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次是於三年前盗走伦敦泰特画廊里一幅创作於十八世纪的皇室成员肖像,虽然其价值不高,但你最後将一幅cail的画报替换进画框里的噱头上了第二天《每日电讯》的头版。”
“哼!”我望著天花板冷笑。“调查得很一般嘛,这种八卦网络上到处都有。”
“不过有些信息知道的人恐怕就很少了。”
“?!”转过脸去逼视他。
“你的血型是o型,身高六英尺半寸(184),体重一百四十三磅(65kg),右腿内侧有一颗红色的痣……”
“闭嘴!”这个变态,要不是手上插著针头我一定会一拳朝他脸脸上挥去。
“呼!”他发出不以为然的笑声,一只手按著下巴,瞬间变化出忧心忡忡的表情:“不过你的体重似乎太轻了些,是出於职业考虑吗?”
“废话,你见过胖子攀上摩天大楼顶层吗?!”
“难道金刚不是?”
“……”
好吧,我是个十足的傻瓜!吸吸鼻子把脸转向一边去看那台令人心烦的电子锺。
“你生气了?”
如果我回答了,就是无可救药的大傻瓜──虽然现在这样“赌气”也体面不到哪儿去!
“别这样,”一只手摸上我的耳鬓,指头毫无顾忌地玩弄著那里的头发。“我只想多了解你。”
“你他妈的是变态吗?!”再也忍不住了,我猛地转头回来摆脱马蚤扰。“你想用这种方法折磨我?!”
他稍微睁大了双眼,看上去似乎有些诧异。
“很抱歉我不能按照你希望的那样对待你,”顾宇铭垂下眼皮微笑,看来有些腼腆。“我不能对你置之不理然後等你康复後再去偷东西。”像是自言自语般缓慢摇头,忽然,犀利的目光直射过来──
“我不能让你离开我去做危险的事。”
我多少被这极端的宣言吓到了,然後是恶心,对,我要吐了。
没怎麽理会我的反应,他抬手看了看表,“虽然如此,我还是不得不暂时与你分别,”露出抱歉的微笑。“可惜我不是来这里度假的。”
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原计划,我在心里向某人问候一句。
“别东想西想的,留下力气好好休养!”他用食指打趣地指著我,一副玩笑的表情,然後拎起西装外套朝门口提高嗓门喊著:“好了,请进来吧!”
於是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名制服比其他护士稍有差异的女士恭敬地进了房间。
“joey,这是teresa。”
我无所谓地抬抬眉毛,顾宇铭看了後若有所思地歪歪嘴角。
“我不在的时候teresa会照顾好你,是吗?”他对护士小姐微微一笑,对方谦虚地点头:“顾先生放心,我是很有经验的。”
“很好!”
然後是利落的关门声,出於某种情绪,我都懒得看他一眼。
等到房间里的空气因此变得轻松後,我开始打量眼前的新朋友──护士teresa。
这位三十岁上下的女士远不像她的名字那样小鸟依人,反之又高又壮,齐肩的笔直黑发用一个大发夹绾起,两边一对醒目的粉色大耳扣。看来真如她所言的──很有经验。
“嗨,teresa!”我决定友好地开场。
得到的是一个不冷不热的职业微笑:“先生,您刚吃完东西,现在该休息了。”
我的头偏在枕头上,轻笑摇头:“我睡不著。”
护士的微笑变得勉强,慈祥得就像戴著一层面具。
“这样吧!”我开始建议。“我这人不耐唠叨,你为我念一段报纸,我会很快睡著的!”
teresa眯起那双因近视而微凸的眼睛,我保持天真的笑容。
“请您稍等一下。”
“谢谢,你最好快点,我一个人挺怕的!”
我故作声气对已经出门的护士小姐叮嘱,然後躺回去板起脸深吸口气:有一件事顾宇铭说得很对,等我成功脱逃後一定会卷土重来将那幅古画弄到手。
交易的时间可以拖延,但不允许违约,这是从业的法则。
6
“……西甲联赛已踏入白热化阶段,而今次的让球主客和三串四过关,就介绍三场西甲联赛,分别为马略卡胜、利云特胜及西维尔和……”
“啊哈……”
我张嘴打了个哈欠,床边的女士放下报纸疲惫而充满期待地看过来一眼。
“哦,继续啊!”我鼓励道。
那一瞬间,她的眼神透露出绝望,抑制不住粗暴地抖一下手里的报纸:“国际足联表示……”
“护士小姐,”我打断了她的阅读,“这样很烦人吧?”坦白地看著这位不幸的女士。
teresa放下报纸,如释重负地叹口气。我心领神会地点头微笑:实在是佩服,她居然一直念了两个小时,顾宇铭找来这样的人才真不容易!
我望著天花板喃喃:“本来我是熬不过头版的,但是现在……”一下子转过去:“你能找份英文报纸吗?”
那双眼睛鼓成了金鱼的程度,我撇撇嘴,漫不经心地看看四下。
“teresa,”把声音压低,偏著脑袋看她。“我很抱歉。”护士小姐回我一个勉强的宽容微笑,我识趣地垂下眼皮:“我也不想为难你。”
“看您说的,这是我的职责。”
“不、不是,我……”再次叹气,“我本来是想刁难你的,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受伤这件事让我很沮丧。”我别过脸,幽怨地望著被窗帘遮挡的窗户。
“所以你才要好好休息啊!睡眠是最有助於恢复的!”她说著,伸手为我整理被单。我於是转回脸,朝她感激地一笑:“谢谢,你真是好心。”
年长的女士难免有些羞怯,笑著回避了视线。
“teresa,”我望著她,稍稍眯起双眼:“我们来干点好玩的事儿吧?”
“准备好了吗?”我望著对面,护士小姐点了两下头,微微凸出的大眼睛因为紧张而频频闪烁。
“好,”我发出鼓励的微笑:“你先来,打开!”
“两个对子外加一个k?”我看了她面前的纸牌,赞赏点著头,然後放平自己的右手:“一对4……三个q。”
“啊……”teresa发出失落的呼喊。“不要啦!”然後像个十来岁的女孩子那样淘气地甩著头发。
“好了,好了,乖乖地!”我得意地哄著她,随手拿来那只玫红色的chanel口红,旋出一截,伸出食指对她勾勾:“过来,乖!”
“不要啦!都写不下了!”她撒娇道,却依然把脸凑了过来。
“谁说的,写一首十四行诗都不成问题!”我勾著她的下巴,拿口红的手上下徘徊寻找足够的空隙──这张本就不大的圆脸上确实找不到多少空白了。
“讨厌,写的什麽?”随著她的轻笑,笔画呈现出颇具美感的曲折。
“嗯,”我做出深沈的模样。“pus……”(psy)
咿呀一声。
游戏乐趣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冲散,紧张和忧虑爆发出来。
“顾先生……”玩忽职守的护士像被烫了似的跳著离开我的床位,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双手握拳不住地伸展。
不慌不忙地,我把视线从担惊受怕的女士那里转移向她的雇主,“嗨!晚上好!”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顾宇铭颔首淡笑,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风度──就现状而言,稍微转一下头:“好了,teresa,你的工作结束了。”
“顾先生……”
“好了,先下去休息吧!待会儿我会叫你!”
失职的护士露出大大放心的表情,“谢谢您!”低头致谢,心虚地捂著脸从他身後逃出房间,甚至不敢抬头看我一眼。
门被关上了。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散发著强烈的存在感,左右著某个空间里的氛围,哪怕一言不发。
“过得怎麽样?”这样的人总是第一个发言;或者说,在别人的印象里,第一句话总是他的。
“很好玩。”我如实回答。
顾宇铭垂下视线轻笑一声,从容地脱下外套搭在床边那张椅子背上,然後一边松开衬衣袖扣一边朝我靠过来──
“你真是魅力无边。”伸出麽指有些用力地从我的左脸颊上抹过──那是第一把诈降後被护士小姐画的半边猫胡须。
“你嫉妒?”自嘲是一种境界。
“不,我很高兴,”他又从裤袋里掏出手帕,擦完我脸上的残余後再擦干净自己的手。“从一个侧面了证明我自己。”
我有气无力地冷笑一声。
“晚餐吃的什麽?”
我诧异地瞪一下,他已经走到门口的五斗柜边,取下一只不知什麽时候摆在哪儿的纸盒子。
黑眼睛狡黠地眯起:“猜猜是什麽?”
我把脸转到一边翻白眼。
一股甜腻的香味。等我本能地看过去时,那两块奶油泡芙已经近在鼻尖了。
“半岛酒店刚出的。”
“哦?晚上也做?”
“我特订的。”
继续冷笑,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不喜欢吃甜食,一点也不。
他轻笑一下,把盒子放在病床的小桌上,低头看到满床的扑克牌,“你牌玩得很棒!”拣起一张“红心5”,两面看一下,然後失落地摇摇头:“我就不行,有时候我连牌的大小都分不清。”
我嗤了一声,蹬一下双腿摆脱纠缠的被单:“赌一把吗?”
“赌什麽?”欣喜的眼神。
“如果我赢了你就放我出去。”
“呵呵……”非常爽朗的笑声,“不行。”同样程度的坚决。
不笨嘛!我垂下眼皮微笑。
“这种情况下你不该讨价还价。”他说著,一把收起那堆卡片,迅速整理好,熟练地洗牌──分不清大小?笑话!
他把洗好的牌分出三分之二放在我左手边:“接著刚才的,我猜你肯定没玩够。”
不置可否地看一眼,我把一只捏在手里的口红放在牌堆边,顺手摸了上面一张。
对面有只狐狸在笑。
7
不管他做些什麽,我压根没把顾宇铭的话当真。一见锺情?真好笑,让他疯去吧,只要我保持清醒就好。身处逆境就要顺其自然,机会不是抵抗就可以赚来的,敌人真正的弱点总是在不经意间暴露。
“一对j。”
“一对a。”
“不要。”
“一个2。”
“bck
joker。”我抑制不住激动地点著头:不管其牌技如何,是对手本身让这场游戏变得来劲了。“一个a。”情不自禁伸手刮一点泡芙里的奶油舔进嘴里。
对方迟迟没有动静,我皱起眉毛催促地看一眼……
他盯著我看,目光简直肆无忌惮,幽深的黑眼珠,似乎已经不是人体器官那麽简单,像某种机器,又像具备了独立的灵魂,闪著莫测光芒……
“redjoker。”
“?!”
“一对k外带一个8……”他像个胜利者那样把剩下的牌潇洒抛下。“你输了。”
“等一下!”搞什麽搞?!他在故意迷惑我!不,他怎麽可能迷惑我?!不,太可恶了!
“三个q,一个10。”顾宇铭探过身来,翻开我的牌。“险胜!”
“你有redjoker为什麽不打出来?!”我已经恼羞成怒了。(桃:人家为什麽要顺著你打……==|||)
“是吗?我说了不太清楚牌的大小。”他拿起那只深色口红,漫不经心地将它旋开:“愿赌服输,过来!”
“shit……嗯?!”我实在不习惯被人捏著下巴,虽然力道不大,还是令我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听话,乖乖的……”
看到他手持惩罚道具逼来,我胆怯地闭紧双眼,随後一股温暖气息覆盖上我的鼻尖。微凉的膏体触上了我的额头,移动出顺滑的质感,没有香料的口红散发著微弱的化学制品气味。
我判断不出他写的什麽,大概是汉字,该死!
感觉到那只手正在远离,我松口连忙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额头的小丑记号……
另一个人的手阻止了它。
据说有些人的眼神有魔力,被他们看到後会失去原本的判断力而不知所措,就像美杜沙能令人石化般。
以为他只会碰一下嘴唇,像上次那样,最多交换一下彼此鼻腔里的空气,谁知道放任的代价……
我还从没有允许一个男人把舌头放进我嘴里,这种陌生感带来的冲击和对方本身的侵略性差点令我思维崩溃。难以置信,唇齿之间的交战也能让人联想到“毁灭”这个词,取代硝烟的是彼此富於战斗力的气息。没什麽恶心不恶心的,我只不想让步。
“嗯唔……”胸腔的剧烈扩张终於刺激到恢复中的右肺,最先涌上来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很快,血液弥漫了我们的战场。
“咳……咳咳……”这恐怕是我为浪漫付出的最大代价了──真逊!
“joey!”
顾宇铭放开我,血水同样从他的嘴角流出,这一幕看得我心花怒放,笑著把血咳得到处都是。
“坚持住!”他冲过来按床头的呼救器,令一只手像猛禽般牢牢扣住我的肩头──额外的折磨,该死的!
不到一分锺医生就冲了进来,冲淡了顾宇铭那份绝对的存在感。一团混乱中,我看到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床尾,一只手托著下巴,双眼黯淡。
那一晚,我整夜无眠。
第二天,准时出现teresa换上一条黑白相间的束发丝巾代替原来的发夹,年轻了起码两三岁。
“joey,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在用湿毛巾为我擦脸的时候,她注意到了眼眶里不可避免的黑影。
“有点失眠。”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怎麽会?”护士小姐诧异道。确实不可思议,对一个失血的重伤患而言。“你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别管那些。”我无所谓地笑笑。“今天玩牌吗?”
teresa把嘴张大成一个标准的“o”:“怎麽行?顾先生会把我炒了的!”
“昨天不是也没炒吗?”
“不行,我不上当了!”她撇嘴作一个稚气的笑脸。“我给你念报纸,英文的,午饭前好好睡一觉!”
“谢谢,不过在那之前你能帮我个忙吗?”
她放下手里刚要展开的报纸──真是有备而来──对我抬抬眉毛。
我眯眯一笑:“能帮我带瓶啤酒上来吗?谢谢!”
“喂!”她不出所料地惊呼起来。“怎麽可以?!你在养伤诶!再说我不能随便离开你身边的!”
“算了,我开玩笑的。”笑著挥手,把头偏向一边。
一声微弱的叹息。
“teresa?”我回头看一眼护士小姐。“知道我为什麽躺在这里吗?”
她被这唐突的问题弄惊慌失措:“我……”
“因为我拿了不属於自己的东西。”不去与她对视,我看著正前方的墙壁。“我是个贼。”
护士小姐似乎屏住了呼吸,身体本能地往後靠。
“别害怕,teresa,我只是手脚不干净而已。”我温和地安慰她。“rkoo没告诉你吧?我偷了他的东西。”
“怎麽会?他那麽……”
“你不会以为我是他的朋友吧?”我发出讽刺地讪笑。“其实他心里恨死我偷他东西这事了……听说过私刑吗?”
女士的脸乍然由红转白。我很抱歉惊吓到她,低头轻轻叹气:“哼,我的牢马蚤还真多……别介意,teresa,我随便说说。”
“没……没关系!”她垂下眼皮,赧然摇头。“我听著就是!”
“你真好!”重新展示出明朗的微笑,“那我不喝啤酒,能帮我带一瓶新奇士橙汽水吗?”伸出右手指向门口。“别忘了请门外的保镖进来看著我!”
“啊?”teresa愣一下,但还是站了起来,指著门口不知所措。
我用微笑肯定她的猜测:“谢谢。”
一番悉悉索索的讨论後,那名我只见过背影的高大男人转了进来,以其标准的职业站姿挡在了门口。
“等你哦!”对著将要关上的门,我向刚才出门护士招呼道,然後转回来面对眼前的新面孔──
“嘿,老兄,怎麽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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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翻开卡片一角,再多一点,多点……
“呼……”松口气,将那张“方块3”彻底翻过来,“还好,十九。”然後伸手过去翻开对面的那张……
“二十点?!shit!”我气恼地将牌抛在床单上,“你的运气怎麽这麽好?!”抬头质问前方,满脸的不解。
那个叫做“阿胜”的男人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目光盯著前方一动不动。我摇摇头,拿来手边还露著一截的口红,叹口气,无可奈何地往鼻梁上抹了过去,“你这运气要是赌马的话一定赚很多!”然後一边洗牌一边感慨。
“噢……”伤痛令我不得不中止自娱自乐,扑克牌脱手飞得到处都是。
“嘿!要不要叫医生?”阿胜皱起眉头,表现远没有他的发言积极。
“不……”我躺回枕头上,缓和下来呼吸,“拜托……帮我洗下牌。”伸出一只手,艰难地指著地面。
对方低头看了看那片狼藉,面不改色地弯腰下去将四散的卡片搜集起来。门被敲响时,他正好拿著完全副扑克,去为购物归来的护士开门。
“抱歉,走了两条街才买到。”teresa说道,室外的阳光和空气让她的气色鲜活得惹人嫉妒──其实就是我。
“啊……你们在玩牌?”她看到了我脸上的绘画和另一人手中的道具。
“不,是我一个人玩,阿胜只是帮我洗牌。”我说实话。
“哦……”护士小姐望著看守先生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然後从塑料袋里取出一罐饮料。“现在喝?我给你打开。”
我点点头。她插上一根吸管後把罐子送到我嘴边──真体贴,我几乎要落泪了。
“阿胜,拿一罐去!”我冲准备离开房间的男人招呼道。teresa立刻再取出一罐递过去:“胜哥,拿去!”
“不用,谢了。”到最後,他也没正眼看我一下。
“teresa,下次帮阿胜带啤酒吧!”在门将要关上时,我对身边的女士大声建议。她只对我笑笑,从床头抽出纸巾,温柔地为我擦去脸上的杰作。
“原来你喜欢橙子汽水。”
“还行。”咽完嘴里的苹果汁水,我不慌不忙答道,然後地张开嘴接受已经就位的下一片。
“还喜欢什麽?”看我嚼得差不多了,顾宇铭又问。
“女人。”我直言不讳。
他低声笑笑,完全没当回事似的,只是把手里的最後一片苹果放进了自己嘴里。
“今天怎麽不买泡芙?”食物提醒了我。
对方愣了一下,很快又笑了:“我怕受不了诱惑。”
哈!我在心里偷笑:“你还要节食?!”
他笑得更加诡异:“目前看来是的。”
似乎听出什麽言外之意,我不安地收起幸灾乐祸。
有时候真佩服自己的适应力,现在看来我似乎开始接受这样的局面了──乖乖地当好笼子里的仓鼠,不浪费每一份饲料和……爱抚。
不行,後面一点做不到!我偏过头,厌恶地避开顾宇铭将要摸我头发的动作,虽然之前已经被他不经意地摸了好几次了。
“今天过得怎麽样?”他或许有些失落,却没有表现得不满。
“哼……”我自顾自地轻声咳嗽:这家夥又在扮演监护人了!
“受伤的地方还痛吗?”有时还客串一下医生。
“还好,用不上止痛片。”兜圈子只会把自己困住。
“那就好。”他把双手一摊,悠闲地往後靠在椅背上。“听说你今天也跟阿胜玩牌了?”
“不满意我借用你手下?”我忍不住皱起鼻子。“这种鬼地方!”
“不,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休息。”收起笑容後,那张脸还真有些压迫感。“teresa说你睡眠不足。”
“谢谢关照,我知道怎麽调整自己。”警告地板起脸:“别想给我打镇静剂!”
“呼!”微笑又回到他脸上:“我不会安排对你不利的事。”
哦?那现在这样算什麽?我止不住在心底翻白眼。
没过多久,顾宇铭从椅子上起来,举手看了看表:“太晚了,你睡吧。”然後拿起外套穿在身上,虽然总是那身沈闷的装扮,这家夥看起来也不算太糟。
“明晚我有安排,不能来看你了。”他抱歉地说。
“你确实不该把美好时光都浪费在这种地方。”我赞同地点头。
已经把门打开的顾宇铭停下来,不以为然地回头:“别太自作聪明。”
等门一关上,面无表情的我竖起了中指。
第二天早上,一台崭新的psp被送来我的床边,跟著还有二十几张最新的游戏卡。
接过teresa笑盈盈递来的新玩具,我像所有收到礼物的孩子那样,不敢相信地用手在光亮的外壳上摸了又摸:开心吧,joey小老鼠!现在你的笼子里安滚轮了。
(桃:有没人觉得胖乎乎的小j吭哧吭哧地爬圈圈很萌?j:萌个p!==+)
窗帘终於被拉起,午後的阳光通过不远处的大楼玻璃反射进来──看来这里所处位置不低,空手爬窗是出不去的。
咽下嘴里已经不再冰凉的汽水,我吐出吸管,压著声打了一个爽快的嗝。
“teresa。”
“啊?”沈浸在麽指激战中的护士心不在焉地答应一声,她这麽快就上道是我始料未及的。
“你知道rkoo来香港干什麽吗?”
“嗯……”无法专心游戏的她恋恋不舍地放下工具,茫然地思索了一下我的问题。“这个……是生意上的事吧?”
“你知道是什麽生意吗?”我吸一口汽水,尽量显得漫不经心。
teresa笑著摇摇头,“我怎麽清楚。”麽指重新在psp上徘徊。
“哦……那他雇你来照顾我到什麽时候?”
“这个啊……”对方抬起头,一脸复杂地看著我,似笑非笑。“大概是下月5号他回美国之前吧,我的薪水是开到那个时候。”
我闭上眼点点头:“谢谢你的照顾,我会常常想你的,teresa。”然後对她摇一摇手里的罐子,吸管撞出空洞的声响。“teresa,拜托──”
护士看了我的提示,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笑容,放下psp从椅子上起来,然後像昨天一样,换进来保镖阿胜。
“对了,记得给阿胜带啤酒!”最後招呼一声後,我转头过来对面前的高个子眯眼一笑,拿出枕头下的扑克牌大方地递上去:“大哥,帮我洗下牌吧?”
下月5号回美国?这麽说他还真打算把我绑在身边了?神经病!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洗匀点,这次我要认真对待了!”我严肃地告诉阿胜道,并从枕头的另一角摸出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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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那天晚上顾宇铭真的没有来,我寂寞地躺在床上玩了一夜的psp,浓重的黑眼圈吓坏了早上进来的teresa。
“joey!”
她那时的一声尖叫成功地助我摆脱快要无法抑制的睡意。於是放下已经捏地麻木的游戏机,我倚在枕头里有气无力地朝她眨眨眼:“嗨……teresa。”
“怎麽搞的?你是不是又没睡?!你……”带著恨意从我手里夺下psp,要不是昨天那点交情,她很可能将它一扔了之。
“没有……”我摇摇头,缓缓抹一把脸,凑一个疲惫的笑容。“别生气……我实在睡不著。”
没有指责,她叹口气坐到我跟前,伸出手指为我拨开脸上的乱发:“要不我让医生给你开点药?”
“不用,我不需要药物。”我倔强地别过脸。
“但你现在这样子怎麽行?”她就像心疼淘气孩子的母亲。
“我不……”
“顾先生会怪我失职的!”
收回将要脱口而出的辩解,我沈沈地垮下力气:“好吧,我不想为难你。”
很快,医生前来对我进行诊断,然後就像teresa建议的那样开了点副作用小的速效催眠药。teresa把领到的小药片和水杯递到我手里,笑著看我把它们咽下。
再过没几分锺,我的眼皮顺利合上,黑暗无边的美好世界。
不出所料,等我下次睁开眼时,玩了一整天psp的护士小姐已经顺利退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成了另一个。
“睡得好吗?”顾宇铭靠在椅背上,托腮的姿势令他显得格外悠闲。
“你想干嘛?”长时间的睡眠让我有些搞不清现状了。
“没什麽,来看看你。”他照样轻描淡些过去。
“那你看吧……”我甚至像往常那样试图离开床去趟卫生间,“噢……”当然是办不到的。
“躺下别动!”他立刻过来把我扶回去,莫名其妙地拍拍我的脸颊,然後弯腰下去……
“你干什麽?”我看著他手里的东西紧张问道。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他提起那把小便器,像提手电筒一样理直气壮。
“不,我不用它!”确切地说是不要你来帮忙!
顾宇铭不以为然地轻笑,“少孩子气了!”拿著那玩意直走过来,一副猥亵的嘴脸!
“去死!”我抓牢被单本能地往夹紧双腿。
“怎麽了?难道teresa不是这样帮你的?”
“你跟她不一样!”──她是善良的好护士,你是变态!
“少胡思乱想,乖乖听话!我不想看一个大男人尿床!”他还一本正经起来了。
“出去,我自己来……嗯……咳咳……”我半真半假地咳嗽起来,并恼火地推开前来安慰的男人。这令他知难而退,一言不发地出去掩上了门。
一分锺後,我大声咳嗽一下,顾宇铭回到房间,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受挫。
他不动声色地替我把排泄物拿去洗手间处理掉,然後重新坐回椅子,双手对插放在腿上。
空气中荡漾出一种蠢蠢欲动的气氛,在某人周围形成看不见的漩涡。
“joey。”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平静的语调念出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把脸转向旁边──事情开始不好对付了。
“你相信我吗?”
我望著对面的墙,迷茫的白色。
“我是相信自己的。”
说完,一阵布料摩擦声,他离开了座位。我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他绕著床走了半圈,最後从五斗柜上提来一只纸盒子放到我前面的餐桌上──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什麽。
“饿了记得吃东西,我先走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话,但转眼看去顾宇铭确实已经把门打开准备走人了。
“好好休养。”
他说这话的时候背对著,而我则第一目送他离开:谢谢你的照顾,明天我就能活蹦乱跳了。
“今天气色好多了!你有乖乖睡觉哦!”teresa拉开窗帘後回头对我笑著说,朝阳为她苹果般的小圆脸抛上一层诱人的光。
“是吗?”我嬉皮笑脸起来。“亲我一下算是表扬吧!”
“坏哦!”护士小姐过来亲昵地拍打我的脸颊,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央求她陪我打牌,teresa拒绝了,一本正经地搬出顾先生的叮嘱做挡箭牌,然後心安理得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开始麽指运动。百无聊赖的我只好倚在枕头里翻红心,顺便测一下今天的运气──这很重要,所有阴暗职业从事人员多少都得信它。
结果等不到吃午饭我就厌倦了,脾气变得古怪,开始莫名其妙地使唤人。
“你真的不帮我买薯片?”我用纸牌铺成的扇子压在脸上,露出双眼可怜巴巴道。
teresa无奈地摇头:“joey,你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了!”
我像个受挫的孩子般看向一边不理不睬。
“那我出去再给你买点新奇士橙汽水好不好?”
“teresa,我本来想把psp送给你的。”
片刻沈默过去,一声妥协的叹息。
“我要重辣口味的!”我对已经走出房间的女士补充。
“啊?那个不容易买到哦!”她答应著,换进来高大的阿胜。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最後嘱咐一声,我回头过来冷漠的看守大方一笑:“喝啤酒吗?”
二十一点是我最不喜欢玩法,更不要说自己跟自己玩;与之相比,倒是往脸上涂口红来得有意思得多,至少有点创作感。所以我让“自己”输了一次又一次,没多久,整张脸已经跟印第安战士出征的样子差不多了,也就是说──面目全非。
站在对面的阿胜看了这样的“自残”行为,也不由得借助啤酒罐的遮挡,皱了皱那对浓黑的眉毛。这一轻蔑的表现加深了我的心浮气躁,连洗牌的动作都控制不好,一个劈啪声後,失控的卡片飞了一地。
“shit!”我轻声骂著,猛捶一下床,掀开被单打算下去将它们捡起。
“我来!”尽职的保镖朝我伸手做个“暂停”的示意,把喝了一半的啤酒罐放在我面前的餐桌上,脱下整洁的西装外套,弯腰下去收拾残局。
“拜托你了!”
真是任劳任怨的典型!我感叹著,把熬夜两晚上换来的东西从枕头底下摸出;然後慢慢坐直,将已经捏成粉末的药物洒进那只毫无防备的啤酒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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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怎麽抗拒──揉眼角也好、捏鼻子也好、或者干脆给自己一耳光──始终无法阻止侵袭而来的睡意。昏昏欲睡的男人拼尽全力瞪著我,脸皱得就像晒蔫了的茄子,於是他终於明白了什麽,伸手拉开自己的西装外套……
没等他将好不容易掏出来的手机展开,便伴随著一声轰然巨响睡倒在地。
“阿胜?阿胜你没事吧?!”
回答的是不太斯文的鼾声,节奏趋於平稳。
“喂,阿胜?”我从床上下来,若无其事地走到他跟前弯腰下去检查这位保镖的睡眠情况──很香甜!我都有些羡慕了。
好了,老兄!穿衣服睡觉一定不舒服吧?我来帮你解决!
平时总是仰视这位保镖先生,觉得他简直高大无可匹敌,结果被我穿上他那身凝重的灰黑色dunhill套装才发现他并不比我高,倒是壮实很多。不过估计一英寸左右的差别不会被人注意,反正不会站直了走路。
费点力把赤条条的大块头推进病床底下後,我钻进洗手间最後检查一次自己的改装:
脸上的玫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