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龙族三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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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的养子,他们没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绘梨衣,不要玩游戏了好么?”橘政宗回头向着纱幕后喊,“风魔先生来了。”又一个白色的人影揭开纱幕走了出来。那是路明非曾在深海看过一眼的女孩上杉绘梨衣,她穿着和源稚生几乎一模一样的和服,只是里面套着巫女的白衣红裙。她手里抓着一台psp,耳朵里塞着耳机。刚才风魔小太郎切指谢罪的时候她大概就在纱幕后面玩psp,血腥的一幕完全没有影响到她,此刻她的脸上漫无表情,登上台阶也和源稚生并列而坐。她的和服在灯火中同样出现玄奥的神代文字和诸种神魔.那毫无疑问也是一件影皇法衣。“女陛下。”风魔小太郎向着绘梨衣俯拜,这份礼节和他对影皇源稚生的礼节完全一样。“女陛下这种奇怪的称呼……不如你还是叫她绘梨衣小姐吧。”橘政宗微笑,“如今已经不再是天皇的时代了,影子天皇也没有必要坚持传统的礼节……而且同一个时代有两位影子天皇,称呼上真是让人头痛啊。”源稚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和绘梨衣的座位位于长明灯的两侧,他们各有一侧的脸被照亮,另一侧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他们的面容在这样的光中都显得端庄威严,仿佛壁画上古代的皇帝皇后,又仿佛神话中繁衍出所有日本人的古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兄妹。这场面庄严得叫人又感动又惊惧,源稚生和上杉绘梨衣本身又都是美得令人惊叹的男女。如果上杉绘梨衣不在那里聚精会神地打游戏,那就没有丝毫瑕疵了……风魔小太郎能隐约听见她耳机里泄露出来的刀剑破风声,听上去还是某种劲爆的动作游戏。“绘梨衣!”源稚生皱起眉,压低了声音,就像兄长呵斥淘气的妹妹那样。绘梨衣默默地把psp收到自己的巫女裙下,面无表情地端坐。“政宗先生,您说得不全对,这个时代,其实有三位影子天皇。东大校门后那个卖拉面的天皇还没有死呢。”源稚生幽幽地说。“他自己已经放弃了影子天皇的身份,不能再算他了吧?”橘政宗说,“我想他对于这个世界已经很厌倦了,这么多年来都没怎么动弹,大概是认真地在等死。”“但他仍旧拥有至高纯度的白王血统,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混血种。”源稚生说,“而今晚希尔伯特·让·昂热去关顾了他的拉面摊。”“昂热校长真喜欢日式拉面啊。”橘政宗微笑。源稚生有点无语,橘政宗对他而言是导师般的人,在绝大多数时候橘政宗也确实表现得很睿智,一语洞彻事情的本质。但也有这种时候你认真地跟他说事情他会用玩笑话回复,而且这些笑话都冷得让人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好吧,我又冷场了。”橘政宗挠挠头,“其实不用担心上杉越,我太了解这个人了,昂热只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情报,但别想帮他做别的”是么?“源稚生摇头,”可是在我看来上杉越对昂热的友善大大超越他和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在他的嬷嬷母亲死后,他对蛇歧八家更多的是敌意和仇恨吧?以他心里的想法,捧他成为影子天皇的家族其实是毁掉了他的人生。在他眼里我们连亲人都算不上,他是中国、日本和法国的混血,在法国长大,母亲姓中国姓,他对母亲的感情远胜过他对父亲的。他甚至不认可自己是个日本人,他如果改掉‘上杉’这个姓氏而跟母亲姓陈我丝毫不会诧异。”作为上杉家的家主,上杉绘梨衣满脸“这跟我没一点关系”的漠然,左顾右盼,对这场对话完全不关心不在意。身为女性的影皇,她看起来毫无关心“国政”的自觉,就差在脸上写“我是来列席的”。“所以说您还不够了解上杉越,”橘政宗微笑,“虽然他跟昂热可以算作朋友,但他和昂热完全不是一类人。”“哦?”源稚生挑眉,“我远远地看过他几眼,感觉到的是和昂热接近的危险气息。”“不,他在这里是虚弱的。”橘政宗指了指了自己的心口,“想想看,希尔伯特·让·昂热那样的男人,在一生中从未偏离自己定下的目标。不管是谁,只要被昂热列入了‘敌人’的名单,都是噩梦般的事。在常人看来以一己之力毁灭龙族这种事根本是痴人说梦,但是昂热已经贯彻了这个目标一百年,王座上的四对双生子他已经杀死了两对。昂热的内心里住个一个坚定无比的狂徒。但上杉越不一样,他的一生总在被别人引导,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目标,在他的心底深处他只是一个依赖母亲的孩子。几十年了他无所成就,而是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忏悔,他拥有无与伦比的能力,但内心里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所以他一定不会倒向昂热的,在我们和昂热的这场战争中,他希望躲得远远的。”源稚生沉吟。“即使上杉越真的倒向昂热,我们也不必担心。”橘政宗笑笑,“我知道你会担心自己的血统能力和上杉越还有距离,但以绵羊的内心是驾驭不了猛虎般的力量的。上杉越败于昂热,就是因为他的内心太弱,那堪称伟大的血统能力能发挥出来的很有限。我毫不怀疑如果和他为敌,你也能取得胜利,而且,”他向着绘梨衣微笑,“我们还有无坚不摧的天丛云剑啊!”源稚生扭头凝视着绘梨衣素净无瑕的小脸,目光中透着隐隐的关怀。绘梨衣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注视,聚精会神地看着长明灯的琉璃碗中,两朵漂浮的火焰。“我们能否一劳永逸地抹掉上杉越?”源稚生沉声问,“虽然他曾是影皇,但他已经背弃家族,变成了一个懦夫。”“虽然是懦弱的龙,但龙终究是龙,如果触怒它,它还是会杀人的。”橘政宗微笑,“眼下对于我们而言,最麻烦的对手绝不是学院本部,而是那个‘酒吞童子’啊。”“仿佛历史重演。”源稚生轻声说。橘政宗叹了口气:“逃不过的,这是我们千年的诅咒。”“查出来谁公布了恺撒团队的行踪么?”源稚生转向风魔小太郎。“看起来他们的行踪暴露是个意外事件,那家名叫‘高天原’的牛郎店是新宿地区最出名的几家牛郎俱乐部之一,这些项尖的牛郎俱乐部有个联盟,叫花样男子联盟。他们会把业绩最好的牛郎推出来彼此竞赛,这个业内比拼每四年举办一次,名叫‘世界一番花样男子人王战’,吸引很多有钱的女人到场观看。但是前几天这个原本小众的竞赛越来越热门,今年一家事务所接受了匿名顾客的委托,要把它做成日本第一的选秀节目,还要电视直播,因此全新宿的顶尖牛郎的头像都上了网,从昨夜开始,全东京的户外广告屏幕都循环播放这场比赛的广告。

    而恺撤团队……”风魔小太郎斜酌着词句,“在藏匿过程中似乎并不太低调,他们在牛郎圈内崛起得太迅速了,照片被放上了网络和户外广告屏。”“本该藏起来等待本部救援的所谓‘精英团队’却努力奋斗成了新宿有名的新人牛郎?被我们找到了,”橘政宗摇头,“这不会是什么战略吧?”“这其中确实透着诡异,”风魔小太郎说,“不过如果说是战略的话……恺撒团队显然也是刚刚发现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他们并没有十足的准备,如果不是加图索家的特使和那个女孩忽然出现,我们原本能够生擒恺撒团队。”“那个女孩强到能够以你为人质?”源稚生皱眉。“她的优势是压倒性的,”风魔小太郎说,“您知道我的言灵,而她的言灵和我的一模一样。”“她的言灵居然和你的言灵一模一样?”源稚生震惊,“作为白王血裔,你的言灵是极其罕见的”“这是我第一次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自己的言灵被释放,我这才明白过去死在我手下的对手在临死的一刻是何等惊恐。”风魔小太郎说,“而在对攻中,她的领域吞噬了我的领域,这是她在受伤的情况下,我无法想象他在完全状态下的能力,至少不弱于那个号称拥有不灭黄金瞳的楚子航。“按照我们的资料目前就读于本部的学生中楚子航的言灵能力可怖到了令校董会不安的地步,他们曾经专门派遣了一个调查组去确认楚子航的血统还在安全范围内。”源稚生说,“如果那个俄罗斯女孩的能力还在楚子航之上,她早该被校董会关注才对。”“昂热这个人,永远存着一些秘密武器,那个名叫零的女孩想必就是他的秘密武器之一。”橘政宗微笑,“其实他最欣赏的学生是那个以无能著称的路明非啊,虽然我们至今都不清楚路明非的言灵,但那个男孩曾参与两次屠杀龙王的计划,结果无一例外地都是龙王的死,看起来那个孩子才是所有龙王的厄运啊。”源稚生思索了片刻:“政宗先生怎么评价那个帕西?”“他身上隐藏的力量大概也不亚于那个叫零的女孩,”橘政宗说,“但我很好奇看重血统能力的加图索家没有把他确立为家族的继承人,而是选择了恺撤·加图索。‘镰鼬’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值得拿出来夸耀的言灵,如果完全释放言灵能力,连楚子航都能瞬间击杀他。”“您这么说好像楚子航是很弱的一个参照物,”源稚生说,“但在深海中,他们可是靠着楚子航的言灵脱身的,他在深海中强行引燃的火柱简直能同《圣经》中握在天使们手中的火焰之剑相比。”“但他确实还略弱于那个俄罗斯女孩和加图索家的战争机器。”橘政宗说。“在我看来帕西先生不会对我们产生很大的威胁。”风魔小太郎说,“我在帕西先生身上觉察不到敌意。”“他开着一辆租来的车,沿着高速公路穿越日本的每个县,沿途毁掉我们控制的每一个场所,我们手下的精英甚至不能阻拦他哪怕一步,你却说感觉不到敌意?”源稚生冷冷地质问。“‘战争机器’这个词,用来描述帕西先生再合适;不过。便如绝世的名刃,掌握在什么人手中,就为什么人杀敌。但名刃本身是没有爱憎的。”风魔叩首,“我从帕西先生的身上觉察不到敌意,他只是遵照家族的交待做事。这样的名刃未必不能为我们所用,只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他的弱点。”橘政宗点头:“不过要看握刀的人是谁了,如果是弗罗斯特,我们可以从他的手中夺刀,如果是庞贝,那么我们未,必夺得到。”“加图索家那个号称废物的庞贝?他会是值得尊敬的对手么?”源稚生说。“我并不太了解庞贝,他很神秘。但他毕竟是加图索家的主人,加图索家是个从未选错过家主的家族。”橘政宗说,“如果他们选择了庞贝,接着又选择了恺撒,我们就必须警惕他们。”“但我们必须把恺撒团队抓在手里,”源稚生说,“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即使这样得罪加图索家,即使他们再度放出那个战争机器。”“是的,我们必须拿到恺撒团队,这时候即便得罪加图索家我们也只有冒险。这是蛇歧八家的末日,也是蛇歧八家的中兴之日!”橘政宗看着灯油上漂浮的两朵火光,“命运已经在我们面前分出了生和死两条路,我们必须选择一条走下去!”“命之歧路,何去何从?”源稚生再次重复了这句深奥难解的话。“请下达命令吧!”橘政宗说。源稚生深深吸气:“风魔小太郎,今晚把我的童子切插在你的腰间,去‘高天原’谈判。如果他们愿意屈服,一切都有可谈,如果他们强硬,就把这柄刀插在谈判桌上,如果他们如昨夜那样顽抗,就用这柄童子切杀死其中两个,把活的那个带回来!”“如果老板娘执意要保护他们呢?”风魔小太郎有些犹豫,“如果失去老板娘的资金支持,外五家可能一夜之间陷入破产。”“那就把老板娘的头也砍下来。”源稚生冷冷地说,“这是战争,一切都服从于我们最终的目标,让伟大年代的日本再次回归!那时候全世界都将仰望东方的太阳之国!”风魔小太郎双手高举童子切举过头项:“奉行旨意!”

    橘政宗轻轻鼓掌,此刻四面都有一道道线状的微光透了进来,原来这间位于大厦顶部的日式大屋其实是有窗户的,四面八方都是窗户,只不过窗户上垂下了木质的百叶窗,夜间的灯光都被挡住了,但此刻东方日出,锐利的阳光刺了进来。东京,这座东方最繁华的大城正从睡梦中醒来,透出蓬勃的生机和活力。

    “有人在么?basarakg、右京·橘和小樱花三位前辈在么?风间琉璃冒昧地前来拜访。”门外的人轻声说,接着一张名片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听到“风间琉璃”这个名字,路明非第一反应是抠抠耳朵。他这是怕自己误听了,虽然对方用的是颇为地道的中文。风间琉璃这个名字路明非是知道的,

    但他忽然到访,不应该说“冒昧”而应该说是“突袭”……风间琉璃是如今全日本牛郎新人榜上的第一名!

    牛郎这一行是吃青春饭,永远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前辈的牛郎霸主只配给新锐红人提鞋。因此新人榜第一名的地位,基本跟全日本第一牛郎的意思一样,风间琉璃……是如今日本牛郎界的领袖!而第二位到第四位分别是恺撒、路明非和楚子航。很快牛郎界四年一度的盛事“世界一番花样男子人王战”就要开战,这时候排行榜第一名屈尊降贵拜访第二、三、四名……是示威呢还是笼络呢还是踢馆呢?

    如果说是同业之间联谊感情……连路明非这种牛郎界新人也不信。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摸过去,拾起那张散发着淡雅菊花香的白色名片。这张名片精美得堪称一件艺术品,正面是墨笔随手勾勒的一朵在风中摇曳的菊花,背面是楷书的四字,“风间琉璃”,此外没有地址没有电话号码连头衔都没有。以路明非的想像,这混乱的行业的名片该是正面印着自己叼着玫瑰花的头像,牙齿上闪烁着星光,背面是“全日本牛郎第一红人路明非欢迎惠顾老顾客八折介绍新客户送香吻一枚”,这种路子。

    但这确实是风间琉璃的名片,无法模仿,因为风间琉璃的每一张名片都是自己亲手写绘,换句话说没有任何一张名片是相同的。曾经有个力捧路明非的客人喝醉了之后得意地拿出风间琉璃的名片说,我见识过日本第一,但是只有小樱花才给我楚楚可怜要张开双臂保护他的!周围别的客人全都被那张名片吸引,眼泛桃花地抢过去围观,一时间把本来还在努力搔首弄姿的路明非晾在那儿了。虽然做牛郎是迫不得已,不过这被人“比了下去”的感觉也太糟糕了……不由得就想跟他斗上那么一斗l

    可如今入手这张名片路明非忽然又气短起来。妈的!就这张名片的范儿,果然是业界泰山北斗的风采!

    对于风间琉璃来说,名片只是一件信物。凡是能得到他一张名片的人,都是愿意为他耗尽全副身家的崇拜者,这些人根本不用知道他的地址和电话。路明非的那个客人拿出风间琉璃的名片时,名片被封在小小的水晶镜框里,挂在一柄法拉利的车钥匙上。看起来在女人圈里,这东西当钥匙链那是威武霸气,能叫所有闺蜜都羡慕嫉妒恨。

    “不能输不能输!”路明非告诫自己。,

    这时候恺撤和楚子航估计都还在睡着,仓促把他们叫起来,要是拔刀砍人是没问题,要跟风间琉璃斗艳,他俩至少也得洗漱半个小时。而看老板娘那架势不送医院已经不错了,不到傍晚别想把她弄醒了。此时此刻这高天原里能当大任的就只剩下他路明非!

    他快速地整了整头发,那件满是呕吐物的外套已经换掉了,熬夜照顾零导致两眼眼眶泛红,勉强可以算作媚人的桃花眼。

    “来啦来啦!是风间先生么?唉呀真不好意思,本店是傍晚才开业的,昨夜又喝了一顿大酒,大家都在呼呼大睡呢。”他深吸一口气拉开大门,脸上摆出职业化的笑容。

    薄薄的阳光洒在门前的台阶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束含苞的郁金香,然后是一个令阳光都失色的微笑,门前捧着郁金香的人深深鞠躬。

    路明非傻了。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风间琉璃大师长得何等艳光四射,他都不会太诧异,毕竟牛郎霸主还是得靠实力的,榜单上能杀入前十的牛郎中,除了他长得普通点,其他都是明星般亮眼的人物,有的大概还整过容,有像木村拓哉的有像竹野内丰的有像反町隆史的,但是这个从未爆过照片的风间琉璃长得居然像……山口百惠!

    如果不是他的嗓音中还有一丝男性的感觉,路明非一定以为那是一个高中女孩,年轻时代的山口百惠。他有着介乎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直发,笑容恬静美好,美得没有任何锋芒,就像你高中班上最漂亮的女孩。他也许不能去东京成为万众仰慕的大明星,却永远是你心中没有缺点的纯白影子,便如那时的陈雯雯。而

    这位风间琉璃大师居然真的穿着一身女装,白色的半透明衬衫,藏蓝色的学生裙,脚下一双帆布球鞋,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捧着大捧的郁金香。

    “搞……搞错了吧?”路明非脱口而出。

    “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我就是风间琉璃。迫不得已女装拜访,请原谅我的失礼。”风间琉璃再次鞠躬。

    路明非心里只有两个字,“输了”。在这种美得可男可女却没有一丝人妖气,一笑起来阳光失色的男孩面前……妈的}!们三个都是庸脂俗粉!

    门关上之后,风间琉璃压低了声音:“我不能让人知道我来过这里,冒昧之处请见谅,您就是小樱花前辈吧,真是樱花和白璧一样的人。”

    路明非摸着自己那张脸,心说你得问问樱花和白璧愿不愿意。

    “请风间大师多多关照,我就是中国来的小樱花。”没办法,这茬也得接啊。

    “今夜这里会血流成河,”他抬起那双仿佛梦幻的眼睛,凝视着路明非,“请千万避开这场灾祸。”

    “血流成河?”路明非一愣。

    虽然昨夜这里已经是“枪林弹雨”,但是“血流成河”这四个字的程度,显然远在那之上。昨晚真正的进攻被零和帕西封杀在发动前的瞬间,而恺撒和楚子航并不是那种无视人命的暴徒,即使对那些叫嚣着杀人的赤备少年也留了余地。

    “作为牛郎,我隶属的事务所的幕后是德尔塔红星,我想你一定知道这个名字。”风间琉璃轻声说,“他们是蛇歧八家的死敌,是我的事务所操纵着‘世界一番花样男子人王战’,也是他们泄露了你们的消息给蛇歧八家。”

    凯撒剪掉了一只雪茄的尖端,面无表情的点火楚子航端坐在旁边,缓缓的擦拭着长刀,坐在这两尊凶神恶煞的人中间。风间琉璃显得清纯善良又腼腆。

    估计要是此刻让那些泡牛郎的客人们来打分,暴露了真面目的basarakg和右京·橘会立刻出局她们会毫不犹豫地把全部的爱倾注在风间琉璃身上路明非可能能分那么一点点雨露。

    “说说看,你和德尔塔红星的目的各是什么?”恺撒冷冷地反问,雪茄烟雾后、他英俊的面目有些狰狞。

    路明非私下里觉得恺撒其实并不那么钟爱雪茄,只不过这东西太适合在发呆的时候烘托气氛,又或者体现他的领袖气魄,有时还可以让他显得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意大利黑手党后人。所以此刻这东西可以看作一件给风间琉璃施加精神压力的道具,恺撤叼着雪茄发问,感觉就像拎着小皮鞭,风间琉璃一句答错,他就要扑过去啪啪地打。

    “你们是不该误入这场战争的,”风闻琉璃看着面前高脚杯中的红酒,“德尔塔红星和蛇歧八家的战争,无论有没有你们,最终都会血流成河。但是你们的出现提前点燃了战争的导火索,而你们也被卷到了这个,战场上火力最集中的区域。而我只是希望你们能避开.如果你们选择离开,也许这场血还能流得晚一点。”

    恺撤眨着眼睛,这些话分开采每一句他都听懂了、可合起来听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说人话!”恺撒无奈地说,摆出凶神恶煞的面孔。

    “今夜诸位可能沦为德尔塔红星和蛇歧八家之间的战争牺牲品,我来这里,是希望如果我泄露这个秘密,能救更多的人。”风间琉璃说。

    “你是德尔塔红星的人,”恺撒冷笑,“不会是因为善心发作而来警告我们的吧?”

    “确实就是如此,”风间琉璃小心地看了恺撤一眼,轻声说,“这世间流的每一滴血,都是不义的,无论那血是朋友或者敌人的。”

    恺撤有点泄气,本该鼓足气势要逼问的,其实看到这个娇著少女的男孩的时候就心里已经软了七分,听他这么悲天悯人的说话,连剩下的三分也软掉了。

    所谓“我见犹怜何况老奴”,本来他们三个也通过在牛郎界的历练自信自己也算个尤物了,可直视风间琉璃那张几近于无暇的脸,他们才理解女人何以朝觐般光顾风间琉璃坐镇的俱乐部,抛洒金纸换来的不过是他陪着坐坐、喝杯酒聊天这样的机会。那大概不能解释为纯粹的或者春梦,而是如果花钱能够让这个男孩略微开心,多一些笑容,仿佛世界也会被照亮。琉璃大约是个艺名,但恰如其分,他琉璃般透明,只

    因折射光而五彩。

    “德尔塔红星和蛇歧八家之间到底是什么矛盾?非得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还把我们也给扯进来?”楚子航问。

    ”德尔塔红星是一个俄罗斯黑帮,它的核心成员几乎都是俄罗斯人。”风间琉璃说,“而这些俄罗斯人无一例外都是混血种。”

    他凝视着楚子航的眼睛:“想必诸位已经猜到了,我也是混血种。”

    楚子航点了点头:“能令两个混血种组织为敌的原因,必然也跟龙族有关吧?”

    “因为你们去过的那个地方,高天原。”风闻琉璃一字一顿,“那是蛇歧八家千年以来守护的圣地,可能是保存至今的最后一座龙族城市。”

    “你的意思是其实蛇歧八家一直知道日本海沟深处是高天原,我们‘发现’高天原是他们预料之中的事。”恺撒说。

    “是的,数千年来,蛇歧八家在日本列岛上都是当之无愧的黑暗天皇。日本这个国家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不同,它在历史上从未被入侵过,直到二战后美军进驻日本。因此蛇歧八家得以长久地保守高天原的秘密,每一代他们都训练被称为‘海女’的渔女,她们凭借血统的优势能够不带潜水具潜到两千米深处,有时候龙类亚种会在那个深度活动,她们通过观察龙类亚神来判断深海中的龙族古城是否依然完好未被惊扰。”风间琉璃说:

    “但是即便历代的影子天皇都没有亲眼见过深海中的高天原,因为古代的地质变动,离天原沉入了生命的禁区,在现代深潜技术成熟之前,即便有龙族血统的人也没法潜到那么深的深海中去。蛇歧八家视高天原为自己的财产,只要他们能够潜到日本海沟底都研究那座城市,他们就毹复兴龙族的炼金技术,那种技术比人类如今掌握的‘科学’还要强大。”

    “可以理解。”恺撒点头,“他们需要我们的技术支持去海沟底部探索那座古城,目前具备这个技术能力的组织,只有卡塞尔学院。”

    “原本蛇歧八家并不担心这份龙族的遗产被外人夺走,8000米厚的海水把那座城市和人类世界完全隔开了,但是在1992年,日本海上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海难。前苏联的‘列宁号’破冰船失事,按照坐标计算,它恰好在到达离天原上方的时候出现故障,笔直地下沉,插入高天原的遗址。”风间琉璃说,“这时候蛇歧八家才惊醒过来,原来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侵入高天原。虽然想造出能港到海沟底部的深潜器目前还很困难,但把一个东西送进去还是能做到的。”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看过老板娘提供的录像带以后他们心里都明白随着那艘船侵入高天原的是什么,那艘船上毫无疑问载着某位尊贵的龙类贵族!

    “那艘船的底舱里,是一位身份未知的龙类贵族。它侵蚀了那条船,以那艘巨舰为剑,插入了高天原。”风间琉璃说。

    恺撤和楚子航又一次对视,风间琉璃随口说出的情报都如此重要,正逐一验证他们的猜想。

    “那次海难之后,德尔塔红星这个组织开始渗透进日本,几年之后形成了能够正面对抗蛇歧八家的黑道组织。”风间琉璃说。

    “德尔塔红星的领袖是谁?”恺撤问。

    “没有人见过他,在组织里大家称呼他为‘将军’。”风间琉璃说。

    “德尔塔红星对高天原有兴趣?”楚子航问。

    “应该说他们对高天原里埋葬的东西有兴趣,”风闻琉璃说,“根据蛇歧八家的传说,高天原里沉睡的……是白王的尸骨!”

    “白王的尸骨?“路明非、恺撒和楚子航同声说。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在诸王之中,白王的地位仅在黑王之下,白王骨骸本应该已经灰飞烟灭了。如果它真的还存在,是对龙族历史的重大修改。,

    “应该说是白王的部分尸骨,也就是蛇歧八家的祖先和古龙之血一起取回来的东西。”风间琉璃说,“那是白王残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东西,太古的白王血裔们建设了高天原之后,把这份残骸埋葬在高天原中了。他们不知道这份遗骸是否能复活,但那无疑是圣物般的东西。但没有等到白王遗骸复苏,高天原已经毁于战火。”

    “毁于战火?”恺撤说,“我们在日本海沟底部看到的是完整的城市。”

    ”确实是毁于战火。”风间琉璃说,“当黑王的后裔们发现白王和人类混血的后代仍旧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且建成了高天原后,战争就在海上爆发了。太古的白王血裔们依旧拥有龙类的外貌,他们的能力也接近纯血龙族,因此那场战争的惨烈即使放到现在的世界也是令人恐惧的。最终白王血裔战败,他们在最后把自己的城市沉入了深海。黑王的后代们并未意识到白王血裔这么做的目的是保存白王的遗骸,他们已经扫灭了全部的白王血裔,于是离开了这个东方的岛国。”

    “那么现在的白王血裔是什么东西?”恺撒问。

    “是劣化后的白王血裔,他们像人类远超过像龙类,力量跟先代也无法相比。他们是古代白王血裔和人类混血的后代,但是人类的外表帮助他们隐藏下来。他们被赋予的使命就是守卫高天原,直到白王的苏醒。他们化为八姓分支.称自己为蛇歧八家。这个名字源于日本古代的魔兽八歧大蛇,一条拥有八首的巨蛇。”风间琉璃说,“那其实是传说中初代影子天皇的外貌。”

    “这家伙被吉龙之血侵蚀后成了一个怪物?”恺撒说。

    “是的,他是一个怪物,高纯的古龙之血剥夺了的人性。他被自己的后代杀死了,那个后代就是须佐之男。初代影皇一共有三个后代,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分别象征太阳、月亮和月食。”

    “可按照日本神话,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的父母是古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兄妹。”楚子航说。。

    “不,他们其实是八歧大蛇的后代。”风间琉璃轻声说,“蛇歧八家几千年来一直用修改神话的方式修改历史,对家族中的后辈都隐瞒那段血腥的历史,名为须佐之男的强壮儿子杀死了疯狂的父亲。”

    ”我猜……高天原中的白王遗骸要复活了?”路明非说,“所以德尔塔红星和蛇歧八家要开战。“’

    “不,”风间琉璃轻声说,“她已经复活了。”

    一片死寂。雪茄从恺撤的手指间脱落,落地引燃了羊毛地毯,楚子航擦刀的手被割伤了,血染红了白布。

    白王复苏?这消息未免太过惊悚了吧?完全不符合长幼尊卑的秩序啊!作为前辈,白王怎么也该等到他们把四大君主剩下的几位先干掉再登场才对!在决战大boss之前给一点攒经验升级的机会好不好?

    “是的,列宁号破冰船送进高天原里的是一位龙类贵族,但它的用途……大概是给复苏中的白王骨骸当作食物。”风间琉璃说。

    “食物?”路明非傻了。

    “白王骨骸是不完整的,这意味着她的力量也是严重残缺的。而对于龙类来说,最好的食物就是同类。他们获得力量或者治愈伤口,往往都靠吞噬同类。”风间琉璃说,“列宁号载着供奉给白王的血食插入高天原,白王苏醒,她已经离开了高天原进入了人类世界。那时歧八家还未察觉危机,而德尔塔红星渗透到日本来,白王落在了他们手中。”

    “白王……在人类世界中活动?”恺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她复活,她也该君临蛇歧八家而不是德尔塔红星吧?”

    “原本应该如此,但龙类在孵化后的很长时间里,是想不起前生的事的。这时候他们表现得和普通人类一样,天赋能力也没法释放。”风间琉璃说,“这是最容易控制她的时候。”

    路明非点了点头,他想到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在他记起自己是尊贵的龙王之前,一直是个牛逼哄哄的二百五,梦想是带着古铜色大腿的拉美妞儿开着敞篷吉普穿越非洲草原,跑在大迁徙的野牛群前方。某天晚上路明非在qq上问他说你要是忽然没油了怎么办?不会被野牛群踩死么?那家伙说那我就抱着我的妞儿跳到野牛背上,随它们带着我们去天涯海角,野牛们在哪里停下,我就在哪里大战我心爱的姑娘和她生儿育女。

    想起来真美好,美好得叫人有点难过……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入侵,德尔塔红星想要从蛇歧八家手中夺走的不仅是日本的控制权,而且是能够改变世界的白王。”风间琉璃说。

    “可如果德尔塔红星掌握着白王,大概连推平日本都能做到,为什么还会跟蛇歧八家对峙呢?”楚子航问。

    “因为在这一代,蛇歧八家中出现了奇迹,从前求之不得的影子天皇,这一代出现了两位。”风间琉璃说,“这种超越极限的混血种和纯血龙类一样强大,在白王未完全苏醒的时候,德尔塔红星还不敢轻易发动进攻。

    橘政宗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天亮了,折腾了一夜,真累啊……相比起来我还是喜欢白天,阳气旺盛,一切邪魔都被怯退。”

    他忽然对着风魔小太郎微笑:“有人说东京的夜幕里是另外一个城市……寂静的街上行走着鬼神。”

    零沉沉地睡着了,发着高烧。

    医生来过之后强烈建议立刻住院治疗,他说膝盖骨折的处理可以在这里做,但是如果伤口不好好处理可能会有感染,严重的话膝盖骨坏死,可能导致截肢。尤其这是一个显然藏污纳垢的牛郎俱乐部,而且接待他的路明非满身都是呕吐物,正把一副人渣脸的芬格冬拖回房间,和零扔在一张床上。废柴归废柴,芬格尔毕竟是他同宿舍的死党,恺撒楚子航都可以把他扔在沙发上不管,路明非却觉得这么做不仗义。医生大概误以为零是被这些邪恶的俱乐部拐骗来的少女并被打伤了膝盖,声称自己没有带足够的麻醉药,一个劲儿:地用眼神暗示零,示意她要求跟自己回医院。

    换了别的医生大概也会这么想,零全身上下只有白和红这两种鲜明的颜色,她躺在路明非那张妖冶的紫色绒面大床上,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零从枕头后面摸出一瓶新打开的伏特加一口气喝了半瓶:“在这里做处理,我可以靠喝酒镇痛。”

    零在医生脑海里的形象又180度转弯,成了披着少女画皮的女魔头,外面长沙发上还躺着另外一个女魔头,外表看起来清纯可人,还穿着和服戴着眼镜,可喝的烂醉睡得四仰八叉露出渔网丝袜和女王气派的金属跟高筒靴,高呼开酒。

    路明非胆战心惊地看着医生把零的伤口切开,把隐约可见的白色断骨复位,在整个过程中零没有说任何话一直在喝酒。她晶莹的皮肤因为喝酒而渐渐泛起红晕,在她整个人变成温暖的桃色之后,医生完成了手术:医生还未出门,零已经睡着了。她显然不喜欢和人有什么肌肤接触,所以虽然这张床宽大到足够她和芬格尔分睡一边,打着滚都未必能碰到,她还是安全起见把芬格尔踢下去了。

    芬格尔发出满足的哼哼,继续睡。

    路明非拉上了窗帘以免早晨的阳光透进来把这两人弄醒了,然后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零酡红的脸。他仔细回想,自己跟零之间真心是一个火花都没有擦出来过:他跟零最亲近的一次就是那次安珀馆的舞会上,零邀请他跳了一曲探戈,把他从窘迫中解救出来。不过到场的人不会觉得零是对路明非表达“我喜欢你”之类的意思,那时零的舞姿令每个人惊艳,她起舞时身体的每一根曲线都柔且韧,旋转起来舞裙带起锐利的风声,鞋跟踩出的节奏带动每个人的心跳,路明非已经竭力配合她了,发挥出自己正常水准的1000……但当零开始跳舞的时候他在众人的视野中就消失了。他只是一个可以忽略的、伴舞的道具。

    那支探戈其实是零的独舞,路明非只是一件道具。就是说如果零当时跳的是钢管舞,路明非就好比那根钢管:如果跳的是弗拉明戈舞,路明非就好比响板:如果是西北大秧歌,路明非就是火红艳艳的绸带扎腰上。零以那一曲探戈在学院本部成名,此后连装备部那帮疯子都知道新生中有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俄罗斯女孩,从他们经常在守夜人讨论区上回复零的帖子可以看出来。绝大多数人都猜测零故意选择了舞场中最渣最烂的舞伴,因为她其实不愿和别人跳舞。她那惊艳的舞技大概是对着镜子练出来的。

    之后零对路明非也没有表现出多少亲近,除了路明非生日那天收到的短信。路明非不记得告诉过零自己的生日。

    而零的生日是哪天?路明非怎么也想不起来。

    别人记得你的生日而你忘记了她的,总觉得像是冥冥中亏欠了什么……..

    这个冰山般的女孩会对自己有兴趣?路明非不太敢相信。但此时此刻这个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女孩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被子一直盖到脖子,睡姿老实得好像要下葬,呼吸匀净,又让路明非隐约觉得他和零之间确实有种奇怪的关系。

    零的习性就像一只猫。猫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在巨大的空间里游荡,嗅来嗅去,寻找符合它要求的“安全所”,有时候是在床底下,有时候是在纸箱里。你无法断言猫对“安全”的定义是什么样的,有时候它们把一根毛线缠在自己身上,往角落里一趴就觉得自己安全了,但毫无疑问,猫能睡着的地方一定是它认为安全的。

    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零开始流露出疲惫的神色,她在床上躺下之后就没有再起来,她甚至开始有点赖皮了,指挥路明非去为她做这个那个。看着医生为她的膝盖安装了全封闭的不锈钢支架,路明非才明白为什么她开始一直没有叫医生。显然她明白膝盖上的伤必须做封闭处理,做完处理之后她不靠别人的搀扶连站起来都困难,不再是可怕的战斗力而是一个重伤员。她一直支撑到局面稳定。

    因为现在她觉得安全了。

    猫需要多久才会跟一个人培养出安全感来?、

    处理过的膝部伤口必须留在外面通风,所以零只盖了半边被子,把受伤的腿裸露被子外面。她的身高跟刚刚开始发育的少女差不多,但是身体的比例却跟诺诺一样是发育成熟的女孩,腿修长笔直,脚腕盈盈一握。路明非能看到的可不止这么爹,服药之后零会不停地出汗,医生临走时候叮嘱路明非必须用热毛巾每隔一个小时为他擦拭身体。路明非已经帮他擦拭两遍被子下她只穿着贴身的内

    小腹侧面和左肩各有一道伤口,这些伤口出自于原日本分部的明智阿须矢,他其实是风魔家的后代,在血统评价中获得了“a”,在楚子航出现之前他在整个卡塞尔学院都是日本刀的代表。倒在零手下的部长每一个都接近明智阿须矢,真不敢想像这么一个女孩能够在黑暗中连克他们,而且仅受伤三处。

    她的内衣并不是可爱女生喜欢的蕾丝或者薄纱款式,这件内衣更像是交叉的白色带子,把她的身体整个地束紧,就像一件很贴身的束甲。显然这个女孩并没有把自己的身体作为一件诱人的东西来看待,她这么处理是避免突出的胸部给快速的行动带来麻烦,路明非听说过女运动员们有时候不得不用胶带固定胸部以免影响速度。零对待自己的身体,跟楚子航的方式一样,与其说刀是身体的延长,不如说身体是刀的一部分,处理身体的原则在于如何能更好地作为武器来使用它。

    忽略古怪的内衣和狰狞的伤口的话,零其实拥有很女人的身体,如果把她等比放大,也会是名模般的身材。路明非不是和尚,上高中的时候他也热衷于看那些胸部呼之欲出的日本漫画,看得口干舌燥,诺诺如果穿件性感的裙子他也得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会受到重力加速度的影响而下坠下坠下坠……但很奇怪的,给零擦身的时候他居然很淡定,也许是因为零太娇小了,诱人的身材缩小之后,就像看芭比娃娃那样不真实,也许是……太熟悉。

    是的,他跟零之间的奇怪感觉就是“太熟悉”,好像已经认识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彼此之间已经说尽了所有的话只剩下沉默,这种关系稳固得令彼此都开始讨厌对方了。又好像手杖之于腿脚不便的人,你习惯那根手杖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你对它无所谓关心和在意,除非……某天早晨你醒来伸出手,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路明非伸手试了试零的额头,体温已经渐渐降下来了,昨夜受伤之后在暴雨中仍坚持了很久,这无疑会使她的伤口发炎,现在炎症终于被药劲压下去了。

    他也累得筋疲力尽,饿得前胸贴后背,盘算着要出去买点东西吃。反正约定的谈判时间是今夜,以风魔小太郎那么牛逼的人物,大概是没必要对他发动偷袭的,路明非自己盘算,若是自己出门被迎面一刀砍翻,只是减轻了恺撤和楚子航的压力,如果对方冲进来把芬格尔也做掉,那么以枪械专家和杀胚两个人的本事,就算打不赢也能全身而退。

    |3|风间琉璃

    舞厅里空荡荡的,沙发和卡座上也都空无一人。看起来服务生们已经连夜把昨夜的狼藉收拾好了,连在沙发上醉死过去的老板娘也不见了,大概是自己醒来爬回卧室去了。空气里仍然残留着淡淡的酒味和火药味,火药味是因为昨晚恺撒把连射之后的沙漠之鹰拍在酒桌上跟老板娘拼酒来着,沙漠之鹰使用的特制高爆弹,火药填塞量是普通枪械的两倍。如果不是这缕火药味,路明非甚至不能肯定昨晚几乎全东京的黑帮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只差一点就会被几百把日本刀几百支散弹枪干躺在街头。

    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有点恍惚。

    这时高天原的大门被敲响了,路明非心里咯噔了一下,白天高天原是不营业的,莫非蛇歧八家把翻牌的时间提前了?

    他一猫腰躲在吧台下,心里琢磨着是放声大喊说风紧风紧还是悄悄摸回去向恺撤和楚子航报信。门口的人仍旧不紧不慢地敲着门,此刻这声音对于路明非而言简直是催命的钟声,路明非竖起耳朵想听清是不是同时伴着散弹枪上膛的声音。

    但蛇歧八家渐渐意识到德尔塔红星中有一个强大到连影子天皇也不安的对手,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是复苏的白王。他们迫不及待地把你们送到深海去勘察,就是希望确认白王的骨骸还在不在那里。”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路明非说,“那只是一个古城和一艘插在古城里的破船。”

    “你们所见的一切对于蛇歧八家来说都是珍贵的资料,”风间琉璃说,“他们是绝对不愿意高天原的秘密外泄的,所以见过高天原的人都必须被他们掌握。在你们说出所有资料之后,他们迫于卡塞尔学院的压力,可能会对你们药物洗脑然后释放你们。”

    “如果他们只洗最近一个月的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路明非说,“反正我最近一个月也没上课也没跟什么美女产生感情,当牛郎的悲惨回忆被抹掉也好。”

    “药物洗脑的效果是不确定的,”楚子航淡淡地说,“通常的结果是有点神经病。”

    “但德尔塔红星也想要得到你们,因为你们在海沟深处所见的某些东西对于唤醒白王的记忆有极大的作用。”风间琉璃说,“德尔塔红星其实早就锁定了你们,但新宿是蛇歧八家的地盘,他们很难在这里动手。所以他们选择把你们的消息泄露出去,先引发你们和蛇歧八家之间的正面冲突。昨天夜里在蛇歧八家包围新宿的时候,德尔塔红星了超过一千人,藏在20辆货柜车中,货柜车停在附近的车库里。他们的装备要比蛇歧八家更好,全部都是制式武器,有单兵导弹、轻型榴弹炮和火箭筒,甚至还有微型无人侦察机。但冲突最后被压下了,因此德尔塔红星的力量根本没有露面。”

    “那帮暴徒是要把整个新宿炸上天么禽兽!”路明非脸色发青。

    “你们的潜在价值对于双方都是一样的大,为了你们他们确实愿意冒险把新宿炸飞上天。”风间琉璃轻声说。

    “既然你知道的那么多,那么我有个问题也许你能解答。”楚子航说,“既然高天原中的秘密那么重要,为什么蛇歧八家不试着由影子天皇亲自下潜昵?”

    “即使我们中有人曾经进入过尼伯龙根,他们也不该这么放心地让我们下水勘察才对。”恺撒说,“这就好比蛇歧八家有个绝世的美女藏在深海中,他们派我们去看美女面纱后的真面目,然后又要把我们抓回去,逼我们说出美女的长相后再把我们洗脑。”

    “因为太危险,在你们之前,已经有一艘深潜器失踪了。”风间琉璃说,“没有足够的血统,是无法进入那个区域的。”他顿了顿,“还有个意外,的斯特里亚号上原本安装了全景摄像机,但因为意外故障,那套系统失效了,所以蛇歧八家没有搜集到足够的信息。他们最后能做的事情就是派出天丛云,把被你们引出来的‘尸守’全部屠杀。”

    “天丛云?”恺撤问。

    “对于她我知道得很少,那是影子天皇之一,蛇歧八家杀伤力最大的一人。”风间琉璃说,“她的天赋言灵拥有‘切割’的属性,她可以用意念斩切任何东西。”

    “你说今夜这里将会血流成河,意思是今夜德尔塔红星和蛇歧八家的势力都会聚集到这里,昨夜被压下去的冲突今夜会爆发出来?”恺撒问。

    “是的,今夜蛇歧八家无论如何都希望带走你们三个,这是德尔塔红星不会允许的,因此我想今晚的冲突会是几十年里日本黑道组织最惨烈的冲突,新宿的每条街上都会被鲜血洗过。”风间琉璃低下头,“我希望你们相信我,此时此刻唯有你们离开才能把冲突暂时控制住,无论你们和蛇歧八家的谈判结果如何,冲突都会爆发。”

    “作为一个德尔塔红星控制的一家事务所的签约牛郎,你知道的东西未免太多了。”恺撤皱眉,“你到底是谁?风间琉璃是个假名吧?”

    “我的真名是源稚女,虽然是个女孩的名字,但其实是源稚生的弟弟。”风间琉璃轻声说,“我的哥哥源稚生,是如今的两位影子天皇之一。”

    “不好了不好了!”芬格尔蓬头垢面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外面几十辆车把后门堵住了!”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显然又有几十辆车急停在前门外。

    恺撒抽出沙漠之鹰,上膛,提前走到窗边,把窗帘揭开一线往外探看,大约一百名浑身黑衣的年轻人从封门的车里钻了出来。他们向着四周的行人鞠躬行礼,而后并肩站在高天原门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目睹这一幕,外面街上来往的行人都神色不安地退避开去,好像高天原瞬间变成了什么禁忌的、不能靠近的地方。

    “来不及了,”风闻琉璃的手颤抖着,他仰首把杯中红酒饮尽,“现在你们想要撤走也来不及了,哥哥……一定下了不可撤销的命令。”

    “蛇歧八家准备撕毁暂时停战的条约提前动手9”恺撒冷冷地说。

    “这帮没有信用的家伙!”芬格尔脸色惨白,“不是约的晚上谈判么?我们还没吃午饭呢!”

    “不,他们这是在清场。这是蛇歧八家的规矩,谈判的场合需要提前清场,从现在开始算,24小时内谈判人之外的无关人等不允许踏入高天原。这里已经变成了蛇歧八家的领地,在这里只有蛇歧八家的话才是法律。”风间琉璃说。

    “我们……我们报警!”

    “报警没用,”风间琉璃说,“厅和蛇歧八家在新宿地区有潜规则。”

    “……谁潜规则谁?”路明非满脸黑线。

    “不是您理解的那个意思,”风间琉璃的脸色有点尴尬,“就是互相都遵守、但表面上不说出来的规矩,只要蛇歧八家没有危害到整个新宿区的大规模暴力行

    动,厅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昨夜厅出动,是因为有上千人在这里聚集。今天不一样,只要蛇歧八家把动用暴力的范围限制在高天原俱乐部以内,不会管。他们会把这看作黑社会内部仇杀。”

    “所以他们要清场,清场就不会伤及无辜,这也是个厅的面子。”恺撒说。

    “可我就是地道的无辜者啊!”路明非抓头。

    “后门也有一百人左右,周围的店里全部满客,应该也都是蛇歧八家的人,周围有三架挂广告的直升飞机在盘旋,应该是他们在天,空里的眼睛,四周的制高点都有狙击手在活动。”楚子航左手拎着刀,右手拎着一柄微型冲锋枪从后门那边过来。他已经去做了快速

    的侦查。

    “这样的话要杀出去估计没法不造成杀伤了。”恺撤看了楚子航一眼,“能控制在50人以下么?”

    楚子航心算了一下:“很难,重伤和死者就会达到50,轻伤的可能超过100人。”

    “这样会被报道为恐怖袭击吧?”恺撒皱眉,“我们的实习成绩可就保不住了。”

    “如果闹得满地死伤者,倒不如把整个高天原炸平,”楚子航说,“这样事后比较方便解释为煤气爆炸什么的。”

    路明非无奈地看着这两位,事到如今这两位还在关心些什么啊?问题不是学分也不是新闻报道也不是如何掩人耳目好么?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后面还躺着伤员,队伍里还有路明非和芬格尔俩废物,这个看起来是来投诚的风间琉璃似乎也不是很能打。

    “我可以照顾自己,不过我总是不愿意看到流血。”风间琉璃轻声叹息……从书包里取出两柄锯断枪管的散弹枪,路明非知道这大口径玩意儿近距离射击可以把人给轰得倒飞出去贴在墙上。

    在这暴徒云集的地方他这羔羊简直设法混啊!

    “镇静!镇静!怕什么?”醉眼蒙咙的老板娘扭动着腰肢走了出来,还穿着昨夜的和服,看起来她醉到连换身睡衣都没力气的地步,抱着被子就滚床了,“我们堂堂正正开店做生意,怕什么?黑社会也要讲规矩!我就不信风魔小太郎敢在我这里砍人!来来来,所有漂亮男孩都给我开始打电话,就说今夜新宿地区的重磅人物光临高天原,我们所有酒类半买半送,basarakg、右京·橘和小樱花的保留禁忌节目倾情奉献,抽奖送神秘嘉宾的吻。”

    “神秘嘉宾?”风间琉璃问。“就是你啊!”老板娘大力拍着少年的肩膀。

    下期预告!:

    强敌来袭,路明非等人将如何应对?风间琉璃小朋友又能发挥什么作用呢?日本神话时代的魔兽突显街头,战争一触即发,昂热校长骑着小自行车终于出现!!控制日本街头的,到底是怎样危险的言灵?那些魔兽是“龙”那?

    第十六幕伊邪那美

    |1|中岛早苗

    中岛早苗,32岁,毕业于早稻田大学建筑系,目前是东京前十大设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她在银座拥有一间独立办公室,透过落地窗可以眺望整个东京。

    年轻的时候她是个美人,大学时候曾有很多学长追求,谈过几场短暂的恋爱,但是要出国进修,领略世界顶级设计的心愿让他谢绝了三次求婚。

    从法国留学回来后她如愿的在东京这个设计师如云的地方扎下了跟她拥有个人品牌“zen”,善用枫木和樱花这样的传统材质,却也洋溢着舶来的时尚感。

    连议员都要恭请她为自己的别墅做室内设计,她的每份设计稿都要价上百万美元。

    “知识中岛老师设计的玄关哦。”政界大人物门邀请贵客来参观自己的新宅时都会以自家拥有“zen”的设计而沾沾自喜。

    32岁的她仍旧是一个美人,清新宛如一株兰花又透着花朵盛开的诱惑。

    她的办公桌上仍旧经常收到仰慕者送来的花束,偶尔需要慰藉的时候她也会在自己喜欢的寿司店里和几个看的还顺眼的男人约会,彼此之间有些拥抱亲吻和暧昧,但她从没有考虑过接受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求婚。

    她心里也清楚这些还算优秀的男人并不会真的把结婚当做跟她交往的目的,也许是为了她的美貌,更多的是这样可以跟朋友炫耀“我今晚和中岛早苗约会”。

    谁也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强大到会冷漠的拒绝议员的拜访,日本男人还是希望婚后过被夫人服侍的生活。

    中岛早苗心里有些遗憾于少女时代的坚持,那些如曾忍痛拒绝的婚约都来自他真心想嫁的男人,而现在那些男人都已经有了稳定的家庭,事业上不如她成功,但不会有她这种漂泊的感觉。

    作为一个北海道出生的女孩,即便在东京获得了顶级设计师的地位,仍旧觉得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自己是没有根的。

    她长时间抑郁,不得不看心理医生,直到那间名为高天原的牛郎店看见那个艺名右京?橘的男孩。

    他长得像大学时代那个曾经邀请她观看剑道社训练的学长,眉眼凌厉却无一点邪性,那种笔直锋利如刀男人是中岛早苗唯一无法拒绝的男性类型。

    他胸中仿佛怀着巨大的世界但是甚至不愿意用多余的一个词来表达,他不像中岛早苗遇见的其他牛郎那样在客人身上蹭来蹭去,要客户为他买酒买更贵的酒。

    环形沙发上每个女人都在豪饮和尖叫,而右京?橘淡淡的坐在那里,目光澄澈,好像这些女人不是为他而来,这里的喧闹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把用来装样子的黑鞘长刀斜靠在自己的肩上,从容淡泊,仿佛对着迢迢远山,。

    “哦,右京,你是我该在16岁那年遭遇的男孩,那时候我会跟你去任何地方。”中岛早苗在心里轻声的说。

    虽然心里也知道作为东京设计界排名第一的女性,经常光顾新宿的牛郎俱乐部可能会被小报记者知道,没准会留下污点甚至会影响到她的事业。

    但她深夜下班去地库里发动她的兰博基尼之后,总会在那个红绿灯的路口鬼使神差的拐上去高天原的方向。

    她到的时候其他客人们已经醉醺醺的跳着迪斯科了,暧昧的灯光中气氛浪荡迷乱,穿着套裙散发着兰花香水味的她显得那么的不合群。但还有另一个不合群的人在那里等她,右京在人群中凝视她的眼睛“今晚就这么结束了么”

    她几乎是意思的回答“不,只是开始”

    她喝醉了也会靠在右京?橘的肩膀上哭哭闹闹,右京从不故作怜悯的抚摸她的头发或者亲吻她的面颊,右京只是做的笔直作为她的依靠。(ps:面对女神,作为丝要矜持……)

    “哎呀,你这样子下去会越发嫁不掉的,世界上的男人再好又怎么比的过牛郎呢?他们是收了钱来取悦你的男人啊,找丈夫用牛郎的标准,你要当一辈子的单身女强人了。”仅有的几个闺蜜都这么劝她。

    是么?如右京那样孤独的跟世界绝缘的男孩也是为了自己的钱才让自己依靠的么?

    早苗痛下决心,连续好几晚上都跟追求自己的男孩约了吃饭,这样有一个人在身边,她总不能又鬼使神差的把车开向高天原。

    她劝说自己耐心的听着那些男人的赞美,有时候他们似乎不经意的握着自己的手揽住自己的腰甚至法式的深吻她也不拒绝。

    毕竟这些都是东京最优秀的男士,不是那种夜场中的少年能比的。中岛早苗啊中岛早苗,有这些优秀的男人恨不得屈膝在你的裙下你还要花钱去找男人陪喝酒么?

    助理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中岛老师,,今晚您和北条议员有约,在‘美浓津’的怀石料理,我是来提醒您的。

    早苗淡淡地挥手让她退出去她不会忘记跟北条议员的约会,表面上年轻英武

    的北条议员是想请她设计自己的新官邸,所以今晚约了她聊设计。

    但实际上北条议员旱已流露出追求的态势,在某次茶道聚会之后,北条议员赠送了一件亲密的礼物,那是一双全手工的高跟鞋,鳄鱼皮的鞋面上手工串上了数千枚五色的细小宝石珠。姑且不论这双鞋的价格,问题是北条议员怎么知道她的脚型呢?君子用心昭然若揭。

    她在考虑该化个什么样的妆去跟北条议员见面,也许北条议员是合适的结婚对象,以议员的身份才能在迎娶自己这种名设计师的时候不被指责是“高攀女方’’吧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一条短信,“我在想,今晚会怎么结束?”

    发信人:右京?橘

    右京从来没有给她发过短信,不像别的牛郎那样,甚至会写来缠绵的书信述说对她的思念希望她能抽空去探望他。

    早苗的心剧烈的跳动,仿佛春潮瞬间涨满她的胸怀。

    哦他妈的!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蠢事啊!

    自己没有去高天原的这些晚上,右京还在喧闹的女人们中沉默地等待她吧?

    她不在的时候那些不要脸的贱女人有没有欺负他?不出酒完不成业绩店里会不会虐待他?自己这个蠢女人,怎么那么自私呢?完全没有考虑到右京也会等自己的啊!

    跟那个少年即使分别,难道不该深深地鞠躬说完珍重么。自己怎么能一走了之?早苗跳进一双高跟鞋,解开发簪披散一头长发出了办公室。

    “中岛老师,北条议员派来接您的车已经到楼下了。“助理被早苗百米跑的架势吓了一跳。

    你去和他吃吧,我今晚有个约会!早苗抛下这句话,关闭了电梯的门。

    2青木千夏

    青木千夏,21岁,出生在一个政治世家,但是性格叛逆。

    她在14岁就和朋友一起组织了“零色蝶”乐队,获得了明星事务所的热捧。

    零色蝶手曲目是狂暴流的跳金属音乐,每次演唱会都会毁掉几把电吉他。而作为主唱,青木千夏像个大叔那样热爱日本烧酒,同时随性得令人发指。她曾在一场演唱会前喝了太多的烧酒,乃至于登台的时候大脑整个处在当机的状态。她要了一把椅子在舞台中心坐下,抱着吉他睡了半个小时。

    全场观众和乐队其他人都在寂静中等待,不知这。是行为艺术还是极端先锋派的音乐,就是要在沉寂中让大家领会世界本身的天籁什么的。

    这时候青木千夏睡醒了,在低音炮上把吉他拨碎,施施然下台而去。

    按说当女明星当成她这样绝对不可能获得成功,但她是青木千夏,一号称拥有全日本最长双腿和最美长发的天才少女,就算她有万千缺点,也无法阻碍她成为巨星。

    她是生来的女王,没人能遗忘她的音乐,更没有人能遗忘她的美貌。

    她也无师自通地懂得把这些优势展现到极致,在她轰动日本的那场音乐会上,她让主办方在舞台上搭起了宽十米深三米的巨型玻璃泳池,她怀抱吉他从直升飞机上跃下,弹奏最强音,唱出最,而后坠入玻璃泳池中。

    当时她只穿着素白的长裙,披散乌黑的长发,白裙黏在她的身体上,勾勒出令人窒息的曲线,长发在水中沉浮,聚光灯把池水照得圣光般亮,她悬浮在其中,用唇语演唱那首歌的尾声。

    魔鬼的诱惑和天使的圣洁在那一瞬间合而为一,无声中上万人潸然泪下。

    “如果能有青木千夏站台,估计您能赢得这次竞选吧?”据说落选的前任首相的幕僚曾经这么建议过。

    此时此刻青木千夏正靠在自家的沙发上,听父亲唠叨。

    今天父亲特意穿上了和服,摆出要来谈正经事的模样。

    青木千夏虽然叛逆,但是对父亲还蛮依赖的,至少她成立乐队的启动资金是溺爱女儿的父亲提供的。

    “千夏啊,音乐是你的事业,我非常清楚。你为我们青木家增光添彩,爸爸很高兴……”

    “不过女人呢,总是要结婚的。爸爸一直在想办法为你寻找一个好夫婿,你那些一起做音乐的朋友爸爸觉得不是很合适。我门家是一个政治世家,代代都是和政界联婚……”父亲絮絮叨叨,千夏把玩着手机。

    “猜猜老娘是谁?”千夏发出这样一条短信。

    “客人很多猜不出来,今晚高天原有特别庆典,来么?”对方回复得很没有礼貌。

    “什么特别庆典?”

    “大概是老板娘生日或者前夫忌日之类的庆典,酒类半买半送,保留节目全部上演,想喝便宜酒是个不错的机会。”

    “见鬼,你甚至不记得老娘是谁,这种邀请鬼才会接受!老娘给你买的酒足够把那街上的人都喝倒了,老娘在乎过就加么?干!”

    “那么你是青木千夏。”

    “怎么互让想起来了?”

    “买酒又多说话又粗而且会说‘干’字的只有你,快来!”

    “妈的老娘在跟爸爸讨论订婚的时候你叫老娘去夜总会给你捧场?这是老娘的终身大事!”

    “那就快点把你的终身大事谈完换衣服出发,晚高峰就要来了,你现在出发感到这里估计都未必有座了。”

    “妈的给老娘留座!”

    父亲吧一张黑白照片推给千夏的面前,上面是个戴博士帽的年轻男人,有点稚嫩也有点英挺,看上去就像是豪门大家的乖宝宝。

    “对方是森家的长子,是斯坦福大学毕业的博士,刚刚回国继承家业当律师,将来也是要从政的。人很好,因为一直忙于学业,还没有找过女朋友……”对方在盯着手机。

    “他可是你的歌迷哦,一看到你就被迷上了,表示如果能和你订婚,一定支持你继续做音乐。森家在日本政坛的地位你也知道对我们青木家是很难得的盟友,我们两家联姻,你们将来的孩子会是日本首相吧?”

    “好的好的,人不错就他了,不过我现在得立即出门”青木千夏从沙发上蹦起来,冲向自己位于二楼的卧房。

    “千夏你要去哪里?森家的母亲森玲子今晚带她的儿子来家里拜访,双方见个面培养一下感觉啊。”父亲大喊。

    “换身衣服参加一下朋友的patty,订婚仪式什么的你们老一辈自己商量吧,无论青木千夏下嫁还是青木家高攀森家,我都没问题!”

    “哪个朋友?不要再跟那些搞音乐的男孩混了,政治家的未婚妻要规矩啊。”

    “不是音乐圈的,他叫basarakg”千夏把后半句吞回了肚里。“是个牛郎。”

    五分钟后青木千夏已经坐在自己的gc保姆车上前往新宿区了,他随身带上了自己的电吉他,因为bsarakg说今天是个特别的庆典。

    如果那家伙愿意求她,千夏会愿意现场演唱自己的成名曲目助威。

    不过basarakg会低头求人么?

    那种人你想要他低头就得打断她的脖子,想要他屈膝就要打断他的膝盖,明明是个牛郎却会如年轻的皇帝那样低头看着你,嘴角带着目中无人的笑意。

    你看着他那海蓝色的眼睛就想跟他狠狠地斗上一把!

    青木千夏这辈子很少想跟谁斗上一把,因为之前她面对所有对手都是秒杀,快的让她来不及生出杀气。

    但是basarakg不一样,千夏的魅力和骄狂对他完全没有作用,因为他的骄狂十倍于千夏。

    以前也曾有些天才的男孩想用自己的优秀来征服千夏,他们中一半败于千夏的才华,一半败于千夏的气场。

    媒体曾经安排千夏和以为年少成名的钢琴家见面,对方只有十七岁已经在金色大厅举办过个人音乐会,是日本新一代古典音乐的代表人物。

    这场见面会被称作流行音乐和古典音乐的大碰撞,对方看不起流行音乐,抱着要在气势上征服千夏的想法。

    见面的时候千夏没有鞠躬,而是伸手示意对方对她行吻手礼,她凝视着钢琴家的眼睛,她的美在一瞬间膨胀到极致!

    那一刻仿佛千钧之重压在天才少年的双肩,原本骄傲过人的男孩忽然生出一种“觐见女皇”的心绪。他勉强支撑了几秒钟后,在狂闪的镁光中弯腰亲吻了千夏的手背,败阵而返。

    但千夏把同样的方法用在basarakg身上的时候完全失败了,对方毫不犹豫地弯腰亲吻千夏的手背,抬头轻轻地一笑。

    这一笑仿佛在说“即便是皇帝也可以为亲吻美丽少女的手而弯腰的啊”,但皇帝就是皇帝,不会因为他为美丽弯腰就折损权威!

    该死的basarakg,分明只是个牛郎,却俨然握着世界的权柄!

    他的气场压制着所有客人,他大口地豪饮,女人们为他欢呼呐喊,他拍掌说大家一起来喝酒,女人们就忙不迭地举杯。

    原本千夏只是听女伴说高天原来了意大利裔的牛郎有着金色的长发,所有女孩都为他倾倒,想去凑凑热闹。

    那次夜店party之后,青木千夏在这位牛郎皇帝的征服史上增加了一个名字。

    青木千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嫁给意中人。因为艺术家注定是孤独的,所有她没有拒绝父亲提出的联姻建议。

    这么多年来那些仰慕她的男孩被她一个个打得落花流水,而她其实是要找一个能打败自己的人。basarakg做到了,虽然他是个身份地位的牛郎,一次借着酒醉,她忽然抓住basarakg的肩膀大声说你会娶我这样的女人嘛?你敢娶我的话我会爱死你哦!彬彬有礼的牛郎皇帝说很遗憾我已经订婚了,看您这次发疯的程度,距离我未婚妻也太远了啊,世界上能忍受我这种人的只能是最疯也最好的女孩。真酷,一点机会都不给留,千夏喜欢这样凶猛的人,却又很难过。好吧好吧,那就嫁给森家的儿子好了。她也不会虐待人家,只要森家的儿子懂事点放他去牛郎店和basarakg斗上那么一斗。

    3森隆子

    “我是千夏的父亲,你母亲的朋友,本来是想请你们全家今晚来家里吃顿家宴的,正好千夏最近没有巡回演出。可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千夏忽然接到朋友的电话要出去参加一场重要的聚会,今晚原定你和千夏的见面可能要改期了。但是你的心情我已经传达到,千夏也表示自己到了可以订婚的年纪。”千夏的父亲握着话筒小心翼翼的说。

    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不是森家的主母森隆子,而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在森家家主过世之后,森家全靠能干的主母撑了起来,45岁的森隆子曾经游学美国,在嫁入森家之前担任过外交官,能说流利的西班牙语和中文。她算是日本外交界的明星,至今风韵不减,透着少妇的性感,跟儿子一起出现在社交场合时就像大姐姐一般。青木家对于森隆子怀着敬畏之心,这个寡妇可以轻而易举的让青木家在政坛中出局。“哎呀哎呀,正想给您打电话呢。”森家的儿子对未来岳父的电话显得格外的热情,不好意思是我们才对,妈妈刚才接到一条短信就忽然出门了,他说今晚是她干儿子的生日庆典。“干儿子?没听说你母亲有干儿子啊。”千夏的父亲大惊。森隆子是个寡妇,素来不和男人接触的,以免外界的流言蜚语,居然会大张旗鼓地收干儿子?

    这种事在不怀好意的人嘴里,很容易被传为包养了小白脸什么的。

    “是是……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很努力的年轻人,母亲年轻的时候在中国当外交官,所以很仰慕中国文化……所以……”森家的儿子发觉自己说漏嘴了,满头大汗地解释……

    “宗旨如果方便的话我喜欢能和千夏再约见面的时间,真是太麻烦您了。”

    “好的好的,千夏期待着和你的初见呢。”

    森家的儿子挂断了电话,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扭头看向院子里,母亲的宾利房车正加速开出了大门。

    母亲没有带司机,亲自驾车。

    作为善解人意的儿子他不是不理解母亲,为森家的家业含辛茹苦那么多年,如果森隆子真的喜欢上了什么小白脸,作为孝顺的儿子他甚至会考虑在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里给小白脸安排一个工作,以免消息泄露。

    可母亲怎么会对一个牛郎那么着迷呢?每次从牛郎俱乐部回来都醉醺醺地说:“终于找到了一个让我想要再年轻一次的人。”

    森隆子一边驾驶宾利汇入车流一边抹着口红,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上是那条简单的短信:“今天晚上是小樱花的生日庆典,恭迎您的驾临。”

    4清场之阻

    风魔小太郎跪坐在镜子前梳理白发,仆人为他披上和服,把童子切安纲悬挂在腰间,把怀剑藏在腰带深处,还有一支二战时期德国造的毛瑟手枪。

    这种枪在中国被称作盒子炮,虽然有后座力大等诸多缺点,但威力极大,连射起来跟微型机枪差不多。

    风魔小太郎所用的毛瑟手枪经过彻底改造,它有一个优雅的名字“古道莲花”,它发射时的枪口焰是刺眼的白色,像是莲花盛开。

    这些只是外面能看得见的装备,隐藏在和服中的是风魔家代代相传的去昂不忍者装备,手里剑、苦无、飒菱、忍刀、吹矢……装备了这套武器的风魔家主人等同于一支军队。

    今夜对于风魔小太郎而言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得到恺撒三人组,要么毁掉三人组。

    这是影皇的命令。

    这时手机响了,是负责封锁高天原的组长打来的,风魔小太郎面无表情地接通了电话。

    “家主!这边出问题了!”组长的声音里透着惊恐,风魔小太郎可以想象他说这话的时候满头冷汗的模样。

    “能出什么问题?他们想逃走?”风魔小太郎脸色一变。

    “不,他们没有逃走……但是现在忽然有几百辆车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清一色的都是名车,每个开车的都是女人,她们正拥堵在高天原门口等他们晚上开业!”

    “混账!”风魔小太郎震惊了,“我们清了场他们居然还敢开门营业?”

    “看起来不但要开门营业,还要在今晚创造史上第一的业绩,酒商的车也来了,成箱成箱地往下卸香槟和洋酒!”

    “混账!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黑道!由你们清场的地方这些女人怎么敢靠近?在东京没有人敢踏进蛇歧八家清场的地方!警察也不例外!”风魔小太郎咆哮,“你们怎么会搞成这样?”

    “他们……他们号称今夜是高天原历史上绝无仅有的黑道party,所有牛郎都以黑道分子的形象出席,那些女人已经疯狂了!”组长惊魂未定,“她们……她们刚才还拉着我们合影!”

    “驱散她们!驱散她们!用武力让她们明白你们不是伪装成黑帮分子的摆设,你们是真正的暴力徒!”风魔猛拍桌子,“拿出你的勇气和凶狠!”

    “我……我们不敢。”

    “不敢?”

    “目前在门前等待的人中有青木千夏小姐……那个名设计师千岛早苗小姐……还有……还有森家的森隆子女士,您过来亲自看一眼就知道了,这里汇聚了全东京的名!”

    “见鬼……你确定没看错?”

    “虽然都刻意地化妆掩盖,但是从车牌号能看出来,是的,是她们!如果我们对她们动武,我们得罪的范围会很大……很大!”

    “黑道party……”风魔小太郎喃喃地说着,挂断电话再次响起,风魔小太郎深吸气,尽量保持威严:“哪位?”

    “唉呦,是我呀,您的债主和高天原的老板娘,”电话那头的声音神气活现,“您可千万别忘了今晚来谈判哦,虽然今夜高天原爆满,但我们还特意为您保留了座位呢。”

    “一定出席,谢谢您的提醒。”风魔小太郎再次挂断电话。

    记得这个女孩借钱给他的时候是多么地专业和冷静,穿着黑色的套装裙戴着细框眼镜,分析当时美国和日本的金融局面,计算利率和汇率,如同把全世界的格局握在手中。

    可跟恺撒三人组混在一起之后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也许……神经病确实是会传染的。

    |5|黑道party

    晚间6:00,高天原的大门准时敞开。

    水晶灯的光芒中,清一色的俊美男子凛然生威,他们穿着纯黑的西装和衬衫,打着纯黑的领带,戴着墨镜,手腕上捆着皮带,皮带中插着小太刀。

    他们是光明世界中最黑暗的剪影,一个个桀骜不驯。

    四周墙壁上贴满了通缉令,面目森冷的男人脸上打着大大的红叉,通缉令上写着赏金3000万日元的是东京飞车党的头目basarakg。

    仅次于他的是外号“色小姓”的邪魅少年小樱花,赏金2400万日元,他组织的邪教网罗了数以百计的高中少女,这些少女被他迷得死去活来,争相要为他生孩子。

    而危险的开膛手右京·橘在通缉令上的头像是黑白的,他咬着一支染血的白色玫瑰,横着锯齿形的短刀,这个臭名昭著的黑道杀手已经在东京街头连续杀了24个黑道中人,正在寻找奸杀他妹妹的凶手,他的赏金是2000万日元。

    “各位赏金猎人,欢迎来到……阴影中的世界!”一身黑色皮衣蹬着高筒马靴的老板娘挥舞着皮鞭登上吧台,在皮鞭的响声中,牛郎们半跪在她的脚下,“狩猎你们心中那些极恶的男人吧!今夜在高天原,释放你心中凶猛的野兽!成为席卷黑道的……女英雄!”

    单向玻璃后的酒德麻衣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担忧包围了……

    薯片妞想出这个黑道party的主意,大概不止是灵机一动,而是她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女魔头终于露头了吧?

    昨晚苏染喝了太多的酒,直到现在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

    恺撒用酒来威胁苏染是完全错误的,因为苏染并非不能喝,他的酒量远胜于麻衣,她只是不敢在人前喝……

    因为喝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性格,但每种性格都非常难缠。

    通常酒德麻衣玩了命也不敢让她喝多,但昨晚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麻衣是绝对不能露面的,她曾经入侵卡塞尔学院,在监控摄像头下和凯撒持枪对射,还曾在芝加哥的拍卖会上跟路明非竞价。

    以她那双绝世的长腿,就算蒙着脸穿着印度莎丽登场也会被一眼认出。于是苏染终于有了机会把自己灌醉。

    “谁是那个飞车上东京塔的男人呢?”苏染挥舞着皮鞭对着台下大声问。

    “basarakg!”数百个女人齐声高呼。

    引擎对轰鸣声压过了摇滚乐,一辆黑色的太子摩托冲入舞池中央,恺撒穿着黑色的机车皮衣,全身上下银色的锁链,嵌铜钉的宽腰带扎紧了他的八块腹肌,腰带里插着闪亮的沙漠之鹰。

    他摘下墨镜扔向女人们:“我的引擎已经烧热,你们准备好了么?”

    “带我们走!”女人们把数百支长茎玫瑰扔向舞池。

    “那么谁是那个穿着血色风衣行走在尸体中的男人呢?”苏染高高举杯,杯中血一样的葡萄酒液摇荡,“让我们为了他和他的妹妹,干杯!”

    白色的玫瑰花瓣从天而降,一身红色皮风衣的楚子航从天花板上坠落在舞池中央,手捧着一束玫瑰枯枝。

    十几条黑影从四面八方扑向他,手中的利刃都闪烁着寒光。

    楚子航挥舞着那束枯枝行走在黑影中间,他挥舞枯枝的动作就像画家作画,每一击都伴随着枯萎的花瓣四散,黑影们纷纷倒地。

    basarakg驾驶着摩托车冲向了右京,按照剧本他是带走右京妹妹的黑道皇帝,在他完美的驾驶下,重型摩托车沿着高天原大厅周边飞驰,他松开车把抽出了腰间的双枪,锁定右京连续发射。

    右京跳跃着闪避,在空中用刀斩开子弹。

    客人们的心跳随之加快,努力克制着以免自己喊出声来打搅了表演。

    在barasakg的重型机车从右京身边擦过的瞬间,右京俯身挥舞枯枝横扫,机车的前后轮都从中间被斩裂,barasakg滚到舞池中央,右京已经抬起他掉落的沙漠之鹰,一枪打穿了他的胸膛。

    满场欢呼!客人们收到短信的时候还将信将疑,不清楚高天原今夜的“黑道盛典”到底是什么东西,此前他们观赏过barasakg出演的《埃及艳后》、右京·橘出演的《樱落严流岛》和小樱花的保留节目《白蛇传》,觉得哪已经是难以超越的表演了,但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了短信中说“黑道盛典”是高天原“珍藏节目”的意思。

    效果绚烂无与伦比,右京用枯枝斩裂车轮的效果和子弹打在barasakg身上血花四溅的效果都那么逼真,一切就像是真的。

    更多带着骷髅面具的黑影从后台冲了上来,托举着缠绕铁链的白衣少女,他们把长刀架在少女的脖子上,向楚子航步步逼近。

    “那就是右京的妹妹啊!”客人中有人尖叫,“真美!”

    “右京斩翻他们!”的脸,明明他不哭也不笑,只是默默地凝视,可早苗偏就觉得他的眼泪逆流回了心里。

    右京就是那心里有一个世界的男孩啊,谁敢这么残忍地让他悲伤呢?让他悲伤的混账都该死!

    “斩翻!斩翻!斩翻!”右京的粉丝团振臂高呼。

    右京飞了起来!

    虽然腰间拴着威亚,但在客人们眼里他就是飞了起来,像右京这样樱花凋零般的男孩飞起来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世间的一切乃至万有引力都无法束缚那个男孩的啊!如果他愿意,他就能化身为世界上最凌厉也是最飘逸的刀光!

    右京从玫瑰枯枝中拔出了刀,莹蓝色的效果灯光中,他仿佛挥舞着弦月。

    绵延的刀光掠过所有黑影的脖子,一秒钟后,凄婉的音乐奏响,右京如白鸟踏沙般轻盈地落地,黑影的喉咙间同时飙射出血光。右京扑上去把白衣少女紧紧地抱在怀里,聚光灯罩住了这对苦难兄妹的身影。

    “真想变成他的妹妹……”客人中有人流下了热泪。这是百老汇现场么?无可挑剔的声光效果,无可挑剔的演技,无可挑剔的右京,你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表演,可你还是不由自主得被打动,他扑上去拥抱妹妹的瞬间音乐忽然切换为久石让的《从天而降的少女》,他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让人觉得如果那个怀抱想必是世界上最温暖和安全的地方,蜷缩在里面便会无所畏惧。

    早苗有想起了十年前,在成田机场她挥别大学时代的最后一任男友,她踏入了安全通道,男友却进不来,他们隔着一步的距离鞠躬告别,早苗强忍着泪水,因为她知道男友的家里已经筹备着让他跟一个也很出色的同乡女孩相亲,最后一道维系他们爱情的锁链也不复存在,从今以后他们就是路人了。

    从来没有过的她想要背叛自己的理想留下来和那个男孩结婚,她想只要他扑过来越过那道禁戒线紧紧地拥抱自己,自己的一切坚持都会崩溃。

    “哦对了,那边很冷,所以我买了这个给你。”男孩递过一双手套来。

    早苗握着那双柔软又暖和的手套,一步步走向登机口。

    其实她一生中都在渴望那种跟整个世界都疏远却愿意为她冲破一切障碍的男孩,她需要钢铁般坚定烈火般灼热的拥抱,让她即便脱下“名设计师”的外衣也不畏惧。

    当年遇到的人要是右京该多好,要是右京的话一定不会带着一双手套来送她吧?他会狮子一样冲过禁戒线把自己抱住如果有警卫敢于阻拦他,他就会从腰间抽出刀来。

    “以右京的名义送每桌一瓶香槟。”早苗冷着脸把白金卡仍在服务生的托盘里。那么谁又是那个邪魅的少年呢?“苏染的声音一变,她在吧台上行走,就跟敲打着台面,仿佛魔鬼的脚步声,”那个千变万化的小恶魔,能伪装成任何女孩心中的男孩,他潜入你的心里偷走你的爱情,轻松的像在保加利亚的玫瑰山谷里随手摘下一朵玫瑰花瓣!但那个恶徒绝对不会珍惜你们的爱情,他随手就会把那朵花蕾碾碎抛在风中,留给你们无尽的泪水!“

    ”小樱花!“这一轮的声浪几乎掀翻了高天原的屋顶。

    舞台上的右京忽然跌跌撞撞的退后,松开了怀中的妹妹。妹妹手中握着血红色的短刀,右京的左胸一片血红。

    聚光灯照亮了”妹妹“的脸,小樱花低头羞涩的一笑

    ”那不是右京的妹妹,是小樱花伪装的!“有人大声说。

    ”真是惊天大逆转啊!“有人赞叹。

    ”原来小樱花才是黑道中的黑道!“

    ”他邪恶得就像黑色的玫瑰!“

    小樱花从地下拾起沙漠之鹰,对准basarakg和右京的头部连射,血污遮掩了美少年们的面容,支持basarakg和右京的客人们捂着脸不敢看,效果太逼真了,有人吓得哭了出来。

    戴着骷髅面具的黑影们从地下爬了起来,把小樱花高举过顶在大厅中巡游,花瓣和彩带从天而降,在礼炮声中小樱花被送上黄金的宝座。新的黑道皇帝登基,黑道的历史翻过新的一页。

    掌声震耳欲聋,basarakg和右京从地下爬了起来,扈去脸上的血污走到宝座两侧挥手向客人们致意,小樱花站了起来和他们手拉手鞠躬。

    他们一同脱掉外衣露出身上的刺青,恺撒身上的纹身骑乘白虎的裸女,楚子航身上纹着靛青色的海波,怒龙斩开海面露出半个身体。而路明非的背后是夜叉和罗刹这对双生子,他们彼此拥抱又用利刃刺穿对方的胸膛。

    香槟的来瓶声仿佛万炮齐发,客人们在几分钟之后下了百份单。购买香槟支持自己喜欢的牛郎。

    服务生们在舞池中央摆上了一口巨大的铜缸,把一瓶又一瓶酒倒进缸里,客人们可以随意的从缸里取酒

    她们叫的酒已经太多了,今夜到场的客人随便喝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喝完,这时候继续买酒只是为了把某个牛郎的营业额推高。

    这是个创造奇迹的夜晚。高天原的气氛在暖场推出中已经白热化了,每个人都兴奋莫名,这是日本牛郎界值得纪念的一天。

    在这个晚上一切都是可能的,今夜最红的牛郎应该会创下一夜售出最多香槟的记录,之后几十年都很难被超越。

    6、谈判之时

    “风魔先生、龙马先生、宫本先生和樱井女士,今夜的客人比较多,如果有怠慢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哦。”苏染笑盈盈地走到靠里面的那张环形沙发上坐下,把套着马靴的腿高高架起。

    蛇岐八家外五家中活着的四位家主到场了,在这个群魔乱舞的场合里,他们显得格格不入,神色有点尴尬。

    他们是整个日本黑道都需要仰视的领袖人物。通常他们只要到场,其他人就会立刻起身退避,因为他们无论到哪里都会带来腥风血雨,没有人愿意被卷入黑道的事里。

    即便那些不熟悉黑道的平民也能认出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带着帮众,这些帮众穿着纯黑色的西装戴着墨镜,袖子里藏着短刀,手腕上露出狰狞的刺青。

    但今晚这里所有的服务生和牛郎都穿着黑色西装黑色衬衫打着黑色领带,脖子和手背上都有刺青,在室内也不摘掉墨镜,袖子里和腰间也都塞着什么东西。

    蛇岐八家派来清场的那些帮众无奈地等候在高天原外,扮演着这场黑道盛典的道具。

    客人们甚至可以在后台租到黑道风格的皮短裙和渔网袜,还有勒紧全身的女警制服,她们可以在这个狂乱的夜晚扮演着各种角色。

    今夜这里人人都是黑道中人,赌徒、打手、收保护费的、堕落、丝袜边里插着飞刀的妓女……高天原的客人都有着正当的职业,平时过着体面甚至优渥的生活,但是她们有时也会想不负责地胡闹一下,

    过一种跟自己的生活截然相反的生活,今夜高天原给了她们这个机会,于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真正的黑帮分子泯然众入。腰间抽出一柄柯尔特军用手枪,面无表情的对准苏桑扣动扳机,一点小火苗“啪”的燃起在枪口。“苏桑,你这是什么意思?”风魔小太郎低声问。苏染被呛得连连咳嗽,她其实根本不会抽烟,,但在宿醉未醒的状态下她觉得自己和自己导演的这幕戏完全地贴合,变成了道上的女大佬一类的人物,这种人当然应该会抽烟。“没什么意思,谈判在公开场合不是比较好吗?清场的话我们觉得有点不安啊。”“你们是不相信我们的诚意么?”我“我猜您今夜如果得不到希望的结果,就会用我们的血洗地吧?”苏染大大咧咧的靠在沙发靠背上,“洗刷刷洗刷刷~可如果在公众场所就没那么简单了,如果造成大规模的流血事件,你们不但没法对警视厅交代,整个日本也会掀起反黑的舆论,你们经营那么多年的形象就全毁了。”您的意思是今晚到场的这些人都是您的人质咯?您觉得我们不敢伤害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所以您就会安全。“龙马弦一郎冷冷的说。风魔小太郎伸手阻止了他:“苏桑,我想尽朋友的义务提醒你,今夜跟昨夜一样,我们出动了上千人包围了这个街区,如果我们想要的东西得不到,要用血洗的地面可不只是高天原的地板。”“那大家就鱼死网破咯。”苏染耸耸肩。风魔小太郎沉吟了片刻:“苏三,您是蛇歧八家的恩人,在经济危机中我们是靠您的贷款才坚持下来的,直到今天您也是我们的大债主,无论如何,我们都该给您面子,但我希望您明白,为了得到那三个人我们不惜任何代价,因为他们关系到蛇歧八家的存亡,如果蛇岐八家覆灭,那么您在日本数以百亿计的投资也将化为乌有,我想这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出钱的是老板,我只是老板手下跑腿和管账的狗腿子,苏染满不在乎的撇撇嘴,反正又不会少我的薪水,我只知道我的老板的吩咐是凯撒小组不能让你们带走。

    风魔小太郎微微眯眼:“苏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身上也流着那个古老种族的血吧?”“龙血么,当然的咯。”“这么说来,你们当初资助我们,就是想从我们手中抢走什么。”风魔小太郎低声说,“绝非投资那么简单。”“高天原,我们在乎的是沉睡在高天原中的某个东西。从太古以来,你们就是那个城市和那东西的镇守者。那座城和那东西都是不能复苏的。你们清楚我们也清楚,如果我们不资助你们,存放了几千年的蛇岐八家就会在金融危机中崩溃,失去了镇守者后,我们担心通往古老王座的大门打开,王座上的骷髅复活,那东西才是真正能统治世界的两个皇帝之一,跟他相比,青铜与火,大地与山都只是孩子。”苏染清澈的眼底流过暗金色的光华。四位家主彼此对视,脸色都异常严峻。“你们不会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吧?”苏染转着高脚杯。“从古至今,我们从不提及那个名字,风魔小太郎缓缓地说,蛇岐八家的所有人都从小灌输一个概念,那个名字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的名字,不能说出口。”“白色的皇帝。”苏染轻声说,她不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恶魔,而是第二可怕的。风魔小太郎沉默了许久,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说,这么说来你们真的知道。“她是白色的王,白色的皇帝,也是白色的恶魔,她曾被黑色的魔鬼杀死,但他在临死前把自己的骨和血交给了人类,借助人类的贪念种下了种子。苏染挑了挑眉毛说,时机合适的时候那颗种子就会发芽,孕育出新的白皇帝,而世界上唯一能克制他的黑皇帝却已经被四大君王和人类一起杀死,如果她复活,在如今的时代他绝对是无敌的。是的。风魔小太郎忽然击掌,响亮的掌声压下了喧哗,吸引了所有客人的视线。今晚苏染准备好了那么精彩的节目,我们又怎能没有回礼呢?请苏染欣赏日本的国剧!随着风魔小太郎的长啸,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樱木的小鼓敲响了,顷刻间俱乐部变得像幽冥黄泉般寂静。客人们都以为表演重开了,不像暖场表演那么缭乱放纵,这次开场便有古代神明降临般的仪式感,小鼓声声有仿佛是鬼魂的诉说。

    苏染的脸色有些变了。

    显然蛇岐八家的人已经入侵了高天原,控制了后台的电闸开关,那支穿着白色和服带着白色高冠的能剧乐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如果他们是蛇岐八家的精锐,那么此刻这间俱乐部里屯聚着重兵。

    谁也不敢说乐师们沉重的和服下藏着什么样的武器,小到短刀大到冲锋枪都能藏进去。如果风魔小太郎真的准备不顾一切放手一搏,反倒是凯撒小组未必敢冒着伤及无辜的风险大开杀戒。

    也许就像风魔小太郎说的那样,凯撒小组在高天原看到的某件东西关系到蛇岐八家的存亡,即使踏着无数尸骸,风魔小太郎也必须带走凯撒小组。

    风魔小太郎面前横着白木柄的素刀,传说中砍下吞酒童子头颅的“童子切安纲”,今夜他带刀前来绝不只是用作装饰。

    “世间的一切幸福,皆月影中一现的昙花;唯有孤独与痛,常伴在黄泉深处。”穿着素白长袍披散一头黑发的女人登场,演员戴着木雕的面具,面具上画着一张惨无人色的脸。

    这是日本的能剧,在日本它的地位如同京剧在中国一样。

    它是一种古老的歌舞剧,素材往往是人与鬼神之间的纠葛。

    她在舞池中央且歌且舞,白色大袖就像白鸟的双翼那样展开,上面用墨笔写满了古老的神代文字,左袖象征太阳的升起、万物的生长与美梦般的人间,右袖则象征月亮的升起、枯骨寒沙和永恒的黄泉。

    演员忽然褪去了白袍,露出下面灿烂的彩绘长袍。

    可看见那件五光十色的彩绘长袍,十个人中有九个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件斑斓的长袍,与其说是生者的华衣,不如说是死者爬满蛆虫的葬服!

    “伊邪那美命。”苏染忽然明白了。

    那是日本神话中的母神伊邪那美,她和哥哥伊邪那岐缔结了神婚,生育了日本古代诸神。但是在生育火神的时候,她不幸被烧伤死去。

    父神伊邪那岐思念妻子,决定去黄泉寻找她。

    找到伊邪那美的时候,她藏身在黄泉国的大殿深处说:“亲爱的夫君啊,你来得已经太晚了,我已经吃下了黄泉国的食物,很难再回到人世间了。但既然你那么希望我回去陪伴你,我也思念你,那么容我和黄泉的神商量,但是在此期间请你不要看我的样子。”

    伊邪那岐于是在殿外等待,但是他等得太久不耐烦了,于是从随身的木梳上拔下一根齿点燃,照亮了从来没有光的黄泉国大殿,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妻子不再是白玉般的美人了,而是一具身上爬满了蛆虫的尸体。

    他惊怒地往地面逃去,伊邪那美因丈夫背弃自己而愤怒,派出了黄泉鬼女和大军追赶他,最后在黄泉国和人世的边界“黄泉比良坂”,伊邪那岐用巨石堵住了两界之间的通道,夫妻隔着巨石怨恨地结束了神婚。

    从此悲伤的伊邪那美成为黄泉津大神,每日杀死一千个活人,而伊邪那岐每日创造一千五百人,以此让日本的人口不断增长。

    “是的,那是伊邪那美,那是白王在日本神话中的名字。”风魔小太郎低声说,“她曾把自己的骨和血托付给人类,那个人类的名字是伊邪那岐,伊邪那岐被她的血污染,从而获得了接近古龙的基因,而她的骨被奉为圣骸,圣骸复苏的时候将会吞噬龙化的伊邪那岐,取回自己的力量,那时她将再次复活于世。这是她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摆脱黑王制裁的方法。她只把计划的前一半告诉了伊邪那岐,因为伊邪那岐其实并非她的配偶,而是她为自己准备的食物。伊邪那岐保护了圣骸很久,认为白王将从复苏中成为他的棋子,但最终他发现从圣骸中复苏出来的东西只是魔鬼,所以他阻止了圣骸的复苏。这段神话说的就是那段历史,但被扭曲了。”

    “所以虽然蛇岐八家继承了白王的血统,但你们眼里的白王并不是祖先,而是恶魔一样的东西?”

    “正是这样,”风魔小太郎点头,“人类是没有资格被她看做血裔的,蛇岐八家的所有后代都是她为自己准备的食物,如果圣骸复苏,那么她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吞噬我们,一个不剩!”

    接下来登场的是金色长袍的男子,同样带着木雕的面具。在能剧中,面具是通往鬼神世界的门,能剧演员必须由助手协助才能穿上隆重的戏服戴上高耸的假发,但是唯有面具必须自己亲手戴上,从戴上面具的那一刻开始,他从外到内已经变了一个人。这一次演员戴上的是伊邪那岐的面具,蛇岐八家共同的祖先。

    伊邪那岐踏着“折足”,在舞池中走出完美的圆形,这是能剧的舞蹈,平稳庄重丝毫不跳脱,没有芭蕾的曼妙和弗拉明戈舞的热烈,但庄严肃穆。

    他一边跳舞一边清唱,赞美自己生育的三个孩子。从黄泉国归来之后,他觉得自己沾染了世间最污秽的东西,于是来到阿坡歧举行沐浴的仪式,他洗左眼的时候诞生了天照之神,洗右眼的时候诞生了月读之神,吸鼻子的时候诞生了幼子须佐之男。伊邪那岐唱着欢喜的歌说自己曾经和伊邪那美一起生育过很多孩子,但从未得到如此的贵子,他命天照统御诸神的国度高天原,命月读统治夜之国,把海洋赐给须佐之男管理。

    白净如玉的小男孩在他的旁边哇哇大哭,唱着思念母亲的歌谣。能剧中常用儿童来扮演极尊极贵的角色,这个男孩的腰间插着极长的长铁剑,那是伊邪那岐的配件天羽羽斩,这说明了男孩的身份,那是伊邪那岐的幼子须佐之男,姐姐天照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宝物是象征太阳的八咫镜,月读则继承了象征月亮的八尺琼勾玉,须佐之男得到了父亲的武器,象征最强武力的天羽羽斩。

    “伊邪那岐知道自己无法毁掉白王的圣骸,于是他生育了三支后代,也就是蛇岐八家中的内三家,源氏、橘氏和上杉氏,分别对应神话中的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风魔小太郎低声说“他们肩负着镇守圣骸的使命,圣骸被埋藏在古城高天原的深处。他们获得了伊邪那岐赠予的炼金武器,这些原本是白王授意伊邪那岐打造出来的,其中须佐之男得到的武器是最危险的。但须佐之男对于圣骸怀着幼儿对母亲的感情,他被母亲的幻影缠绕。”

    “可按你刚才说的,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都是伊邪那岐的后代,并不是白王的后代。”苏染说。

    “但他们体内还是流着白王的血。”风魔小太郎说,“白王对她的所有血裔都有影响。”

    “她仅剩的东西只是部分骨骸,这样也能影响到须佐之男那样强的混血种?”

    “炼金术中核心的四元素是地、水、风和火,加上最神秘的“精神”元素,构成了龙族对整个世界的理解。”风魔小太郎说,“对于生物而言,同样具备这五种元素,地元素代表的是威能和权力,火元素代表的是精炼与进化,水元素代表哺育和生长,风元素代表灵性和感知,而精神元素代表的则是灵魂。如果你绘制一个五芒星,你会发现精神这个伟大的元素永远被放置在五芒星的最高处,它是诸元素中最神圣也最神秘的。白王就是精神元素的掌握者,它的地位高于其余四个王座上的双生子,只有她能与黑王抗衡。即使作为圣骸,她仍旧能保持着精神的不灭,须佐之男把她看作母亲,其实是白王的精神在冥冥中感召着,苏桑您一定度过日本神话吧?那么你想必也知道须佐之男的伟业到底是什么了。”

    “他杀了日本妖魔中最可怕的那个,八歧大蛇。”

    此时舞台上挥舞着天羽羽斩的少年与身穿鳞衣的配角共舞,表示须佐之男与八首的巨蛇殊死搏斗。

    “那苏桑您有没有觉得奇怪,日本神话中的其他妖魔都不过是溺女、酒吞童子、座敷童子这样的人形妖魔,能力不过是化形或者飞行,就算是镰鼬,也不过是吸血,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跟八歧大蛇相比。那条八个头颅像山一样的巨兽感觉是不能毁灭的东西,跟其他妖魔格格不入。”风魔小太郎说。

    苏染一愣。

    “因为所谓的八歧大蛇就是日本历史上最强的混血种,伊邪那岐本人。”风魔小太郎幽幽地说,“他体内奔涌的龙血终于吞噬了他作为人类的神智,他龙化了。而白王恰恰就是要引诱须佐之男杀死龙化的伊邪那岐,因为伊邪那岐原本就是白王给自己准备的食物,他的身体里保存着白王神圣的力量。而斩杀八歧大蛇之前,须佐之男从高天原中挖掘出了白王的圣骸。”

    “白王是要须佐之男……吞噬掉八歧大蛇?”

    “是的,那样须佐之男就将兼具白王的血与骨,他将进化为新的白王。”

    “他进化了么?”

    “他进化了,这直接导致了高天原的沉没,为了把进化为白王的须佐之男留在高天原内,天照和月读决定把高天原沉入深海。高天原毁于其他龙类的入侵只是个谎言,真正把高天原送入海沟深处的,是蛇岐八家的先辈。”

    “那是一座城市,即使以龙类的力量,怎么把它沉到日本海沟深处去?”苏染说。

    “因为原本高天原就地处海边,它面对着一片海湾,当天照和月读用自己的命作为代价锁住须佐之男时,两个伟大的言灵同时发动,它的名字是“归墟”和“湿婆业舞”。”

    “归墟”是海洋与水之王的究级言灵,而“湿婆业舞”是大地与山之王的,作为白王后裔,天照和月读怎么会使用这两种言灵?”

    “对精神元素的掌控帮助她们模拟出那两种极致的言灵,“归墟”在海面上掀起了巨大的漩涡,报完全不同。

    “你怎么知道圣骸还安全?”苏染问。

    “那些龙类僵尸被称作‘尸守’,它们死去了,但肌体不朽,被圣骸中不熄的精神控制了。唯有龙王的埋骨地中会出现尸守,它们臣服在龙王的意志之下,充当守卫它骨骸的军队。如果它们离开卵或者圣骸,就会失去活力迅速风化,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尸守还能活动,这说明圣骸依旧留在日本海沟中。”风魔小太郎说,“如果白王已经复苏,那么德尔塔红星也不用打造深潜试图捕捞了。”

    “你的意思是德尔塔红星想在日本海狗深处打捞圣骸?”

    “在那片黑色的大海深处,纠缠着三具骨骸,天照和月读以他们的骨骸组成了牢笼,把圣骸和龙化的须佐之男一起囚禁住。我们至今还不知道所谓德尔塔红星,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但他们无疑和那艘列宁破冰船有关,我想就是他们把列宁号送入了海沟底部,船舱中载着龙族的胚胎。得到那个胚胎为食物后,圣骸将缓慢地苏醒,然后茧化,把整个高天原变成它的埋骨地。但在天照和月读的骨骸组成的牢笼中它一时还难以挣脱,那些俄罗斯人想要把它打捞出来,如果他们还能把天照和月读的尸骸从茧上拆解开,他们就将得到新生的白王!”

    “疯了!难道他们想要控制那东西?世界上什么人能控制住白王?”苏染睁大了眼睛。

    “黑王,世界上能控制住白王的……只有黑王,伟大的尼德霍格!诸王的王!”

    “黑王也复苏了么?”苏染端着酒杯的手一抖。

    “我们猜测,所谓的德尔塔红星,是黑王的血裔。”风魔小太郎轻声叹息,“这些年蛇歧八家在日本的势力不断地被德尔塔红星侵蚀。数千年来我们都是这片土地的实际控制着,任何外来者都未能染指它,但在德尔塔红星的进攻下我们节节败退。我们不愿意把高天原和白王圣骸的消息告诉卡塞尔学院,一旦本部的人知道这件事,无疑会试图打捞圣骸。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对抗那些俄罗斯人,所幸在这一代我们拥有了三位影皇。他们是命运赐给日本的救主,靠着影皇的力量,我们预备和德尔塔红星决战!白王的圣骸必须永远沉睡在高天原中,任何外来者都不能多走它!”

    “影皇这东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高产了!他们不是超越血统限制的特殊混血种么?”

    “绝大多数混血种都有限制,一旦龙族血统的比例高于人类血统,他就回堕落变为死待。唯有两种例外,黑王和白王的直系血裔,他们都能狗控制精神元素,即使龙族血统压过人类血统,他们强大的精神也能不被原始的冲动吞噬。”风魔小太郎说,“而我们,正是白王的直系血裔。伊邪那岐在龙化之前留下了三支血裔。伊邪那岐在龙化之前留下了三支血裔,龙化之后他残暴地凌辱人类女性,令她们生育带有龙族血统的孩子,准备组成军队。前三支血裔就是内三家,是龙化前作为人类的伊邪那岐的孩子,之后生育的孩子经过内三家的清洗,剔除了危险的血统,组成了外五家。内三家的血统更加纯净,唯有内三家的孩子才有觉醒为影皇的可能,他们互相通婚强化自身的血统,以便生育出更优秀的孩子。每一代的影皇必然具备天照、月读或者须佐之男三者之一的能力,他们的称号也随之变化,会出现前一代影皇被称作‘天照大御主十一世’,后一代则被称作‘月读大御主六世’的情况。”

    “三位影皇……就是说这一代你们集齐了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的能力!”苏染明白了。

    “是的,三位祖先的征兆出现在不同的后代身上,仿佛历史重演,我们重获三位神明般的影皇。”风魔小太郎幽幽地说,“但再一次地,须佐之男背叛了我们!”

    苏染竭力克制着恐惧,事情的发展跟她的想象完全不同……如果风魔小太郎说的是真的……那么神话中须佐之男现在就在高天原后台的化妆间里!

    风间琉璃!

    下期预告:东京街头暗流涌动,在蒙蒙雨夜,日本分部混血种发动了无数的格杀。街头的源稚生与绘梨衣,化妆间里的风间琉璃……他们悄然启动了绝地杀戮。昂热下达全新任务,而路明非接收到的任务居然是……究竟谁是最后的影子天皇?究竟路明非在任务会碰到谁?诺诺为何从天而降?《小说绘》第60期,三周年特刊,迎来《龙族》最!

    『龙族3黑月之潮』第十七幕风云之战

    |1|

    “危险!”

    “我说风间大师,你从小就长得那么……好看么?”路明非一边往身上黏白色的毛球一边问。一会儿又有他的节目,恺撒扮演宙斯,楚子航扮演普罗米修斯……被献祭的羔羊。他其实是想问风间琉璃是不是从小就长得像女孩。风间琉璃正坐在镜子前,用一支朱红色的细笔描画自己的眼角。路明非本以为风间琉璃这种透明般的美少年是完全不用化妆的,他这种人素面无妆的样子最好看,就像少女心里有的那种穿着白衬衫的男孩。风间琉璃只用极少的颜色,薄薄的朱色被眼皮遮挡了大半,石青色的眼角被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很细的眼影乍看上去好像只是一抹阴影,让人误以为是他总是微微低头导致的。但在这些许的颜色衬托下,素净的风间琉璃变得妩媚甚至艳丽起来,变得更像女孩了。路明非刚在前台看了几眼能剧,虽然不明白老板娘为何安排这种丧气的节目,但他也没有怀疑,现在想起来化妆之后的风间琉璃远比舞池里那个戴假面的女人更适合演伊邪那美,又邪又美,有着森森的鬼气。路明非记得什么文豪说女人化妆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场面,她们把种种精美的颜色涂抹上去,手法轻柔得像是为雏鸟梳理羽毛,于是略显疲倦的脸渐渐地精神焕发,丝丝妩媚流淌在眉梢,眼波都变得明亮起来,整个过程仿佛巨匠绘制肖像,你坐在那里看着,感受着时光流逝,心情仿佛天边的白云那样变化。但路明非不曾看过任何女人化妆,通常早晨起来,搭在双层床边的是芬格尔的一条毛腿,太阳高起是他们穿着宽松的t恤溜达着去吃饭,头发蓬松如鸡窝。因此他也不能领会文豪这番话的妙处。直到他看到风间琉璃化妆。“不,我是后天锻炼的。”风间琉璃笑笑。路明非还以为只有自己才会说这种烂话。“真的,”风间琉璃的表情很认真,“我小时候就是长相普通的男孩,所以在同龄的孩子中一直被人看不起。别人总会把我和我哥哥比,我哥哥比我长得高,体格健壮,从国中就是剑道冠军,全校的女孩都喜欢他,但我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我不但矮,而且瘦弱的像女孩,也不擅长运动,我还喜欢收集公仔。我上国中的时候,哥哥已经升入高中了,他很照顾我,每天都坚持来接我放学。你知道日本的国中里,没有地位的学生是会被欺负的。”“你们家不是黑道世家么?你还会被欺负?”路明非说。“我和哥哥没有父母,我们是源家最后两个孩子。”风间琉璃轻声说,“在哥哥成为影皇之前,源家已经没落了,蛇岐八家真正掌权的反而是外五家。”“原来美作就是他妈的影皇!”路明非忿忿,“你哥哥害得我们好惨!”“不不,哥哥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都是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撺掇他这样那样的坏事。因为他是影皇,影皇的名义可以号召整个日本黑道。”“风魔小太郎樱井七海什么的?”“是的。哥哥虽然有很优秀的血统和罕见的能力,但他怎么能跟活了上百年的风魔家家主比呢?其实从上一代的影皇上杉越开始,影皇都是外五家拥立的傀儡。外五家需要这样的领袖。”“他们要傀儡干什么?”路明非问。“蛇岐八家在日本各地经营着黑道和白道的生意,每年八大家族的收入加起来都有数百亿美元,也是日本很重要的商业机构。内三家没落之后,生意吗、都被外五家瓜分了,其中风魔家所得的收益最大。金融危机之前,外五家大手笔地投资各种生意,其中有合法的,也有不合法的。一度他们准备把生意扩张到美国去。但金融危机爆发,过于真意切的问候短信,比如“尊敬的客户,您的服务经理路鸣泽神情邀请您参加&39;卖灵魂送豪车&39;的用户回馈服务,如果您在三个月的活动特惠期间连续出售您50的灵魂,就将获赠奔驰g系列越野车一部,地狱的路很崎岖,您会用得着它。“或者”日本最近一段时间很多雨哦,出差记得带雨伞,注意私人随身物品。有需要随时呼唤我哦。(注勿删,这条短信不是来自援助交际的女学生,而是你亲爱的弟弟路鸣泽)”路明非看到就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有种你变成交际援助的女学生我就不删的如今真是商业社会连魔鬼都学会了短信推广这一套!偏偏他还无法屏蔽路鸣泽的短信因为路鸣泽发来的短信没有注明电话号码,短信发送人每次都显示一行空白。海底勘查时路明非把手机塞进了潜水服的密封袋里,可好像还是进水了,路明非把他在灯下烤了又烤,可再也没法开机,开机就是白屏。手机竟然自动开机了,一条新的短信,发信人显示为一行空白:“危险逼近,离开化妆间,快!”“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风间琉璃说。路明非的脸色确实很难看,因为路鸣泽虽然有时疯癫,但没有骗过他。这个魔鬼虽然做着买卖灵魂的违法交易,但从来都是诚信商人。她说危险逼近,那意味着“近在咫尺”。而且一定是了不得的危险,否则路鸣泽不必这么迫不及待的警告。在路明非的记忆中路鸣泽从没有着急过,即使龙王厄里芬悬浮在空中跳起毁灭的舞蹈,路鸣泽也还是一副懒洋洋的口气。难道这一次危险来的迅雷不及掩耳,所以路鸣泽只来得及发出警报而不能亲自赶来?路明非原以为路鸣泽是无所不能的。“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路明非捂住了耳朵风间琉璃认真地倾听,摇摇头:“没有啊,我只听见大厅里的音乐很吵,还有外面的雨声。”可路明非确实听见了,不可思议的声音正从窗外和墙壁中传来,好像是树藤正在飞速的生长,触手般的细枝深入墙壁结构中,瓦解着这座建筑。有东西正在侵入,从四面八方,头顶甚至较低,但他说不清那是什么。“窗户也在渗水……”风间琉璃的声音里也透着不安。雨水正从窗户中渗透进来,沿着墙壁哗哗的往下流。那绝不是窗户上的密封条失效那么简单,渗进来的雨水不是涓涓细流,而是奔涌的瀑布!化妆间里的积水不断上升,很快就没过了他们的脚面。是雨水!雨水正在侵蚀着墙壁,从每个缝隙中渗透进来,这座建筑似乎已经千疮百孔!“这里……这里有什么不对,我们赶快出去!”路明非拉着风间琉璃跑出化妆间。他一边跑一边匆忙地回复短信“什么危险?往哪里跑?说清楚!”大厅里的某个沙发里老板娘正跟风魔小太郎谈判,蛇岐八家的人肯定已经包围了这里,只是顾忌着身份贵重的客人们才没有冲进来、如果谈判失败蛇岐八家会不会大动干戈?谁都没有把握,但路明非的直觉告诉他路鸣泽所说的危险源不是黑道的雷鸣顿猎枪和日本刀,而是比这些可怕十几倍上百倍的东西。

    他拖着风间琉璃在漆黑曲折的通道中狂奔。通道两侧都是牛郎们的化妆间和寝室,此刻水正从门缝中哗哗的涌出,头顶上的通风口也有雨水渗漏,这间建筑好像整个的泡在了水里。可没有任何人从门里跑出来,好像只有路明非和风间琉璃意识到周遭的一切都不对。牛郎们仍在化妆和等待演出,客人们仍在举杯畅饮。可怕的孤独感笼罩了路明非,他和风间琉璃像是被某种屏障隔开了,与所有人都隔开了。随着他们的奔跑,通道好像在逐渐延长。路明非以前曾经走过这条路,感觉绕几下就能到达舞池,可现在他好像长的根本走不到头。他的心在狂跳,已经记不得自己转过了几个弯,他试着捶打某几扇门但是没有人回答,整个通道里都是水,漫过了他们的脚踝。“路不对,”风间琉璃的脸色苍白,“这样我们走不出去……空间好像……被修改过了!”路明非曾经体会过这种现实世界被修改的感觉,悖论的空间取代了现实的空间,误入者往往被永远的留在悖论空间中,在其他人看来他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死胡同的尽头。尼伯龙根!只有尼伯龙根和现实世界的门打开才会这样!路鸣泽提醒的危险是尼伯龙根的侵入。路明非不知道此刻自己所处的位置,也许还在现实世界和尼伯龙根的边缘,也许已经进入了死人的国度。他是曾经进过尼伯龙根的人,按照校长的说法是他这种人身上有烙印,能轻易跨过常人难以逾越的屏障进入尼伯龙根。见鬼!这说法就好比你收完第一次脱臼之后就总会脱臼,稍微动动就脱臼,脱到最后脱成了习惯……问题是脱臼的话只要花点时间整个骨就好,这误入尼伯龙根成习惯的话,该怎么脱离?而且这种悖论空间里充斥着死去的元素和死去的生命,从北京尼伯龙根得来的经验说明,死去的生物对于生者怀着巨大的执念,这执念就是让生者加入他们的大家庭,变成一具古铜色的枯骨永远留在尼伯龙根里。上次进入尼伯龙根的时候他好歹跟楚子航在一起,面瘫师兄是个合格的贴身保镖,这次他身边只有牛郎中的皇帝风间琉璃大师,路明非觉得风间大师的美色对于死亡的生物不会太有感召力。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手机信号别断,现在他只能相信路鸣泽的指引,他心里在喊路鸣泽的短信快来!他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判断方向,所有的灯都熄了,通道的两边尽头都有微弱的光线。路明非不敢乱跑了,在这样的炼金迷宫中会有无数的死路,而通道中的水已经淹没他的小腿了。他用力擦着手机屏幕,想看清一些,路鸣泽的短信没有来,这里也没有手机信号。“我常常想,世界是公平的,每个人生在这个世界上,都会有一个人站在他身后保护他,也注定有一个人需要他的保护。也许平时你想不起那个人来,但在最危险的时刻,你下意识喊出的总是他的名字。”风间琉璃刚才随口说的话忽然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原来在最危险的时刻,他相信的人还是路鸣泽。一个人得多孤独才会相信魔鬼呢?“两边的路都不对,”风间琉璃忽然说,“这里我们来过。”“你记得路?”路明非问。“刚才经过这扇门的时候我摸了一下门牌号码,是1013,现在我们又到了这扇门前。”风间琉璃说。路明非这才意识到他们身后就是一扇门,他伸出手去摸索,和高天原里所有的房间一样,这是一扇宽厚的包钢柚木门,门上嵌着“1013”的门牌。他摸了摸前后两扇门的门牌。没错,前面是1012号房间,后面是1014号房间,这间房就该是1013号房,巨大的惊悸吞没了路明非,他的声音颤抖:“我们离这扇门远点儿!高天原里……没有1013号房间!”店里每一层的门牌号都是从12直接跳到14,没有不吉利的13号。路明非每天好几次经过这条通道,记路记得很清楚,前面是直通厨房操作间,后面是道具间,通道两侧分别是1011号房酒窖、1012号房冷库、1014号房工具间和1015号房厨师沐浴间,就是没有1013号房,绝对没有!尼伯龙根有篡改空间格局的效果,把原本根本不相关的通道对接,把矿道入口改成瑰丽的拱门,但完全生造出一间房间?为什么要在高天原的建筑结构中强行嵌入一间房?制造这个尼伯龙根的人会在里面塞满什么?风间琉璃紧紧的拉住路明非:“这就对了。理论上说,在悖论空间中,悖论的点就是突破口。”路明非呆呆地看着他澹然的眼睛:“你知道这是尼伯龙根?你……不害怕?”“我也是蛇岐八家的后人啊,关于龙族,你知道的我也都知道。”风间琉璃轻声说,“甚至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我也害怕,但是到了这里,害怕也是没用的,迷宫能把人困住,除了复杂的地势,就是利用人的恐惧。”“那你说的悖论点是什么意思?我完全听不懂。”路明非摇头。“这跟尼伯龙根的工作原理有关,我一会儿跟你解释。总之如果这个尼伯龙根的制造者刻意把这间房塞进来,说明这里藏着重要的东西。要么是出口,要么是吞噬口。”风间琉璃使劲扳着门扳手。“出口我明白,可什么是吞噬口?”“尼伯龙根中应该只有死亡的物质,一切生者在这里都是禁忌。对于我们这种误入的生者,这里有把我们变作死者的熔炉,那些就是吞噬口。”门扳手纹丝不动,风间琉璃退后几步用肩撞门,“路君帮帮我。”“稍等稍等!要是打开的是吞噬口该怎么办?”路明非拉住他。“会有火焰喷出来烧死我们。”风间琉璃说。“那你撞得那么起劲?”路明非的脸色煞白,“你先搞清楚状况再撞也不迟啊!”

    “有人故意打开了现实世界与尼伯龙根之间的通道,把我们卷入这里,水照这么涨下去很快就会淹没我们。我们没什么可选的路,往前往后,都是在我们无法察觉的迷宫中绕弯子。”风间琉璃说,“路君,我们日本人有句谚语,‘九死に一生を得る’。”“‘九死一生’的意思?”“不,你们中国人说九死一生,是欣荣处境之艰难。这句谚语的意思是说有时候你面临的选择就是如此,九道门都是死门,只有一道门是生门,可别怕选择,因为只有选了才有机会选到生门!”风间琉璃看着路明非的眼睛,“路君,我听说您在本部是唯一的‘s’级,空前绝后的英雄,参与了两次屠龙,想必您的一生里也有很多九死一生的选择吧?”路明非无奈地看着他。空前绝后的英雄?这种称号跟路明非半点不沾边,他这辈子几乎从来没有“选择”,每个重大决定都是被人拖着拉着做的。就像那天,如果不是诺诺拉住了他的手,他就走不出那间小放映厅,所有人都在欢呼陈雯雯和赵孟华的在一起,他是那个蜷缩得越来越紧的小小的‘i’可是他没法自己逃出那个牢笼般的空间,他没有那份力量。他的每一份力量都需要用命去和路鸣泽交换,他自己只是个死小孩。水已经漫到了路明非腰间,上涨的趋势还在加快,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风间琉璃深受拉住路明非的手,它的手比路明非的手小一圈,像是女孩的,纤细、白净而且温暖。“路君,别犹豫,如果打开这扇门里面真的是吞噬之火,我也会跟你一起死。”风间琉璃微笑,“选择是我做的,你要想的,只是你愿意跟我一起走这道门么?”路明非无法避开它的目光,因为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看着那双眼睛,如同被照亮。这个世界上不乏亡命之徒,也许很多人在最后关头都会下定决心猛地打开死活之门,但多半都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很少有人像风间琉璃这样平静。就像是归家的路上弟弟问你是不是愿意跟他绕点路去一趟书店,就是那么简单的一点要求,他认真地看着你的眼睛,你无法拒绝。“好!”路明非点了点头,“如果这门的硬度跟高天原的门差不多,它应该是夹钢板的,我们两个体重加在一起都撞不开它,不过我有个办法。”“路君请说,我按照路君说的做。”“我们现在撞不开,但是等到这个通道水涨满了就不一样了。”路明非说,“这扇门上承受的水压会远比我们两个的体重大,这时候我们就用力踹门,门有可能打开。”这是他在卡塞尔学院的潜水课上学到的,在恺撒和诺诺面前他的水下技术差不多等同于一只狗熊,但在风间琉璃面前,他倒也可以扮演一直很有经验的水獭。“明白了!”风间琉璃说,“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憋住最后一口气,在这个通道被水灌满的时候踹门,对么?”“最后一口气最多只够支持三分钟。”路明非说,“如果三分钟里开不了门,我俩都会死。”“不会的,我相信路君,卡塞尔学院的历史上就没有任何一个轻易死去的‘s’级啊!”风间琉璃说。“他们说前一个‘s’级是吞枪似的。”路明非苦笑。“真相没那么简单啦。”风间琉璃也笑,“总之我相信路君,把我的命和路君放在一起下注。”路明非挠挠头,如果这时候有面镜子给他照着,他会发现自己笑得……蛮羞涩。好像是一生中第一次被人那么信任,此前昂热和楚子航的新人都是“我们终将老去之后的责任就落在你这种优秀少年的身上啦”的意思,但是目睹这两杀胚起伏纵横,挥舞冷兵器扑向龙类的矫健身姿,你实在无法把他们的话理解成纯粹的信任,更多是一种鼓励。但风间琉璃不一样,流水洗掉了他的妆,他仰着那张素净的女孩子一样的脸,仿佛仰望星空的孩子。他给你的信任应该是真的信任吧?就像弟弟相信哥哥有朝一日能带他飞向月球。“我来教你憋气的方法。”路明非说。被人相信的人,都会更加勇敢。有这样的弟弟的话,自己也会赌上一切来保护他的吧?路明非想。偏偏自己在现实中的弟弟要么是“一只小肥猪”般的路鸣泽,要么是魔鬼般的路鸣泽。单以面相论,小魔鬼不耍贱的话倒也像个年少忧郁的孩子,问题是只要路明非发话,这死孩子大概有本事把东京塔给砍了立在路明非家门口当华表木。这汇总弟弟有甚可宠有甚可保护啊,他时时刻刻都在对你暗示说哥哥如果需要我的保护就说话哦,来到我的怀里你就安全啦!谁越长越高了,路明非一手撑住通道的顶部,一手拉住风间琉璃,以免被流水冲走。风间琉璃冲他点了点头,他额头上那株红色的竹子湿水之后晕染开来,像是隔着雨幕看一株小竹。

    |2|夜之食原

    舞池中的能剧表演已经到了最后一节,永远躲入黄泉的伊邪那美且歌且舞,回忆自己和伊邪那岐的神婚。那时日本刚刚从大海中浮起,在洪荒的大地上只有一根擎天的玉柱,他们询问命运,问作为兄妹的他们能否结婚繁衍后代。命运说那你们便绕着柱子的两侧走吧,忘记你们的身份,当你们看到彼此的时候,就当作那是你们的初相遇。于是他们各绕着柱子行走,相遇时伊邪那岐表现得好像那只是一个偶然相遇的少女那样,惊讶地说,“唉呀,好一个美丽的女子!”伊邪那美也回应说,“唉呀,好一个英俊的男子!”于是他们便缔结了婚约,繁衍了无数后代。这么想起来难怪被抛弃的伊邪那美会那么怨恨。后来怨恨那么深,只因为当初相遇那么美。伊邪那美的歌声低沉的回荡在整个大厅中,让人想到那个失去了一切的女人在地狱中歌舞,围绕她的却只有枯骨,没有人能欣赏她的美和哀伤。满场的客人都自觉地放下的酒杯,屏息观赏。来高天原消费的客人都是有身份和地位的女性,固然她们的来意主要是花样的美少年,但她们对能剧这种高雅艺术也不陌生,能在一间牛郎夜总会欣赏到这么高质量的能剧表演,她们也不由得全神贯注。“您刚才说的须佐之男并非那个融合了圣骸的第一代须佐之男,对么?”苏染压低了声音。“如果是海沟深处的初代须佐之男复苏,那就等同于白王苏菲,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风魔小太郎也压低了声音,“但即便是这一代的须佐之男,也会带来可以毁灭东京的灾难。”“他没有白王的圣骸,只是一个人,而你们手中有两个和他相当的影皇。二打一你们还怕?”她其实是在用谈话拖延时间。风魔小太郎和风间琉璃的话有冲突,风魔小太郎的意思是风间琉璃这个叛变的须佐之男才是灾难的根源,而风间琉璃的意思是复苏的白王才是真正的威胁,而蛇岐八家想击败俄罗斯红星夺回白王的圣骸。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她不会相信其中任何一者,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控制侵入高天原的黑道。高天原是用一座修道院改建的,墙壁里每一块石灰都有八十多年的历史,坚固得就像是一座堡垒,只有前后门两个入口,此刻凯撒正驻守前门的吧台,楚子航正在后门戒备。窗户上都有红外线监控。而蛇岐八家的人仍能悄无声息地潜入高天原,应该就是混在了客人中。他们利用开门营业来取消蛇岐八家的清场,蛇岐八家也利用这个机会来渗透。最合适执行这项任务的就是风魔家的风魔众。在历史上这个神秘的忍着军团烟雾一样出现和消散,每一次都改变战局。随着战国时代那位风魔小太郎被油烹死,这支忍者军团号称已经解散,但苏染绝不怀疑风魔家仍旧在暗中维持这样一支精英忍者,他们不像日本分部的专员们那样接受过卡塞尔学院的教育,风魔家必然是用传承了几千年的古老方式训练他们。因此他们的思维方式跟被零击溃的那些精英组长完全不同,这种敌人最可怕的,因为你完全猜不到他们的思路。他们如果进攻,必然是奇袭。好在自己这边也不是没有配置忍者,虽然只有一个,不过是一骑当千级别的。“如果须佐之男暴露在明处,我们确实有把我战胜他。但他和一群来历不明的俄罗斯人合作,隐藏在俄罗斯黑帮内,不断地侵吞我们的地盘。”风魔小太郎苦笑,“不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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