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情战

情战第3部分阅读

    件的姿势不曾动过。

    江北辰实在是等的急了,干脆直接坐在江南承的办公桌上用手机大声的公放起自己微信里一众美女在深夜里发给他的语音消息。

    江南承计算着时候,估计把这个小祖宗的耐性磨得差不多了才扣上手中的笔。

    “说吧,什么事儿。”

    江北辰一下子从桌上窜下来,面色正经,言简意赅。“我要批文。”

    “不给。”江南承也简洁明了的回了他,无框眼镜背后一双温润的眼睛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不给不行。”江北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干脆耍起了无赖。

    江南承伸手取过面前架子上底层的蓝色文件,慢悠悠的开口。“老三,你为什么一定要跟郑凯竞争这个项目啊,就算是对咱家老爷子有点帮助,可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孝顺了?恩?”

    江北辰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茶杯盖,漫不经心。“就是想跟郑玉坤斗一斗,看看那条老毒蛇长进了没有。”

    “你胡闹!”江南承啪的一声合上了文件。原本儒雅的面容也带了些许愠色,“拿这话糊弄糊弄老头也就罢了,还蒙到我这儿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当年那件事儿还是我告诉你的。”

    江北辰见自家的哥哥一语道破自己的意图,也不再遮掩,原本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也收敛起来换上些许冷漠凌厉。双手微微支撑着自己身体向前倾,与江南承对视着。

    “四哥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我。这批文,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江南承微微叹了一口气向身后靠了靠,拿起桌上刚刚签好蓝色文件拍在江北辰的身上。

    “快滚吧。”

    江南承,江家的老二,现任高新技术部部长,今天是光能计划竞标的最后一天,市里把原本属于江北辰的批文给了郑凯,这明摆着是要给他脸色看。可江北辰是谁?被江家宠上了的皇太子,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想要却又得不到的。

    江南承是一早就知道这事儿的,所以在很长时间以前就私下里运作给这个弟弟又批下了个准许。他心里再明白不过,江老三,一定是会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弄郑家一把。无关权势争夺,只为些许心安。

    江家的人,在这四九城里最声名显赫的,除了名声,还有长情。

    ————

    楚晗站在医生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这张诊断书,手脚冰凉。

    原本和褚唯愿一起说好去人力资源市场找找新工作的,刚投出了几份简历还没等跟招聘人员交流,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她想不通母亲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之前不是说用药物控制住了吗?

    作为楚妈妈的的主治医生,梁大夫十分同情这个女孩子。正好的年纪本该是享受自己青春和家庭幸福最好的时候,现在却更多了一层重担。

    楚妈妈的最近一次的诊断结果是,淋巴癌,三期。

    之前楚晗把积攒下来所有的钱都用来给楚母做化疗了,加上褚唯愿送来的各种补药,没想到,情况还是恶化了。

    梁大夫拍了拍女孩瘦弱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导她。“姑娘,这病没什么治疗价值了。顶多在维持几个月。你。。。。保重自己吧。”

    楚晗有些艰难的开口,声音说不出的嘶哑。“大夫。。。。你不是说手术吗?连这个也不行吗?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

    “不是我不救,是情况就在这里。。。。”梁秋也有些不忍的红了眼圈。

    “如果住院治疗呢??会不会好一些?”

    “当然,情况一定会好一些,但是。。。。一定不会有什么太大改善,而且,费用极高,”梁秋为难的解释道。

    “那就住院。费用的事儿我会想办法!”

    “姑娘,我们做医生的都不太赞成。。。”

    “梁大夫,那是我妈妈。”楚晗打断她继续下去的话,那是她妈妈,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流失掉。

    她是真的,再无法接受任何一个亲人与她的离散了。妈妈是楚晗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或者说,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希望和动力。如果没有她,楚晗实在找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让自己继续苟活。

    一个人生存下去的理由,是爱与希望。遗憾的是,这两者,她都已经不再拥有了。

    沿着医院外的街道失魂落魄的走回去,一进到家,就看到楚妈妈期待的眼神。

    “囡囡啊,怎么样?”

    楚晗努力的让自己向往常一样笑了笑,蹲下身子在夕阳中看着楚妈妈日益削瘦的身体,轻声说道“妈,我们去住院吧?”

    楚母听完这话心里一时有几分明了,抬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长发,神色异常的平静。

    “小晗,人这一生都会经历生老病死,老话常说与这个世界的缘分尽了,命数也就尽了,妈妈的身体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我们不治了,好不好?”

    “妈。。。。。”楚晗的声音一下子颤抖起来“求求你别放弃自己好不好?我们去住院,一定会医好的,你相信我。。。。。。”

    “没用的”楚妈妈缓缓的摇了摇头,年迈的她早已不复当初的风华绝代,可那份面临一切的从容和淡定是岁月剥夺不去的东西。用手指轻轻擦掉女儿的眼泪,“妈妈能陪伴你的时候不多了,就让我再守着你一段时间吧,医院那个地方。。。给妈妈的回忆不是太好,我们就不去了吧。”

    楚晗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一直摇着头,似乎再抗拒楚妈妈的话。

    “妈妈你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希望了。。。。我都没放弃你也别放弃好不好?算我求求你。。。。如果你都不在了。。。。我真的。。。真的没有继续下去的动力了。。。求求你。。。”

    看着女儿这样子,楚妈妈再看淡的心情也动容起来,自己与她相伴三年,吃过苦忍过痛,楚晗所有的艰辛与委屈她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又怎会不知自己在女儿的心里有着多重要的位置呢。

    可是人终难逃一死,如果住进医院会耗尽她的精力,自己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到最后,可能她连家都没有了。

    如果不治,那女儿则会背上一辈子的负担和愧疚。

    到真是,两难择。

    思量之下,还是扶起跌坐在地的女儿,万分难过的同意了下来。“妈妈答应你,我们去医院。”

    母女二人在这栋老旧的房子里紧紧的抱在一起,像是与病魔争夺着最后的时间。

    ————————

    江北辰和东祥签完了合同,心情好得不得了。在大院门口和褚唯愿面对面的顶着他也不着急。倒是小丫头一把舵气冲冲的把车错了过来。

    他降下车窗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诧异,“怎么了?小丫头?”

    褚唯愿情绪低落,一张小脸团在一起低着头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我刚才去了医院。。。。。”

    “你怀孕了?”江北辰皱着眉猜想能让这丫头这幅样子的种种可能。

    褚唯愿晃了晃头也没对他发飙,“是一个朋友,她妈妈得了癌症快要死了。。。。。”

    小丫头难受的不想再说下去,撇撇嘴直接把车开走了。留下江北辰一个人在原地莫名其妙。

    褚唯愿把车开出了好远才慢慢停下来,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她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她相信凭借江北辰的智商一定会猜出来那人是谁。只是她不敢赌这一步到底能不能把现在陷入绝境的楚晗拉出来,她也无法确定江北辰到底对楚晗还存在多少感情,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楚晗姐,我真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江北辰刚开始他还觉着褚唯愿有点搞笑,可是想着想着就慢慢变了脸色。

    快速的踩下刹车回想起刚才的一幕,能够让褚唯愿这么难过的,而且还是因为朋友的妈妈这么难过的,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该死!江北辰懊恼的砸了一下方向盘,他早该想到会是她的。

    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光,他抿着薄薄的嘴唇快速的拨出一串号码。

    “喂?陈叔,我是北辰,有件事想麻烦你。。。。。”

    第九章

    第二天的早上。

    楚晗来到12楼的住院处安顿好了母亲,拿着大张小张的单子去住院处缴费。

    原本是最普通的四人房,可是票据上那四个零可一点也不普通。等楚晗结算好这一星期的费用时,她的信用卡里都已经变成负数了。

    妈妈现在也住在医院里,这一个星期算是有了保障,所以她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工作。昨天投出去的几份简历倒是有几家给了回应。可是对方承诺的薪酬实在是太少,倒是有一家设计院提出的辅助设计师的工作让她动了心。

    什么是辅助设计师呢,就是在自己画的一份设计稿或者是工图上,署上别人的名字。

    这几乎对每一个学工科的人来说都是一种不能提起的禁忌,因为一旦从事这份工作就意味着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在这一行,或者这一个领域里,有什么太大的发展。说的好听点,叫幕后英雄,难听点,叫枪手。

    约好了下午一点钟的面试。楚晗看了看腕上的表,收好厚厚一叠的票据起身离开了沉睡着母亲的床边,

    相隔住院处一条透明长廊里,副院长陈儒颂带着肿瘤科主任和几个主治医师正亲自赶往1204浩浩荡荡的一大批人马引得周围的病患和家属纷纷侧目。

    几个刚来的年轻实习医生跟在几尊大神身后窃窃私语。

    “今儿是什么病人啊?这么大阵仗!连他都来了。”其中一个带着眼睛的小伙子冲前方的副院长的身影微微努了努嘴。

    另一个看上去十分老实健壮的男生摇了摇头“不知道,是陈一刀亲自来找咱们老大的,可能是亲戚吧……”

    “什么病啊?”

    “晚期淋巴癌。”

    “那还有治疗的价值吗?!”眼睛男不禁惊呼一声。

    “你小点声!怕他听不见啊!上面吩咐下来说用最好的病房最好的药,用钱换命呗。”

    “不是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这命保的也太够本了啊!”

    几个人步履匆匆的快速跟上前方的步伐,都想去1204一睹病人的真容。

    沈曦和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床边围了一圈一圈的穿白大褂的大夫,陈儒颂和科主任正在窗前仔细的分析着她的片子。

    身后的一众助手拿笔认真的纪录着,毕竟全院的两尊大神同时出动,可是难得一见的。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沈曦和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

    两尊大神闻声转过头来,“沈女士您好,我是负责您病情的主治医师,这是我们医院的陈副院长,今天我们一起来看看您的片子想给您做一个会诊。”

    沈曦和虽然病着,可脑子却不笨。早先她也是听过陈儒颂的大名的,今天能屈尊来到自己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我的病……很麻烦吗?”

    “不不,我们想拿您的病例作为教学典型研究一下,为了能更好的给您治疗,所以也给您安排了别的病房,希望您能接受。”

    沈曦和有些将信将疑,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病,可是身体状况却是十分清楚的。对于一个每天昏睡10几个小时的人来说,这样的理由实在不能说服她。

    陈儒颂见她有些为难,和蔼的上前道“您也不用有任何的心里压力,我们拿您作为研究典型,在这期间所有的费用是由我们来承担的,您只要安心配合我们就可以了。毕竟,您也不希望您的家人因此而负担巨额的相关费用吧。”

    仅仅这一句话,就戳中了沈曦和的心事。

    对啊,她怎么舍得让她的女儿承担如此重担呢。

    一旁的张主任见沈曦和的表情有所松动,忙示意一旁的护士收拾东西把人送到楼上的特护病房,

    陈儒颂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望着病房里的人,走到16楼的廊前打通了一个电话。

    “北辰,你托我办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情况不太乐观……”

    褚穆笑着睨了一眼面前不停摆弄打火机的人,清俊的脸上满是调侃之色"说吧,又是你哪个莺莺燕燕去医院发现怀孕了?"

    对面的人修长的手指啪的一声扣上了光亮的金属盖,面沉入水,能看得出此时心情极其恶劣。

    "不是我"

    "那是……纪珩东?他又跟你抢人了?"

    "沈曦和。"男人从唇间吐出淡淡的一层烟雾,说出了这个名字。

    褚穆闻言敛起之前的戏谑,也没了心思开玩笑。正色问道"沈阿姨?"

    江北辰点点头。心下一片烦闷。

    陈儒颂的一通电话让他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情况还当真是褚唯愿说的那样,无任何救治价值。

    "什么病这么严重?"

    "淋巴癌,三期。"

    "那楚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江北辰反问他。

    "别装了"褚穆也有些烦躁的往嘴里送了颗烟"你找陈儒颂不就是为了帮她么?"

    江北辰不自在的把目光放到别处,过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不是为了帮她,就当是为了给我爸赎罪吧。我欠她的。"

    话题似乎太过沉重,两人一时间竟谁也没说话。

    江北辰俯身掐了烟看着对面同样神色不太好的褚穆,试图转化目标让气氛轻松一点,"都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个德行。"

    "结婚?"褚穆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深沉浓烈的冷意。"我只希望到时候,她别后悔才好。"

    说到底,褚穆是抗拒这桩婚姻的,他无法跟除了陶云嘉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想过天长地久。何况是那个面对他时,眉目皆是怯懦的女子。

    有些事儿,总是当局者迷。

    江北辰起身安慰似的拍了拍褚穆的肩“既然改不了这件事,你不妨试试和她在一起,毕竟,某些感觉可能没你想得那么差。”

    没,那么差?褚穆眼前浮起那张娇柔可人小脸儿,心底忽然有了一丝松动。

    楚晗面试回来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回到病房见到母亲的床位空着她一下子慌了起来。

    忙到护士站去询问。

    “护士小姐,你看到1204的病人了吗?”

    “1204?哦你是说沈曦和沈女士吗?”

    楚晗有些焦急的回答她“对,我是她女儿。”

    护士打量了一下面前站着的人,递给她一张床位表。“搬到16楼的特护病房去了,陈副院长安排的,你去那儿找她吧。”

    上了楼看见沈曦和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沈曦和笑眯眯的跟她招了招手“囡囡啊,他们医院的人说我这病很特殊,想作为特例单独研究,还把我安排到这里来了,说期间的医药费用由他们来出。”

    楚晗并不傻,医院虽说是悬壶济世的地方,可在这个社会里,她真的无法说服自己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强打起精神安抚了母亲,才躲到楼梯间去透气。

    晚上六点的时间里,正是家人陪着病患一起吃晚餐的时候。16楼病人少,所以这一层也显得格外冷清。

    陈副院长……陈儒颂?楚晗在楼梯间不断摩娑着那几个名字,脑子里一片混乱。

    在这个医院里别说是有钱,哪怕就是有权都得按个三六九等排好了等着号。何况她一没钱二没权,思来想去,能做到这件事儿的,大概只有褚唯愿了。

    额头轻轻抵在走廊的玻璃窗上,鼻尖被风吹的通红,原本平静的眸子里此时此刻布满了无助,楚晗默默的想,到底是怎样的无力感呢。

    是看着亲人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失,而她除了陪伴做不了任何事情的无力感。

    是她面对巨额的医治费用的杯水车薪,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力量是那么渺小,渺小到连自己的母亲都挽救不了。

    第十章

    设计院的工作并不轻松,不少新人想借一些项目让自己在这个圈子里立足,所以交上来的设计稿也是五花八门。楚晗为了能够多和母亲在一起更好的照顾她,把图纸抱到医院来做。趁着楚妈妈沉睡的空档躲到家属休息的长椅上修改那些永远不会署上她名字的图纸。然后在赶到设计院在人家下班之前交回去。几天下来,虽说薪酬不少,可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就纤瘦的身体看上去更加脆弱。

    今天下午她抱着厚厚的一叠图纸从地铁里挤出来又赶去交,地铁站离设计院还有一段距离,楚晗走这一路总感觉有人跟在她后面,可是每次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有人,在跟踪她。

    卫葶下了车四下张望了一会才款款走进这家咖啡店。一个男人在盆栽后面冲她微微挥了挥手。

    "让你查的事儿清楚了么?"

    "在这儿。"男人递给她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那天晚上的人是楚晗,楚林元的女儿。"

    卫葶微微蹙眉"楚林元是谁?"

    对面的男人呷了一口咖啡,不禁为卫葶的愚拙感到遗憾。这样的智商和眼光还妄图做江家的儿媳?真是笑话。

    可是没办法,拿人钱财,予人做事。男人还是开口解释道"楚林元早先是和江北辰的父亲江振国共同搭班子的b市市长,后来因为一个项目受了贿导致了场重大事故,还没来的及被调查就畏罪自杀了。"

    "那这么说,楚晗也是他们那个院儿里的人了?"卫葶不安的推了推脸上的超大号墨镜。

    "对,三年前她爸爸死了之后就搬出去了,她和江北辰当时还是恋人的关系。俩人在一起六年,后来她带着她妈妈搬走之后两个人就再没什么联系了,这里面就是她这几年的资料。"

    卫葶捏着手里厚厚的一打,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给你的。"

    "谢谢卫小姐。"

    "哎。"卫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信封"你要懂规矩,拿了这钱,这嘴可就得闭严了。"

    "那是那是,我们也是靠信誉吃饭的。"男人点头哈腰的拿了钱承诺着。

    "行了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走吧。"卫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看着这一叠资料,心里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威胁感。

    她不怕江北辰单身,不怕江北辰薄情,她一直相信凭借自己的本事一定能攻下这颗极品钻石,只是她把一切的可能都算在自己的课程里,唯独忘记了他会有过去。一个任外界如何影响都无法忘记的过去。她怕,他还有爱人。

    看着纸上楚晗的一寸照片,卫葶突然冒出了一个极其恶毒的想法。

    ——

    楚晗与同事交完图纸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本该是回去医院的,可是楚妈妈打住院就念叨着想要家里的生活用具,她想着设计院离家近,不如直接回去拿了明天一早再回去。

    公交和地铁早就没了,街道上偶尔有呼啸而过的私家车将空气中打上更加凛冽的味道。她在寒风中裹了裹外套,最终还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夜色里,她白净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光洁的额头轻轻的抵着车窗怔怔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下一片动荡。

    今天一进办公室,她就看到桌上放着一束百合,娇嫩欲滴的散发着动人的芳香。花间夹着一张淡蓝色的卡片,有些狂乱的字体上分明写着郑凯的大名,同屋的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暧昧不明。随即就接到了他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只是向她表达了那天的歉意,对于让她辞职的事表示十分内疚,在无其他。

    楚晗明白,这才是棘手的地方。他与自己从不相识,却从不以陌生人该有的礼遇对待她,今早的一捧花一通电话已然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如果郑凯的目的真的是他,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虽是过去她遭予岁月重伤一场,可还是不愿看到旧人与罹难重逢。

    二十分钟的车程,司机到了地方,巷子口却不知被谁用了一堆水泥砖头拦住,车怎么也拐不进去,只好无奈的付了钱下车。临走时,司机还好心的提醒道

    "小姑娘,一个人走好危险的,还是叫人下来接你吧。"

    楚晗弯身礼貌的与司机道了谢,看了看漆黑的巷子,纤弱的身影转身没入其中。

    哪里还能有人来接她呢。其实她也不是不害怕的,附近的居民一旦天黑,是从不出门的,就算有什么事要办也都有人陪着。楚晗紧张的望了望巷子,柔婉疲倦的神色被一丝恐惧所替代,还是咬咬牙狠心走了进去。

    可是谁知,她每走一步,就越是靠近危险。

    这一带是老城区,线路老化的严重,遇上下雨刮风还时不时的停个电,居民楼外部还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到了里面就真是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巷子口一楼住着三个天天靠赌博为生的男人,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穿的是满是铆钉的夹克和宽松的牛仔,一年四季也不见得换上一套。白日里就坐在巷口抽烟喝酒,偶尔对走过的年轻女子轻佻的吹着口哨或者虐待虐待流浪的动物。警察来过几次,但因为赌博数额不大只能搜走些赌具问个治安滋事的罪关几天,治安不治本,平常居民都是饶着他们走,能躲多远就多远。

    今天几个人赌输了钱正抽烟郁闷着,忽然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拍着大腿说道。

    "嗳,赌场失意咱可以情场得意啊!怎么着,找找乐子?"

    一旁的嚼着槟榔的瘦高男人一脸鄙视" 怎么找?都输成这样儿了谁还肯跟你/睡/啊?"

    "花钱的不好找咱可以守株待兔啊!"

    "你的意思是?"槟榔男皱眉疑惑的问黄毛"用强的?"

    黄毛点点头,一张黑黝黝的脸全是另人作呕的兴奋。

    "那天那个女的来找咱们说的那件事儿我觉着可行,等她回来咱就把巷口堵住让车进不来,等

    她走进来,我们就。。"黄毛男做了一个十分下/流的手势。

    "这样儿。。。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槟榔男还是有些害怕,犹犹豫豫的看着他

    "能出什么事儿啊!没听那个人说吗,她抢了她老公现在才被人搞到这个地步,都是/女表/子给谁睡不一样,只要咱哥几个给她弄舒服了,只怕还追着咱要呢。"黄毛男无所谓的说着,眼睛里已经布满欲/望的色彩

    "老大,你说呢?"黄毛看向桌边摆着扑克的中年男人,他穿着十分邋遢,右脸上一道贯穿眼镜的长疤很是骇人。

    男人一手翻开一张红心扔在桌子上下了最后的决定。

    "就这么办!"

    当她走过第二个岔口的时候,忽然被一双满是焦油味道的手从身后捂住了嘴。楚晗一下子就睁大了眼,全身的神经在那一瞬间都绷紧心中的恐惧让她大声的喊了出来,拼命的挣扎着,黄毛也用力把她往身后的胡同里拖去一边发狠的威胁她"别嚷嚷!要不杀了你!"

    楚晗死死的拧着头企图摆脱黄毛的钳制,奈何被捂着只能发出混合不清的"呜呜"声,男女力量悬殊,她被重重的摔在胡同里的一个木车上,浑身剧痛。楚晗心里很明白自己要遭遇什么,巷子口的障碍是故意的,他们可能早就算计好了,在今晚给她这一遭。长发遮住了楚晗精巧的脸没人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是多么恐惧和无助。也没人知道从未遭遇如此的她,这一刻死亡的想法是多么决绝。

    槟榔男和刀疤早就在那儿等着了,见到黄毛得手慌忙用绳子捆住楚晗,

    "老大,这。。。"槟榔男一时拿着绳子有些不敢上前。

    楚晗见他们没有进一步动作,希望又重新燃起,开始尽量稳住自己,带着有些颤抖的哭音开口

    "求求你们别碰我,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别伤害我,我保证不会报警!求求你!"她费力的直起身体看向凶狠的三人,眼睛里全是哀求。

    黄毛看着车上哭的可怜的女人慢慢凑近冲刀疤说道"老大。。。要不。。放了?"

    刀疤冲地面唾了一口狠狠的踹了黄毛一脚,从见到楚晗开始他的色心就已大起,精虫上脑,现在哪怕是玉帝的闺女他也敢提枪上阵。

    "放个屁!抓都抓来了,她可比阿英漂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上!"

    眼见三个人要扑上来,楚晗握紧了手打算做殊死一搏,抓起旁边的一块砖就朝槟榔男扔了过去,是从来没有的果敢,更顾不得疼痛。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按了通话键,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打给了谁。

    刀疤和黄毛见状快速的冲上前去按住楚晗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抢过她的手机扔了出去。

    "妈的!还敢动手!"

    这一掌打的她头嗡的一声,几乎要失去意识。只记得拼命拼命的推搡着企图向她压过来的两人,向后退着。当他们粗暴的撕掉她的大衣,用绳子把她牢牢捆住时,她瑟缩着几乎精神崩溃般的喊了一个名字。可是无济于事,布料破碎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在他们即将把手伸向她的最后防线时,楚晗用着最后的意识和力量冲着满是铁锈和泥土的铁轧辊爬了过去。

    黑暗中,她的手机屏幕上通话那一栏,"江北辰"的名字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第十一章

    电话响起的时候,江北辰正在跟一票公子哥儿开夜场,最后一杆让黑球沿着一道极其优美的线路落入球洞,江北辰以领先20分的姿态又一次赢了陈良善。本是陈公子攒的场子而他却成了焦点。身边一片的莺莺燕燕一口一个江少的叫,听的头疼,让他连应付都懒得。

    拨开众人看着屏幕上亮起的一串儿数字让江北辰有些惊诧,眉头剧烈的跳了一下。

    陈少凑过开打趣道"呦,江少这是哪个美女的电话啊,怎么不接?"

    江北辰微微沉默蹙眉,没回答旁边的人直接推门出去,按了绿色的接听键。

    一开始他以为是酒吧的音乐声太大了,或者是打电话的人没说话,还有些因为主动接起电话而懊恼。可是听着听着,神色就不对了。

    因为那头,分明是女人的哭声和哀求。而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心狠狠的往下沉了一下。

    顾不得打招呼转身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丝毫不管身后一大帮人的询问和追赶。

    银色的跑车像箭一样在街道上飞驰,肆意的变道逆行,执夜勤的交警连拍照都来不及看清。可这四九城里能开这车能有几个?就是真的查清了扣了照保不好不会得表扬,还得挨上头的骂。这亏,他们吃的可不少。

    江北辰此时此刻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颤抖的,墨黑的眼睛里竟透着从未有过的恐惧。深夜,她在哭,还有男人的声音。这几个词语一旦被串起任是谁都会有不好的联想。何况是在这声色场权贵圈里翻云覆雨的江北辰。

    明明当初予她重伤的人是他,将她弃之如履的人也是他,他说出那么那么多的重话只为了把她推离自己的生活,生死病老都是与他无关的。现在只是一个电话就让他所有面向她的刀刃和狠心纷纷缴了械。

    快速的拿起扔在副驾上的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褚唯愿正躺在褚穆的大腿上翻着杂志,褚穆看着电视偶尔伸出手摸摸妹妹柔软的头发。因为他就要结婚了,所以对这兄妹俩难得在一起相处的时光格外珍惜。

    "嗡嗡"的振动持续了一阵又一阵,褚唯愿懒洋洋的拿了过来

    "喂?"

    江北辰连个招呼都没有,直奔主题"楚晗家住哪儿?"

    "啊?你问这干什么?"褚唯愿有些吃惊的坐了起来。

    江北辰深吸一口气尽量忍着情绪,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她出事儿了。到底在哪?"

    褚唯愿听着他的声音就知道事儿一定不小,快速的报上了一个地址。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怎么了?"褚穆关掉电视看着有些焦急的妹妹。

    褚唯愿翻身而起满脸的焦急,"楚晗出事儿了,三哥管我要地址。"说完抓起车钥匙就向外跑"不行我得去看看。"

    "等等,"褚穆叫住她"我和你一起去。"

    褚穆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能够让江北辰如此自持冷静处变不惊的人放下一切去找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无法掌控的事情。

    路上褚唯愿心绪不宁的喃喃着"我早就说过她家的位置那么偏肯定会出事儿,三哥都去了会不会有危险啊哥?我们要不要报警?你说她到底怎么了呢?车祸还是。。。"说道最后,连她自己都难过的滚出两颗眼泪来。

    褚穆心里没谱更无法预测,只能一边安抚妹妹一边把油门踩到最狠。

    如果你能够此时此刻的俯视这个庞大繁华的四九城。就一定会看到,两辆车分别从城市的两端急速驶来,冲着同一个地方而去。

    郑凯发誓他死都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原本就是开车路过设计院,看见她在楼下打车就一时起兴跟了一段儿。他也想看看曾经毫不犹豫辞职的她现在究竟是何境地。见她下了车走进巷子,总觉着不放心,后知后觉的跟了进去就遇上刚才那么一幕。

    漆黑寂静的胡同里,女人身上的衣服被撕的破烂,头部,苍白的脸上和露出的肌肤都有伤痕,人早就昏迷了过去,一根铁棍扎在她的腹部血泱泱不断的淌出来,看得出来是下了狠力气的,染红了身下的一片泥土地。三个男人被吓的不知进退,其中一个还裸/露着下/半/身。。。

    纵是郑凯这样心狠手辣的男人看了也为之动容。

    上去就给了三人几记重脚,绕过他们查看了下地上的人的伤势,很严重,不知命还保不保的住。

    他掏出手机迅速的拨打了120。脱下外套想给她裹住,谁知刚把她抱起楚晗的双手竟死死的护在胸前腿也用力蜷曲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

    很明显,是抗拒的表现。她拒绝任何人对她的触碰,即使是在生命垂危意识涣散的情况下。

    郑凯无法,只能使了些蛮力把她挪到巷外路灯下。

    街道的那头,一辆车轰鸣着从远处驶来,因急刹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巨大尖锐刺耳的声音。

    江北辰匆匆的下车看着灯下地上的人,不可置信的走上前去连声音都带着愤怒上去就给了郑凯一拳

    "我/操/你妈!!!!"

    随后赶来的褚家兄妹也被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曾经与他们一起长大的女子,就算是家破人亡爱人离散也不曾见到过的景象,竟在这个深夜,以这样一种怵目残忍的方式出现。

    满身伤痕,鲜血淋漓。

    褚唯愿捂着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哭的发不出声音。

    江北辰从见到楚晗的那一刻起,理智就已经抛在了脑后。过去他不曾伤她分毫,现在她竟是这般模样。一瞬间心中忽然迸发出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悲怮。

    给郑凯的那一拳,已然让他红了眼。

    上前一把揪起他的领子,眼睛里的寒意让人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冷意

    "她怎么会这样。"

    郑凯偏头啐了一口血水,忽然笑了起来。"她怎么会这样,这要问你自己啊。不是你江少把人逼到这儿来的么?"

    这句话无疑踩到江北辰的痛处,挥手就又是一拳。

    “北辰!!!”褚穆快步上前紧紧拉住他的手“救人要紧,把她送到医院去,快点!”

    江北辰胸膛剧烈的起伏似乎在忍着某种剧烈的情绪,听了褚穆的话找回了些许理智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可是目光却还是死死的盯着那人。

    “交给你处理。”

    “放心”褚穆点点头,这是作为兄弟,所能交付彼此最信任的承诺。

    江北辰转身快步抱起地下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在车后座上绝尘而去。

    医院里,手术室外的红灯刺眼的亮起。京城里最负盛名的的外科主任陈儒颂正在这里忙碌着。精明老练的他向医护人员不断的发送着指令。

    "脏器损伤,不排除感染。身体表面多为擦伤和瘀伤,明显殴打痕迹。意识薄弱,马上准备手术。"

    "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一旁的助手有些不忍的感叹道。

    陈儒颂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倒是很坚强。一会儿拔除它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他伸手指着那根冰冷尖锐的铁棍"准备好血袋,一定会失血"

    护士小张拿着双极的手一颤,猛然抬头。"陈主任,病人是rh阴性血。"

    陈儒颂穿戴手套的手忽然停住,皱眉冲着小张呵斥道"怎么不早说,工作这么疏忽!"

    小张怯怯的开口"病人送来的急,化验单也是才刚刚拿过来。"

    "先联系血库,有多少拿来多少,你们准备创伤处理,我出去一下。"陈主任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