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偷心陷阱

偷心陷阱第6部分阅读

    手按住我的肩膀後,重新举回我嘴边。

    再次瞪了一眼,我张开嘴衔住杯子的边缘,然後随著他的手势仰头,一口气喝完那杯年份不短的优质香槟──看瓶子是urent-perrier的?怎麽味道有点……

    torakewell,组画《浪子的生涯》中的主角,一个最後死在疯人院的浪荡子。

    23

    沈闷的马达声,带著腥气的水味,捉迷藏般飘忽不定的光亮,移动中的空间感……这些荒诞因子组合出一种半梦半醒的幻境感,我考虑到底该不该睁开眼睛?还是我已经睁开眼睛了?

    “你醒了,小老虎?”

    “哈!”一个激灵,我挺身而起,正好看到说话的人站在面前──床的另一头──双手放在裤袋里,两腿站开的姿势自信十足。

    “妈的!怎麽……”条件反射的发怒被胸前一抹滑落而下的凉意阻止,我警觉地低下头,看到自己袒露的上半身……

    “别紧张,昨晚我们并没有睡在一起。”

    “?!”还没意识到更多问题的我猛地抬头看去,顾宇铭抽出一只手捏著领口,笑得有些古怪──

    “不过衣服是我替你脱的。”

    “闭嘴!变态!”我差点抓起枕头朝他砸去,同时又很清楚那只会满足某人的恶趣味而已。

    不去理会脸上挥之不散的热度,我勉强抓住些理智,回头找出头顶那片绚目光晕的来源……

    透过密封的舷窗,一片碧蓝的平和波面。强烈的阳光反射於上,干扰了人眼的远望力,看不到陆地的影子,不时溅起的水珠证实我应该是在一艘航行中的船里──游艇?很有可能。

    见鬼,我怎麽进来的?!

    就像点燃了那根终於探出头的引线,记忆随即爆炸般冲刺涌现──

    “你他妈的往那酒里下了药对吗?!”

    平静的笑容讽意十足:“睡得怎麽样?”

    “去死!”我又一次抓到了枕头──床上就不能摆点更具杀伤力的物体吗?

    “不过是‘其人之道’而已。”顾宇铭先是低下头,忽然皱起眉毛一本正经地看著我:“你就这麽输不起?”

    “闭嘴!”我不耐烦地踢一脚被单,却又在它脱离身体前将其抢救回来──

    “出去把门关了。”倚在床头,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joey,”对面的男人一手抚著下颌,笑得有些戏谑:“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害羞’吗?”

    “少废话,出去!”

    尽管这让他更加得意,顾宇铭还是转身打开那扇山毛榉木的精致房门,“卫生间在那扇门後面。”离开之际,他伸手指了指我左边的一扇小门。

    如释重负,我松下肩膀,扯开床单站起来──内裤还在身上,还好……

    该死的!我在想什麽?!难道那家夥不走我就要躺在那里供他参观一整天吗?双手无力地捂著脸,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叹息……

    “对了!”

    我转过去惊讶地看著那个重新出现的家夥,他端正地站在那里,目光毫不收敛地在我身上巡视──

    “别妄想逃跑,我们现正位於密歇根湖的中央。”

    眼角的那抹狡猾告诉我:他是故意的!

    更加清晰的马达声,快得已经嗅不出味道的疾风,烈日当头。遥远的某处,零星几只水鸟像被看不见的橡皮筋吊住似的,与水平线若即若离。再近一点,船尾拖著两行白浪在万顷碧波上劈出伤口又迅速愈合。

    这就是我目前的位置,在这浩大的淡水湖中央。

    更确切点,是在这艘九成新的vikg70型运动游艇上。长七十英尺,宽十八英尺,配套齐备,装修完善,底舱的主卧卫生间里甚至安装了一只简约的按摩浴缸──本人刚才亲身体验过──保守估计,没五十万英镑是拿不下来的。

    有钱的混蛋!他在向我炫耀吗?适可而止吧,这种噱头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在这艘大型奢侈品的顶层,等候已久的船主人一身轻装靠坐在藤椅上,面前的圆桌上摆满了花哨的瓷茶具。

    看到我後,他的表情变得玩味:“衣服合身吗?”

    这问题让我忍不住白过去一眼:怎麽会不合身?白色细条纹衬衫、灰黑色牛仔裤以及那双暗红色袜子甚至内裤──全是我的风格,不,它们根本就是我的衣服!我上次去香港时带的行李!

    “多谢保管。”我说著,拉开他对面的那张椅子坐下,突然的体重压得藤条咯吱作响。“你他妈的没对它们做什麽奇怪的事吧?”

    “你是指把它们洗干净并熨平整吗?”饱满磁性的嗓音与残破的风声对比鲜明。“还是说你希望我对它们做怎样的事?”

    鼻子里嗤了一声,我不再看他,端起还是滚烫的茶壶为自己倒了半杯,并掺入三分之一的奶水──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这家夥倒真会享受!

    “很有家乡的感觉吧?”顾宇铭说著又把一盘什锦饼干摆到了我手边。

    “我外婆才这样喝茶呢!”我照例不以为然,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咖啡味的,还不错。

    “哦,那就祝她老人家身体好。”

    很没劲的笑话。我端起茶杯把脸转到旁边:景色更刚才比起来没什麽变化,风弱了一些,马达声更明显了。

    “想过他们吗?”说话声也是。

    “别跟我说那些废话。”语调依旧平淡,我又吃了一块饼干。“船往哪儿开!”

    “多伦多。”

    “真没意思。”

    “你不会以为我是带你出来度假的吧?”

    “有区别吗?”确切地说,不管是什麽情况,我都只有一种对应办法──摆脱它。

    “还记得我们昨晚的谈话吗?”

    “谁会去记疯子的言论。”一口气把那杯茶喝光後,我觉得自己充实多了。

    “我现在是以委托人的身份跟你讲话。”

    “抱歉,我没打算接受你的委托。”

    “中介人chabers律师已经收下定金了。”

    没有咬开的饼干被我叼在嘴唇上:“shit。”──别告诉我这才是那个愚蠢陷阱的真正目的。

    三两下吞下甜点後不管手里的饼干渣,用力抹一把脸,理性和严肃魔术般出现在我脸上:“你想要什麽?”

    得意的狐狸眯起了眼睛(如果可能,我真不想跟这家夥谈买卖,从狡猾的客户那里是得不到多少好处的)──

    “你上次的目标,《菊石戏猫图》。”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不是不可能,但就我接触到的业界事件,还从没听过有两名委托人轮流请出同一人争抢一件物品的。我倒真成了工具了──拔河的绳子吗?

    “这麽说你知道是谁打过它的主意了?”那名委托人的情况连我都不知道,bailey始终未对我透露分毫。

    “可以这麽说,但不确切。”

    “什麽意思?”

    “我不妨告诉你这次任务的对象,但希望你能稍微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废话少说!”他以为卖关子可以显示自己的才华吗!

    叹了口气,虚张声势的家夥把双手对握放在桌上──

    “多伦多大学教授,纪迁──你父亲。”

    “不……”我到底还是一手拍在了桌上,“那不可能!他怎麽可能出六十万英镑找人偷画?!”这不是情绪问题,是对事实的矫正。

    “是不可能,”顾宇铭平静地说,目光从微挑的眼角瞄了过来──

    “因为那钱是我出的。”

    密歇根湖,keichigan,北美五大湖之一,从芝加哥到多伦多可经密歇根湖到休伦湖(kehuron)再经一段陆路到达。

    24

    如果说迄今为止谁带给我的诧异最多,那当然是bailey;但要以频率和强度评价的话,则非我面前的这个男人莫属。

    “你……?”我的下颌不知所措地悬在半途。

    对方优雅地点点头,与我蠢相形成对比。

    这家夥出钱让人偷他自己家的东西?!头脑飞速运作,一幅幅画面浮现得比闪电还快──

    “你在搞保险诈骗?!”

    顾宇铭用一个轻蔑的眼神否定了我的猜测,“当然不是,保险公司比fbi还敏感。”嘴角狡黠地一挑:“那幅画一开始就没有上过保险。”

    这句话意外地勾起我许多零碎的记忆,它们像拼图般逐渐凑成一个念头;最後,再加上我的父亲……

    原来是这样。

    “哈……哈哈……”第一次,我在这家夥面前笑得这麽得意:“原来你也吃过他的亏!”

    对方笑著摇摇头:“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父亲的为人。”

    “他可是名人,”我几乎是欢快地喊著。“在这一行里头。”──老天,我居然会有为他骄傲的一天?真讽刺啊!

    顾宇铭依旧不以为然,端起茶杯小啜一口:“有一个细节你说错了,不是我吃亏,是我父亲。”

    “怎麽?想报家仇?”相关的一些事情令我警惕起来。

    “我做这件事基本与他无关。”

    “好了,我不关心你的私人恩怨。”我做了个暂停的动作,然後也倒上一杯茶,一口饮尽。“说你的计划吧!”

    故弄玄虚的家夥往後靠上椅背,“计划的前半部分已经顺利实现了,”一只手懒洋洋地捏著茶匙柄转动──

    “赝品的‘消失’。”

    是的,我知道。这才是bailey那家夥不肯接手的根本原因──他绝对不会去猎取一份假货,不管它是不是被人像真的那样保护起来。所以这份该死的活儿才被嫁祸到了我头上!而且……

    等一下!

    “既然是计划好的为什麽还朝我开枪?!”别跟我解释什麽为了逼真!我不是特技替身!

    “实在很抱歉,”罪魁祸首假惺惺地叹口气,“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很少。”摊开双手显得很随意。“但我对你进行了最快的抢救,送你进最好的诊所治疗确保你能尽快恢复。”

    也就是说,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你找不到比那更坦然的眼神。

    去死!

    “那天你是有意把拍卖的事透露给我的?”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频率了。

    肯定地垂下眼皮,“打牌的赌注也是真的,我不想令你错过时机。”然後微微耸了耸肩:“可惜你居然不信任我。”

    “妈的!我为什麽要信任你这样的变态?!”我吼了起来,握紧茶匙几乎拧弯它──不明白怎麽会这麽火大。

    “很抱歉低估了你的实力。”──去死,那样子根本看不出丝毫歉意!──“老千出得相当漂亮,还有後来……”

    “闭嘴──”

    那个隐约的笑意让我彻底失控了,茶匙终於化为匕首刺向前方,碍於中间的圆桌和上面繁琐的摆设未能正中目标。而对方同时也受身後的椅子妨碍无法完全躲避,一道的细纹横现在他削立的左颧,逐渐渲染上醒目的红色──当然,我是尽了全力的。

    激烈的动静引来了下层的保镖们。第一个冲上来的就是阿kg──那位送我子弹吃的勇士──这一次,他的表现成熟了许多,没有仓促地掏出武器,而是以一个利落的擒拿招式将我双手反剪。

    “放手!混蛋!”冲动中的我奋力挣扎。

    “放了他。”真正令我愤怒的男人若无其事地命令道,伤口处已经在下淌的血液散发著冷酷的气息。

    保镖毫无申辩地服从了他的老板,却没有放松丝毫的警惕,更多人围在了我的周围,这激起了我强烈的抵抗欲,猛地将他们全部推开。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我把手里的“凶器”抛入了波涛乍起的湖中,扶著被晒得发烫的扶手,走下楼梯。

    条件所限,我毫无创意地把自己关入了刚才的卧室──比这更可笑的事我也做了,还怕丢脸吗?从没像现在这样需要一个安静封闭的环境独处过,如果可能,我希望时间静止。

    是什麽令我如此懦弱,要这样自欺欺人的逃避?

    是因为被人蒙在鼓里利用了吗?而且是在自以为尽在掌握的前提下。

    ──不要太自作聪明。

    不由得想起那三个写在我额头的字,那个句子──真是绝妙的讽刺高手。

    我揉紧了手里的床单,与之同时压缩的却是自己的心脏。

    ──我不能让你离开我去做危险的事。

    好好休养,尽快恢复,成功脱逃,以便圆满地替他完成计划的第一步。现在,好像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那些荒唐的、令我无法理解的一切。

    为什麽我觉得自己掉进了另一个迷局?

    开门声诡异地乍起。我惊醒般转过去看:果然是那张脸──除了砸烂他我别无想法。

    “他妈的你怎麽……”

    响亮的金属撞击声,悠然靠在门框边的男人摇晃著手里银晃晃的一串:“船上所有房间的钥匙。”

    “滚!”

    更加走近的脚步声,不识好歹的混蛋。

    “滚出去,否则……”

    “对不起。”

    有一霎那,我觉得自己被抓到了。

    怒火不可抑制地腾起,我站起来向子弹那样冲向目标,一把揪住他的衬衣领口坚决地往门口推。顽固的家夥不肯就范,同样攀住了我肩膀,以相反的方向逼近──一场势均力敌的混战。

    或许是我被情绪控制了太多,单纯的力量被技巧击败;顾宇铭一鼓作气推向因僵持而麻木的我,与我抱在一起後栽倒在後面的床上。

    “shit!”被动唤起了我反击的本能,爆发而起的力量使我挺身将他反压在下,同时毫不犹豫地挥拳打在了他的左脸。刚刚止血的伤口崩裂开来,染上了我的指关节。

    “噢!”然而我的腹部也挨了来自对方膝盖的一记重创,难以忍受的疼痛令我稍稍蜷缩,对方趁机再将对峙扭转。

    可惜擂台太小,伴随一声闷响,我整个落在了地板上。

    “shit……”

    25

    突发的意外令我一时失神,顾宇铭不失时机地扑了过来,抓著我的双臂举过头顶,摁在地板上。床与挡墙间的距离刚好容下我的肩膀──该死的舱房──完全没有翻转的余地。我试著像他刚才那样用膝盖将其击退,却发现对方早已用双腿将我牢牢压制。

    甚至连他紧接下来的吻都是挟制的一种方式,完全不留余地,嘲笑我的失败和无能为力。真实浓烈的血腥味,野兽般的破坏力,噬骨的痛觉。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从这里被撕碎了,一些轻飘飘的东西从那丑陋的裂痕里升了出去,浮在空中观看地上两头雄性动物的困斗。

    “对不起……”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嘴唇寻觅到我耳畔:“如果你因为刚才的话而难过……”低沈的声音像水一样弥漫而来,“但你要知道,那绝不是全部。”几乎将我淹没。

    “妈的……”借著拼凑出的理智,我摆脱掉将要陷入的沈溺。“滚──”

    距离的拉开并没有改变气氛,空气依然闷热,压在上方的身躯愈发沈重,从交缠的大腿处传达出清晰稳健的脉动。男人的一边脸颊已被鲜血染得面目全非,无声的喘息从微微张开的嘴里呼出,带著原始的气味。深色的眼珠因为背光而幽黑,却有某种的微妙的兴奋自某一点蔓延……

    “呼……呵呵……”

    “你他妈的笑什麽?!”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表情:这家夥究竟想把我羞辱到什麽地步?!

    顾宇铭笑著低下头,鼻尖擦过我的脸颊:“笑我不是自作多情。”

    “怎麽不是……嗯!”

    好不容易发出的抵抗被更强的力量遏制,手腕被摁痛的同时,湿润的舌尖温柔地从我的唇齿间滑入,羽毛般划过上颚的敏感处。狭小的空间浓缩了我们的气息和声响,两具躯体因为纠缠而更加炽热,所有这些催化了未知的危险反应。

    身体仿佛从某处开始融化,这是个溃败的信号吗?不行!

    趁著双手的解放,我支撑起来再次尝试摆脱──然後把那不要脸的混蛋揍成猪头!──却被他按住肩膀,坚决地推了回去。

    双手放在我的衣襟处的男人抬头发出一个危险的笑意,紧接著一个声响,钮扣像爆米花般迸开,其中一颗砸在了我脸上。

    “住手……嗯!”本能地举手阻挡,却被对方再次抓住反压过去,

    顾宇铭用一只右手压住我交叠的手腕,另一只手抚过我的胸膛,指尖在某个地方一按,停了下来──

    “那个时候……什麽感觉?”不轻不重地打著圈,在那个枪伤的周围。

    “试过就知道了。”我忍不住挑衅地抬抬嘴角。

    “joey,有时候我真想让你好好痛一下。”不怀好意地眯起双眼,他俯下身,贴上我的胸口……

    “嗯……”我不禁倒抽口气。

    早已愈合的伤处像突然被牵动了深处的神经,随著他的舔舐发出尖锐的刺痛感──不,怎麽可能?那地方jessica也碰过(我对她解释为在南美取材时被土著人射伤的,并使她对我崇拜有加),感觉完全不是这样──难道因为这家夥是造成它的元凶?

    “啊……”左边||乳|头被他突然用指头按住,那是我完全没有意料到的;与此同时,他也开始用牙齿和嘴唇玩弄著另一边。一股荒诞的感觉蹿遍的我全身──

    “妈的……住手,我不是女人!”

    笑声伴随热气吹在那处敏感而薄弱的皮肤上,回答我的是更为大胆无耻的举动──下身的一个坚决撞击。

    紧贴过来的触感表明:这家夥准停不下来了。

    果然,一个狡黠的微笑:“还记得‘他’吗?”

    我睁大眼睛,深深地吞咽一下。对方似乎因为这个反应而更加兴奋,虹膜的颜色变得更深,瞳孔激动地收缩著,左眼下那个血迹模糊的伤口笑得就像扑克牌里的joker──红的那个。

    “啊──”

    撕裂般的剧痛,全身皱缩成心脏的感觉;又或者是寒风中的树叶,瑟瑟发抖。

    “嗯……滚……滚出去!”靠著右臂的支撑,我的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左上方的床垫半坐起来,由此引发的疼痛令我咬紧了牙齿。

    “好了,”顾宇铭的一只手放开我的膝盖,慢慢伸了过来,“还记得我的话吗?”食指划过我的眼角,仿佛带走了什麽东西。“乖乖的……放松下来……”他把指头放进嘴里,小心地吮一下。

    “噢──”在我失神的片刻,该死的混蛋又撞进来更多,那种猛烈的劲头跟他说话的语调完全不成正比。我奋力地弓起背,对方於是抓起我的胳膊搭在他背上──

    “joey,相信我……好吗?”

    “妈的……”相信你可以把我玩死吗?!

    对面的男人温柔地闭一下眼,像对我心声的讽刺肯定;扣在我膝盖下方的手慢慢滑向大腿根部,指尖戏谑地从敏感的器官上点过,

    “宝贝,”粗糙的麽指从敏感的前端抚过。“好好享受一下……这感觉。”

    “滚……”我发出沈闷的低吼,再次推开他撞回地板上;伸直手臂按在他的肩头,拒绝他的靠近。汗水不断渗出,仍然挂在胳膊上的衬衫很快湿透,隐约呈现出下面紧绷的肌肉形状──连我自己都觉得性感。

    不怎麽熟练的动作,甚至有些笨拙,却适时地挑弄起我的快感。再加上後面越发强硬的存在感,一想到随时可能爆发的肆虐,我的神经就绷紧到了极致。

    随著腹部的一个紧收,我在他的手中达到了今天的第一次高嘲。像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都射了出去,让它飘荡在空气中,化为某种味道。

    “噢──”来自下方剧痛强迫我从生死茫然中醒转。

    “joey……be

    e……”(成为我的)他的手抚过我的脸颊,挪开我现在虚弱无力的手臂,俯下身与我紧贴,灼热的嘴唇吻著我的眼角、鼻梁、嘴唇……深深的吻。

    与此同时,下身却是频繁且凶狠的撞击,彻底的破坏,激烈到无情。溃败感令我不甘地紧扣住他的肩背,与之不相上下的激吻,放肆的呻吟和吼叫,接踵而至的高嘲……

    为什麽?明明是错误的方向,却要全速地冲刺而去?

    那麽究竟什麽是对的?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著。

    该死的混蛋最後射在我的身体里,不止一次。上次他不是这样的──那也是出於计划考虑吗?妈的,谁能让我不去想那些……

    26

    直到醒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睡过。

    但很快反应过来那只能算是打盹──太累了吗?身体又酸又软,躺在被汗水浸湿的床单上,简直就是被狠狠拧过的毛巾,支离破碎,连展开的力气都没有了。妈的,怎麽搞成这样的?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麽睡到床上的。

    艰难地咽下一口,喉咙反而更加干涩,从头顶上方通风口吹入的冷气是唯一提醒我时间流逝的东西。

    空气中的味道,还是那麽强烈。

    我再次闭上眼,缓缓嗅著,不知为什麽,居然有点欲罢不能。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我连惊讶都力气都没有,这时候,才想起另外一个人的去向。

    “晚上好。”

    沈著的声音,轻快的脚步──该死的混蛋,他怎麽可以这样精神奕奕?!

    “shit……”我睁开眼睛瞪了一下。

    “精神还不错!”他笑著说,朝床的另一边走来。深色睡袍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胸腹的肌肉时隐时现,脸上的伤被胶布掩盖,显得那张精致的面孔略带一些玩世不恭。

    把端在手里的托盘放在了床头柜上头後,他坐在了床上──恍惚看到一支酒瓶,威士忌?acaln?不,千万别!我举起右手用仅余的一点力气使劲揉鼻梁。

    一股温热不期而至:“现在怎麽样?”

    我睁开眼,严厉地皱起眉毛:“我要杀人……”

    “是说要转行吗?”嬉皮笑脸地拨弄我脸上的湿头发。

    “只是杀你……”我把他推开,蹬一下裹在身上的被单。

    “为什麽我总是这麽荣幸?”厚脸皮的家夥凑过来,嘴唇朝我额角处印一下;没等我发作起来,又拍了几下我的脸:“好了,准杀手先生,起来吃点东西,你连晚饭都没吃。”

    听上去都是我的错咯?妈的!体力就这样被激怒而苏醒,我转身而起,却差点撞上送到嘴边的三明治。

    “新鲜的鲑鱼。”

    那股香气证实他所言不差。我将信将疑地接过,咬下一口。

    “味道怎麽样?”

    “嗯……还行。”

    “谢谢,是我做的。”

    “噗──”这个惊人的消息令被单上布满了恶心的残渣。

    始作俑者摇摇头,一副惋惜的表情:“吃相真差。”

    “别他妈的把我当小孩子!”不管嘴边的狼狈,我朝他大吼道。“我不是你的……玩具。”却不自觉地放轻了最後那个词。

    “不,你不是。”顾宇铭轻声叹口气,然後背转过去:“好吧,职业大盗,现在能稍微加会儿班吗?”

    不等我明白过来,他已经从刚才的托盘里拿来两张照片样子的卡片递到跟前,附带一张餐巾纸。我同时接下它们後,本想先清理卫生却无可避免地被照片上的影像吸引住了──那幅画,或者说……那两幅?

    “看得出差别吗?”充满优势感的语调,然後一把精致的小号放大镜被递了过来:“注意左起第一朵花的左下角。”

    我冷冷地瞥过去一眼,根据那个让人不甘心的提示──好像他是一眼就看出来似的──把手头的两张大照片叠起,让被提到的部分凑在一起;目光急速地在两幅完全一样的画面间跳转。直到察觉出异样,我才举起放大镜循踪而去,找到启迪直觉的目标。

    “nofbitch……”(狗娘养的)

    “真是口无遮拦,那可是你的父亲。”

    我不以为然地冷嗤一声。如果说哪个人可以像识字卡片那样完整地代表某个辞令的话,“伪君子”这个词的上面一定是那个人的照片──纪迁,我母亲的前夫,我的生父。就像前面被提到的,他是北美地区公认的中国古玩专家。然後翻开硬币的另一面,他也是最出色的古玩造假高手,师从那位我至今记不住名字的祖父──据说是祖居北京、毫无职业道德的古玩贩子,臭名昭著。

    “他就拿这个糊弄了你爸?”我拈著手里那张“赝品”问。

    “明代古纸,自制的矿物颜料,绝妙的临摹技巧──想不被糊弄几乎不可能。”无论表情或语气都是毫无保留的赞叹。“恐怕连他自己都会搞错,所以才弄了这个──”

    顾宇铭从我手里拿走照片,食指压在那个“破绽”上──一片花瓣的边缘,赝品比真品多一个曲折。

    “照片是怎麽来的?”我扬起手里“真的”那张。

    “我父亲那里。”他把照片以一个优美的转手抛在了桌上。“在被换走之前拍下的。”

    难道事情就是这样败露的?我不禁有些质疑顾老先生的威望,比较於他这个狐狸般狡猾的儿子。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东西再掉回来?”我继续嚼著三明治(管它谁做的,我饿了)问──什麽时候起,我在这家夥面前这麽随意了?“多少钱?”

    “中介人不是已经报给你了吗?”

    “就那二十万?!”我朝他皱起眉毛:不是因为少,而是相比於计划前半截的投入实在太不成比例了,更不要说我还策划了一次无意义的行动。

    “真是财迷,”顾宇铭躺在了我身边,手放肆地按在我的大腿上:“加起来都一百万英镑了还不够?”

    “shit!”我一把挥开他的手,猛地坐起来:“那明明才八十……”

    像是被铁锤敲出当的一声,头脑里一堆仿佛生锈的齿轮飞速转动起来:我被坑了!上次的报酬是八十万镑!bailey那混蛋一共卷跑了四十万镑?!

    难怪那时候某人会大呼便宜。

    “妈的……”我抬起一只手颓然地从额头伸进头发里慢慢抓紧:无耻的混蛋,究竟要赚我到什麽年月?!

    身边的人发出幸灾乐祸的嗤笑:“看来你师父比传闻中的还狡猾。”

    “闭嘴!”我接过他递来的少量威士忌,仰头一口喝光──真的是acaln。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他会把任务转给你,”说著从我手里取走空杯子。“在此之前我对你一无所知。”

    意外的火上浇油:什麽叫一无所知?!

    “不过抛开私人感情不谈,”逐渐逼近的呼吸声。“我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

    “少废话!”一把推开靠过来的脑袋:“你要赔我的医药费!”──我可是没买医疗保险的!

    “那笔钱本来就是我出的。”

    “那就赔精神损失……对了,你他妈的还骂我是猪!”

    不错!那天从词典上认出那个字後,我真恨不得立刻找到这混蛋把他痛揍一顿!情绪立刻回复到当时的盛怒,不管现在是什麽局面,我翻身扑去,第一个动作就是掐住他的脖子……结果被来自腰腹的一袭剧痛牵制住了动作。

    “啧……”妈的!没想到他那一膝头会顶得这麽狠。

    “joey!”顾宇铭双手托起我的肩膀,眉毛似乎因为焦虑而皱起:“没事吧?抱歉,船上暂时没有医生……”

    果然,最虚伪的关怀莫过於来自肇事者。

    “别担心,还不至於耽误你吩咐的事!”我咬牙逞强道,转过身去,稍稍蜷起背。

    没有意料中的冷嘲热讽,沈默显得他按在我肩头的力量格外突出──好像那就是我能感受到的一切了,为了不截断这唯一的联系,我甚至没有将他摆脱。

    “joey,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喉咙里像被人抽走了半截空气。

    “‘原谅’,说得太严重了!”我适时地发出冷笑。“放心吧,看在你开的价钱上我也不会胡来。”

    清晰的叹息声。我在要不要抬头去看之间急切地徘徊。

    “joey,你知道为什麽那幅赝品会在‘na’吗?”

    什麽?我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令我条件反射地摇头,於是意识到自己又在某人面前犯傻了,该死。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又或者从这时起他不打算拿我当开心对象──

    “因为它是‘赝品’。”从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可以听出来。

    “去年,我去香港为月姨办後事,头七的晚上,kate失踪了,最後是我在‘na’找到的她──坐在那幅画下面的座位上。我劝她回酒店休息,她不依,後来就抱著我哭……”

    我依旧一动不动地背对著他,却伴随著那低沈的话音在头脑里勾勒出一个完整的侧脸,就像伦勃朗画的人像那样深邃。

    “那幅画被人在鉴定的过程里掉包後,我父亲没有细查便将它送给了kate的妈妈,月姨也是喜欢书画的,但她很清楚父亲送给她的是一幅赝品,虽然父亲没有点明而她也看不出什麽破绽。”

    也就是说,那个男人不会把真正重视的东西送给一名不那麽重视的情妇?可怜的女人。

    “月姨把画挂在‘na’当装饰。後来有一次,父亲到香港办事,顺路探望了她们母女。他在咖啡馆里看到月姨的做法後突然生气,怪她不好好保管贵重的东西,话说得很重。在一旁的kate顶了嘴,第一次被他打了脸。”

    “kate不是特别倔的女孩子,她甚至有点怕父亲,但是那天前不久,她的妈妈被查出来||乳|癌。”

    我想他现在应该深深吸一口烟再慢慢吐出来,可惜并没有闻到焦油味。

    “直到现在,kate也不知道那是幅不值钱的假货。”

    不,其实是我想吸烟。

    “为什麽告诉我这些?”我的语气意外地冷漠。

    “因为你说过喜欢她。”对方却是不合时宜地轻松。

    “是啊……我喜欢。”我在想当时那样说的用心。

    “谢谢……”

    他从後面抱住我,脸埋进我的颈窝发出的声音像猫一样慵懒。这一突然的转变让我诧异得好一会儿才醒转过来,并最终将他一脚踹下了床。

    伦勃朗,rebrandtharnszoonvanrijn,17世纪荷兰艺术巨匠,以肖像见长。

    27

    船是在那天下午一点到的乔治亚湾,然後转车三个多小时才到达的多伦多市──有钱人总是花钱浪费时间,这跟穷人刚好相反。

    因为一堆莫名其妙的插曲,我几乎身心俱疲,刚进酒店就关上房门争分多秒地补了一觉,直到晚上被坚持不懈的电话铃吵醒。

    “来我的房间。”

    内容和声音一样令人痛恨。我果断地挂了,几乎不用思考。

    五秒锺後,铃声又响,我还没闭上眼,条件反射地又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