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大龄凤凰女

大龄凤凰女第6部分阅读

    来者看似仙风道骨的身影。

    「两位已然醒来,贫道深感庆幸,无量寿佛。」中年道长露出了一笑。他的金子、银子全上门了。

    「是你?」墨尽日很诧异。

    「是谁?」一头雾水的凤栖岚小声地问着,但是眼睛死盯着中年道长的墨尽日并末回答,他还处在难以置信的情绪中。

    「公主,贫道失礼了,让你身处这般困窘的窄室中,实为贫道的不是,望公主海涵。」他拂尘一挥,一派得道高人模样。

    「刘又玄,你居然同顾玉法联合外敌,辜负圣上的宠信。」他怎麽也想不到内鬼是他,他是小皇帝身边的宠臣,只手能遮天,权势财富尽在他手中就是如此才更贪心吗?

    刘又玄明显一怔,颇为意外激凤公主能一眼识出他。「公主竟识得贫道,贫道着实欢喜,地方简陋多有不便,若有招待不周之处恳请见谏。」

    「堂堂腾龙第一道观玄清观,连皇上、大臣都要择定良辰吉日才能拜访,听道长讲道,国师这番自谦倒是客气了。」以他现今地位,有谁会怀疑他与北蛮勾结,暗中传递消息。

    国……国师?!凤栖岚双目一睦,惊讶得没法回过神。眼前一脸和善的长者,竟是国师且是内j。

    怎麽回事,连腾龙国国师都被收买了,那凤瑶国朝中大臣又有几人没牵连在内的,凤瑶国与腾龙国迟迟未能签定条约,莫非是这些人从中作梗?

    「呵呵,承蒙皇上不弃赐封国师之位,贫道惶恐不安,唯有向上苍祈求国运昌隆,民富安康,佑我腾龙。」富贵年年,财运滚滚而来,他才能成为天下第一富,势压摄政玉。

    「这等天大的妄言也说得出口,你身为腾龙子民却胆大妄为,行谋逆之举,你眼中还有腾龙,还有皇上吗?」墨尽日愤然地想扑向他,却发现全身虚软无力,连往前走一步的气力也无。

    他心惊,莫非中了毒。

    「唉,公主所言差矣!贫道心中自是有腾龙,亦不忘圣恩,只不付重利当前,人心难免浮动,贫道修行尚浅,一时不察入了魔,为贪婪所惑,还有,不用费力挣紮了,我下的药中还有一味软筋散,未服解药无法动弹,勿作他想。」

    他话里合意是告诫两人别想有逃走的念头,体内的药性未除想走也走不了,还不如安分点当阶下囚,省得彼此都不愉快。

    「拿了北蛮的银子你能安心吗?山河破碎是你要的结果?」墨尽日语气咄咄逼人,目光冷锐。

    「谁……谁说贫道和北蛮有所牵连,贫道只是受朋友所托请公主前来一叙。」他吃惊地睁大眼,心慌得不敢直视「公主」冷得教人发颤的眼。

    墨尽日冷笑着说了一句北蛮话,意思是老贼头。

    「你真以为别人都没见识吗?我坠崖之前,曾听见那群蒙面黑衣人以北方蛮语交谈,他们黑衣上绣了鹰首,那是北蛮士兵的徽图,我被北蛮人追击,最大的敌人就是他们,而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却以这种下三滥的方式请我来做客,个中原因不言自明。」

    闻言,刘又玄眼一眯,褪去和善表相。「你不可能知道这麽多,凤瑶国虽是女王监国,可你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公主,不可能对他国的文化背景知之甚详……」他阴狠目光扫向「墨尽日」,「是你吧!墨将军後人,是你把两国的局势告诉她」

    「我……」凤栖岚刚要开口,刘又玄一道掌风朝她挥去,她顿时呕出一口血跌至墨尽日身侧。

    「公……小墨子,你有没有事?回我一声。」墨尽日心急地想扶起她,但他此刻纤弱的手臂有心无力,只能撑起她沉重的肩脍。

    「好痛……」她胸口像有火在烧灼着。

    还能说话应该不算太严重,以他的身体尚能撑住。

    墨尽日怒目瞪视刘又玄,「有什麽事冲着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公主不会对个乡野村夫动了真情吧?瞧你护着他的心疼样,连贫道都为之动容。」瞧着这对相扶持的小儿女,刘又玄眼里露出鄙夷之色。

    「你在瞎说什麽,我怎会对她……」有情……墨尽日心里涌起一抹古怪情愫,他极力往下压,不承认有丝毫动念。「刘又玄你贵为国师竟胆敢拘禁凤瑶国公主,看来是有把命豁出去的打算,恭喜来日行刑台上有你一颗头颅。」

    一想到身首分家,刘又玄暗暗打了个冷颤,却强装镇定道:「这点公主就不必为贫道担心了,公主在腾龙玉朝境外出了什麽事与贫道无关。」

    「你想做什麽,赶尽杀绝吗?」他必须想办法尽快脱身,刘又玄留下他们的命必有其用途。

    刘又玄阴阴低笑,「想杀你们不用等到这个时候,公主对贫道发人大有用处,贫道不敢怠慢。」

    「北蛮走狗倒还会装得有礼,外表人模人样的狗还真是罕见。」墨尽日刻意激怒他,想逼他出手。

    他墨尽日的一条命不值钱,刘又玄不会放在眼里,尽早除去为妙,但凤栖岚便有所不同,她是金枝玉叶,是个绝佳的人质,若是有所折损便无法向北蛮交代。

    他要的是一个机会,若是他这身公主娇躯受了伤,誓必要到城里找大夫医治,那时他便可借机送出消息,让乔家八儿带兵搭救。

    「你……」刘又玄的拂尘高高举起,却迟迟不落下,他仍顾虑许多,即使他恼怒得想抽人几鞭。

    「你还在哆哆唆唆什麽劲?把人给我看牢了,过两天官兵追查没这麽严密时,我带公主走水路回北蛮。」一声粗吼由屋外传来。

    刘又玄变化极大的诌笑着向外哈腰。「是是是……绝不会让人逃了,哈鲁将军尽管放心,我们前面吃大拼、喝奶酒,将军别忘了在王爷面前多为贫道美言几句,贫道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哈鲁将军不就是北蛮将领,他居然潜进京豁十里地?听着逐渐走远的脚步声,墨尽日与凤栖岚交换一个骇然眼神。北蛮人已近在身侧,让人不得不心惊。

    若是未能及时阻止,後果不堪设想,他们时间不多了,越快逃走才好越快送出警讯,让朝廷早做防范。

    「都是我的错,若非我私自外出,太过大意,怎会给旁人诡计得逞的机会。」谁料得到道士是一丘之貉,一路跟踪她到莲香楼。

    凤栖岚相当自责,神色黯然地悔不当初。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的被擒说不定是转机。」他目光锐利,以指擦去她嘴边的血沫。

    「怎麽说?」她捂着发疼的胸口缓缓坐起身。

    「若非我们被带到道观来,又岂知通敌叛国的内j是谁,还有北蛮士兵的藏身处。」是祸也是福,误打误撞地识破国师的卖国举动。

    她苦笑的回道:「那也要我们出得去呀!要是一直无法和外面联系,知道再多也枉然,缓不济急。」

    「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办法……」忽地,墨尽日肩上一痛,他吃痛地眯起眸,看见地上一颗小石子滚动。

    「嘘!嘘!上面,往上看……」一道微弱模糊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什麽声音?」她好像听到怪声,是老鼠吗?又有点像说话声……凤栖岚缩起长腿,朝娇柔身子靠近,她向来不喜蛇鼠虫蚁。

    「好像是风声,但是又……」窗子都被封死,哪来的风……五感变差的墨尽日看看四周,地上一抹小光点让他若有所思地朝上方一膘。

    蓦地,他看到瓦片被搬开一片,露出半张脸,两颗亮灿灿的眼珠焦急转动。

    「是阿龙」他们有救了。

    「阿龙?」顺着他视线往上瞧,果然多了半张人脸。

    「你没事?」墨尽日问。

    终於引起注意的龙七怕被巡逻的道士发现,蠕动唇瓣,小声地说:「受了一点伤,不过没什麽大碍,我阿龙福大命大好狗运。」

    「少说废话,你怎麽现在才出现?」墨尽日安了心,他还以为阿龙没逃过那一劫,屍骨已无存。

    「公主,我受伤耶,何况你那个侍女也伤得很重,我把她身上的箭拔出来才发现有毒,我怕她死掉,一步也不敢离开的照顾她。」而且醒过来的女人比昏迷不醒的女人更难缠,他几乎被折磨掉半条命。

    听到一声「公主」,墨尽日这才记起他并非「墨尽日」,而是凤瑶国公主,他用的是她的身体。

    「太好了,云绯还活着!她人在哪里,伤势好些了吗?还有烟霞,她逃出去了没,有没有受伤,伤得重不重?阿龙你快说呀」怎麽不回答,不晓得她心里有多急吗?

    龙七表情古怪地抓抓头,他趴伏在屋顶的身子稍微一抬,两眼眨呀眨地先看向远处星星,再低下头和「帮主」四目相对,打量半晌,感觉有什麽地方不对劲。

    「老大,你说话的口气真像娘儿们,不会是被女鬼附身了吧?」明明是最厌恶女人的人,怎会一开口就询问和他宪全不熟的侍女,还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底下的两人同时一僵,半晌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

    许久之後,轻软女声响起一

    「去找小三儿,让他爹派兵来围剿北蛮士兵,国师是内应,一并拘拿,速速去报,不得有误。」

    第九章

    「什麽,找到公主了?」

    是呀!找到了,两位姑娘用不着太激动,辛苦的人是他,他差一点被北蛮人逮到,喂了刀子。穿了一身道士袍的龙七颇为稀吁,他出生入死的救人,深入险境的寻人,怎麽没有大英雄的欢迎仪式呢?

    龙七是土生土长的百姓,从小沦落为乞丐,从南到北四处行乞,腾龙玉朝士地几乎没有一处不熟悉。

    飞鹅山的山势他更是了若指掌,不然他怎会安排自家头儿和凤瑶国公主在那来个不期而遇,想看两人擦出火苗有个好结果。

    谁知飞来横祸,出现一群搅局的黑衣人,逼得他也得展现江湖儿女的侠气,和头儿两人护着三个女人逃,最後还让头儿断後,护他们一行人周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山道上居然还有一支伏兵,他一咬牙打算先护住公主,谁教他看她顺眼,认定她是嫂子,只是意外再次出现,侍女云排因护主被射中一箭,公主情急之下叫他先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藏好,回头再领他们离开。

    而在他看来命无贵贱,所以当公主开口求他时,他看了看她身後浴血的亲兵考虑了一会,他想还有人护卫,速去速回应该来得及,附近有个隐密的山洞足以藏下一人。

    哪晓得侍女中的是毒箭,让他折腾了大半天,等他回去寻找公主的踪迹时,已不见她人影,只有一堆横七竖八的屍体,他还顺手救起了腹上被砍了一刀的另一名侍女。

    为了防止黑衣人来清点死屍时发现少两具,他从山脚下的义庄拖来两具女屍,换上侍女的衣服再将她们的脸砍得稀巴烂,教人无从辨认。

    本来该早点下山通知京里的人,但是两个侍女一下子毒发,一下子高烧不退,忙得他不眠不休看顾看两人,这才把她们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加上山上连日大雨冲垮了山路,他一时也无计可施。

    後来两个侍女才一清醒就急着找寻公主的下落,走三步喘两步也敢逞强,害他一时热血上涌,拍拍胸脯当起侠士,允诺代为寻人。

    可他做这麽多,两个女人怎麽连一声谢都没有?

    难道这是小人物的悲哀,注定只能当跑腿的,渺小如沙砾,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不能耽搁了,快带我们去救公主,这些日子公主肯定吃了不少苦,我们真是太失职了……」公主的安危胜干一切,半刻也耽误不得。

    「等一下,两位忠心侍主的侍女姊姊,你们一个病、一个伤怎麽跟人家厮杀?当日健健康康的都负伤而逃了,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是要人多砍几刀吗?」别又来了,他不想救了人又帮她们收屍。

    「就算拚个一死也要保公主平安,她是我们凤瑶国的希望。」云排义正词严地说。两国联盟迫在眉梢,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烟霞附和,「没错,北蛮大军已逼近我国边境,为今之计是两国共同出兵才能力挽狂澜,公主为使者,无她不可。」死不可怕,怕的是家中父老无处安生。

    云绯说没两句话就喘着气,烟霞则发着烧,两人拖着不堪的身子妄想救主,丝毫没想过自己这样只会添乱。

    「哎哟!我的姑奶奶呀,你们也行行好,别给我阿龙添乱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不会说,也不懂什麽救国救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只知道命只有一条,丢了就没了……」

    正当云绯和烟霞想指责他心中无国,苟且偷安时,龙七把道士袍一脱,露出乞丐装扮,樵儿似地瞪上高椅。

    「何况救人的事哪需要你们出面,我朝禁卫军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我正要去搬救兵呢!你们偏硬要拦下我。」他多可怜呀,办件事还被人叫他来喝去

    「你有办法救人?」两人眼睛一亮,表情欣喜。

    阿龙得意地掏出一面小金牌在她们面前一晃。「看到没,摄政玉的通行权杖,我们在街上走着不怕官兵盘查,还能去找摄政玉。」

    其实使臣侍女不怕盘查,反而能趁此机会表明身分,让腾龙国官员加快救人的行动,龙七得意忘形,没想到这一点,不过这金牌还是引起小小惊呼和马蚤动。

    「摄政玉?」

    一瞧两人惊讶的表情,龙七想起他有件事忘了说,心虚不己的往後退了几步。

    「小三儿的另一身分是世子,摄政玉是他老子。」

    「什麽?」

    「你怎麽不早说一」

    若是能向摄政玉求助,她们何必待在丐帮分堂养伤,直接上门求救便是,哪需要在这愁眉苦脸的!两名侍女怨忍地瞪他。

    「公主遇袭之事朝廷已知,满城官兵都在搜查可疑人士,我总要比他们先找到人,不然口说无凭,就算我有金牌也没人会理我这衣衫槛楼的叫花子。」

    乔家八爷很忙的,日理万机又要当j商,想找到他不容易。

    「那还不走,楞着干什麽?」烟霞脾气冲,口气不善。

    龙七有苦说不出,朝天一翻白眼。「你们不会也要跟着去吧?刀剑无眼,伤了我可背不动两个人。」

    想起背她们去隐密处躲藏时的辛酸,他眼泪往肚里吞呀!

    可即使龙七拚命拦阻,苦苦哀求,云绯和烟霞仍坚持己见,硬是和他去了摄政玉居所。

    乔灏并未设王爷府邸,仍以乔家子孙自居,一家几口人住在乔家大院,有权杖在手,他们上斗并未受到太多的阻碍,一路顺行到乔家书房,见到了小皇帝见了都会抖两下的摄政玉。

    听了龙七带来的消息,他立刻派人去调禁卫军,并且做了龙七不敢做的事一

    他笑容温润地走到两个说要一起去的侍女身旁,一眨眼间手起手落,不带半丝心软的将两人劈晕。

    「碍事。」他轻哼,盼咐下人把两人搬到客房。

    哇!八爷英明,果然是碍事的女人,早该让她们闭嘴了,两个女人比一树的麻雀还吵。龙七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畏怯地抚抚後颈。八爷的手刀劈下去很疼吧,幸好倒楣的不是他。

    在龙七的带路下,五百名禁卫军悄声地前往玄清观,一同前去的摄政玉下的命令是救人优先,其次是擒住通敌叛国的国师及其弟子,最後才是北蛮探子,一个也别放过。

    能生擒是最好,日後两军对阵时可在阵前祭旗,一显国威,二令北蛮胆怯,若生擒不了就是提头来见,一颗蛮子头颅赏银百两,若是领头者再加一百两。

    乔灏就是有钱,能用重赏来激励士气。

    「就在道观最左侧的小屋子里,外面堆满了柴薪很好认,可是要小心点别磨出火花,我有闻到煤油的气昧,老东西可能想送走公主後,再烧死敝帮帮主,你们救人时千万要谨慎再谨慎……」

    龙七的唠唠叨叨不知道有没有被听进去,但重点「煤油」倒是让人记牢了,训练有素的禁卫军找着遮蔽物掩护身影,在大统领柳云风的带领之下,逐渐逼近玄清观。

    但五百人不是少数,怎麽可能不惊动道观的人,更没料到北蛮人还布了暗哨,他们一到道观外头就被发现,一群黑衣人如蝗虫般涌出,且有不少道观弟子,有几个身手还不错,迎面就以刀剑相拚,似乎对身为国师的师父忠心不二,以命相护,霎时之间刀剑交击铿锵作响震天。

    「咦!你有听见声音吗?」耳力灵敏的凤栖岚忽地坐直身子,朝阑上的门板望去。

    看似气定神闲,其实有几分忧心的墨尽日燮了下眉又快速松开。「应该是救兵到了。」

    「是皇帝派来的人吗?阿龙把我们在这里的消息送出去了?」就要脱离险境,为何她毫无欣喜之意?

    是过於欢喜以致无法反应,还是因为想到自己的现状,没法以这副模样见人?

    她要以什麽方式告诉腾龙国皇帝她就是邀凤公主,因为种种不明原因而和男人交换了身体?

    若非亲身经历,就连她都不可能相信,又如何说服一国之君呢!只会被视为茉诞,蔑视腾龙国国威吧。

    她是该高兴被救出去,或是该难过必须面对他人异样眼光,云绯和烟霞能认出她吗?皇姊交付的使命是否能达成?

    凤栖岚内心惶惶不安。她要一辈子以男人的身体活下去吗?那墨尽日呢?

    她不仅担心自己,也顾虑墨尽日的感受,身为男子的他更难以接受凡事不便的女儿身,他不能忍受自个儿变弱,不喜欢任何人都能轻易将他击倒。

    「凤栖岚你怕吗?」看出她眼底的慌乱,他反而镇定下来,胸口升起一丝怜惜和保护欲。

    「怕。」不想瞒他,因为他们共同经历了不少事,对他,她比对自己还信任。

    闻言,他先一怔,继而轻笑出声,「过来,把手给我,我以为你的骄傲不容许你说出『怕』这个字。」

    大手与小手差距甚多,她看着墨尽日用两只小小的手包住她一只大手,眼眶莫名热烫。「瞒得了你吗?你一眼就能看穿我的想法。」

    「别怕,凤栖岚,有我陪着你,要生一起生,要死我死在你前面,绝不让你先行。」她比他想像中坚强,果敢又富有仁心,不因畏俱而退缩,再害怕也要逼自己面对。

    而这样的她令他好想陪伴,成为她的助力。

    眼泛泪光,她却璞味一笑,「死的是我的身体,你说的可简单,等我死了,也许你就会回到你的身体。」

    「口亨!什麽死不死的?你是祸害,坠了崖还死不成,肯定会长命百岁。」他心口忽地一揪,不喜欢她满口言死。

    「你在说自己吗?」他同样大难不死,福星高照。

    感觉她大手回握,墨尽日垂眸低语,「我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没有人等着我回去,死了也不会有太多人惦记着。」

    「谁说没有?我一定会记得你,我凤瑶国邀凤公主命令你不许说丧气话,我们都会活看出去,谁也不准死则他要是不在了,她肯定心痛而死……

    咦!她为他……心痛而死?

    凤栖岚忽地脸色微变,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心微微抽痛。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

    原来,在不知不觉问他已住进她心里。

    她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开心、生气、感动,原来,他那麽重要。

    「不怕了吗?」他露出一口贝齿,取笑她太过恐慌。

    「口夷!你是为了安我的心才故意……」她失笑地抹去眼角泪滴,心情平静了许多,踌躇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墨尽日,这件事了结以後,你我也换回各自的身体,你愿不愿意……」

    她想说愿不愿意陪她回凤瑶国见她皇姊,定下终身,这世上再也没有旁人比他们更熟悉彼此,她愿托付一生,与君比翼双飞。

    但是她话尚未说完,上锁的门忽然被踢开,脸上带着斑斑血迹、一身狼狈的刘又玄卫了进来,一把捉起墨尽日的纤弱臂膀,拂尘一翻露出另一侧的利刃,穷凶极恶的抵在白哲皓颈上。

    屋外是越逼越近的刀剑交击声,有喝斥声、有痛呼声、有顽强抵抗的怒喊声,还有跪地求饶的弃剑声,但这些声音交迭出一个事实,权倾一时的国师大人己走投无路,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他仅剩的生机是挟持公主为保命符。

    「你放开他,我代替他当你的挡箭牌。」凤栖岚情急地上前一步,却被刘又玄一掌打飞。

    「口亨!贫道要你何用,只会碍手碍脚,公主才是护身符,傻子才弄个大男人来拖累自己。」在刘又玄的眼里,身形高大的墨尽日是个威胁,他不会傻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没错,我才是能保住你一命的筹码,你要小心拿好拂尘,别一时失手让我香消玉殒,若我有个万一,你们一个也别想跑得掉,通通给本宫陪葬。墨尽日暗使了个眼神,要凤栖岚退到一边,勿轻举妄动。

    「呵呵呵,贫道晓得公主的重要性,也请你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们都想活命,所以委屈你了。」他押着神态傲然的「公主」走到门边,与门外要他弃械投降的柳云风对峙,说公主在他手中,要他们退兵。

    「就算你带看我,你以为你能逃得远吗?锦绣江山尽在皇上掌中,他只要贴出榜文缉拿,国师不出百里便得伏法。」墨尽日仍是一派高傲镇定。

    刘又玄因他的话迟疑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大不了贫道逃到北蛮,天高皇帝远,把你送给北蛮王爷,贫道可是大功一件。」

    「你总算承认和北蛮有勾结。」即使危急时刻,墨尽日仍小施手段让他在禁卫军面前自承罪行。

    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贫道只是拖延腾龙国与凤瑶国的盟约签定,并未泄露军情,算来只是小过,皇上定会看在贫道功德无量的

    分上,晓贫道一命。」小皇帝可有个天大的把柄在他手上,他随时能让他撤销皇命。

    「老牛鼻子道士,你哪来的自信笃定你能活命?皇上不办你,我还砍不了你脑袋吗?」他不出声,真当他死了不成。

    「摄……摄政玉?」

    看着自团团包围小屋的禁卫军中走出来的人,刘又玄刷地脸色发白,手上拂尘落地。

    刘又玄曾和门下弟子交代过,玄清观一旦有事发生,要依他的拂尘指示行动,往左挥是退,朝右扫是进攻,若是拂尘不在手中便是山穷水尽了,那就一把火烧了道观,什麽都不留下便无法可查,令一切成为悬案。

    他的话被矢志追随他的弟子奉为圭臭,莫敢不从,所以他因乔灏的出现而惊得松手,拂尘落地的那一瞬间,离他最近的弟子立即拿出火摺子,朝早已淋上煤油的乾柴一丢,倏地火焰窜向屋苍,整间废屋笼置在大火里。

    「蠢材,你想连为师也一并烧死吗?」

    为了逃命,刘又玄怒骂之余,连忙将「公主」推向禁卫军,想趁乱逃脱。

    「拿下他」乔灏沉声下令。

    数百禁卫军同时围上,剑尖都指向脸色发青的国师大人,他见无逃生的机会,乾脆席地而坐,大摇大摆地摆出道家手势念起道德经。

    乔灏海笑,轻轻哼了声,身後的柳云风会意地将人从地上拉起,上手铐脚镜,再五花大绑,差人把他拖进大牢,别人骑马他在马後被拖行,跌得灰头土脸又惨不忍睹。

    「八爷,我家老大还在里面……」完了,这麽大的火,头儿肯定是九死一生,求救无门。

    龙七的惊慌叫声才起,一道阿娜身影便已冲入火场,乔灏见状微眯深沉眼眸,得知实情的他只叫禁卫军找水灭火,并未有其他行动,虽然他内心不若外表平静。

    「凤栖岚,你在哪里?」

    软筋散加内伤令凤栖岚虚弱得无法在火起时立刻逃出,而吸入浓烟她几近昏厥之际,忽地听闻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知道来者是谁,勉力睁开双眼,朝外发出沙哑的应和声。

    但是火势来得太凶猛,红光与黑烟交错着,四面墙壁己着火燃烧,火舌直窜屋梁,烈焰灼烫得几乎要烧红了眼,她隐约地看到一抹摇摇灵晃的黑影朝她的方向走来。

    蓦地,屋梁发出哗剥声,一根焦黑的横梁塌陷断裂,眼看就要掉落下来。

    「小心,墨尽日」

    不知哪来的气力,虚弱的身子在危急时分却道出惊人的力量,凤栖岚像飞起来似的扑向墨尽日,让他避开梁木袭脑的危险,可精实的男子身躯却整个压在纤柔娇躯上,两人再度额头碰额头撞个正着,薄唇紧贴着绯色小嘴,四目惊骇地相对。

    突地,两人都有飘起来的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们同时轻颤了一下,吸入彼此的气息……

    火场内的两人经历生死一瞬,外头的人则等得心焦。

    「啊!出来了、出来了,是老大咦!不是公主冲进大火中救他吗?怎麽是老大把人抱出来……」龙七虽然不解,却也欢快地迎向自大火中走出的人影。

    「是归位了吗?」乔灏喃喃自语。

    看着男子踏着稳健的步伐从火中走出,千年不变的冷傲神情重回脸上,他嘴角上扬,勾勒出意味深长的笑弧。

    「英雄救美呀,小墨子师兄。」红颜知己可是不可多得的至宝。

    墨黑瞳眸冷冷地注视他,薄唇一掀。「滚、开一」

    乔灏笑了,打心眼里笑出一朵朵桃花。「欢迎回来,小墨子师兄,小弟我等你等得把『鸳鸯葫芦鸡』给吃光了,没能留着鸡骨头让你打打牙祭。」

    一场大火在禁卫军的全力扑救下,很快就灭了,满地是烧焦的梁柱家俱,满目疮痛。

    玄清观弟子有七十八名被缚,五人死於交战中,重伤者二十七名,而北蛮人竟逃走了一大半,仅少部分被捉,但那些伤重不愿投降者咬破齿缝毒药自尽,死得惨烈,而哈鲁将军不在其中。

    将玄清观里里外外盘查了一遍,这才发现三清道祖神像後有条通往山脚下的暗道,一见情势不利,哈鲁将军便带领手下由暗道撤退,因此北蛮人的损伤并不大,逃过一劫。

    众人这也才明白当时的国师为何反常地不往外逃,反而要冲入道观被人瓮中捉鳖,原来是事有蹊跷,差一点让他也给溜了。

    隔日,皇上明白了前因後果,便下令将国师关入天牢,等邀凤公主身子复原後再择期审理,以示公正。

    「公主,你醒了吗?」

    微卷长睫如蝶无力地轻扑,掀了掀又垂落,似乎犹困在挣脱不了的梦魔中,想醒又沉沦,意识无力的飘浮着。

    幽幽一口气吐出,碧水明眸受到惊吓般睁开,有些恍惚地眨眨眼,好像在思索自己是谁,又身处何地,许久之後才注意到手捧银盘,站在床侧的粉绿身影,一脸忧色的云绯正低头轻唤。

    「你刚喊我什麽?」一开口是粗哑嗓音,凤栖岚一怔,暗暗苦笑。原来是她听错了,一切还是没改变。

    「公主呀!不然还敢直呼公主名讳不成。」有什麽不对吗?

    她一脸困惑的问:「我的声音~一」很粗,像男人的。

    「乔夫人为公主诊治过,公主吸入太多浓烟呛伤了喉咙,只要喝几帖汤药便可恢复。」云绯将托盘放置在床头小几上,拿起青花瓷碗,小口吹凉浓稠的药汁。

    「乔夫人?」

    「是乔爷的妻子。」见公主仍不解地燮起眉,云绯接着解释,「摄政玉姓乔,但是他不愿旁人称其尊号,要我等喊他一声乔爷或八爷。」

    「嗯。」她额首,表示明白。

    「公主的伤没什麽大碍,多休养几日就能康复了,也不会留下难看的疤。」不幸中的大幸,公主花颤未损。

    疤?「给我镜子。」

    了解女人爱美的天性,云绯笑着放下瓷碗,取来一面菱花铜镜,「公主不必挂心,你天生丽质,完好无瑕,晒出的小斑,奴婢以雪朕膏遮掩,依然柔嫩白哲,不失公主一分娇色。」

    看了看熟悉的面容,她幽然叹了口气,「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像是作梦,又似将醒未醒,真真假假有些分不清了。

    「那是公主落难民间吃太多苦才有此感慨,药不烫舌了,公主可以喝了。」云绯取走铜镜,细心地服侍主子用汤药。

    「你和烟霞呢?不是受很重的伤,怎麽还来伺候我。」一箭透骨,哪能复原神速。

    见公主燮眉,她笑了笑,没露出半丝不适,「公主别操心,是龙哥说话夸张,我那伤看来严重,其实只是擦伤而己,而烟霞她呀,不过淋了雨发烧,腰上伤口痊癒仅多了发细般的小淡疤,烧一退便活蹦乱跳地吵着要跟周师傅学做菜,人还赖在莲香楼呢。」

    云绯僻重就轻,没把话说全了,实际上她肩上的箭伤还隐隐渗出血来,毒虽解了却仍有些头重脚轻,她是匀了胭脂在两颊才看不出脸色苍白,饮了参汤才能勉强撑上一会,因为不想让主子为她忧心。

    不过比起烟霞,她确实算是伤势较轻了。

    冲动的烟霞在被手刀劈晕,又清醒之後,一心牵挂公主的安危,不顾乔府下人的阻止非要冲出府,与人拉扯又扯裂腰上的伤口,当下血流如注,吓坏了众人。

    可想而知,失血过多又伤口迸裂,她的情形只能用凄惨形容,为防她乱来而加重伤势,有神医之称的乔夫人佟欣月便在她的药里多加一昧安神药,让她睡着,此时她正躺在床上休息。

    「你们没事就好,我一直放不下心,唯恐再见时已天人永隔,那时的心情苦得很,总觉得是我害了你们。」她很怕一行人出了桃花纷飞的都城,回去时,却只剩她一人。

    「公主多虑了,我和烟霞死活都要跟看公主的,公主尚在人世,奴婢哪敢言死呢。」她们何尝不是?未见屍骸不敢死,总存看一丝冀盼。

    「那些亲兵……」一想到那一张张浴血奋战的面容,凤栖岚不由得黔然神伤。

    他们是为了她而死的!

    「全都收硷了,腾龙国的皇帝一人一口棺送回凤瑶国,落叶归根。」腾龙国皇帝倒也大器,并各致百两黄金以慰英灵。

    「云绯,我很难过。」她鼻头一酸。

    「公主,不是你的错,是北方蛮子凶狠嗜杀,他们野心勃勃想一统天下,凡是我朝百姓都愿为护国浴血一战。」没人愿为亡国奴,落得妻离子散,家园破碎的下场,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壮烈,愿以一腔热血守护家国。

    凤栖岚想露出浅淡的笑,眼眶却红了,「对了,云绯,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呢?他没受伤吧?」

    「公主指的是墨公子?」那位公子的大恩大德她没齿难忘,若非他奋不顾身的相护,公主早已不在人世。

    「墨公子?」她一时怔愕,又有些想笑,不太习。喷有人称呼老是冷口冷面、言语刻薄的墨尽日为公子,太不相衬了。

    「公主就是住在墨公子的府邸,那日他把公主抱出火场後便直接回府,还请求乔夫人过府为你一诊,顺便接奴婢来伺候。听说,墨公子的先父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只是後来受j人陷害而满门抄斩,他是唯一的遗孤,不过前些年墨公子为先人平反冤屈,此处为前镇南将军府。」她说得巨细靡遗、毫不合糊。

    「你怎麽晓得这些陈年往事?」凤栖岚讶然。

    云绯笑得恍若春花盛开,完全看不出正忍受身体上的极大疼痛。「一位行事独特的沈夫人告诉我的,她日前曾来拜访,公主若感觉好些不妨见见她,她相当有见地,对女子治国之事并不如常人般看轻。」

    沈夫人?「能得你大力推崇的女子的确值得一见,墨尽日……墨公子人呢?他在府中吗?我想见他一见。」

    有些话不说清楚,便在心头难受。

    「墨公子一早就上朝面圣了,腾龙皇帝有要事相商。」云绯收起碗,置於银盘上,打算告退。

    「我晓得了,你先下去吧则她也有些倦懒,有几分力不从心。

    「是的,公主。」

    云绯徐步後退,等到了门外才允许自己呼口气,露出痛意,步履蹒跚地离去。

    第十章

    「不。」

    「不?」

    「是的。」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较清亮的声音有些讨好的意味,「再考虑考虑,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人都是不一样的。」

    「不需要考虑,心意已定。」一道低沉的男声坚决拒绝,丝毫不给恳求的人半点面子,依旧故我。

    「哎呀,话别说太快嘛!事情可以商量啊,你摆着一张臭脸很容易吓到人,笑一笑呀!心平气和才能讨论事情。」这些人是怎麽回事,一个个全是硬邦邦的臭石头,丰厚赏赐不屑一顾,高官封爵视如粪土,还一个个不把他放在眼里。

    「天生的长相,没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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