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受伤
何朝雅头痛欲绝,她慌乱了一瞬,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追究谁害她,而是想想眼前的这一切如何处理。
看着身旁的何朝泽,何朝雅的手猛地攥起,简直抑制不住内心的杀意。但是不行,纵然再厌恶这个名义上哥哥,这时候也不能动手,她还未知晓何朝泽身后的人是谁,还未能完全取信家里那个老不死的,不能冲动。
但是,她不是何家人这个秘密也不能这么快告诉何朝泽。冷静下来,何朝雅还是觉得不妥。
她深吸一口气,眼见着何朝泽快要醒了,慌忙环顾四周,扯过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她随身带着的小布兜,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针,毫不留情的往何朝泽身上扎去。
何朝泽抽搐两下,呼吸又平稳沉重起来,睡死过去。
慌里慌张的收拾衣服,突然从衣裙里掉落出一张纸,何朝雅拿起看清纸上的内容后,仿佛血液都凝固了。
轻轻拍着将明莞浓哄睡后,萧昱珩起身披衣,修长挺拔的身姿缓缓行走在走廊内,拐进一间房室。
“如何了”
“回禀陛下,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动手了。”屋内有一道暗影,早早就在等候,见萧昱珩进屋子里来,忙单膝跪下禀报。
萧昱珩颔首示意听到,复问“去往北境的路上,还有多少挡路的”
“已然被属下们清理干净,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放心启程。”
“后日启程,留下一队人严密监视何氏兄妹,朕总觉得,与其如他们所说做完生意在此玩几日,倒不如说,他们是在等人。”萧昱珩骨节分明的长指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
交代完事情,萧昱珩念着还安睡的明莞浓,起身回房。在将将要出门时,倏地转身,衣袍在空气中划过凌厉的弧度。
“你们可知,”萧昱珩顿了顿,“这附近周围有哪些好去处”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既不似冬日的凉薄,也不及夏日的炽热,透过藩芜的枝桠间披洒在地面上。明莞浓站在树下,偶有落叶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飘落在她的发间,被一只大掌捏起。
“喜欢”看着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唇角还若有若无着笑意,萧昱珩心情也随之明朗起来。
明莞浓使劲点头,自从嫁进宫去,鲜少能这般接近自由,即便是行军到北境去,也总是匆匆忙忙,像现在这般,站在湖边,能够清晰感受清风拂面,水面上由落叶而成的清波漾漾的纹路,仿佛都好看许多。
不远处就是这里最繁华的地儿长烟坊,且不说店铺与小摊子众多,还有许多来往商客,偶能见着几个异域人,或是卖艺,或是做一些别的营生。这时辰正是用昼食的时候,长烟坊上空氤氲着烟雾,各种食物的香气凝聚在一起,成了这万家烟火。
“所谓百姓合乐,最低不过是想能够吃饱穿暖。”萧昱珩拥着她行在路上,不宽不窄的街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甚为热闹,他虽面上不显情绪,言语间却凝含着感叹。
明莞浓点头说“是啊,愿大萧以后,没有饿死的人。”
看着这繁华的烟火气息,纵然是知晓这愿望不太可能,明莞浓还是真心期盼着,百姓安稳和乐,吃饱穿暖。
“据说,太阳落山的半个时辰后,会有一月一次的搭台子唱戏,浓浓想看吗”明日就要出发了,想到她这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萧昱珩十分乐意四处陪她逛逛,甚至买下了许多制造粗糙的首饰。
明莞浓使劲点头,对她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有趣的,那坊间杂耍瞧着都有趣的多。覃城人总是自诩文雅,崇尚诗酒会文,顶多玩着投壶或是曲水流觞,向来瞧不起杂耍这类民间游戏,甚至也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接触。
覃城也有戏园子,只是,戏子为家国末流,身为贵女或是闺秀,定然是不被允许去观看的。贵族世家为了找乐子又不被旁人说三道四,往往会自家培养个戏班子,专供主家娱乐。
临川侯常年不在家,老夫人这些年眼睛耳朵愈发不好了,早没了听戏的习惯,继夫人每日忙忙碌碌的,也没空闲听戏,于是临川侯府的戏班子早在明莞浓七八岁那年散了。
这对萧氏王朝最尊贵的夫妻,就这么手拉这手,宛如民间最普通的夫妻一般,在街上游逛,渐成一幅人间烟火图。
一月一次的搭台唱戏的地儿在长烟坊最大的空地儿,四周早早排整齐了桌椅,附近最大的茶馆包了今日的茶水果子,正有小二们端着茶壶果盘在各桌椅间往来忙碌。明亮的黄色火灯笼在拉起的绳子上挂成了一排排,整整齐齐,在风中轻晃,如同正当成熟季的柿子树上讨喜的小柿子,在枝头晃晃悠悠的。
萧昱珩和明莞浓相携进了座儿,元业早前来了一步,定下了最好的位置,且在方方正正的宽椅上铺上了柔软的狐皮垫子,不仅如此,还在座椅的周围安置了绣竹玉屏风,玲珑小巧的瑞兽熏炉放在桌子一边,袅袅升烟。
周围的看观一瞧这模态,便知这是哪家大户人家过来凑热闹了,家中有些底儿的面上装的浑不在意,实则一心都在窥伺着元业这边的动静,倒是那些平民百姓们,凑在一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爷,夫人,请坐。”元业等两人坐下了,端过刚买来的丫鬟手中端着的茶盏,恭恭敬敬的递过去。
萧昱珩先让明莞浓喝了热茶暖暖身子,接过元业手中的细白绒毯子盖在她身上,仔细整理好边角。
“不冷。”刚走了一路,还有些泛着热气,明莞浓嫌弃的想掀开。
萧昱珩强硬的压住她的毯子,虎着脸望着她“不成,这戏台子要摆一个半时辰,夜深天凉,届时受凉了你哭也没用了。”
“好吧。”明莞浓抿嘴,不情不愿的拥着毯子,只没几息,当台上站了人时,又兴致勃勃的朝台上看。
萧昱珩无奈的摇摇头,只是眼里的宠溺如何遮掩也遮不住。
台上正唱着锦娘传,是一则凄惨的爱情故事,婉转凄哀的调子如同一根细细却尖锐的丝线,拉扯着人心都跟着一同痛起来。明莞浓听得眼泪花花的,咬着帕子呜咽着看着台上的难舍难分,哭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所在之处,下意识的转脸去看萧昱珩。
萧昱珩已经凝视着她许久了,见她眼睛里还含着泪,那小模样可怜兮兮的,他忍不住低笑,拿帕子把她的眼泪擦干净。
“丑”明莞浓哽着声音问。
萧昱珩勾唇摇首,温声说“怎样都好看,放心,咱们这儿有屏风挡着,只有我能看。”
“你也不给看”明莞浓噎了下,她是怕丢人来着,胡乱擦了擦脸,她又看向台上,只是分了大半心神给旁边的人。
一出戏结束歇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台上又换了场戏。约莫是方才的太悲了,戏班子换了场欢快的,梆子锣子一打,也不知为何,台下就是一片哄笑。
明莞浓也跟着笑起来,没什么所谓,就是单纯的想笑,如何偏要说出什么原因来,那边是因着这氛围罢。萧昱珩也勾起唇角,不过是因为旁边的女子,他的小皇后,他的夫人,那如花的笑靥在温黄的烛光下愈发柔软娇俏。
一出戏接着一出戏,可在这略有凉意的夜晚,无论是台上唱戏的人,还是台下捧场的看官,都不显疲态,或是跟着台上的戏曲哄笑,或是为了那故事悲泣。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明莞浓实则什么也未感受到,只知晓萧昱珩忽而翻身遮住她的身形,炽热的呼吸在她的耳侧一顿。
就在他们遇袭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暗卫将这不大不小的场子团团围住。
耳边是元业和夏萤惊慌的嗓音,还不时有暗卫过来禀报,萧昱珩声音沉稳的与他们交谈言语,明莞浓却宛若场外人一般僵坐在那里,渐渐泪流满面也不知。
“娘娘您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夏萤与她说了几句话也不见她回话,心慌不已,又见她满脸都是眼泪,顿时宫规礼仪都忘记了,轻轻晃着她的肩膀。
萧昱珩也眼含担忧的看过来,他方才应当是严严实实掩住了她才是。还是说,还有其他刺杀的人,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下了手。
一想到这儿,萧昱珩脸色瞬时阴沉下来,“元业,让德医过来”
“你是该让大夫过来”明莞浓猛地站起身来,那双笑起来极为明亮的双眼此时正蕴含着怒火。
“浓浓。”萧昱珩这是头一次见她发火,泰山崩于眼前也不动如山的男人这时候却有些愣怔茫然。
明莞浓心里又气又疼,猛地拍桌子朝元业道“陛下受伤了让大夫快些过来还有,把这地儿给围起来,谁也不许走”
“是,是。”元业应声,快速跑开。
萧昱珩凝望着浑身皆是气势的明莞浓,眼睛里浮现出笑意,他的小姑娘不知何时,会为他忙乱担心,一如他对她的心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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