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她清秀的小鼻子,“晓溪,你是这样我就喜欢你这样,你是那样我就喜欢你那样,只要你在我身边,不论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
明晓溪听傻了,她傻傻地看着他很长时间。然后,她轻轻凑上去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天使般的吻,“我也喜欢你,冰。”
牧流冰没有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一直一直深深地凝视着她……
空气静得像蜜一样甜……
直到——
“大人!大人!”一声粗鲁的大喊从楼下响起。
一分钟后,瞳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少爷,有紧急情况需要您处理。”
牧流冰皱皱眉头,他的面容开始阴郁……
明晓溪在牧家大宅找到了一处僻静的露台。
露台上简简单单地只摆了两把竹木椅子和一张小巧的桌子。令人惊奇的是,在如此寒冷的冬日,露台周围竟爬满了一种不知名的藤蔓植物,青翠欲滴,郁郁葱葱,让人有种错觉,仿佛春天已经到了。
她坐在木椅上,捧着一本书静静看着,心中有份久违的平静。
“呵呵,我发现你了。”牧爷爷笑呵呵地走过来,他的手里托着的盘子上放着一把茶壶和两只茶杯。
“牧爷爷,”明晓溪赶忙接过他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搀扶着他坐到另一把椅子里,“您怎么自己端东西过来呢?为什么不叫人帮忙?”
牧爷爷拿起茶壶在两个茶杯里都倒满了茶水,“我的身子还很结实,这点活动,算不了什么。来,尝尝我亲手泡的茶。”
明晓溪仔细品了一口,“嗯……应该是极品铁观音。”
“呵呵,”牧爷爷颔首,“小孩子里会静下心来品茶的不多喽,晓溪你真是很难得。”
她摇摇头,“我知道的也不多,只不过我的父亲很爱喝茶,所以我也跟着知道点。”
牧爷爷也慢慢饮了一口茶,“茶……是个好东西啊,虽然清淡但是隽永,一股清香可以让人回味很久很久。我以前喜欢喝烈酒,这两年却迷上了喝茶……还是茶好啊,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呢?”
明晓溪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他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眉宇间无尽的沧桑,脸部的肌肉虽然已经松弛了,却依稀可以看出他壮年时严厉的轮廓。她对牧爷爷了解不多,却也知道烈炎堂正是在他的手中发展成了黑道第一大组织。
牧爷爷迎上她打量的眼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啊?”
“你为什么不在流冰的身边,却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呢?”
“哦,”明晓溪笑笑,“他好像有些事需要处理,我不想打扰他。”
“是啊,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全部压在流冰的肩上,他确实很累。”牧爷爷把弄着茶杯,“晓溪,你有没有想过帮帮他呢?”
“什么?”她吃了一惊。
牧爷爷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她,“你的身手很好,对事情的反应很敏捷,而且很有胆魄,如果你肯助流冰一臂之力的话,烈炎堂重振雄风就指日可待。”
“……”明晓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加入烈炎堂吧!”
明晓溪把手中的茶杯缓缓地放到桌子上,“你——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
明晓溪声音沉静,“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就仅仅从我所知道的那些,我也觉得您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大了。”
“砰!”
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牧爷爷闭上眼睛,“晓溪,我明白你的意思。为了烈炎堂,我不仅付出了我的一生,而且付出了我的两个儿子。”
“还牺牲了您的儿媳、您儿媳的父亲,以及您孙子的童年。”她凝视他,“为了您的愿望,已经有很多很多的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可是,”他突然睁开双眼,发出急迫的光芒,“有这么多人已经为烈炎堂作出了牺牲!如果你们现在放弃它,它以前的基业就全都白费了!”
明晓溪的声音中有些讥讽,“您把那叫做‘牺牲’?我却认为那是‘罪恶’。野心和欲望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让人疯狂。疯狂不仅会伤害到许多无辜的人,而且最终它也必然会使疯狂的人自身万劫不复。”
“你……”他衰老的面孔有些颤抖。
“我不愿意冰成为一个疯狂的人。”她坚定地看着他,“我会用我所有的努力将他从这个泥潭里拔出来。我不要他身沾血腥,哪怕那些血腥是别人的。我要他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牧爷爷颤巍巍地从椅子里站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你是一个眼中容不得半点黑暗的孩子,在这里你不觉得痛苦吗?”
明晓溪也站起身子,“我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我喜欢冰。”
牧爷爷用苍老的手拍拍她年轻的肩膀,“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晓溪,不要把爷爷想得那么坏,我是不舍得烈炎堂的基业,但流冰也毕竟是我唯一的孙子啊……”
明晓溪歉意地说:“牧爷爷,我可能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但我没有任何恶意,请您原谅我。”
牧爷爷笑一笑,“晓溪,我闯荡江湖几十年了,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你是个好孩子,冰儿真是有眼光。啊……我要是当年能遇上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也许局面就和今天很不一样了……呵呵,我进去了,你慢慢百~万\小!说吧。”
明晓溪把书拿起来,轻轻扶住他的胳膊,“我跟您一起进屋好了,今天让我做几个小菜给您赔罪,您想吃什么呢?”
一老一少亲密地搀扶着向屋里走去,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曾经有过一丁点的不愉快……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牧流冰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明晓溪。她把最后一本书塞进包包里,拎上已经空空如也的保温瓶,仰起小脸儿笑着,“好了,我要回去了。”
他轻轻皱眉,“留下来,不要回去。”
明晓溪惊讶地眨眨眼睛,“那怎么可以!你这个满脑子坏念头的家伙。”
牧流冰俊秀的脸上飘过一丝阴云,他犹豫了一下,“最近铁大旗那里可能会有动作,我不希望你发生什么危险。”
明晓溪很紧张,“那你呢?你会不会有危险啊?”
他叹息着拍拍她的脑袋,“我正是怕他对我无计可施,才会想到拿你下手。”
“真的?”明晓溪笑了,“你没事就好,不用担心我!我可是天下第一的明晓溪啊,怎么可能会吃亏呢?”
牧流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拉起她的手,放到她的掌心,“这个给你。”
明晓溪咋舌,连忙把它又塞还他,“什么啊……”
“手枪啊,”牧流冰把玩着那银色的小东西,“没见过吗?”
“你那是什么口气?”她不服气地挺起胸膛,“我当然知道它是手枪,我还知道这种手枪是美国最新研制的,号称在全世界体积最小,火力最大。”
牧流冰惊奇地看着她,“你还真知道?”
“那当然,我的一个表姐是警督,她对各种武器都很着迷,经常拿一些画报呀、实物呀给我看。”明晓溪得意地说,“表姐有时还带我去靶场练习射击,我的枪法也很准呢。”
“那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它呢?”他把银色的小手枪放在自己掌心。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不愿意招惹这种可能带来血腥的家伙。”明晓溪郑重地看着他,“你想让我用它防身?”
他点头。
“不用了,”她轻笑着从身边摸出一个弹弓,“我有这个!”
牧流冰笑了起来,“这种小孩子的玩意?”
她不满意地皱皱鼻子,“这可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的最佳防身武器。体积小巧,便于携带,既能达到退敌的效果,又不至于伤人太重。而且它的弹丸可以随时供给,像石子啊,玻璃啊,甚至花生米,硬糖果,纽扣都可以来充当,又经济又实惠,不比手枪强得多吗?”
他摇摇头,“我觉得不妥,如果铁大旗真的对你行动,这把弹弓……”
明晓溪把弹弓收起来,轻轻抱住他的胳膊,“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很机灵的,如果有什么危险,我马上撒腿就跑,这总可以了吧?”
牧流冰把她拉到怀中,下巴温柔地放在她的脑袋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她的心轻轻飘了起来。
她抱紧他的身子,柔声说:“你也要保证你不再受伤,你不知道看见你受伤我心里有多难过……我要一辈子像这样抱着你,你也要一辈子像这样抱着我,所以我们两个都要好好的。”
牧流冰深深吸一口气,将她柔软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更加拥紧,一直一直拥紧,想将她永远拥进自己的体内……
part4
期末考试一天天逼近,光榆学院的学生们都逐渐紧张起来。这虽然是一间私立学府,但它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对学生的成绩还是非常看重的。如果一个学生考试成绩非常糟糕,那么等待他的将是很悲惨的命运。
为了应付考试,能够给家人一份令他们满意的成绩单,这段时间,明晓溪减少了去看牧流冰的次数,全神贯注地埋首在书本中。她废寝忘食地刻苦攻读,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做学问的料,很多题看来看去也看不明白。
教室里的同学们已经走光了,连平时最爱跟她闲聊的小泉也早早地溜回家复习功课去了,她无精打采地收拾东西。回家吧,希望吃完饭往桌前一坐,她的灵感就能像泉涌一样,再难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明姐姐!!”东浩雪大汗淋漓地冲进来,“我总算捉到你了!”
“捉什么捉,我又不是小偷。”
明晓溪不爽地瞪她。
“咦?明姐姐你的心情不好耶!”东浩雪诡异地一笑,“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期末考试!”
明晓溪咧咧嘴巴,“是啊,你真聪明。”
“啊!”东浩雪一声兴奋的尖叫,“那你感谢我吧!”
明晓溪急忙捂住耳朵,“感谢你什么?感谢你把我的耳膜叫破?”
“哎呀,”东浩雪拉下她的手,“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科科优秀地通过考试。”
“……”明晓溪两眼放光。
“请澈哥哥给我们补习功课呀!”东浩雪高兴地欢呼,“多美好的事情啊!”
明晓溪沮丧地垂下头,“你还没死心啊……”
“能得到澈哥哥是我一生的幸福,我当然不会放弃了啦!”东浩雪满腔的壮志雄心。
“那你一个人去就好了,为什么要叫上我这个电灯泡?”
“不行啦,”东浩雪失望地说,“妈妈不让我去啰唆澈哥哥……可是,有你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澈哥哥的公寓,多好啊!”
“我不去。”明晓溪拒绝她,“上次听了你的鬼主意,搞得后来那么尴尬。这次不知道你又会有什么花样。”
“哎呀,求求你了,明姐姐,复习功课我能有什么花样呢?”东浩雪苦苦哀求,“再说,上次澈哥哥只不过给你补习了一晚上几何,后来你考了多少分呢?”
满分。
明晓溪的眼睛眨眨,有些心动了。
《冬日最灿烂的阳光2》29(1)
早就知道不应该信任东浩雪的,明晓溪沮丧地把头埋在书本里,今晚第三十二次追悔。
东浩雪根本就不是来学习的!她像一只兴奋的小鸟紧紧缠住风涧澈,不停地说话,不停地笑,不停地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明晓溪不仅不可能得到风涧澈的辅导,连想求得一块复习功课的净土都变成了奢望。
客厅茶几上一只水晶花瓶里疏落有致的百合花引起了东浩雪的注意。
“啊!”东浩雪赞叹地尖叫,“这瓶花插得好艺术好别致啊!澈哥哥,这是你自己插的吗?”
风涧澈一笑,“只是随便把花放进去而已。”
“哇!”她赞叹的声音更大了,“只是随意就可以做出这么好的作品,我见过插花界泰斗柳生大师的得意之作,都没有你这束百合来得有生气有意境呢。”
明晓溪侧头看了看她大力称赞的那瓶百合,嗯,是很漂亮,但是插花真有那么大的学问吗?她就不太懂了。
“咦?澈哥哥你这里没有钢琴呀!”东浩雪又有一个发现。
风涧澈点头,“没有。”
“太可惜了。”她的小脸皱起来,“我原来以为今天晚上可以听你弹琴呢!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也放架钢琴呢?”
“小雪,”风涧澈轻笑,“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跟澈哥哥说话啊!”东浩雪毫不犹豫,“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像这样好好跟你说过话呢。最近我想见你一面都好难哦,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嘛……”
风涧澈失笑,“你不是来补习功课的?”
“不是!”东浩雪大力摇头,“那只是骗我妈妈来你这里的借口而已!”
明晓溪瘫倒在桌子上,哈,她还真诚实。
风涧澈看看用双手捂住耳朵,想要排尽一切噪音的明晓溪,“晓溪,你是来复习功课的,对吗?”
“不对!不对!”东浩雪冲到无精打采的明晓溪身后,伸出“魔掌”偷偷掐住她腰上的肉,拼命挤出笑容,“明姐姐也不是来学习的,她是来这里散心的。”
唉呀,这小丫头掐得她好痛!明晓溪扭过头狠狠白了她一眼。东浩雪赶忙松开双手,小心翼翼谄媚地笑,“明姐姐……”
明晓溪长叹口气,“学长,你不用理我了,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烟幕弹而已。”
风涧澈笑得比天山上的雪还要清秀。他的笑把东浩雪的呼吸都夺走了,她两眼迷蒙地望着他,喃喃道:“澈哥哥……”
“小雪,”他对她说,“我给你几本画报,你安静地在沙发上坐一个小时,我帮晓溪看一下功课,好不好?”
“一个小时啊……”她很犹豫。
风涧澈再次微笑,“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学着能静下来。”
东浩雪又被他的笑容迷惑了,“那,一个小时后……”
“由你做主,怎样?”
风涧澈承诺她。
风涧澈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很干净的清香,轻轻地飘进明晓溪的心脾,让她觉得自己忽然聪明了起来。只要是他的声音耐心地为她讲解过的东西,似乎一下子都变得那么简单,那么容易理解。
明晓溪如饥似渴地把她所有不明白的东西都拿出来询问,而经过他的点拨,她感到原来那些晦涩难懂的地方,都可以很轻松地掌握了。
明晓溪全神贯注地看着风涧澈在纸上给她演算的习题,哦,应该是这样啊,她惊喜地抬起头,“学长……”
可能是她的动作太猛,在抬头的一瞬间,她和风涧澈的距离只有一寸,她的嘴唇险些擦上他的面颊。不过,也许已经碰触到了一些,因为她的嘴唇忽然有种温温的感觉,因为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情。
明晓溪知道自己应当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应当不去多想什么,但她的思绪却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一次,那一次的混乱,那一次的尴尬,和那一次的……
风涧澈慢慢转过头。
她用一种很迷离的眼神在凝视他。
他轻咳,“晓溪,你听懂了吗?”
明晓溪猛地一惊,手神经质地一挥——
“啊——”
她手中握着的钢笔狠狠扎到了自己脸上,痛得她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晓溪!”风涧澈紧张地看着她。
“明姐姐,怎么了?”东浩雪听到声音不对,也马上跑过来,“天哪,你脸上怎么一大块墨水呢?”
风涧澈用干净的手帕轻轻为明晓溪擦掉脸上的墨水,然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晓溪,钢笔尖好像刺破了你的皮肤。”
“那怎么办?明姐姐会不会破相?!”东浩雪很着急,“我见人家刺青都是用东西把墨水刺到皮肤里面去,那明姐姐将来会不会脸上也多一块刺青出来?那多难看啊?”
不会吧,明晓溪害怕地用手去摸她脸上的伤口,她不过是有些胡思乱想,报应也不用来得这么快吧。
风涧澈捉住她的手,“不要乱动。”
他从房间拿出一个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把很小很小的小刀,用酒精消过毒后,非常小心地用它幼细的尖轻轻挑进明晓溪的伤口。他轻声说:“别怕,不会痛的,不要动,马上就好。”
明晓溪真的一点也没觉得痛,只感到有些凉凉的,然后就听见风涧澈微笑着告诉她,“好了,没事了。”
东浩雪趴上去瞅了瞅,“明姐姐,墨水真的没了呀。”
风涧澈递给她一面镜子,轻笑着说:“放心吧,还是那个可爱的明晓溪。”
明晓溪仔细照了照,嗯,她脸上只有一点微红,没有墨水的痕迹,看来刺青是不会落下了。
她感激地吸吸鼻子,“谢谢你,学长……”
风涧澈拍拍她的脑袋,微笑着说:“以后小心一点。”
东浩雪插嘴:“就是啊,明姐姐你怎么会这么奇怪,把钢笔向自己脸上戳呢?”
明晓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摆出“俯首认罪”状。
这场小小的风波后,明晓溪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也已经过去了。而且她也没有心情再百~万\小!说了,索性坐到沙发里听东浩雪跟风涧澈聊天。
东浩雪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澈哥哥,我听外面传说一个星期后会举办你的个人画展,是真的吗?”
画展?风涧澈的画展?明晓溪好奇地看着他。
风涧澈轻轻一笑,“那是几个朋友要联合办个画展,因为作品不够,临时让我送几幅画过去,不是我的个人展出。”
“是这样啊,”东浩雪张大了嘴,“可是外面却是以你的名字在宣传,画展变得很抢手呢,他们是不是在利用你呀?”
风涧澈笑得很从容,“其实他们自身的实力都很不错,只是缺一些名气。如果我的加入能提供给他们一个好好展示的机会,又有什么关系呢?”
“澈哥哥,你真是天下最好的人。”东浩雪崇拜地仰望着他,然后,她想了想,两眼放光地说,“那,你的作品应该都画完了吧,是放在这里么?我可以先欣赏一下吗?”
明晓溪也很兴奋,“啊,学长,我还从没见过你的画呢!我也很想看看啊!”
“咦?”东浩雪觉得很惊奇,“明姐姐你从来没看过澈哥哥的画?那真是太可惜了,澈哥哥的画是国宝级的珍品呢。”
风涧澈无奈地笑笑,“小雪,报纸上随便地乱写几句,你也相信。”
“我相信!”回答的却是明晓溪,“不是相信报纸,而是相信无论学长做什么,都肯定是最出色的!”
“明姐姐说出了我的心声!”东浩雪高兴地鼓掌。
明晓溪眨眨眼睛,“学长,我可以欣赏一下你的画吗?虽然我不一定能看得懂。”
风涧澈眼睛清亮。
他看着她,终于说:“好,让我拿一些出来。”他站起身向东边的一个房间走去。
东浩雪惊喜地大喊:“澈哥哥,那是你的画室吗?我要参观!”她几步抢在风涧澈的前面,冲进那个房间。
“小雪!”风涧澈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画室里传出东浩雪一声声惊叹——
“哇!好多好多画啊!好美啊!”
好奇的明晓溪也跟了过去。
这间画室并不很大,但墙上挂着许多油画,地上也凌乱地堆着一些。最引人注目的是,画室中间有一个很精致的画架,画架上却蒙着一块布,使里面的东西显得很神秘。
明晓溪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个画架上移开,将注意力集中在墙上那些已经完成的画作上。风涧澈画的都是一些风景,很美丽很宁静的风景。那些风景美得不像是人世间有的,美得让人向往,美得让人憧憬。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凝思,想起自己纯净的童年,美好的心愿,生命中所有的感动和喜悦……
看着看着,她的视线又被放在地上的画作吸引了。作品中依然是风景,依然很美丽,却多了很多让人感伤的意味。风景中的忧伤很轻,轻得像一片雪花,却怎么也吹不走,冰凉地留在那里,或许可以融化,但融化后毫无踪迹,又有一种遍寻不到无着无落的寂寞。
明晓溪有些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她的眼睛刚一寻觅,就碰到了风涧澈。他正凝注着她,好像已经凝注了很久,带着如画中一般的寂寞。
她的心“咚”地一跳,惊呼出声:
“学长!”
风涧澈似乎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微笑了起来,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让明晓溪怀疑刚才看到的寂寞是否是她的错觉。
“澈哥哥!”东浩雪又开始赞叹起来,“你的这些画我都好喜欢啊!你怎么可以画得这么漂亮呢?”
风涧澈轻轻一笑,“不过是无聊时随手画的。”
“但是却反映了你的心情,”明晓溪盯着他,“你最近不开心吗?”
他又是一笑,笑意有些复杂,“作品里带出的感觉,跟画者的情绪有关,也跟看画人的情绪有关。”
东浩雪一头雾水地瞧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有谁不开心吗?为什么不来找我玩呢?”
明晓溪没好气地说:“找你玩就会开心吗?”
“那当然了!”东浩雪拍着胸脯说,“我可以陪你们聊天、逛街、吃饭,还会讲故事、做游戏、跳舞、唱歌。对了,我还有一个拿手绝技,就是讲笑话,包你笑得肚子痛得直不起腰。不信我现在就讲一个给你们听,以前有一个……”
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东浩雪的笑话专场,明晓溪懊悔刚才为什么要说什么“开心”、“不开心”的话,使得自己被一大堆劣质的笑话淹没起来,还得挤出笑容,痛苦地“捧腹大笑”。
牧家大宅的露台上,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宁静。明晓溪的注意力却始终无法完全集中起来,她放下手中的课本,透过露台的玻璃,又一次打量正在
客厅中讨论着什么的那些人。
她能感觉到这段日子在牧流冰当家后,烈炎堂上下人众的情绪已经从牧英雄刚去世时的沮丧惊慌,逐渐变得高涨兴奋了起来。他们进出这里的脚步越来越轻快,发出的笑声越来越高昂,凝注牧流冰的神态越来越敬畏。虽然她从来不询问烈炎堂的情况,牧流冰也从不会向她提起,但她依然可以察觉出烈炎堂在与海兴帮的对峙中应该是取得了优势。
尤其今天,她认得来到牧家大宅客厅里的十几个人都是烈炎堂重要头目,他们一个个认真专注地围坐在牧流冰身旁,听着他低声对他们吩咐些什么。明晓溪晓得他们此刻在商量的事情一定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他们的表情既严肃又兴奋,眼角眉梢带着股野性的霸气。
她的眼波又停留在牧流冰身上。
牧流冰……
他好像已不是她初见时那个浑身有些冰冷的美少年了。“少年”这个词,已经对他越来越不适合。虽然他还不到十九岁,但眉宇间的凝重和全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令所有见到他的人不敢逼视。他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已不再像水晶一样清澈,却变得像冰雪一样寒冷;他的面容虽然还是俊美得无与伦比,但那种美却更多地带上了一些残酷的线条。
他的这些改变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明晓溪怀疑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地观察过他了。时间在流逝,事情在一件一件地发生,而她对他的认识还停留在以前。现在的牧流冰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她又了解多少呢?
就像此刻,牧流冰正在对他的手下命令和交代着什么,他的表情有些阴狠,眼神有些残酷。明晓溪听不到他究竟在说什么,她也不想知道他正说些什么,直觉告诉她,他所说的事情必然带着浓浓的血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对着课本冥思的明晓溪感到有一只凉凉的手落在她的肩头。
她抬起头,对有些倦容的牧流冰微笑着,“你来了。”
牧流冰坐到她身边的竹椅上,伸长了双腿。他看着她,眼神很柔和,“你在干什么?”
明晓溪把书拿给他看,苦笑道:“我在复习功课啊。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想考个好成绩让爸爸妈妈开心。”
“快期末考试了吗?”牧流冰顺手翻了翻她的课本,“我都忘掉了。”
她瞅着他,忽然轻轻地说:“冰……”
“……”
他抬起头望着她,等她说下去。
明晓溪轻轻咬着嘴唇,“你什么时候回到学校呢?你已经很久没有去上课了。”
牧流冰皱皱眉头,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很低,“我没有时间。”
“我知道!”她急切地反应,“我知道你现在事情很多,你没有时间去学校,也不方便去学校。可是,可是……将来呢?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又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他眼底深处有些东西让她害怕。
“说呀!”明晓溪紧张地催促他。
他的眼神忽然显得很怪异,“如果……我再也不去上课了呢?”
“不可以!!”她的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她瞪着牧流冰,咬牙道:
“你不可以就这样终止学业!”
他默然半晌,皱眉低声说:“为什么?”
“为什么?哈,你居然问为什么?”明晓溪失笑,“难道你要像铁纱杏一样变得像个白痴?!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只是靠祖上留下的产业混吃混喝,像个寄生虫?!如果离开这里,如果重新开始,你要靠什么养活自己,要靠什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他喃喃地重复她的话,好像在思考。
明晓溪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变凉,在一点一点向下坠落,她失声道:“难道……你没有想过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牧流冰怔了怔,他的眼神变得很古怪,却没有说话。
她的心已经落到了冰冷的谷底,她闭上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静默了一会儿,她才用很低的声音缓缓地说:“无论你将来准备做什么,现在都不能放弃学业……否则……”
“否则怎样?”他追问。
“否则,”明晓溪怒声,“我会看不起你!我不要跟一个狗屁不懂的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在一起!就算我再努力也不会喜欢一个白痴!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笨蛋!!”
“晓溪。”牧流冰伸手去拉激动的她。
“别碰我!”明晓溪生气地一拳打向他的胸膛。
他动也不动任她打,坚持着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轻轻地拥抱住她,突然间轻轻地笑了,“别生气,我是在逗你的。”
“啊?”她茫然地眨眨眼睛,留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
牧流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温柔地响起,“你知道吗?这几天你一直没有精神,闷闷的都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我真的不习惯面对这样的你。”
他拥紧了她,“我要你关心我,哪怕你是很生气地指责我,也比漠不关心好上千百倍。”
“我怎么可能对你漠不关心呢?”明晓溪的心一下子绞了起来。她把脸埋在他胸前的衣服里,闷声嘟囔说,“我只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不晓得会听到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太低,牧流冰听不清楚。
明晓溪抬起头。
她的眼睛明亮如星,清澈如水。
她凝注着他,“我如果不在意你,就不会一有时间就跑到这里来,只为了看一眼你是不是还好。我不说话也不是因为我不关心你,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眼中蕴满的感情比大海还深邃,“只是因为——我很笨。我不愿意不经意说出的话伤害到你。”
牧流冰用他凉凉的指尖,略微有些颤抖地拂上她温热的脸颊。然后,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在她脸颊上忽然飞起的如醉的红霞上。
良久,他对她淡淡笑道:“我答应你。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我就回去学校继续学习。”
“真的?”明晓溪惊喜地笑着。但是立即,一个疑问冲上她的嘴边——你什么时候才能将事情处理完呢?铁大旗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呢?她用足全身的力气才硬生生将这些一直困扰在她心头的问题吞了回去。
牧流冰却好像看出了她的疑问,轻轻一笑,“你不用为我担心。海兴帮的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这句话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明晓溪!
她用了好几分钟才慢慢消化了他话中的意思,接着,喜悦像一个涟漪一个涟漪地慢慢扩大荡漾起来。
她微笑起来,然后笑得更大,连洁白的牙齿也绽放出喜悦的光芒,“你做到了?你战胜了铁大旗?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我以为还要用很多很多年……”
牧流冰笑得有些诡异,“你不会愿意知道我是用什么方法对付铁大旗的。”
她观察了他一会儿,突然摇头轻笑,“我不想知道,可是我仍然很高兴。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其实我也很讨厌他们。所以,不管你用的是什么方法,我都不会同情他的。我只为你的安全担心。”
牧流冰似乎松了口气,他笑得很愉快,“晓溪,再等几天,铁大旗就会成为历史。”
再过几天吗?希望一切顺利。明晓溪轻轻拥抱着牧流冰的身子,静静地闭上眼睛。
这天,是风涧澈的画展第一天展出的日子。
一大早,盛装打扮的东浩雪就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踢开了明晓溪公寓的门,把她从床上毫不留情地一把揪起来。
可怜的明晓溪,从前一天晚上复习功课直到清晨五点钟才睡,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被人残酷地摇醒。她瞌睡到头痛欲裂的可怜相,不但没得到东浩雪的同情,反而被残酷地嘲笑为“大懒虫”。
明晓溪揉着依然睡意十足的双眼,同东浩雪走进画展中心。
东浩雪紧张地催促她,“明姐姐,你打起精神好不好,你这样没精打采的对澈哥哥很不礼貌耶。”
明晓溪拼命想睁大眼睛,但眼皮却仍不由自主地往一块粘,她叹息说:“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真的很困。”
东浩雪埋怨她:“哼,明明知道今天是澈哥哥的画展,为什么还要那么晚才睡。”
明晓溪很委屈,“我原本想下午来的,哪里知道你会这么早来找我。”她瞟了一眼东浩雪怀中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皱眉道,“你要送这个呀?”
东浩雪把玫瑰花更加抱紧了些,甜蜜地说:“嗯。我要让澈哥哥明白我的心意。”
明晓溪瞅了瞅她,然后又瞅了瞅她,忍不住说:“小雪,你很奇怪你知道吗。”
“……”东浩雪睁大眼睛。
她接着说:“你喜欢澈学长,你也想让澈学长喜欢你,我都知道,也很支持你。”
东浩雪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要拉我陪着你呢?”明晓溪摇头,“你不觉得有很多事情只有你和学长两个人更方便一些吗?你难道不觉得我这个电灯泡很碍手碍脚吗?”
东浩雪挠挠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不觉得明姐姐是电灯泡啊,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鼓起无限的勇气。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保护我,支持我的,不是吗?”
明晓溪瞪着她,这个小家伙,究竟是很笨啊,还是很聪明啊。
东浩雪推推她,“明姐姐,我们不要说废话了,还是先找到澈哥哥再说吧。”她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哎呀,怎么这么早就会有这么多人?澈哥哥到底在哪里嘛。”
“那里。”
明晓溪伸手一指。
东浩雪定睛看去,明姐姐指的方向有黑压压一大群人,可是她看来看去也没找到风涧澈的影子,“你骗我的吧,我怎么看不见澈哥哥呢?”
“笨蛋,”明晓溪赏她一个爆栗,“澈学长只要出现必定会是人群的焦点,你只要看哪里人最多就可以判断他在哪里了。更何况所有的记者都集中在那一个地方,闪光灯闪个不停,澈学长一定就在人群的中央被紧密包围着,你当然看不见了。”
东浩雪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