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青春成长的欢喜与伤痛:青春的边

青春成长的欢喜与伤痛:青春的边第9部分阅读

    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气,双眼直直地望着青褐色的天空,心里一酸,再也难以自抑,失声道:“萧然……”  突觉一个人走近身前,挡住了半边天,星光熹微之下,正是苏男。她缓缓蹲下身来,目光中又是温柔又是关切,说:“既然你这么想她,为何不让她知道呢?对她坦白好歹还有一半希望。”  江远闭眼痛苦道:“不可能的,她……她那样的女孩……心里只有学习,才不会理会这些事……告诉她只能徒增伤悲……我心里清楚得很。”  苏男幽幽道:“那你就不要开口,默默爱着她,或者干脆忘掉她,你这个样子别人看了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江远兀自紧闭着双眼,像在做一场噩梦,双手使劲扯下一片草来,恨恨地道:“我一想起来她今生都不会明白我的心,我的心就同撕裂一般痛,痛,痛,痛!”  苏男几近带着哭腔道:“你……你别这样,你还算是个男子汉不算?没有爱……爱情,你还有友情,还有朋友!”  江远此刻的头脑便如浸在水里,茫茫然一片空冥,听了这句话大为感动,大声叫道:“苏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苏男一下子涨红了脸,不假思索道:“因为你对我好!”  江远已醉得不成样子,迷迷糊糊道:“我原来的朋友里从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对我这么好的,他们连你的三分之……之一都不如,你诚心诚意待我,我心里一直很清楚,也很感动,苏男,以后咱……咱们就做一辈子的好……好朋友。”  苏男噙着热泪,惊喜道:“你真是这样想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江远忽然伸出手来,叫道:“苏……苏男,握住我的手,别让我迷失了你的方向!”  苏男稍一犹豫,依言做了,想起他方才所言,不由得媚生双颊,低下头去。过了半晌,江远始终没再说话,却原来他抓着苏男的手沉沉睡去了。她淡淡一笑,用另一只手轻轻拂去江远头上的草屑,柔声道:“还像个孩子……”  蓦在此刻,她听见江远嘴里吐出一串极轻极轻的话:“萧然……我离不开你,你一定要入梦来啊,一定来呦……”  她胸口似乎猛然响起有如骨头折断般一声尖厉的脆响,不觉抽出手来,神不守舍地退后几步,心潮如海浪般翻滚。  不知过了多久,柯军慌急地跑过来,大声说:“苏男,江远,你们快过去看看,崔险峰他爬到‘云梯’上不肯下来了!”

    《青春的边》三十二(2)

    那云梯虽名“云梯”,却也不过五米多高,江远见崔险峰贴在最高层,一动不动,不知在闹什么名堂。苏男想他喝醉了酒,别一个不小心摔下来,忙道:“崔险峰,你爬到上面干什么呢?快下来!”连唤几声,崔险峰只是不应。  江远说:“我上去。”便往上爬,爬到第三级时忽而一脚踩空,苏男吓了一跳,叫道:“小心!”柯军见两人在夜色下犹如两只大壁虎,心里暗暗好笑。  江远爬到崔险峰腰侧,伸手拍了拍他屁股,笑道:“看美女呢兄弟!”  崔险峰兀自一动不动。  江远“嘿”了一声,连连挠他胳肢窝,崔险峰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四个人重新回到草地上。崔险峰提议唱歌,江远和柯军大声说好。操场上上立时响起嘹亮的歌声。崔险峰童心盛起,在草地上直打滚,江远察觉苏男情绪有些失落,好生奇怪,也不便开口相问。  远处钟楼上的古钟一连敲了十一下,大地一片黑暗,冷风萧杀,吹得红旗猎猎作响,苏男说:“已经十一点了,你们该回家了。”  江远与崔险峰折腾了一晚上,身心俱疲,一个枕着柯军左腿,一个枕着他右腿,都在闭目养神。  时近深夜,电控大门已经关上,苏男说:“我去叫那些保卫把门打开。”  柯军说:“不成,他们都睡了,此刻吵醒他们只怕会有什么麻烦。”  苏男说:“那怎么办?”  崔险峰笑着说:“我们爬出去!”身影一闪,竟已翻到外边站定,江远高高举起自行车,崔险峰伸手接过,江远跟着也爬了出去,几个朋友匆匆告了别,江崔二人分道骑车而去。  苏男有许多话想对江远说,望着昏暗的街灯出神。  江远做梦似地回到家里,他记得父母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厉声喝斥他的不是,江远那晚对他们说了很多话,但第二天却怎么也记不起昨宵都说了些什么,他隐隐感到那些话,都是他平常守在心中的秘密,他只记得父亲边听边微微冷笑,说:“是吗?”

    《青春的边》三十三(1)

    陈笑鹤回来了。  是李师傅告诉江远的。他大抵有一年的时间未见这位结拜大哥,连对他的印象也差不多模糊。李师傅说前几天陈笑鹤到他店里喝羊汤去了,他随一个表叔去大连打工一年,年三十晚上才回到家里。  这一年,陈笑鹤在陌生的城市里辗转漂泊,饱尝了生活的困苦。  他们住在垃圾场附近的一栋危楼里面,这儿挤满了来自天南地北的打工人,他也像其他人一样,每天很早就起来,脸也不洗,牙也不涮,急慌慌地去忙自己的活。一天只花五元钱吃饭,却怎么吃得饱,晚上空着肚子睡觉,几次梦见同江远喝羊汤,喝了一碗又一碗……  最初他在某公司做冰箱组装工,可是他组装的机器,质量都不合格,没有一个月,便被厂里涮下来,老板欺负他人傻,薪水只给了他一半,他手里捧着自己第一次挣的钱,咧开嘴笑个不停。  在他这位表叔的帮助下,后来他又先后做过建筑工、粉涮工、环卫工,但都没能做长久。在大城市里,打工族本是被瞧不起的“异类”,然而,这群为城市人所不齿的人们,回到住所却都爱戏弄、嘲笑这个“傻子”。若非他的表叔,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那些微薄的钱也险些被别人窃去。  天气渐渐儿转凉了,他还一身薄衣,风里来,雨里去,日日夜夜……  一个寒冷的早晨,他把带来的三条被子都裹在身上,但仍是冷,他的四肢无力,额头烫得厉害,哆哆嗦嗦地抖了半个小时,还想挣扎着起来赚钱去,就感到眼前蓦地一黑,身不由己地倒在地上。  他休息了近一个月,挣来的钱差不多都用在了看病上,新年将至,表叔劝他回家过年,并且明确表示,他不适应这个城市,回去了就莫再回来了。  他无语。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北上的列车。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他感到整个身体一点点松弛下来,像浸在浴缸里,灵魂慢慢浮出水面。一年来的生活、经历,太使他疲惫。未来将何去何从?他好想突然倒在某个地方长睡不醒,永远告别这个喧嚣复杂的世界。生命的意义?他真的搞不懂。  回到家里,父母也没给他好脸色看,只问赚了多少钱。他私自留下五十元,打算请结拜兄弟江远吃饭,然后把剩余的一百多元都交给了母亲。  他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醒来后钱却不知去向,他哪里想到母亲不相信自己如数将钱上交,于他熟睡之际,进屋搜寻,终究翻到了藏在枕下的那五十元钱。  他软弱无力地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就在昨天,他路经李师傅羊汤馆的时候,还兴高采烈地让李师傅代他向江远转告:“我从外地打工回来了,挣了些钱,过几天,我会请你吃饭。”  现在,钱没有了,他的心愿无法完成,这是他老早便萌发的一个心愿,唉……  但人还是要见的啊。阔别故乡一年,他的心里一直挂念着江远和那位姓秦的天使女孩。他特意穿了一身干净衣服,洗了手脸,就在江远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等他。不知过了多久,远方出现了江远骑车的身影。  他一下子变得很激动,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他快步从人行道上走过去,张口欲喊——宛若一阵风般,江远默然从他身前飘过,然后渐行渐远。  他眼睁睁地望着江远的背影,一声“兄弟”生生地咽回肚里。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家,想不明白人心何以会如此冷默,连曾经的结拜兄弟都对自己视而不见……想到此,他的心犹如被剜去一块……  事实上,江远那天的确没有看到陈笑鹤,他双脚蹬着车子,脑中净是不着边际的漫想,与陈笑鹤擦身而过,他也没有料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江远感到奇怪:陈笑鹤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那天在街上,江远默然地从陈笑鹤身前经过,令陈笑鹤伤心不已。他郁郁地回到家,蒙头睡了一天一夜——说是睡,其实是在回忆往事,他和他的好兄弟——江远,共同走过了一段开心的岁月,他一无所有,且头脑驽钝,是一个受人鄙弃的角色,而江远生在富裕的家庭,却能“屈尊”同自己结交,并常请自己吃饭,他对这个结拜,其实一直心存感激。但,相隔一年之久,他的好朋友,好结拜,对他的态度竟变得这样冷默,他不曾料想江远实际上并未发现他,他只是想: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朋友也离弃了我,我还有什么?  过了两天,他便跑到一中附近,他也有一年没有见到秦雪。在外地飘泊的这段日子,每值深夜他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把她的样子在脑海里勾勒出来细细的想,他对她的牵挂,并不少于江远。  学生潮水般涌出,他一眼就能找到秦雪,但这已不能使他满足,他就远远地跟在她后面,直到她到家。有时候她男朋友陪她一起走,他还得瞧着两人一路亲热,心里涩涩的。  天天如此,秦雪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有一天她在前面走着,陈笑鹤照旧在后面跟随,她突然止步,转过身来。  “你是谁?为什么每天跟着我?”她又近前了两步,双眼光芒陡盛。  陈笑鹤吓了一跳,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紊乱如麻。  “你到底是谁?”如今的秦雪早已不认得这个初中的老同学。  陈笑鹤想告诉她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想着她,念着她,不曾忘记过她,即使饱尝人世的悲凉,经历无数挫折困苦,他也依旧把她当作自己的精神支柱。

    《青春的边》三十三(2)

    然于,终究面对她了,却开不了口,他的目光茫然而呆滞,却挡不住赤热的爱意。  “我……”他吱唔着,脸涨得通红。  秦雪也隐隐感到眼前这个男孩似曾相识,便道:“不论你是谁,不准以后再跟着我,否则,我会报警!”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过身走了。他让风吹着,眼睛有了湿润的感觉。  秦雪冷若冰霜的话语日夜在他耳际回响:“不论你是谁,不准以后再跟着我,否则我会报警!”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对她奉若天神,而她竟然这样对待自己,天呢,这人间!  在家呆不到半个月,他又忍不住了,他明白在秦雪眼里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但这份感情着实令他难以舍弃。在一个飘着春雨的傍晚,他又躲在一中附近的某个角落,窥视秦雪。烟雨凄迷,水雾濛濛,秦雪宛若幻境中的仙子,飘然逝去,只留下陈笑鹤一个人伫立在朦胧的街灯下痴痴愣神。这样过了几天,他的形迹又被秦雪察觉到了。  “他——那个跟踪我的流氓。”秦雪指着街对面的他对男友说。  她的男友二话不说,横穿过马路,来到陈笑鹤面前,劈手抓住他的衣领,声色俱厉道:“小子,你混哪儿的?”未及他开口,便听“啪啪”两声,他的脸颊上已挨了两记响亮的耳光,随着一声低吟,他不禁倒退几步,眼中露出了恐惧。  男孩上下打量他几眼,鄙夷的冷笑着,秦雪这当儿也走近了。  陈笑鹤见秦雪过来了,忙转动身体,用背对着她。  “这家伙是个孬种!”男孩对秦雪说。  陈笑鹤心里“咯嘣”一声,刹那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  “你听着,”男孩霸气十足地说,“别让我再看见你一次!你如还敢纠缠她……嘿嘿,嘿嘿。”  陈笑鹤听见男孩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我们走吧。”秦雪拉她的男朋友,她看到围观的人数在增加。  男孩怒气未消,临走还不忘在他的屁股上补一脚。  他真正的挨揍是在三天以后,秦雪的朋友还有另外几个同他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将他堵在一片树林里,拳打脚踢,木棍钢锁,他忍着剧痛挣扎着,声嘶力竭地求饶,却无济于事,直到一条铁链扫在他脸上,裂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流出来,这帮人才停手,然后扬长而去。  他趴在地上,委屈地哭起来。  经过这几天的思虑,他想通和秦雪是毫无未来可言的,他决定放弃,只是还有最后一句话想对她说。  这天上午他在一中门口等她,出来的时候,她身边并无男朋友相随,他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  他想对她说:“秦雪,谢谢你在初中给过我的帮助,我会永远记着你的。”然后就此离去,永不见她的面。然而,秦雪看到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掉头往保卫室走去。  陈笑鹤大惊,逃也似的离开。  下午他又来了,他的意念促使他必须把话说完,正等着,便莫名其妙地被一群人拉到那片树林里。他看到秦雪的男朋友也在里面,然后他就被推倒在地,再然后他就挨了打。到最后他看到秦雪也赶到林子里,他强抬起血肉摸乎的脸,无助地向秦雪望去,却蓦地发觉,她看他的眼神,再也不似初中时那样充满同情和怜悯,他们早就是陌路人了啊!  他伤的不轻,精神也处于崩溃状态。怨恨让他心头燃起一股复仇之火。  江远总感觉苏男这几天有些异样,这种异样体现在苏男对江远的态度上:她似乎有意在疏远江远。一开始,他只当是自己神经过敏,也就没太注意,可后来发展成苏男见到江远,就远远躲开,再不和他交流目光。为此,江远甚是困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晚自习的时候,江远给了苏男一张纸条,问其原因,然而苏男什么也没回答,只写了“没什么事,好好学习,上着课呢”十二个字。  越说没事就越有事,江远耐着性子熬到放学,见苏男收拾好书包默默走出教室,遂跟了出去。  楼层里堵满了学生,江远一时没有望见苏男,好不容易挤下了楼,终于在篮球场上寻到苏男伶仃一人的背影。  江远三步两步追上去,叫住了苏男。  星光辉映之下,苏男惨白的脸上似是挂着淡淡哀怨。  “苏男,我想我们需要谈谈,”江远说。  苏男愣神站了片刻,幽幽道:“今天不行的,今天……今天作业多得很,我得在食堂学习,宿舍里的姐妹都还在等着我呢。”  江远说:“就十分钟也不成吗?”  苏男垂着头,半晌,忽然轻轻摇了摇头。  江远心灰意冷地点了几下头,说:“好,好,你去学习吧!”掉头便走。  身后苏男的声音响起:“江远……”  江远更不回头,迈着大步向前走。  江远大清早来到学校,发现书桌里躺着一张纸条,一看正是苏男的字迹。  昨晚很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做朋友的责任陪你谈心,但你要相信我,那不是我的本意,我真的有难言之隐。可你转身就走,任我叫你几声,你还是不肯回头,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  我开心时把你当弟弟,难过时却又把你当哥哥,可你知道这些日子我过得有多痛苦吗?你只知道我在埋头学习,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空虚和哀愁吗?是,我在学习,可效率一点都不高。

    《青春的边》三十三(3)

    昨晚,我多想敞开心扉,向你倾诉我心中的苦恼,可是我不能,真的不能。你走后,我跑到草坪上发泄,心里的慌乱几乎都快将我逼疯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另外一些关心我的人,我愧对他们慈爱的目光。所以,我绝不能不诚实,对别人的话不放在心上。江远,你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我感谢你,可是你谅解我一点好吗?  我对你,尽力承担起一个朋友、知己的责任,也许你觉得我是个好朋友,但是你对我的看法不要对他人说,哪怕是你的家里人,你最亲的人,都不要说,放在心里就好了。  我必须要用心学习了,如果你看过这张纸条后还生我的气,就把我骂一顿好了,反正我来到这世界上就是吃苦的!  这张纸条并没有使江远消除误会,反而越看越糊涂,因为上面写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这更坚定了江远追究下去的信念,于是他回了一张纸条儿:  你让我谅解你一点?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都没有说清楚,我怎能谅解你。我曾经为找到一个你这样的朋友而欣喜若狂,然而昨晚见了你那冷默的表情之后,我有多么失望、难受,你晓得吗?到底因为什么使你变得如此绝情,你务必告诉我,否则,只怕我们这朵友谊之花要过早的凋零残落了……  这一番话对苏男果然打击不小,她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别人都道她病了,过来安慰,她抬起泪水涟涟的脸,说:“没事的,我想家了。”  一直挨到放学,江远才收到她的回话。  江远:  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不明白,你一直在误解我。  你对于我来说,已不再是一个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朋友。我本来决定坚守那个承诺,可是我发现,如果我还不说或许你就不再是我朋友了,你会成为我心里永远抹不去的伤痕。好,为了我们这份弥足珍贵的友谊,我告诉你,有人说我同你很要好,说你对我的看法很好(这就是我不让你把对我的看法说出来的原因),怕我们会……我一想起那目光,那话语,浑身就颤抖,我为你辨白,可别人却说“预防”,我想告诉你,可别人不让我告诉你,我担心你会冲动,且我的的确确许诺给人家,但一想到这件事会使你不再理我,不再说知心话,我还是对你说了,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我真的坏到透顶,辜负了别人对我的信任。  江远,你已成为我不变的知己,你还会把我当朋友吗?你还会把我当妹妹一样关心吗?你,还会做我的知己吗?  江远拿着信追出去,他发足奔跑,隐隐地,看到苏男正站在草坪上望天。  江远悄悄走上前,说:“对不起,苏男,我误解了你,你别生气。”苏男从一开始踏上这块草地心情就开始变好了,听了江远的话,便笑着说:“没事啦!你瞧我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吗?”忽地脸上一红,低头道:“咱们可老久没来这儿谈心了。”江远兀自心事未平,忍不住道:“苏男,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苏男黯然道:“我求求你,不要再追问什么了。我已经欺骗了那人,不能再错下去。你……你饶了我吧!”  “你已经告诉了我这件事情,没必要再隐瞒……,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是谁,苏男,你若把我当朋友,就告诉我。”  苏男一声轻叹,像是犹豫不决,过了半晌,始道:“我终究是不能说的,我不可以对不起他,难道他是谁真的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江远不答,连猜了几个人,均是从前听他提过苏男好处之人,苏男却都说不是,最后道:“你别猜了,你是猜不中的,这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别让它破坏了我们的友情。”  江远说:“你终究不肯告诉我,我也没有法子,但我自己会去查,直到查出为止。我就想不明白,竟是哪个无聊的家伙来管咱们的事。”挠了挠头,续道:“听我说过你的好的人我都猜了一遍,不会没有那个人在其中吧?”  苏男说:“真的没有,我可以向天发誓。”  江远点点头,嘴里喃喃道:“那会是谁……那会是谁……”  苏男这时候忍不住道:“你原来有没有在你父母面前提起过我?”  江远仰脸朝天,茫然道:“没有吧,我从不向他们说学校里的同学的……”  苏男“噢”的一声,头又低下去,不再作声。  江远说:“不会是我家长警告的你吧?”  苏男笑道:“这怎么可能?”  倏听江远叫了一声,大声说:“是罗老头,对不对?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苏男心头一震,呆呆看着江远,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江远甚是兴奋,说:“我记起来啦,那天我大醉回家后,曾向父母提起过你,只是当时喝多了,事后却也忘了八九成,刚才若不是你一言提醒,恐怕我仍旧是想不起来。罗老头呢,又经常向他们透露我的情况,所以……是罗老头,对不对?”  苏男见已水落石出,只得无奈地点点头:“我给你的信上秘密泄露得太多,总会让你想出是谁。”言罢心里陡然一疼,顿时内疚万分,她终是没有守住秘密。  “那天罗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我期末考试的名次跌了不少,要我抓紧学习,接着又对我说听说江远对你看法很好啊。我问是谁说的,他就说是你父母说的,说是江远亲口对他们讲的,他们也就留心了这件事。后来罗老师讲了许多教育我的道理,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青春的边》三十三(4)

    江远想起自己喝醉了酒会吐出苏男的名字,那定然也会说出萧然,不禁背后冷汗大起。  苏男兀自自怨自艾:“我对不起罗老师,对不起他,我言而无信,我不配做好学生。”眼圈一红,竟流下泪来。  江远心中颇感不安,温言道:“你别难过,错都在我,一张破嘴合不严实,才招来这么多恼心事。唉,总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别人说别人的咱不用去管,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嘛。”好说歹说,才令苏男暂时忘却了此事,操场上又响起了两人的笑声。一丝银白的光洒在黑魃魃的大地,是月儿在暗云中露出脸来了。经过这件事,两人只觉彼此间的友情又深了一层。

    《青春的边》三十四

    在街上邂逅陈笑鹤,是江远这天不曾料到的事。  陈笑鹤也看到他了,那熟悉的茫然的目光只在江远身上匆匆一掠,遂又移向别处。江远骑车追上去,拍住陈笑鹤肩膀问:“怎么,见了我就躲吗?”  陈笑鹤呵呵傻笑,颇为激动地道:“弟弟……嘿嘿……弟弟。”  江远说:“最近从哪儿发财?”  “发什么财呀,弟弟你还是这么逗,我现在除了在家呆着就是出来瞎逛,没事情干。”  江远注意到陈笑鹤双眼之间隐隐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便指着问:“你这儿怎么弄的?”  听了这句话,陈笑鹤面上突然浮上一层阴气,咬牙切齿道:“是被那对狗男女打的。”  “哪对狗男女?”  “姓秦的那个贱……贱女人,还有她男朋友。”陈笑鹤眼中简直喷出了火。  “姓秦的女人?是原来和你同班同学并被你暗恋的那个女生吗?”江远愕然。  陈笑鹤沉默着点头。  江远盯着陈笑鹤渐趋愤怒的脸孔,说:“一定是你先去马蚤扰的人家,人家才会来揍你。”忽听陈笑鹤说:“等着瞧吧,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到时候旧账新账一起算!”  江远暗暗吃惊,问:“难道你还要报复他们不成?”  “当然,有仇不报……那不是君子!我要和他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江远不知该如何开口,但他知道一个木讷愚蠢的人脑袋里若装满了复仇的念头,那后果将会多么可怕。  “你打算什么时候‘报仇’?”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江远晓得同他说话已无任何意义,只想尽快离开,便道:“这事儿你可要三思,千万别意气用事。我先走了。”也不待陈笑鹤说话,脚一蹬地车子就骑远了。  行了五十米左右的样子,他停下来,向后望去,见陈笑鹤还怔怔地站在当地目送自己,他的心不知被什么戳了一下似的,复扭过头去,飞速的去了。  他听到风儿呼呼在耳边呜咽。

    《青春的边》三十五(1)

    楚淮南又失恋了,感情处于低谷。马向天一位朋友帮他介绍了一个三中的女生,约好星期六下午放了学到咖啡屋相亲。江远和马向天陪他同去,那女生身材颇佳,但相貌了了,提不起楚淮南的兴致,没有半个小时,三人便逃了出来。  马向天提议去网吧,江远推说自己头痛,没有跟随,一个人又回到了一中。  繁星闪烁,夜风醉人。今晚操场上没有人跑步,偌大的场地上不见一个人影,江远暗忖:“怎么,她回宿舍了吗?”  他正东张西望,忽听旁边树丛里有人“噗嗤”笑出声来,一张女孩的笑脸从一棵松树后面露了出来。  “看来你近视得很严重啊,我在旁边站了这么久你都没瞧见我。”苏男负着两手,微弯着背,仰脸朝江远道。  江远笑道:“你倒把我吓了一跳。”  “嗯,江远同学——那天不知道是谁告诉我自己的胆子大得很呐!”  “这是人的本能反应,与胆子大小无关。”  “你总有理。”  江远用手摩挲着粗糙的树干,问:“你刚才干什么呢?”  苏男脸上一红,转身踢着树下的嫩草,轻轻道:“还能干什么?等你呗。”  江远笑:“哇!那我真是太感动了。”  却听苏男轻叹一口气,幽幽地说:“这时候故乡的桃花应该盛开了,只可惜我不能回去看了。”  “我有个办法。”  “什么?”  “让你老家那边的同学去桃林拍几张照片给你,你不天天能够看得到啦?”  “那感觉可不一样了。”  “你也不必难过,这里虽无桃林,但也是有山有水、风景如画的地方,有空咱们去公园玩,那儿的景色也很迷人,说这定你还不愿回来呢!”  “成!到时候你可别食言。”  “谁骗你谁是这个!”江远将两手放在耳前摆动,“旺旺”叫了两声。  似水的光阴,过去真快,当操场上的灯熄灭以后,静寂的林子里,两人还在说着似乎永远也说不完的话。  “真冷。”苏男跺着脚说。  江远用右手握住苏男的左手,道:“走,回去吧。”  苏男低头嘤咛一声,胸中像灌入无限甜蜜,虽然已不是第一次被他牵住手,面颊上仍像一把火在灼烧。  两人牵手走到女生宿舍楼前,江远放开苏男的手,说:“你快进去吧,我走了。”  苏男不舍道:“明天你还来吗?”未及江远开口,又补上一句:“我等你。”  江远说:“准来。”甩下一个微笑,转身欲走。  身后苏男追上来,这次是她先拉住江远的手,柔声道:“我送你去车棚吧。”  江远一只手被她有力地握着,心弦一颤,回过头来,见苏男眼眉下的一湾秋水似是荡漾着淡淡的哀愁。刹那间,江远有一种想拥抱她的冲动。他的耳边响起了两种声音:  抱抱她吧,只是一个小小的拥抱而已!  不!她是你的朋友,是你的知己,她是多么的纯洁与天真,你不能够那样对她!不能够!  他闭上眼睛,使劲点了点头,终究是没有去抱苏男。  当两人相依着慢慢走出操场,经过小树林时,忽听林里发出一阵息里索罗的声响,江远循声望去,见依稀一个身影匆匆拐出树林,消失在黑暗中。  江远是在第二天的大课间时被喊进办公室的,刚一进门,苏男也在里面!她头垂得很低,神情凄迷,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显是刚刚哭过。  刹那间,江远想起了昨夜小树林里的那个身影。  莫非是罗老头?  他不敢想了,只听罗老头不紧不慢地说:“江远,昨天下了夜自习后几点到的家?”  “十点。”  “不对吧,刚才我给你妈妈打电话,她说昨晚你十点五十才到的家,那么,在放学后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你在干什么?”  江远暗怒,心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何必像审犯人似的盘问?”  罗老头说:“你们现在只有十六、七岁,根本还不明白什么是‘爱’,如果现在就陷到这里面去,那后果你们想过没有?我今天找你们来……”  江远插嘴:“罗老师,我和苏男之间只是纯洁的友情。”  罗老头说:“友情?两个人深夜里在小树林幽会是友情?有什么话早上不能说?男女有别啊,你们俩相互拉着手那叫什么友情?”  苏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罗老头也觉自己话说得有些过火,温言道:“苏男,你这个时候的情感很正常,谁在青春期的时候没喜欢过个人?关键要学会克制,努力克制自己,尽量把精力转向别处,度过这个时期就没事了。”  苏男点头。  江远心下焦急,暗叫:“苏男,你怎么能向他屈服呢,我们之间,只有纯洁的友谊,为什么要屈服于他而承认自己早恋呢?!”  罗老头见江远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转头冲他冷冷道:“苏男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呢?”  江远说:“罗老师,我想你是误会了……”  罗老头“咦”了一声,说:“你怎么还这样嘴硬,我误会什么了?你们的一举一动我看得明明白白,那就是早恋!”

    《青春的边》三十五(2)

    江远大声说:“我不明白,难道朋友就不能放了学一起到操场上散散步?朋友难道就不能握一下手?你们大人有时候见了面还握手呢!”  “够了!你这是同谁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师的存在?江远,你不要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这学你不愿意上可以回家,别从这里耽误别人!”罗老头动了怒。  苏男这时候说:“罗老师,你别生气。”  罗老头冲江远道:“让你家长下午过来!”又对苏男道:“苏男,你也是。”然后一挥手,吐出两个字:“走吧。”  江远欲说些什么,苏男拉住他胳膊,两人出了办公室。  苏男双目含泪道:“对不起,江远,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来陪我说话的。”  江远说:“我们谁都没有错,你别哭,别哭嘛!”  苏男凄然道:“江远,我们不要再做朋友了,我已辜负了太多人的期望,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们。”说完凝视江远一眼,掩面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江远怔怔站在当地。  江远郁闷地回到教室,马向天拿着一封信走过来,道:“江远,这儿有你一封信。”  江远心情烦乱,抓过信就丢到垃圾箱里,放声道:“烦死了!还看什么信?”  苏男偷偷找了罗老头。她不想请家长,她不想让她的父母失望伤心,希望罗老头能给她一个机会。同时,也给江远一个机会。  罗老头说:“我相信你,可你也知道,江远是一个很激烈的人,在他身上我怕你处理不好。”  苏男说:“不会的,罗老师,请您放心,江远那儿我一定说通他,请您再信任我一次。”不知不觉她的泪水又下来了,声音也变得哽咽。  罗老头沉吟良久,说:“好吧!家长我暂时就不请了,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青春的边》三十六(1)

    江远软卧在自己的床上,屋里拉着窗帘,挡住窗外逼人的阳光。时值四月,空气已颇有些沉闷的味道。须臾,窗帷上如似浮起了一层氤氲的雾气,江远伸手抹了抹凝在额上的汗滴,他的心里始终牵记着苏男望他的那最后一眼,在那短短的几秒钟注视里,交错着多少令他难以理解的感情?眷恋?悔恨?悲伤?自责?总而言之,打从与苏男相交以来,江远从未见她对他流露过这种眼神。  江远叹了口气,斜身靠在墙壁上,痴痴愣了一会儿神,喃喃地道:“她是我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失去她!”  他从小内心深处就渴望拥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然而一直到初中他也没有寻到。曾经,他是多么全心全意地为一些人无私地付出过,为的只是想得到一份沉厚而纯真的友情,关照一生的那种。然而,一次次他惟有失望,他所关心的那些人,实际上从未真心真意地为他想过,在他们眼中,所看重的只是江远能够带来的好处,靠着这一点,他们才勉强与江远维持关系,这种虚伪的友情,江远如何不识得?多少个难以成寐的夜晚,他在黑暗中偷偷啜泣,在心里嘶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我真心的付出,却换不回他们的坦诚相待,半分真心?”激荡过后,心情也平静下来,从此也不愿再分清友谊的真假,谁待他好,他便也待谁好。“知己”一说,是终不肯信的了。后来他在初三时偶然写出的一首古体诗,就能充分表达他藏在心底的感受:  春残花落意萧索,  寒街冷道人相陌。  恨甚世间无知己,  华年隐逝岁蹉跎。  可是到了高中,他的这种看法就变了,首先是班里的一些男生与他热情交往,这简直令他受宠若惊,实在些说,初中与他较好的同性朋友,大抵只有段子勋一个(这还是硬拉出来的),这会儿忽增了五六个,他焉能不喜?他由此也相信世上还是可以交到坦诚以待的朋友的;接着便是苏男的出现,江远从没有遇到过如她这么好的人,正与当初的他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