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伸出湿漉漉的手去拉习清,“习清,你好几天不跟我说话了。”
习清的手碰到沈醉手上的水滴,跟碰到毒蛇似的,蓦的缩回来,转身就想走。以往偶尔给人治个小病,对方赤身捰体的习清也不会有不适的感觉,反正他也看不见,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像钻进了一个虫子,只要一想到对面的沈醉是什么样子,习清就浑身的不自在。
“别走!”沈醉有点生气的拉住习清,“今天你别想走!”
“放手!”
“放不放手还不是一样,放了你也不跟我说话。”沈醉越想越觉得委屈,本来好好的,可以抱可以亲,忽然就冷下来,好像自己是瘟疫,被习清时刻提防。
习清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快点离开。可沈醉岂是这么好摆脱的,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不放就永远不再跟你说话了!”习清像小孩子似的赌气道。
他这么一说不要紧,面前的二楞头却当真了,永远不再跟你说话!习清说永远不再跟你说话。沈醉顿时受了刺激,“当真?”
“当真!”习清想当然是真的!这个粗俗之至的野人!
沈醉沉着脸,目光中闪烁出危险的信号,然而习清浑然未觉。
“你再说一遍。”
“干什么!”
“再说一遍!”
“不放就永远不跟你说话了!”习清使劲往后拽着自己的手,咦?“唔——!”那股霸道的味道忽然扑上来,把习清给包围起来,一只手摁着习清的后脑勺,厚实的嘴唇开始狂野的碾磨习清的唇角。
手被压在胸腹前动不了了,手掌摸在湿漉漉的皮肤上,光滑暧昧,起伏不定,沈醉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的线条仿佛也能从手里结实紧致形状馋人的肌肉里勾勒出来,充满张力的触觉,当习清努力想移开手时,那动作就跟抚摸光裸的肌肤一样,引得手下顿时一阵空虚,沈醉深吸了一口气,身体跟着习清这个貌似抚摸的动作大大的向后弓起。
“唔唔!”习清忽然感到一阵强力在推搡着自己,本就发软的脚下此时腾腾腾的往后退,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沈醉已经一边吻着他,一边把他推向场边的墙壁。
嘭的一声,习清的后背撞上了墙壁,但他丝毫没有感到疼痛,因为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前。
沈醉一手揽着习清的腰,一手握住习清的手在自己身上移动。
“习清,我想你,我想你。”沈醉受伤似的嚎叫响起在习清耳边,弄得习清一时迷惑不已,然后倒抽一口冷气,被握着的手被迫伸向了沈醉的下腹,那里紧绷如同箭弦似的触感引得习清指尖不断颤抖。
“嗯——不,”习清心慌意乱的想要蜷曲起手指,但手指不听使唤,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贪恋的停留在沈醉身体上。
小腹很温暖,有阵阵热流经过,非常香甜的味道,惹得人发酥发麻。
习清感到自己相应的部位也在温暖起来,并且在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情形下,迫切寻求着与对方的温暖相融合。
沈醉碎碎的吻着习清的眉头,习清的耳朵、习清的脖子,然后整个脑袋都钻在习清肩窝里,“我想你,我想你。”仿佛已经不会说别的话。
嗤的一下,肩头的衣服被拉开,细碎的吻又落到光裸的肩膀上,滑过精致的锁骨,然后狠狠咬上小巧的喉结。
习清觉得自己要瘫软了,骨肉做的身体简直成了水,喉咙口被咬紧,呼吸变得有点困难,但是如此急促的呼吸使身体的其他感觉也很急促。
又是一阵强力的拉扯,这次是往晒场边的一间小贮藏屋里拉。
习清已经完全没了方向感,气味、水、呼吸、亲吻、拥抱、燃烧,短短一瞬间他仿佛从晒场跌入了某个未知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墙壁的触觉也模糊不清,只有手下这具身体是清晰而又强硬的,
只有这具身体还很清晰,清晰的压上自己的身体,天外来音般的声音,“就在这儿好不好?就在这儿好不好?”
在哪儿?什么好不好?习清的脑子变得异常迟钝,很久很久都反应不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甚至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拉到一间小屋子里,小屋很小,只有一扇高高的小窗子,门已经在沈醉身后被关上。
就在门边,习清被压在墙上,沈醉湿漉漉的手从衣襟里伸进来用力一拉,青色的袍子敞开了,沈醉一阵激动的颤抖,然后迫不及待把头埋进了习清的胸膛。
“呀——!”胸前传来又痛又痒的感觉,习清惊跳起来,但被沈醉给压制住了。
“呜——放开我——”习清此时才感到害怕。
沈醉抬眼望着习清的脸,如痴如醉的,“别怕,交给我。”
此时,布偶戏台上的鸡鸣达旦也依旧欢快的上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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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情衷
今天出差事情太忙,更新来晚了,大家见谅哈。另:拜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某麦真的好感动>
十六首领
沈醉背着习清到达火场时,发现火势并不大,茶庄里的人正在奋力扑火。
沈醉飞奔到一个角落里,想提个木桶打水去救火,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想覆上沈醉的手。强烈的防御本能使沈醉想都没想,一拳就挥了出去,来者被打的飞退三步,然后一个哽咽的声音响起,“首领!是我!”
沈醉皱眉,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边说边扯下面巾,露出一张生气勃勃的俊脸,看样子还很年轻,此刻眼睛里饱含泪水,“我们总算找到你了!”
“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沈醉警惕的看牢眼前的人。
“我是阿元啊!”来者又扑上来想接近沈醉,沈醉冷哼一声,“再过来就杀了你!”
阿元痛苦的看着沈醉,“首领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
“等等,”沈醉背上的习清听到这番古怪的对话,开口了,“他或许是你以前认识的人。”沈醉迟疑道,“可是我完全记不起有这么一个人了。”习清笑了,“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怎么还会记得其他人。”然后想起自己还趴在沈醉背上,脸上不禁一红,“放我下来,我能走。”
沈醉挠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习清放下了,但还是伸出强壮的胳膊一把揽住习清的肩头,又饱含深情的注视了习清一眼,完全无视面前还有其他人。
名叫阿元的少年看看沈醉,又看看习清,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悲鸣,然后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少年手里的长剑忽然化作灵蛇,直取习清的咽喉。
习清听到凌厉破空的风声对着自己来了,不禁大吃一惊,站在他身边的沈醉眼明手快,一个闪身挡在习清面前,双指硬生生的夹住少年的剑尖,嘴里发出一声怒吼,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向着少年阿元推了出去,阿元被这股蛮力打的飘飞出去,落地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习清完全不知所措,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为什么要攻击自己?习清茫然的站在那儿。
少年受伤后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叫声,“首领!你打我!”
“废话!”沈醉鼻孔喷着热气,那少年居然对习清出手,而且出手毒辣、直取要害!沈醉哪里受得了这个,还不等少年喘过一口气来,沈醉追击的掌风已经扫到,少年被这一掌劈到的话,非死即残。
感觉到沈醉身上散发出的杀机,习清打了个激灵,忙出手相阻,“沈醉!别这样!”
幸亏习清拦在沈醉面前,沈醉的掌风到了半路才强行收住,但是少年已经感到了那股浓浓的杀意,睁大眼睛吃惊的望着沈醉,而后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愣愣的,“首领要取阿元的性命,阿元不敢反抗,可是首领你居然为了一个床伴对阿元出手,阿元不服!”少年大声对习清道,“你这个懦夫!有种就过来和我单打独斗!躲在首领身后暗箭伤人算什么东西!”
习清想了半天才意识到少年在对自己说话,结结巴巴的,“什,什么,我——”
少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又有几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出现在沈醉面前,为首的一个向少年怒叱,“阿元!你干什么!我们是来请首领回石谷,不是来看你争风吃醋的!”
那人跪到沈醉面前,大声道,“柴刀恭请首领回石谷!”
“云子恭请首领回石谷!”“血弥恭请首领回石谷!”“无命恭请首领回石谷!”“阿木恭请首领回石谷!”“屠轮恭请首领回石谷!”
接二连三冒出来的人一个个跪倒在沈醉面前,沈醉疑惑的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全都不认识,但又全都叫他首领,难道他以前真的是他们的首领?
正疑惑间,众人中间出现了一个皮包骨头的老者,黑须白发、面如枯槁,走到沈醉面前,神情激动的道,“首领!都是老朽的错,老朽不该信任司徒风那只狡猾的狐狸!”
司徒风?沈醉疑惑更甚,众人有渐渐将他包围之势,沈醉愈发不耐烦起来,“滚开!滚开!”一手拉着习清就要走人。
众人见沈醉要走,都急了,“首领!得罪了!”竟将沈醉和习清二人给围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沈醉沉着脸,须发皆张,危险的杀气又弥漫开来。
众人犹豫了一下,接着一哄而上,想来擒住沈醉。
“哼!”沈醉冷笑,就在众人向他进攻的一瞬间,他已先发制人,夺过其中一人手里的长剑,鲜血顿时四溅。
“小心!”“别靠太近!”
众人一方面急于求成想带走沈醉,一方面又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和沈醉厮杀,因此畏首畏尾的一下子就处于下风。
那白发老者见情势不妙,沈醉还是横眉竖眼的样子,茶庄的人闻声也在赶来,于是发出一个撤离的信号,“我们先走!”
老者临走前看了深深看了习清一眼,习清此时被沈醉宽阔的背脊给挡住了,沈醉就像保护幼雏似的完全把习清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寸步不离。
等众人消失不见,沈醉才转过身来,习清愣了半天,“那些人,你真的一个都记不起来了?”
沈醉有些心烦意乱,“什么狗屁首领,不认识!”
“那个阿元——”习清不安的转动脑袋。
“不认识!”沈醉气恼的一把抱住习清,“不要再提了,那些人我看着就讨厌!”
习清默然良久,“我要回房了。”
“我送你回去。”沈醉忙道。
冷不防习清猛推了他一把,而且推的非常用力,“不用!”习清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刚才那些人,尤其那个叫阿元的人的出现,令他心乱如麻。本来有些放下了的心又悬了起来。
迷乱、痛苦、快乐、忐忑、现在又加上沈醉未知的过去,这一整天的颠簸令习清疲乏不堪,此刻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回到房里休息。
沈醉见习清翻脸比翻书还快,又把他给推了个趔趄,心下顿觉委屈,气呼呼的跟在习清身后,直到习清进房关上房门,沈醉一屁股坐到门口,梗着脖子发愣。不多会儿,他也不气了,闻着身上沾染到的习清发肤间那股淡淡的茶香,咧嘴一笑,顿觉夜色温柔似水,什么气都没了。
隔着房门,习清知道沈醉就守在门口,走到桌边坐下,开始发呆,不知不觉间竟一直坐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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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挟持
如果说以前沈醉还只是跟在习清身后,那现在跟则彻底变成了把习清划入自己胳膊所及的范围。从早上习清一出房门,到晚上回房为止,沈醉几乎是形影不离的陪在习清左右,看的茶庄的人窃笑不止,都说沈醉是痴汉守老婆。这话被止茗听见,气得不行,跑去告诉习清,说茶庄的人居然这么取笑他,习清听了也只是脸红,并不答话。
然而沈醉不明白,习清此时最需要的还是安静,而不是被自己不停的跟踪马蚤扰,过了几天,习清实在是受不了了,遂叫来止茗,如此这般的嘱咐了,让止茗穿上自己的衣服待在房里,自己则趁着沈醉疏忽的功夫溜出去。
月房山清幽的山道,成了习清的喘息之地,沿着熟悉的山道一路往上,走在茶园边沿,习清一直走到山腰,才席地而坐,一边听着鸟语虫鸣,一边闻着怡人的花香草芳,难以平静的内心总算有点舒缓下来。
“大哥哥,我的风筝掉树上了,你能帮我拿下来吗?”
习清出神的静思被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所打断。
“在哪儿?你带我到树下,然后告诉我风筝在哪个树桠上。”虽然自己看不见,习清还是很乐意帮小孩子拿他的风筝。
“这里,这里。”小孩子的声音在前面作向导,习清跟着往前走。
忽然,习清脚下一个踏空,明明是平坦结实的路面,整个陷了下去,习清暗叫不好,但他并不慌张,以前独自一人在山里时有时也误踏过猎人的陷阱。
身体往下急坠的同时,习清吸了一口气,借力在旁边垂直的泥墙上点了一下,往上打算冲出地面。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脚下是空陷的地洞,顶上还有铺天的罗网,一个网子从上至下直套下来,整个兜在习清头上,习清奋力想要挣出罗网,却有人在上面将网口一收,习清惊叫一声,直接被倒挂起来。
“哎呀哎呀,别晃了别晃了。”止茗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沈醉钳着他的胳膊不停的晃他,嘴里还怒问,“习清到底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啊,哎呀哎呀不知道。”
沈醉一下子放开他,止茗不禁嘀咕,“公子才出去一会儿么,这野人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哎呀妈呀,我的骨头都被他摇散了。”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茶庄的人就见沈醉像个疯子一样,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到处找着习清,从沈醉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暴烈,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带着宛如丢失了性命般的暴躁,红着眼,透着血,见到的人无不害怕的后避三尺。
习清没有找到,沈醉就像要吃人一样,目露凶光,气势吓人。开始时止茗还在背后讥笑他,但是等到天黑时分习清还不回来,止茗自己也禁不住担心起来。习清一般从不会在天黑后还不回庄。会不会出事了?止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既然野人找遍了整个茶庄没找到人,那习清应该是出去了,仔细一想,习清双目失明,附近他熟悉的地方也只有茶园而已。止茗忙和茶庄里的人说了,让大家带上火把到山上去找。
还没出发,就看见沈醉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原来,他已先止茗一步到茶园转过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沈醉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看见众人手里的火把,一把抢过来又冲了出去。口中胡乱说着,“刚才没有火把,所以没看清,肯定在那儿!”
止茗见他如此焦心,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此刻哪还有什么心思取笑沈醉,“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公子一个人出去的,呜呜呜——”茶庄里的人只得不断安慰他,一面分几路人马前去寻觅。
派出去的人直到早上也没有搜出个结果来,茶庄背靠深山,有人开始猜测习清双目不便,会不会跌进深谷里去了?还有人认为习清是碰到了猛兽,种种不详的猜测不一而足,止茗听了这些,原本的一点信心都被击溃了,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沈醉更是一夜未睡,完全疯魔了,直到第二天晌午,门房有个小童跑进来,塞给沈醉一封书信,说是有人带来的,塞完拔腿就跑。沈醉此刻哪里看的进什么书信,再说哪会有人给他写什么书信?随手一撕,不料里面掉出一段熟悉的衣袖来,墨青色的袖口,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是习清的袖子!
沈醉的眼睛瞬间凸出来,捧着那片衣袖双手发抖,仔细再一看,袖子上面用墨迹写着一个地点以及:“人在此处,速来相救”的字样。
人在此处,速来相救?沈醉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习清被人绑走了!有人从沈醉身边把习清给绑走了!沈醉一头撞到旁边的墙上,直接把墙给撞了个窟窿。然后顶着一头墙灰,吱都没吱一声,直接向着袖口上所说的地点闯去。
那里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山神庙,沈醉一踏进庙门就高声怒吼,“人在哪儿!谁干的!全都滚出来!”
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声息,过了一会儿,那名曾在茶庄出现过的老者才踱出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沈醉跳起来,如同一只俯冲的大鸟直扑那名老者,揪起他的衣襟咬牙切齿,“果然是你们!”
“首领,”老者本来想保持镇静,此刻看到沈醉却忍不住老泪纵横,“当初跟着首领冲出采石场的兄弟们,首领真的要弃之不顾了吗?快醒醒吧首领!”
“我不管你说什么!”沈醉一掌把旁边的桌子给劈成两半,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吼道,“把习清交出来!”
老者知道沈醉听不进他的话,但仍自言自语道,“自从知道首领出事后,谷里又有五个弟兄因为彼此不和,又无首领在旁威慑,自相残杀而亡,谷里现在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盼着首领回去。”
“你还要我说几遍?”沈醉恶狠狠的掐着老者的脖子,“我说了,把、习、清、交、出、来。”
老者叹了口气,“那个人,已经在石谷了。”
“什么?”沈醉愕然。
“柴刀他们已经把人带回石谷了,首领想见他,请跟我来。”老者转身向庙后走去。
沈醉气得七窍生烟,他们居然把习清给带到什么石谷去了!但是无奈这里就这一个糟老头子,就算杀了他又顶什么用,无奈只得跟着老者一步步向庙后走去。
庙后停着两匹快马,别看那老者形容枯槁,身手却着实灵活,一跳跳上马背,沈醉跟着纵身而上。
“首领请放心,很快你就会见到想见的人了。”老者冲沈醉点头。
沈醉冷哼一声,但却掩不住脸上的焦急惶恐之色,那石谷还不知是个什么所在,他能顺利见到习清吗?
老者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唉,首领你变了,以前你从不会这样。”边说边催动马匹,两匹快马向着山下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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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情囚
一直往北赶了好几天的路,沈醉和老者才到达他嘴里所说的石谷。
周围全都是崇山峻岭,地势和月房山截然不同,虽然风光看上去也颇为秀丽,但是刀锋般的峭壁处处可见。
他们从一条奇怪的山路翻越而上,那条山路要穿过密林、越过天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找到,沈醉诧异于石谷的隐密,在翻过好几个山峰之后,老者在前面带路,掀开由厚实的藤蔓组成的天然遮蔽,走进一个山洞,又摁动洞壁上一处不起眼的石块,一扇石门缓缓出现在两人面前。
跟着老者走过一条长长的石头通道,从另一个出口出来时,面前是一片整齐的竹林,一看就知道为人所种,而不是天生的。
竹林里窜出几条黑影,看见老者和沈醉齐齐跪下,“首领!”“荣伯!”
被称为荣伯的老者微微点头,也不多话,带着沈醉直入山谷。
“这里是十三峰的主峰,首领你还记得吗?”
沈醉摇头,他现在急于见到习清,其他的想都没想。
“十三峰就是这个山里我们石场人隐居的十三个地方,其实这里不全是石场人,也有其他地方来的,但都是身负血海深仇、跟轩辕氏不共戴天的人。首领你难道连这个都忘了!”
沈醉沉着脸,一脸的不耐烦。
荣伯长叹一声,不再继续说下去。竹林尽头可以看见一片开阔的谷地,这谷地望上去阡陌纵横,全都是规整的农田,旁边有一排排的屋舍,还种了几片果林,竟像个世外桃源一般。
沈醉有些诧异的挑眉。老者见他神情一动,便趁机道,“当初首领带着我们逃到这里时说,整日打打杀杀的在山谷里没法过日子,就让大家种田植树,自己养活自己,一开始很多人反对,因为大家觉得要养活自己,打家劫舍就可以了,但是首领说那不是长久之计,要躲避官府就要完全隔断与外界的联系。当时有人不服,当场就被首领给格杀勿论。”荣伯似乎很兴奋于那段初来乍到的日子,唠叨个不停。
沈醉全当他耳边风,只问一句,“我的人呢?”
“别急,您很快就看到了。”荣伯走进一处依山而建的石洞,巨大的石门被打开,沈醉心急如焚,忙跟着荣伯走进去,穿过好几道石门,直达石洞深处,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高处的几盏油灯投射出几道光晕。
虽然光线很昏暗,沈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铁栅栏后面的身影,青色的衣襟、此刻头发是披散着的,人坐靠在石壁边,长长的黑发一直垂到地面上,最后融入了周围的黑暗。
几天来魂牵梦绕的人就在眼前,沈醉也不顾上许多,一个箭步窜了过去,胳膊从铁栅栏的缝隙里直伸进去,碰触到坐在地上的习清,习清正在打瞌睡,忽然被人碰到,猛地惊醒了,然后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沈醉那孩子般委屈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习清,你在这里,太好了。”
沈醉的手指拉扯着习清的衣袖,习清被他往铁栅栏的方向拉过一点,接着沈醉隔着铁栅栏就是一个熊抱,直到鼻子里再次充盈着习清特有的带点茶涩味的体香,他才满足的安静下来。
习清惊疑不定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隔着栅栏摸了摸沈醉的脸,没错,硬朗的轮廓,时刻散发着惊人热力的体魄,除了沈醉不会有旁人。习清心里顿时一热,任凭沈醉大力抱着自己,身体被他压在铁栅栏上生疼生疼的也不去管。
不过分开几天的功夫,但两人都觉得时间太长太长了,以前习清感到沈醉寸步不离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现在却发现原来自己早就认命了,就是被他缠、被他烦、被他……,也认命了。因为真到了被人抓起来、惶恐未知的地步,习清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沈醉会怎么样,会不会发狂,会不会到处找不到自己就闯祸,会不会急得失心疯,自己的安危反而放在第二位考虑。
原来疯病都会传染,习清自己也变得焦急不堪,仿佛自己成了沈醉,想他所想,念他所念,一心一意的只望这场分别能快快过去。
石洞里一片寂静,两人拥抱在一起完全忘了身在何处、斯为何年,只知道又见面太好了。甚至连沈醉身后发生的异动都没有发现。
一个巨大的千斤顶正在迅速放下,老者荣伯的声音响起,“首领,委屈您在这里待几天,等您恢复记忆,就放您出来。”
什么?!沈醉转身,结果发现千斤顶已经放到了差不多接近地面的位置,沈醉怒不可遏的冲过去,但已无济于事,荣伯站在千斤顶外大声道,“首领,请您好好想想吧!”
“想个屁!”沈醉气得一拳打在花岗石的千斤顶上,引起了石洞内的一阵轰鸣,“你个卑鄙小人!老狐狸!快放我们出去!”
绞盘嘎嘎嘎嘎的声音停止了,嘭的一声,千斤顶落地,铁栅栏内的习清霍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那个混蛋老狐狸放了千斤顶!”沈醉怒道,“等我一出去就把他碎尸万段!”
“千斤顶?”习清急道,“你也被困住了吗?”
沈醉抬眼望望四周,除了千斤顶上方和中间有两个小小的通气孔,整个石洞都浑然一体,四周是坚硬厚实的石壁,简直插翅难逃。于是沮丧的道,“找不到出口。”
习清沉默了一会儿。
“你别急,我会想办法带你逃出去的。”沈醉忙又走到习清身边。
“我不急,我怕你急。”习清淡淡一笑,“其实他们抓了我也没怎么样,这几天一直有送吃的来。”
“我也不急。”沈醉听习清这么说,反而不再焦躁了,“反正看见你就不急了。”说着不耐烦的把铁栅栏给拉开,庞大的身躯钻了进去。进到铁栅栏里面仔细一看,没想到这个牢房布置的还不错,靠着石壁一张看起来颇为舒适的大床,床上的被褥居然是绸缎面的,底下是厚厚的褥子,床边桌椅凳子一应俱全,角落里一个木制脸盆架,几块擦脸的巾子看起来也雪白柔软,更为奇异的是牢房角落里有一条暗河,涓涓水流从牢房里川流而过。沈醉倒也不傻,想了想就恍然大悟,指着那暗河道,“这两天你就是把这当茅房的?”
习清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一听这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能窘迫的呆立在那儿。
沈醉大咧咧的往床上那么一躺,手臂枕在脑袋下,一个劲儿的傻笑,“还挺舒服的。”转头对着习清,“过来,一起躺下。”
习清走到床边坐下,半晌,“如果你总是不能恢复记忆怎么办?”
沈醉此刻已经不在考虑怎么逃出去的事了,手在习清长长的黑发上摩梭着,含糊的道,“其实这个地方也不错啊。”
习清气得推他,“难道你要在这里关一辈子。”
“我以前最讨厌关这个字,”沈醉一本正经的道,“可是现在觉得其实也还好,还是要看和什么人关在一起!”说完嘻笑着一个翻身把习清压在身下,头直接拱到习清衣襟里去了。
“沈醉!”习清又惊又羞的推着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你!”
“现在是没人打扰的时候啊。”沈醉咕哝着,一口亲上了习清裸露出来的锁骨。习清浑身一颤,沈醉立刻得寸进尺的吸啜起来。
“嗯,别,啊,”感到沈醉那股忽然爆发的热力,带着令人晕眩的欲望的狂潮,初尝禁果不久的习清顿时溃不成军。阴暗的牢房里很快响起了与周围环境完全不符的声音。
纠缠中的两人完全没有发现,这个牢房的石壁上有一个小孔通到外面,外面的人可以听到牢房里的声音,此刻,荣伯、柴刀和阿元就站在外面那个小孔旁,目瞪口呆的听着上一刻刚被关进去的沈醉在里面干的好事。
阿元第一个跳起来,塞上小孔大声道,“我早跟你们说过了,不要把他们关在一起!”
荣伯缓缓道,“那个瞎子是诱饵,没有他,你以为凭我们能困的住首领吗?”
“你去把他们分开!”阿元怒视柴刀。
“你疯啦,现在谁敢打开牢门去对着首领!”柴刀挠头,“不过首领虽然失忆了,也还是老样子啊,总是那么有魅力,嘿嘿。”
阿元气得直跳脚,甩袖而出。过了好久,天都黑了,他还是忍不住回来再听听牢房里的动静,结果塞子一拔开,就听里面在叫,“你够了没有,呜,刚才你也说最后一次。”
“真的最后一次啦,”胡乱亲吻的声音,“乖,再打开点。”
“王八蛋!”阿元气得脸上抽搐不止,恶狠狠的塞上了那个不要脸的传声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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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双宿
千斤顶上的小窗被迅速打开,然后食物迅速塞了进来,又快速关上。
沈醉嗤笑一声,“有种就进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拿进来才发现塞进来的有酒有肉还有刚蒸出来的糕点,居然很丰盛,习清闻了一下,微微一愣,“怎么都是肉,前些天没给吃这些。”
“肯定是给我吃的,”沈醉皱眉,“他们前几天不给你吃好东西啊?”
“不是,”习清笑了笑,“就是没这么多荤腥,其实我也不喜欢吃荤腥。”
“不吃肉没力气,”沈醉一会儿已经给他夹了一碗塞过去。
习清筷子夹到肉就扔回到沈醉碗里,沈醉又扔过来给他,两人扔来扔去的。
“不吃这个。”习清有点生气了。
“不吃所以体虚,”沈醉郑重其事的道,“所以你才一会儿就不行了,真是太没用了,要多吃。”
习清听他这么说,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气成了结巴,“我,我才,没,没,”
“唔唔,”沈醉边吃边道,“你还不承认,不过算了不说了,免得你又生气。”
习清气闷的低头捧着饭碗,心下也有些忐忑,难道自己真的先天太弱?为何每次都被沈醉折腾的死去活来,不堪忍受,可沈醉却是那么的精力旺盛、不眠不休?他哪里知道不是他先天太弱,而是沈醉先天太强,人比人气死人,他和沈醉去比,自然落了下风。如果他懂得多一点,就会知道沈醉这样的怪物才不正常。
想着想着,习清闻了闻碗里沈醉夹过来的肉块,不禁偷偷吃了几口。
等沈醉风卷残云般从自己的碗里抬起头来,惊奇的发现刚才给习清的荤菜习清居然也吃了,沈醉大嘴一咧,高兴的凑过来亲了习清一口,“你为我吃的啊。”
“胡,胡说什么。”习清羞愤的转过脸去,慌慌张张的从袖子里掉出一个东西来。
沈醉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拣起来一看,原来是个牛角梳。
“难怪你头发这么好看,原来随身都带着这个啊。”沈醉把玩着手里的梳子。
“是我师父让我经常梳发调理气血的。”习清为自己辩解。
“我来帮你。”沈醉来了兴致,嗖的一下窜到习清身后。
“不用,我自己可以。”习清拉住他的手。
“不要,我来帮你梳。”沈醉笨手笨脚的梳了一下。
“别这么重,”习清指点他,“轻一点,慢点,你把我头发都扯下来了。”
“啊?”沈醉忙放轻手劲,“那可不行。”
“什么不行?”习清不明白他的意思。
“头发扯下来了那可不行,”沈醉乐滋滋的道,“我最喜欢这些头发了,很好看。”
“好看?头发也会好看?”习清有点发愣。
“如果你自己能看到,也会说好看。”沈醉轻手轻脚的梳着。
习清闻言不禁莞尔,显然很开心。
沈醉见他笑逐颜开,立刻补了一句,“笑起来也很好看,多笑笑。”
习清便笑话他,“头发你也说好看,笑你也说好看,这么多年没人说过这种话,肯定是你胡说。”
“那是他们眼睛瞎了,”沈醉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不是,那是他们没眼光。”
习清倒并不在意,脸上笑意更盛,心里也喜滋滋的,又对沈醉说要顺着经络梳,这样才有养生的效果。
“我的头巾没了。”习清还是想把头发束起来。
沈醉闻言嗤的一下就从自己衣摆上扯下一块来,“给你。”
习清闻了闻又扔开,“脏兮兮的。”
沈醉怪叫,“哪里有脏,一点都不脏。”想了想凑下来贴着习清的耳朵,“那贴身的给你好了,那个肯定很干净。”
“那个岂不是更——”习清脱口而出,但转念又一想,羞得不敢再说下去。
“不会不会,”沈醉指天誓地的道,“我每次都脱那么快,什么都没沾到啊。”
此刻,通气孔外阿元已是暴跳如雷,“他们以为这是牢房还是洞房啊!!!是谁他妈的出的这个馊主意!!!”
正气恼间,有人跑来说,荣伯让他去一下。阿元赶到山谷中央的议事厅时,只见柴刀他们也都到了,大家围着一个陌生人正在说话。
那陌生人穿着粗布短打的衫子,看上去二十来岁,脸膛有些发黑,剑眉虎目,话也不多,旁边的人围着他问东问西,他只是简短的回应几句。
“是嘉陵王之子司徒洛。”荣伯对阿元道。
“嘉陵王不是满门抄斩了吗?”阿元疑惑的道,
“据说当时在庙里还愿,没有回王府,由好几个人担保进来的。”
“既是前朝皇亲,为何不去找——”阿元把荣伯拉到一边,低声道,“为何不去找二皇子司徒风,而要到我们石谷来?”
被众人围着的司徒洛听见前朝皇亲几个字,抬眼看了看阿元,又迅速把头低下。
荣伯瞪了阿元一眼,“不要在这里提二皇子之事!估计他是只知有石谷,不知有其他。”
众人问了半天,那司徒洛一一答了,荣伯让柴刀安排司徒洛一个住处,司徒洛默默的跟着柴刀走了。走过厚厚的石门时,司徒洛随口问了句,“那是什么地方?”
柴刀森然一笑,“关人的地方。”
司徒洛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石牢内的沈醉终于弄好了习清的头发,全都束了起来,看着又是原来那个习清了,沈醉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傻笑半天。
习清觉得奇怪,“你笑什么?”
“不像同一个人。”沈醉眨眼。
“傻瓜,”习清忍不住笑道,“这还能有什么不同。”
沈醉忽然从后面抱住他,蹭了半天道,“那以后只准在我面前把头发放下来。”
“本来就不能披头散发的。”习清哑然,“如果师父知道了会骂。”
“你师父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