茜明天还得早起上班,我们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
郑学英笑着,四两拨千斤把话给驳了回来:“你这孩子还跟外婆见外就不对了,自个家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这就给茜茜的领导打电话说一声,你难得休息,明儿个叫茜茜陪你出去玩玩。”说着作势就要拿茶几上的话筒。
沈茜一听老太太要给李长年拨电话请假,心就急了。她忙不迭拦住她,看来江淼是指望不上,关键时刻还得自己出手。“外婆,您就别瞎忙活了!我和江淼有打算,您就早点休息,操心这个干嘛呀!”
郑学英“啪”得放下话筒,冷了脸,有模有样数落她的不是,“茜茜,你说你多久没回来了?我不就让你留下住一晚就这么让你难受,是让你少块肉还是缺胳膊断腿让你命了?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也不体谅我一个老太婆闲在家里冷清,家里整天进进出出的也就你冯阿姨一个人,我想家里多点人气我还错了不是!”
沈茜头疼,最近老太太是愈发会念叨。她用眼神征求江淼意见,江淼无所谓地摊摊手,随她。
沈茜放下包,只得妥协。她凑过去揽过老太太的肩膀哄道:“好了,外婆,您还真跟我生气啊!我和江淼不走还不行嘛,今晚就留下来好好陪您。”
江淼也帮腔:“是啊,外婆,您气坏了身体我跟沈茜就罪过了!”
郑学英立刻眼睛闪亮,换了一副面孔,哪还有半点置气的样。她拍拍沈茜放在她肩上的手,“这样才对。我让你冯阿姨一早就把你以前的房间收拾好了,你不是说时间不早了么,还等什么,快带小江上去休息去!”
见沈茜与江淼只互看一眼呆愣着,没有动作。郑学英赶他们:“得了,都给我上楼睡觉去!”
沈茜被老太太推着向前走了几步,随后江淼又被老太太推上来,两人撞到一起,江淼忙扶住她,脸上的神色很不自然。
郑学英看着欢喜,笑得那个灿烂啊!
沈茜总算琢磨过味来,感觉他们都被老太太设计了。她故意问道:“外婆,您看起来很兴奋诶!不是叫我们陪你,干吗这么急催我们上楼啊?”
郑学英又摆脸:“沈茜,是不是我叫你往东你就非要往西?我的话你就这么不爱听!”
沈茜举手讨饶,识相地闭嘴,带着江淼上楼去了。看他们消失在楼梯的拐角,郑学英得逞地偷笑。
一进房间,沈茜就转身对正在关门的江淼讲:“没事,等老太太一睡,我就上我妈的房间睡去,你千万别怕啊!”
江淼盯着她的眼睛,反问:“沈茜,你倒说说我怕什么?”
沈茜愣住,嘴巴张得老大答不上来。对,他有什么好怕的?还是自己在害怕什么?她闹心死了,面上依然死鸭子嘴硬装作平常地说:“我怎么知道!”扔下他,躲进里间浴室。
江淼摇摇头笑起来。他粗略打量了房间的格局家具,还真是沈茜的风格,简单利落。他见床头柜上搁着本相册,于是走过去坐在床头一页页翻看起来。
沈茜洗完澡要穿衣服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匆忙逃进来压根没拿换洗的衣服,她窘极,已把脱下的衣服全扔浴缸旁淋得湿透,这下惨了!她暗恼自己的脑子就是豆腐做的,出这档子纰漏丢脸丢到浴室里来了。
思前想后,纠结来纠结去,直到浴室积聚的热气消散,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她眼一闭不得不小心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向江淼喊道:“江淼,我没拿衣服,你帮我从衣柜里拿套睡衣,还有……里面的衣服。”
“好。”江淼答应,打开柜门,在看到一打内衣时脸还是无法控制地红了一下,即便他已经帮她洗过贴身衣物。想了想,随手拿了一套,又拿了一件睡裙过去,转过脸递给她。
沈茜迟疑,不合心意:“怎么拿的是睡裙,我要睡衣睡裤的那种。”
江淼好脾气地说道:“我就只看见睡裙了,要不我再去好好翻找看你要的样式。”
沈茜咬唇接过:“算了,睡裙就睡裙吧!”总比没有好,她快冻死了,多等一秒都是折磨。
她迅速穿上出来,手里用干毛巾擦着头发。看见江淼神色如常坐在床边翻看她以前的相册,她觉得应该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像没事发生过一样,其实心里挺闹腾,砰砰砰一直没歇过。
房间里安静地叫人心里不安宁,她没话找话:“照片有这么好看吗?”
江淼淡笑,不置一词。他招手让她过去,沈茜犹豫了下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干吗?”
江淼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她:“这张是你什么时候拍的?旁边那人挺眼熟的。”
沈茜凑近去看:“哦,是我高三的时候,最好的朋友。旁边那人是王开,再左边是陆丹青,下次介绍你认识。”说完,沈茜想想不对,“哎,我说江淼,你不是明知故问,王开你还能不认识么,昨天他喝醉了,人还是你跟我一起给送回去的。”
江淼恍然大悟,点头,似是刚反应过来,“奥,好像是的,毕竟这么多年了,可能他跟以前比变化太大了,老了不少。”
沈茜乜斜着眼睛看他,心想还好吧,人王开可比你小了好几岁,而且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变啊!说她朋友就是说她,沈茜不服气地指着照片上的自己问道:“那你也是觉得我老了很多喽!”
江淼回得干脆:“你跟以前差不多,一样的短发,显得年轻。”
不可否认,沈茜觉得很受用,心里美得冒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住老公夸自己一如既往的年轻,她都飘飘然了,也就不去计较他对王开不合情的评判。
她见他一页页往前翻,一想到再翻上去就是自己几个月大光着屁股的照片,连忙夺过,紧紧抱在怀里说道:“别看了,小时候还不是一个样,皱的分不清五官。”
江淼笑笑,也没再强求。他的出发点只是想看看她生活中的多方面,增进了解。很明显,他对自己预期的效果很满意。
一时,又失了话头,室内静谧的只有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两人的视线不期然地撞在一起,沈茜先扭过头站起来讲道:“我去楼下外公房间给你找套睡衣,等下我就睡我妈的房间。”
沈茜拿起自己脱下来扔在椅子上的外套披上,急着就走,江淼想叫住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的表情很矛盾。
一下楼,沈茜就看见老太太还在看电视,走过去叫她:“外婆,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外公还没回来吗?”
郑学英盯着电视屏幕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外公回来了,在书房呢!我是特地等你妈,刚我打了电话,一定要她回来睡,她同意了,没准一会儿就到。”
沈茜挫败,她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她发现自己每次在老太太面前都是吃瘪的份!她暗忖大不了自己睡客房好了,反正家里房间多得是。
郑学英像是能看透她的想法似的,回头说:“你跟小江晚上一条被子会不会冷?今天下午你冯阿姨趁着天气好把家里客房的床单被单啥的全洗了,还晒在外头没干,所以你跟小江就凑合一晚上,打上空调一床被子铁定够了!”
沈茜还能说什么,机关算尽太聪明就是她这种结果,老太太何时成半仙了,啥都能被她猜到。
郑学英仿佛没发现沈茜的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又问她:“你下来干吗?同你外公打招呼没必要,明天再说,等你妈来我们也要睡了。”
沈茜憋着气讪笑:“好的,你们早点休息,我拿件外公的睡衣给江淼穿。”
郑学英点点头又转身专心看电视去了,耳朵可没闲着,听到沈茜上楼打开房门进去后,随即把电视关了,乐颠颠地进了陈部长的书房。
陈部长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同她说:“孩子们的事你就少掺和,他们自己心里有数,当心画虎不成反类犬。”
郑学英不以为意,笑着说:“老头子,这方面你可不如我。茜茜这孩子如果能轻易老实不搞些幺蛾子出来,那么股市也该太平了。你还别不信,我要是不在旁边看着,适时添把柴烧烧火,你要想抱重孙准有的等喽!”
陈部长想想是挺有那么点门道,遂不再发表意见,重新戴上老花眼镜只管自己看文件。
沈茜像个火箭头一样冲回房间,不管江淼诧异的眼神,里里外外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江淼晕头转向,拦住她问:“沈茜,怎么了?”看她这阵势接下来是打算要拆房子了。
沈茜累得气喘吁吁:“我找找看老太太是不是在房间里装了窃听器啥的,不然我说什么想什么她怎么都知道啊!”
江淼哭笑不得,耐着性子问道:“你下楼老太太又说什么了?”
沈茜烦闷至极,坐在床上摆摆手:“老太太道行太深了,看来我们今晚只能睡一个房间。”
江淼好心建议:“你要不习惯,我打地铺好了!”
沈茜是很想答应,可想到老太太就给他们一条被子,现在快入冬了,睡在地上哪受得了。她想到江淼上午才被浓烟熏到过,身体肯定吃不消,心就软得一发不可收拾,“算了,就在我这单人床上挤挤吧!”
江淼进去洗了个战斗澡,出来沈茜已经躺下来。他踟蹰了片刻,关了头顶的吊灯,只留一边床头柜的台灯,也走过去掀开被子在一头躺下。
沈茜背对着他,感觉到旁边的床铺陷了进去,手不由得抓紧胸前的被子。她想过既然结婚了这种事反正是早晚的,可心里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害怕,犹豫,难以抉择。在她28年的人生里,没谈过恋爱,没跟男人接过吻,甚至没跟男生羞涩地牵过小手,所以她不知道要如何来面对两个人的同床共眠。无疑,她是紧张忐忑的,似乎又夹杂着一份隐隐约约的期待。
〖二十二〗
沈茜侧躺,一手放在被子上面,一手垫在头下,睁着眼睛心乱如麻。她的姿势很僵硬,清楚若她躺平身体就会不可避免地碰触到身边的人。
江淼平躺望着天花板,脑袋形形色色地闪过很多画面,却又好像只是漆黑一片,什么也抓不住。
谁都没有说话。一张狭窄的单人床,幽暗朦胧的光线,可是,静悄悄,只闻彼此的呼吸声,好似绵远流长。
沈茜的内心正在激烈角逐出一个可以令自己平静的答案。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最好年纪,羞涩难开好像已经算不上合情合理的专属,只怕是有作假的嫌疑。
她想起以前从一个前辈那里听到过一句关于择偶现状的话。原话记不清了,大致意思就是“很多小姑娘们的梦想或许就是找到一匹心仪的白马,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睁开眼发现满世界不过都是灰不溜秋的驴,于是失望过后只能从驴群中挑个身强力壮的以示安慰。然而这样的驴何尝不好,它们被冠名为经济适用男。”
很幸运,自己误打误撞就牵了江淼这个货真价值的经济适用男据为私人所有。通过这些两人相处的磨合期,在沈茜的认知里,婚姻不过是使男女双方成为经济共同体既亦是合法同居的关系。
比如今晚,两人同床,不可抗拒,不可避免,她应该承认,并且试着接受和适应。最重要的前提是她并不排斥江淼。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茜保持同一姿势的身体已然酸涩,而旁边的人毫无动静,俨然像是睡着。这点让沈茜异常气恼,自己思绪万千不能入睡,江淼却无常般心如止水,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也很想就这样安静无波地过掉这一夜,可心总是不受控制想东想西。逼迫自己不要多想,却反而更心猿意马。
难道这种事情还要自己主动?沈茜暗恼地想,即时否定这个想法,太掉价了!
她咬着拳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辟除脑袋中的杂念。可一来二去的,左右脑子更是清醒,睡意连半点鬼影子都无。
沈茜终于怒了,她大力翻过身,用手肘半撑起,不客气地说道:“江淼,你是男人吗?”有他这样岿然不动,老婆在床都面不改色的男人么!
江淼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的字句:“你要不要亲自检验一下!?”
沈茜焉了,涨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躺下。她觉得自己就是只纸老虎,纯属有心无胆,只好大放厥词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小爪子,以示荡然无存的声威。
她想动作细微不露痕迹地侧躺回去,可江淼已经不打算放过她。
他本来摸不准沈茜的情绪,即便身心难受依然直平平地硬挺着,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他对她最起码的尊重。可沈茜似乎并没有他认为的竖起栅栏避退三尺不得让他靠近。她的意思他拿捏了三分,但是他自以为诩的意志力在这三分面前足以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抓住她畏缩撤退的左手。沈茜抽了抽,动弹不得,感觉到江淼抓的更紧,手掌中真真实实传来烫人的热度。
蓦地,沈茜蒙翻,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电光火石间一分为二。她停止了挣脱,像是默许。当江淼俯身上来的时候,她的脸不可抑止地滚烫起来,好似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了上来,酥麻感开始在四肢流通。
这种陌生的感官体验让她既心悸又忐忑,心里怦怦怦敲起了战鼓,直觉想要退缩,身体不由得僵成石头一般坚硬。江淼趴在她耳边温柔地轻叫:“老婆……”
无来由的,她的身体柔软下来,她不应该惧怕,身上的人是她的丈夫。他在做的不过是理所应当。于是,她索性心一横把头缩在一边闭上眼,微微颤抖的睫毛昭示她的紧张。
睡裙毫不费力地被江淼褪下,沈茜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赤裸相呈。她不禁瑟缩了下,头在枕头里埋的更深,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江淼无奈,轻笑一声,温柔地摆正她的头,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蛊惑她:“沈茜,睁开眼睛看看我。”
沈茜听话,睁开双眸,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江淼亮的诡异的黑瞳,他的黑脸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似是染上了一层明显的潮红。她甚至清晰地看见了他撑在她两边肩膀的坚实手臂腱子肉上凸显出来的小老鼠。
她错愕地张大嘴巴看着他。江淼见机低头吻上她的唇,舌头轻易地深入,摸索着在她齿间肆意流连。
沈茜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软的不行,小腹中依稀升气一股热流,酥酥麻麻一片,让她很难受,可又有说不清的感觉。她本能地回应他,江淼的嘴唇滑过她的额头鼻子下巴,再是俯在她的颈脖细细亲吻。她立觉燥热难耐,嘴里轻吟出声。
她发现心里平衡不了这种被他完全掌舵的情绪,不适与恐慌渐渐被刺激和新奇的感觉所代替,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脑中,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江淼,我要在上面!”
江淼骇然,一滴冷汗应景地滴落。他说:“别胡闹。”
沈茜不依不饶:“要我试试。”
江淼咬牙:“你又没经验。”
沈茜觉得被小看了,反唇相讥:“难道你经验很丰富?”
江淼无语哀叹一声,这种时候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没事找事。拗不过她,他只得侧身把她托起来放到自己身上。
沈茜惊呼一声,跪坐在他腿上。茫然地望着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临门一脚到底该往哪插啊?她一想,依样画葫芦学着刚才江淼的动作,从他额头一直吻到胸前,动作蜻蜓点水,直叫人索要更多。
江淼早已是满头大汗,竭力隐忍的后果是全身的欲望积聚在一处,随时准备蓄势待发。沈茜依然像是画细水流长的山水画一样在他身上细啄,更是扰得他痛苦不堪。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心说不管了,恼怒地仰直起身,不容置疑地把她压在身下,“给过你机会了!”然后欲望摸不着道地摩擦她的大腿内侧,徘徊徜徉。又在猛然间找到入口近身一挺。
沈茜痛呼,下面反射性地紧缩。她拍打他的背脊,毫无形象可言的叫嚷:“你出去。”
现下,江淼的四周就好比围满了熊熊烈火,他拿着灭火器拼命的摆平,刚刚才进入状态熄灭一隅而已,其他地方依旧雄起勃发呈燎原之势,叫他倏然停下来只能葬身火海。他只好俯在她耳边轻声哄着:“我也难受。”身下的动作不停,轻柔小心。
沈茜尚余一丝清醒理智的脑袋瓜子竟然还能无聊地想到一句话“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尽量使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果然,初始的疼痛被渐渐涌上的快感吞噬,她的双手情不自禁攀上江淼的脖子,一直摇摇晃晃的心似是有了着落。
次日一早,沈茜打开衣橱找衣服穿,入眼就是一套睡衣睡裤方方正正叠着放在中央。她皱着眉头一愣,江淼不是说没看见么!不消一秒,她反应过来,拎着睡意睡裤,睁大双眸怒吼:“四个水的,你……你……”羞火得一口气没上来,说不出完整的话。
正在扣衬衫纽扣的江淼手一抖。他明知故问装傻:“怎么了?”
沈茜不说话,把睡意睡裤扔到床上,怒瞪着他。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吃干抹净了,原来是有预谋的。这……这有预谋也该她先预谋,她还以为是自己先有心思把江淼拿下,她是主,他是客,没想到人一早就动了反客为主的念头,她是被吃的死死的一方。想到这,她淡定不了。
江淼从容把衣服穿好,忽略她想要喷火吃人的视线靠近,低头在她嘴唇上轻啄了一下,微笑着说:“老婆,早上不宜动气,当心早饭不消化。”
沈茜心一跳,涨红了脸石化住,哪还说得出半个字!
心里鄙视自己不争气,怎么又被降了!
〖二十三〗
江淼只有一天的假,晚上得回支队。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也不在家里匆忙捣鼓吃的了,回自己家拾掇一下,再上外头解决民生问题。
江淼进浴室冲澡,沈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一面检查自己随身的包,等下要出去看该带的东西有没有带上。
在包里间的暗袋里,她摸出一张纸,摊开一看是上回江淼夹在存折里让她每月初往里头汇2000块钱的农行账号,这几个月来,她遵照他的嘱托按时把钱汇过去,心里不免有疑惑,结婚前他不是说家里没人了么,这钱又是汇给谁的?
她老早就想问了,可一直没找着机会。于是她起身进卧室想问问清楚,她敲敲浴室门说:“江淼,你叫我汇的那钱给谁的呀?”
估计水声哗哗的,江淼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
沈茜正要再问一遍,转念一想他既然当初没明说现在问他不免有逼问的感觉,她还不想让自己置于如此不识相的境地。
所以她只好大声地朝里喊:“没什么,我在外面等你。”
离晚饭的时间尚早,沈茜硬拉江淼去了百货商厦,想给他再置办几套衣服。
江淼了解她的用意后,心下感动,但还是劝她:“不用了,我平时又没机会穿,你上次给我买的我还只穿了一次。”
沈茜觉得好笑,这人还会嫌衣服多的。她颠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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