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珩回的很晚,且是浑身酒气模样醉醺醺回来的。明莞浓业已伏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听说萧昱珩回来后,忙对着镜子整理整理自己,做出一副孤身守深闺,翘首盼君归的憔悴样子,这才捏着帕子往外走去。
萧昱珩一身酒气,还散着浓浓的脂粉香,和何朝泽勾肩搭背的摇摇晃晃进了客栈,嘴里还嘟囔着听不懂的醉言醉语,光是这般瞧着,倒真有几分民间粗汉的特质。
明莞浓远远看着的时候看得想笑,却又强忍着,待走得近了,闻见他身上浓郁的脂粉香之后,就真的有些不舒坦了。
原本还带着玩闹心思的明莞浓登时收敛了眉眼间的笑意,板着脸站在门口,忽而指着他问“你丢下妾身一整日,便是出去寻欢作乐了”
“是又如何”许是酒喝得多了,那嗓音都增了几分醇厚,萧昱珩回来前是想着说些子狠话好让何氏兄妹更加相信,但不知为何,一见着小姑娘那要哭不哭的模样,瞬时就心软了,仔细斟酌了一句。
然明莞浓在他话说出口时就眼泪就从眼眶里滴落下来,顺着她白净的小脸缓缓坠落,“你既如此,我还能与你说什么,刚成亲时你我的誓言犹在耳边,才不过几月,你便违背了”
一直躲在四楼偷觑的何朝雅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打量了下自身,自觉没甚差错后,提着杏色裙裾慢悠悠走下楼,见着客栈里僵持的局面,故作讶然的让仆从去扶何朝泽。
“大哥,你怎么喝成这副模样阿大,快扶着大哥进屋,”何朝雅指使仆从扶着何朝泽走后,又做出慌张的样子,“姐姐也莫要生气了,他们也只是去喝酒了当是,也是我哥哥不好,他素来胡闹,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一套说辞说的漂亮,倒是赢得了不少人赞赏的目光。
明莞浓心底冷笑,面上扯了扯唇,冷着脸说“不用妹妹道歉,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夫君是何样的人,我约莫也是清楚的,只是这才多久”
“姐姐啊”何朝雅也一脸难过,手无足措的好似想安慰却无言以对。
明莞浓眨了眨眼,提着裙摆疾步走回二楼,期间还因为走得太快而趔趄了一下,夏萤已然被她这副模样惊呆了,没来得及扶住她,最后还是搀着她进了屋子。
刚进屋子,明莞浓就忙慌让绿枝端盆水过来,绿枝早早就备好了热水,立马端到她面前。明莞浓用棉布沾着棉巾好好洗了洗脸,这才直起身子长舒了口气。
夏萤从之前起就一直是云里雾里的状态,一面给她重新上妆遮掩容貌,一面忍不住问“姑娘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给皇上搭戏啊,方才哭得脸上发痒,洗过了才舒坦。”
“这么说,您与皇上的确没事儿”可她方才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啊,她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稳。
夏萤上好妆后就退出去了,与元业去给萧昱珩准备沐浴用的水,绿枝在外间缝补衣物。明莞浓一个人坐在妆柩前发呆,思绪漫散。
萧昱珩踩着寂寥无声的步子进来,入眼的就是明莞浓这般双眼放空无神的模样,他疾步走过去,单膝跪下捏过她的脚腕细细查看。
“你回来了你没喝醉”明莞浓悚然醒神,看到是他又软了僵直的身子。
萧昱珩进来时为了不熏着她,已经脱了外衫,身上气味散了些才进内室。他拧着眉查看完她的脚腕,扬声让元业取药酒过来。
夏萤听到呼唤匆忙跑进来,瞧见明莞浓肿起的脚腕一声惊呼。
“为何皇后进来后不仔细查看”萧昱珩冷声道,并没有看他们,但说出的话如同尖锐冰锥,直直刺向夏萤。
明莞浓拽了拽他的衣袖,“不要责怪夏萤,是我没跟她说,放在裙裾里她也瞧不见。”
“那也是她照顾不周,”看着她肿得跟馒头一样大的脚腕,萧昱珩只觉心疼入骨,言语间也愈加严厉几分,“这是在外边,待回宫后再行责罚。”
“不许责罚她”明莞浓忽地就起了脾气,甩开他的衣袖,怒视着他。
萧昱珩无声叹息,扬手让夏萤出去,刚要张开怀抱她,反被明莞浓推开,满脸嫌弃地说“你身上太香了,香得我不舒服。”
“好好,我这就去沐浴,你乖。”
萧昱珩快速的洗了洗,临出门前还特特让元业闻闻还有无味道。进了内室,明莞浓已经不坐在妆柩前,而是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看见他进来,昂起下巴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向来都是别人听他的话发号施令的萧昱珩从善如流的坐到宽椅上,温声问“可是我哪里有何不妥,让浓浓生气了”
“没有,我也没生气,”明莞浓认真的说道,“我只是有一件事,想再确认一番。”
“何事”
“自古以来,帝王皆是三宫六院,就连平民百姓也是一妻多妾,你当真不打算纳妃了”明莞浓肃容问他。
萧昱珩心底暗叹,就知她要问的是这问题,知这事儿不说清楚难言以后是否会成为两人间的障碍。想到此,他也随之正色起来,回道“前人后世如何与我无干,于我而言,此生有你一人足矣,我想给你的,不仅仅是皇后的身份,还有一个家,一个只有你我二人或是未来孩子们的家。
“若是宫里嫔妃多了,那就不能再称之为一个家。”
明莞浓将眼里碎如晶钻的泪珠眨掉,“那若是,我一直未能替你生子呢”
“宗室里聪颖的孩子极多,好好培养总会有可塑之才。浓浓,我娶你为妻,便不舍得你再为这些事感到困扰,我想你做一个顺遂本心的人,其余的,交给我。”萧昱珩原是坐在前边的,没说几句话又默默蹭到明莞浓身旁坐着。
此事便算是尘埃落定,只是他们的计划,才初显成效。
何朝泽一进屋子,就抱着茶壶狂饮,感觉呼吸间嗓子干涩舒缓许多,这才放下茶壶。
“大哥,如何你查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查到,真是狡猾的很,这也说明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他们夫妻看着就是家财万贯又好骗的人,不捞一笔,那怎么成。”
何朝雅犹豫了几息,问“那个男人,确是喝醉了”
“肯定喝醉了,他喝的可都是好几年的陈酿,最是醉人,只可惜,就算醉了也没从他嘴里套出什么秘密来。”何朝泽满心可惜,没了可当做把柄的秘密,这好不容易才遇上的冤大头,该如何处理呢
何朝泽满心的都是萧昱珩在酒桌上的一掷千金,俞想他就愈发不是滋味。可家里那个老不死的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过半个月,他若是再寻不到发财之道,家主之位,难道真的要给那个只会哄骗人的弟弟
翌日,萧昱珩刚推开门,就碰见了何朝雅,他望着面前盈盈失礼的何朝雅,敛了面上的表情,淡声道“你劝劝她吧。你兄长何在”
“在堂子里用朝食呢。”何朝雅细声细气的说,垂着的脸看不清她的容颜,待萧昱珩朝前走后,她才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了痴迷之色,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对极了她的胃口。
何朝雅看着紧闭的房门蔑笑,这样有男子气概的人,怎能陪这般柔弱的夫人,她才是最适合的那个女子。
想到那些被下了药的朝食,何朝雅迫不及待的想动手了。亲眼看着胖软的包子被萧昱珩缓缓吃下,她的唇角扬起势在必得的微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