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江山万里醉清风

江山万里醉清风第17部分阅读

    过了好一会儿忽然一个翻身,把沈醉给压到下面去了。

    力气还真不小,沈醉吃惊之余,发现习清的手正往不该摸的后面伸过去,他想干吗?沈醉大骇,真的想跟自己换个位子啊!不行!沈醉奋起反击,卯足了劲又在被子里一个翻身。

    “哼,休想。”沈醉死死压住对方不断挣扎的手脚,挣扎的好厉害,沈醉用足了劲儿才制住对方,“呼呼,”沈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发现对方也软化了,终于不再乱动。

    这就对啦。沈醉得意而又安心的亲了一下对方光洁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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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花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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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错乱

    被子里的人累的直抽气,胸口激烈的起伏,沈醉暗暗好笑,谁让对方跟他比力气来着。不过,这微微颤抖的、无力的横呈在身下的温暖躯体抱着真的好舒服,脸蹭在对方衣襟上的,感受到皮肤战栗的热度,沈醉想也没想,立刻钻进对方的衣襟吮吸起来。光滑紧致的肌肤被含在嘴里舔弄吸食,好像是美味佳肴一样,明明是微咸的味道,因为刚才在剧烈挣扎时皮肤上渗出了一丝薄汗,但沈醉却觉得这味道香甜可口,令他几欲发狂。

    啃的津津有味的沈醉唇舌间发出陶醉的唧咕声,很快这种肌肤相亲带来的冲击令沈醉不再满足于只是动嘴,强健的身体死死压着对方,不留一丝空隙,微微抬头的欲望在对方小腹上努力的蹭着。沈醉喜欢这种把对方完全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感觉,但习清今天看起来不太听话,不断扭动着试图摆脱沈醉的掌控,不过这些微不足道的扭动只有更增加了沈醉的快感。

    “别动,该死,我受不了了。”沈醉不想直入主题,他还想在这个身体上多缱眷一会儿,但是灭顶的欲望随着对方的扭动几乎要喷薄而出。

    对方闻言吓得立刻僵住,沈醉满意的直哼哼,“嗯,对了,别动,让我好好疼你一会儿。”

    有什么地方不对,这柔韧的躯体、清香的皮肤、充满弹性的四肢,摸着非常舒服令人迷乱的线条,总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沈醉忽略了这小小的不对,与巨大的快感比起来,这点不对不值一提。

    沈醉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那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和敏感度已经降低到麻木的水平,脑子变得迟钝,对外部的感觉也不再灵敏。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就是占有这具空虚的肉体,填满他!

    手从衣摆下伸了进去,往下摸到大腿内侧特别细腻的肌肤,对方敏感的收缩了一下,沈醉嘿嘿一笑,“有感觉啦?”对方似乎颤抖着点了点头,沈醉立刻恶劣的往下一哧溜,“让我看看。”

    奇怪,握在手里的欲望还是那么可爱,但是看着怎么有点眼生?不去管他,沈醉兴高采烈的一口吞了进去,对方惊呼一声,整个人都弓了起来,不知是为了逞强还是怎样,对方一直死死咬着嘴唇就是不出声,此刻才禁不住发出了销魂蚀骨的呻吟。

    真动听,和平时不太一样,声调低了点儿,不过一点小小的改变也不错。沈醉的脑子此刻已呈浆糊状,完全失去了判断力。也根本没去想,这压根儿就不是习清的声音!

    埋头奋战了一阵,沈醉再也忍受不住,急急的将对方的双腿分开,但却发现对方还没有做好接纳他的准备。对方被他这举动刺激,又开始不甘的挣扎。

    “咦?”沈醉挠头,不过他立刻振作精神,“算啦,我来帮你。”说着就把嘴巴凑了过去,伸出湿漉漉的舌头。

    对方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似乎还想拉开他,沈醉毫不理会,专心致志的继续开发,觉得差不多时,抬起脑袋来笑道,“好了,习清你今天不在状态嘛。”

    室内忽然想起啪的一声,沈醉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打在他脸上的一巴掌,虽然由于对方手上无力,打的也不疼,可沈醉已经完全懵了,目瞪口呆的捂着自己的脸。

    只听他身下的“习清”狂怒的吼道,“王八蛋!你看清楚我是谁!”

    唔?!沈醉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被欲望冲昏头脑,产生幻觉了,这声音、这口气,还带着一丝饥渴的颤音,可是听着怎么像司徒风!

    不可能啊,司徒风还是习清,自己还能分辨不出来?难道在做梦?

    脑子似乎有点清醒了,对着月光把对方的脸转了过去,对方拼命想避开沈醉来捏他下巴的手,“看什么看,是我!”

    果然是司徒风!月光下,那清秀俊丽的面孔,此刻却是妩媚丛生,嘴唇被咬的红红的,眼睛里水波荡漾,双颊飞红,尽管一脸的愠怒,却丝毫不减那股撩人的风情。

    “啊!!!!”沈醉吓得连惊叫都梗在了喉咙里,嘶哑着声音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司徒风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还在激|情的余韵中微微发抖,身上是一丝力气也无,“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里又在哪里?”

    “你的房间?这里明明就是习清的房间。”沈醉惊的说不出话来。

    “习清的房间在后面啊,你这只猪头!”

    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司徒风?自己刚才……,又亲又摸还提供全程服务,甚至还把舌头伸进那个地方,伺候的对方欲仙欲死,结果那个人是司徒风?!

    沈醉歘的一下扯住自己的头发,那模样就像要把头发都扯下来似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醉眨巴着眼睛,狠狠咬了自己一口,胳膊上顿时被咬的生疼,还流血了,司徒风看他那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真是又气又恨又羞又恼。

    原来,他今天也觉得累,早早就睡下了,不知为何睡得特别沉特别死,沈醉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完全不知道,直到被沈醉给乱啃一气,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醒来身上居然趴着一个大活人,司徒风的第一反应就是上次那个强犦他的人又来了!于是拼命想反抗,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司徒风就傻眼了,那人竟然是沈醉!司徒风脑子都晕了,被沈醉抱在怀里如此亲热,他也不是毫无感觉的,但他还是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想把沈醉压在下面,因为尽管糊涂,司徒风还是觉得应该自己压倒沈醉才对,自己怎么可以被男人给压下身下?绝对不行!

    然而沈醉这只猪!怎么也不肯就范,力气又大的要命,司徒风反抗未果,心中气闷,却又不肯服输,遂死死咬着嘴唇不出声,而他一向精明的脑子里居然也没有想一想沈醉怎么会出现在他房中的。

    好在也挺享受的,直到沈醉企图动真格,他才又慌了,最后关头,沈醉竟又喊出了习清的名字,司徒风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怒的一巴掌就打在沈醉脸上。

    此刻,两人在黑暗的房间里面面相觑,暧昧、疑惑、眩晕,说不出的尴尬。沈醉傻眼似的看着刚被自己咬了一口还在滴血的胳膊,他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他终于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这一切绝对不正常!肯定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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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我点我快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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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迷魂

    司徒风和沈醉就这么坐在床上,满不是滋味的互相瞅着。两人的衣衫都很凌乱,沈醉是大大咧咧惯了,还不觉得什么,司徒风则又羞又气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虽然明知对方不是习清,可是被挑起的熊熊欲火又岂是轻易就会熄灭的,沈醉懊恼的看着自己身下仍然支着帐篷的形状。司徒风顺着他的眼神也注意到了,忍不住骂了一句,“下流。”

    沈醉本来还有点羞愧,但是被司徒风这么一骂,忽然想起自己固然没搞清对方是谁,可司徒风莫非也没搞清,他干吗不吱声。想到这儿沈醉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司徒风,黑暗里浮出一个风流婉转的身段出来,沈醉心中不禁一动。原本的那点羞愧没了,感觉立刻良好起来。

    把大嘴一咧,“到底谁下流?”沈醉恶劣的伸出舌头,“你要不要过来尝尝你自己的味道?才碰你一下就那样了。”

    司徒风闻言,羞得恨不能钻个地洞下去,被错当成习清,自己还呻吟的那么起劲,真是丢脸!然而转念又一想,司徒风不禁又得意了,“是啊,很舒服,谢谢你了沈醉,你很卖力,我是没什么不满意的。”

    沈醉气得满脸通红,可不是么,自己是真够卖力的,好处都让司徒风给得了,可自己到现在还没泻火。想到这里,沈醉恨不能立刻扑上去,一不做二不休,看司徒风还得了便宜又卖乖。

    可是他不敢,沾什么人他都不敢沾司徒风,他不可能忘记自己曾经朝思暮想,曾经万分饥渴,整个心啊魂啊什么的都没了,就绕着一个人打转。那人对他笑笑他就如沐春风,那人对他冷淡,他就惶惶不安。可是这些深深浅浅的真心都被那人给踩到泥里去了,那人就只顾着利用他,欺他骗他还想过要杀他,他却又不能真的恨对方入骨。

    如今阴差阳错的,可不能再牵扯不清了,沈醉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因此尽管心里不忿,就只是瞪瞪对方罢了。

    冷静下来,司徒风不禁疑云大起,“怪了,为什么我醒了以后就一直浑身无力?”

    “我也有点头晕。”沈醉看了他一眼,立刻又把眼睛给挪开了。

    “习清的那进屋子在后面,我记得你的屋子在他旁边,你怎么摸到这里来的?”司徒风此言一出,沈醉也呆住了,事情确实离奇。

    于是两人顾不上形象不佳,又像往常那样商议起来。

    沈醉觉得自己是想着要去习清那儿,所以沿着墙壁就过来了。司徒风不明白那怎么会走错。除非沈醉昏头了,而沈醉也的确昏头了,抱着司徒风当习清,若说光线暗看不清,可是人的声音、拥抱的感觉,难道也分不清了?

    沈醉进房门之前敲过门,又推搡过司徒风,司徒风是个何等警醒的练武之人,居然还睡得死沉死沉的,醒后看见沈醉,也不问清楚,稀里糊涂的就亲热起来。这些都于理不合,除非……

    “我们是不是中迷|药了?”司徒风扶着自己的脑袋,拍了两下,发现思考现在对他而言变得很困难。

    沈醉正想接话,房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司徒风和沈醉诧异的对望一眼。这种时候谁又来找司徒风?

    沈醉正想起身,司徒风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示意沈醉钻进被窝躺下,他自己也躺在沈醉身边假装睡觉。

    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影走到床边,沈醉努力想分辨那人的面貌,但是黑暗里很难看清楚。只听那人用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开始说话。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司徒风房里?”

    那人的声音仿佛天籁一般,沈醉听得飘飘然,只觉得那人句句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自己非听不可。因此迫不及待的回答,“我叫沈醉,我是来找习清的,但是走错房间了。”

    那人哦了一声,似乎感到很好笑。躺在沈醉身边的司徒风大吃一惊,原来,那人问话时,司徒风也感受到了和沈醉同样的心情,就觉得那声音好听极了,一定要听从他,但是,当沈醉傻乎乎的开始回答那人的问题时,司徒风才猛然意识到不对,这人究竟谁啊?

    只听那人对沈醉道,“你现在快睡吧。”转而对司徒风道,“你的确是中原前朝的二皇子司徒风吗?”

    司徒风此时已有了防备,用力一咬舌头,把舌尖咬破来保持清醒。

    “是。”司徒风回答,边答边使劲掐了对面沈醉的人中一把,沈醉看起来要昏睡过去了。被司徒风一掐,沈醉才又清醒一点,司徒风悄悄伸出带血的舌尖来给他看,沈醉忙依样画葫芦的把舌尖也给咬破,好歹算是明白过来。

    “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岁。”

    “你平常喜欢做些什么?”

    “喝酒。”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兄弟,没有姐妹。”

    司徒风一边回答一边暗暗叫苦,原来,那人的问题由表及里,由浅入深,这样几个简单的问题问下来,司徒风觉得自己仅存的那点意识就快被对方给剥夺了。

    “你的心上人是谁?”

    “沈醉。”

    唔?沈醉吃惊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司徒风。那人似乎也有点意外,啊了一声,然后怪有趣的追问,“就是躺你身边那个?”

    “是。”司徒风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平板。

    那人身体往前倾,关切的问道,“司徒朝地宫的钥匙在哪儿?”

    “在——”司徒风正要继续讲,沈醉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掌就把司徒风给打晕了,自己咬着舌头从床上跳起来,直扑床边那个人影,嘴里大喝道,“何方妖人,还不受死!”

    那人看见沈醉朝他扑了过来,不由得大骇,急匆匆的往后退去,但那人似乎不会武功,脚步很笨重,沈醉的掌风轻易就扫到他,把他打的往后几乎翻滚出去,退到窗边时,沈醉借着月光看到一张蜡黄干瘦的脸,瞬即又没入黑暗中。

    那人急道,“不要来追我。”沈醉虽然想着不要听他的,但脚步还是迟滞了一下,那人转身朝着门外飞速离去。

    沈醉待要追过去,想想还是不妥,回头走到床边,只见刚被他一掌劈晕了的司徒风正蜷缩在被子里。

    你的心上人是谁?沈醉。就是躺你身边那个?是。

    想起司徒风刚才的那番答话,沈醉不由得看着他直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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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情海

    被沈醉拿冷水给泼醒时,司徒风打了一个寒战,低头思索良久,兀的跳了起来,一把拽住沈醉,急道,“刚才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醉古怪的看着他,摇头,“没有。”

    司徒风呼了一口气,“还好有两个人在。咦?你去哪儿?”

    沈醉粗声道,“去习清那儿看看。现在头不晕了。”

    司徒风听他这么一说,运功试了一下,自己似乎也恢复正常了,但他还是上前拉住沈醉,“先别走。”

    沈醉怪声道,“干吗?”

    司徒风急匆匆的穿着衣服道,“我们一起去,那人用的不知什么邪法,我看我们都中了迷|药,一起去安全些。”沈醉待要走,想想司徒风的担心不无道理,于是闷声道,“好,你先请。”

    司徒风失笑,“你还没缓过劲来吧,怎么说话怪怪的。”

    “我哪里怪了?”沈醉梗着脖子道,“再正常不过。”

    结果两人跑到其他人房里,其他人都在睡觉,被他们一一摇醒,果然一个个也都乏力嗜睡,显然都中了招。然而司徒风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时候一起上当的,习清提醒他白天他就闻到一种奇异的味道,当时他没有太在意,因为那气味虽然奇特,似乎并无害处。

    这个内廷到处都有这样的气味,司徒风猛然想起那些鲜艳到夺人眼目的鲜花,忙问习清是否是花香,并让习清走到院子里再闻一下。习清意识到是花香没错,凑近了有点眩晕,但习惯了似乎就好了。可是内廷里到处都是这种花,如果有迷|药的作用,那些西燕人怎么没反应,难不成他们天天吃解药不成。

    “我明白了,”司徒风叫道,“可能这种花香就是对初闻者有害,但时间长了就会习惯,可恶,因为这样,所以我们谁都没有防备。”

    危机总算找到了一点源头的线索,司徒风走后,习清坐在桌边对着沈醉。

    “他醒了发现房里有人,把那人赶跑了又去你房里找你,然后你们一起来找大家?”习清把一双清澈的眼睛对着沈醉。

    “唔唔,是啊。”沈醉不无心虚的回答。

    “他去找你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吗?”习清忽然问。

    “发生什么事?”沈醉忙道,“没有啊,什么都没有。”

    习清沉默了一阵,“那你身上为什么全都是司徒公子的味道。”

    沈醉呆住,隔了半晌心中暗骂,该死的迷魂香,自己还是脑筋不清楚,把习清敏感的鼻子给忘了!在司徒风房里时两人如此肌肤相亲,肯定会沾上对方的气味!

    “……”沈醉支吾了一会儿,遂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去找习清,走错房间的事给说了,只是不敢说的太彻底,就说抱住了司徒风,然后那人影进来,自己把那人给打跑了,如此这般。

    习清静静的听完,“就抱了一下?”

    “是啊。”沈醉连连点头。

    “出去。”习清走到床边。

    “呃?”沈醉额头冒出冷汗来,“习清——”

    “我累了,你出去。”习清淡淡道。

    “习清——”沈醉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见习清脸上有点发黑,心想坏了,习清看起来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以为他是你,所以,是多抱了两下,呃,嗯,就是多抱了两下。”沈醉忙更正自己的说法。

    “用什么抱的?”习清问了句奇怪的话。

    “用什么?”沈醉愕然,“胳膊啊。”还能用什么。

    “不是用嘴吗?”习清往床上一躺,继续淡淡道,“你出去,我累了。”

    啊!沈醉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该死,现在他嘴里的确还有一股子麝香味!习清闻不出那是什么东西才怪。

    “其实整个经过是这样的——”沈醉这时哪敢出去啊,出去了他还想不想再进来了,见习清背对他躺在床上,沈醉遂用非常非常轻柔的力度抚摸了两下,抚摸,再抚摸。

    习清一动不动的听他把话说完,也不吱声,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假寐。沈醉说完,等了半天,见习清没动静,他这才走出房门,直接找井打水冲澡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见面司徒风就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沈醉浑身的皮肤被搓的跟褪了层皮似的,散发着皂荚那宜人的清香和井水特有的清凉之气,一看就是洗澡过度导致的。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司徒风笑嘻嘻的凑过来,“习公子呢?怎么不跟你一起出来。”

    “你!”换作往常沈醉早该发作了,可他这次只是转身避开司徒风,剩下司徒风站在那儿一愣一愣的,“咦?这人怎么转性了?”

    中午,仍然在上次的那个大白屋里,众人终于见到了西燕国君格日密,并非如轩辕哀所说的那样,格日密看起来豪爽奔放,怎么看都不像是守财奴。一张略微发紫的脸膛,虽不高大但颇为健硕的体格,还有爽朗的谈吐,是个典型的西燕汉子。

    席间格日密多次提到让司徒风他们多盘桓两日,又说要带司徒风去参观他的藏宝室,司徒风知道他是想密谈地宫之事,但是经过了昨晚的事情,司徒风对格日密已心存很重的戒心。商谈之事固然要进行,但他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若是格日密不可信赖,至少要先把另一个任务完成,也不枉他们来西燕国这么一遭。

    司徒风想到此处,便故意推托说改日再去藏宝室打扰,格日密粗中有细,立刻发觉司徒风话中有话,果然司徒风接着开始问格日密内廷傩医之事,格日密呵呵笑着说,西燕内廷的傩医都是世代相传,到这一代已经是第三十二代了,名叫胡塔,在西燕国傩医胡塔享有很高的地位。

    “那未知可否为我的朋友看看眼疾呢?”司徒风笑问。

    格日密似乎想推辞,然而他立刻意识到,医治眼疾一事可能只是个由头,司徒风实际上是对自己不信任,格日密长笑一声,“没问题,使者的朋友就是西燕国的朋友。”

    同样坐在席间的习清听了,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傩医善治眼疾,这是他早就听师父反复说过的,如今却要叫自己真的去看这傩医了,习清是既期待又害怕,他尽量想保持平静,但毕竟做不到真的无所谓,因此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不过,”格日密又道,“傩医治病不能有他人在场,我想让使者的朋友单独和傩医会面。”

    “那不行,”司徒风断然拒绝,而后笑着走到习清身边,对格日密道,“我朋友胆子很小,我们要在旁边给他壮胆,国君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格日密愣了愣,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也行,不过大家要保持安静,哈哈,哈哈。”

    “那就多谢国君了。”司徒风拱手道谢,两人相对而笑,却又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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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投明

    由于格日密说,傩医给人看病要保持安静的氛围,司徒风思忖再三,还是不放心让习清单独进去,便和沈醉一起入内。

    所谓的医帐,设在一个宽阔的圆形场地内,里面非常空旷,只有一把椅子,一个身穿西燕人传统服饰的干瘦的男人就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袍子空荡荡的,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格日密用尊敬的声音说,这就是胡塔,也就是西燕国的第三十二代傩医。

    胡塔没有跟司徒风他们三人打招呼,他面前有一个奇特的红色炉子,他正专心致志于焚烧一些干草。格日密走到胡塔身边,低头道,“我们中原来的尊贵的客人,希望您能给他的朋友治病。”

    “什么病?”胡塔的声音也很奇怪,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又尖又细又扭曲。

    “眼疾。”格日密回答。

    胡塔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根据格日密所指的方向来到习清身旁,此时,习清、沈醉包括司徒风都很紧张,一眨不眨的看着胡塔怎么给习清看病。

    胡塔锐利的眼神从银色面具后面射出,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习清的眼睛。又把习清拉到窗口,对着太阳光看了半天。接着伸手搭住习清的脉搏。

    医帐里寂静无声,大家在默默等待胡塔的结论,习清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忍不住伸手握住了站在旁边的沈醉的手,沈醉从昨天起到今天,一直被习清冷落,理都没被理过,现在终于激动的又握住习清的手。

    “他的眼睛没问题。”胡塔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司徒风闻言差点一个趔趄,这是什么庸医啊?什么叫习清的眼睛没问题?他不会是看见习清眼神清澈,就以为他能视物吧?!

    “本来没什么大问题。”胡塔说话大喘气,又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沈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的眼睛大概在十几二十多年变盲,本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某种突发病症引起的后果,但是,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所以拖延至今,就很难治好了。”

    习清一直默默而又仔细的听着傩医胡塔的每一句话,听到这儿,他忍不住道,“先师精通歧黄之术,如果如先生所说,只是无碍的小病,为何先师没有给我治过?”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西燕国有句俗语说,身上的病还可以求内廷的傩医医治,但心里的病连天上的神也难治好。”

    “你是说我师父心里有病,故意不给我治?”习清生气的转身,淡淡道,“我不想看了,我们走吧。”

    “等等!”沈醉忙一把拉住他,“凡事有因必有果,你先别生气,或许你师父是另有隐情才不给你治的。”

    “这种毛病开始时很好处理,抹点药就行了,能有什么隐情?倒是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小患已成大患,幸亏你来找我了,不然天底下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帮助你。”

    习清抬步就要离去。

    “哎,”司徒风拦住他的去路,“习公子,既来之则安之,沈醉说的对,你别意气用事,让他看看也无妨。”

    习清显然很生气,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会令一向平和温静的习清生气的话,侮辱他的师父肯定是其中之一。

    生气了的习清也是很可怕的,因此非常冷淡的对司徒风道,“司徒公子,若是有人侮辱您的父皇,您还能与他把酒言欢吗?我并未意气用事,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没有司徒风公子的机变之能,即使面对上错床榻的人都能安之若素。”

    “!!!!!”司徒风嘴巴张成大大的圆形,整个人都懵了,目瞪口呆的站在习清对面,过了好半晌两道杀死你的目光射向沈醉,沈醉在旁听到这话也呆掉了,不敢看习清,又不敢看司徒风,只能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或许你的师父不是不愿帮你治,而是希望你保持原状,在我们西燕,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去看病,因为他们觉得那根本没有必要。”

    傩医胡塔的这番话像是忽然击中了习清,习清愣在当地,因为他们觉得那根本没有必要。

    以前师父说过的话再次响起在习清耳边,你也不要离开这山,也不要跟什么人来往,五色使人眼盲,五音使人心发狂,全都不要看不要听就好了。你虽然看不见,但是换来了心地的平静,这却是多少看得见的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

    这些话,此时回想起来,竟是那么的意味深长。难道说,师父真的是故意不给自己治眼疾,因为他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习清站在那儿,一动都不动,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出神的状态。

    “习清你怎么啦?”沈醉忙上前拉他,拉他也不动。

    真的是这样吗师父?习清心乱如麻,按照师父那愤世嫉俗的性格来说,也不是不可能。或许他真的认为看不见比较好,因此希望习清就这样在山中度过平静的一生。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习清非但出了山,还跟一帮六根不净、贪嗔痴愚顽五毒俱全的人混在一起。非但进入了滔滔俗世,并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卷入到风口浪尖。如今习清身边的人,有哪一个是和清静二字搭边的?沈醉?司徒风?轩辕哀?还有他们的同僚手下?

    习清心中思潮翻涌,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发现自己非但和师父当初的教诲背道而驰,并且,他的信念也开始动摇。

    如果说不让习清复明是师父的信念,那习清自己如今又该怎么办?

    胡塔开口说话了,“来叫我看病的人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他必须对自己有信心。君主,我看您尊贵的客人是不想把他的毅力浪费在看病这件事情上,这样的话任何人也帮不了他,如果硬要叫我看的话只有变得更糟。你们还是请回吧。”

    胡塔下了逐客令。

    “不,”习清此时缓缓转过身来,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他已经打定主意,并且重新恢复了平静,“你帮我治吧。”

    “我不能收你。”胡塔摇头,“我的方法只对那些欲望强烈的人有用,你并没有想要复明的强烈欲望,那是不行的。”

    “我有!”习清坚定的道。

    “可是你会顾虑你的师父。”胡塔耸肩。

    “正因如此,所以我有。”习清的声音清澈而又平淡,“我要亲眼见证,师父是对是错。只在黑暗中的人永远无法知道,光真正的可怕之处。”

    胡塔愣住了,所有在场的人也都愣住。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病患可以收治吗?”习清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可以,当然可以!”胡塔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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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刀山

    胡塔让习清坐到那张唯一的椅子上,从一大堆杂物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包袱,打开包袱,里面都是细如牛毛的金针。开始默不作声的给习清扎针。

    格日密已经离开了医帐,为防打搅胡塔,司徒风和沈醉退到了医帐的一角。

    “真没想到习公子他竟有如此心怀——”司徒风喃喃自语道,“喂,”转头对着还在发愣的沈醉,“你愣在这儿干什么?”

    沈醉鼻子里闷哼一声,“我不和你说话。”

    司徒风翻了个白眼,“欲盖弥彰。”摸了摸下巴,“我真不明白,习公子人又聪明又剔透,心肠又好,怎么会喜欢你这个笨蛋。”沈醉索性把头转过去不理他。

    那边胡塔已经扎好了金针,半个时辰后,把金针撤除,又开了些奇怪的方子,习清听他说那些药方,不由得诧异的抬起眉毛,心想这大概就是西燕国的傩医和中原大夫的不同之处,看来西燕国人非常擅用虎狼之药来治病,这方子若是拿到中原的药堂,怕是要吓死一批人。但是乍一看很生猛的配药,仔细想想却又有它的道理。

    胡塔对他说,以后每天过来渡一次金针,十天后渡针完毕,但是药方要照着不间断的喝,直到复明为止。习清以为这就算好了,谁知胡塔又说,这还没完。

    “我早说过没有强烈的欲望是不能来给我看病的。多少手脚瘫痪、双目失明之人,宿疾多年都能被我医好,你可知道为什么?”

    习清摇头。

    “因为除了针石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的意愿。”胡塔取出一个形状古怪的梯子,说它古怪,因为中间一段没有横木,只有两头有几条粗实的圆木固定,梯子很高,胡塔将它横放在地上,又取出一个箱子,里面全都是一把把锃亮的刀,胡塔将刀固定在原先应该放横木的位置上,又用牛筋绳固定。

    司徒风和沈醉愣愣的看着胡塔忙活了一阵,一部刀梯完成了!胡塔将它竖起来,所有刀口全都朝上,薄薄的刀刃散发着摄人的寒光。

    “你失明多年,很难痊愈,如果你真的很想复明的话,就沿着这个刀梯爬上去再爬下来,我保证这之后你的康复速度会很快。”

    话音未落,本来窝在角落里的沈醉再也忍不住了,蹭的一下窜到刀梯旁,拿手一碰,刀口在皮肤上引发尖锐的触感,全都是真正的利器。

    “你疯啦?!”沈醉怒道,“习清又不是练外家横练功夫的高手,即使外家高手,要爬这刀梯我看脚也要被劈开!”一把拉住习清,“别听他的,我们走!”

    习清也愣住,手扶着刀梯摸了一会儿,沉默不语。

    “你相信我的话就爬,不信的话就不用上了,不过你的眼睛也恢复不了。”胡塔道。

    “放屁!”沈醉气呼呼的,“你这种邪门歪道别以为能骗得了人。习清,走!咦?”原来他拉着习清,习清却纹丝不动。

    过了会儿,习清忽然道,“我试试。”沈醉吓了一跳,冲着他连连摆手,“你说什么?习清你别钻牛角尖啊。”

    “我试试。”习清似乎下定了决心,“他若有心害人,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我相信他。”

    “这么荒唐的事情你也——!”沈醉怒道,“我说不行就不行,我不准你爬这个什么狗屁刀梯。”

    一旁的司徒风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刀梯,只见习清把手从沈醉手里拿了出来,转身对着胡塔,“要怎么做?”

    胡塔看看沈醉,又看看习清,指着沈醉道,“你先叫这个人出去,他好烦躁,会妨碍你。”

    “你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出去!”沈醉对着胡塔露出狰狞的表情,并步步逼近,胡塔似乎很怕他,不断的往后退,正当退无可退时,狰狞的沈醉忽然往旁边一歪,碰的一声,高大的身体斜着倒了下去。

    从沈醉身后,司徒风探出头来,笑嘻嘻的道,“我点了他的|岤道,免得罗唆,你可以开始了。”

    习清闻言不禁一愣,“司徒公子你相信这个刀梯?”

    “我相信习公子,”司徒风笑道,“习公子相信这个刀梯,那我就相信这个刀梯。”

    习清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容,忙又问,“你点了他什么|岤?”

    “放心吧,睡|岤而已,过会儿就醒了。”司徒风拍拍地上的沈醉,表示很结实没问题。

    刀梯要赤脚攀登,习清脱下鞋子。戴着银色面具的胡塔开始念一种司徒风听不懂的话,习清的举止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迷茫,司徒风紧张的看着习清白皙柔软的脚底踏上了刀梯,那里似乎随时会被刀口给割出血来,但是奇迹般的,习清慢慢往上爬的过程中,脚底一直干净完整,丝毫没有破裂的迹象。

    爬到顶端时,只听胡塔在说,复明之日指日可待,诸如此类的话。习清点了点头,然后又爬了下来。

    整个过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司徒风却觉得像过了两三个时辰似的,直到习清落地,司徒风才长出一口气,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沈醉还不宰了他?!

    一把将沈醉拍醒,司徒风笑道,“起来吧,习公子也要走了。”

    “什么!”沈醉跳起来,左右张望了一番,习清走到他身边拉他,“好了,走吧。”

    沈醉搞不清状况,“你,你没爬刀梯吧?”然后指着司徒风大骂,“混蛋你偷袭我!”

    习清眨了眨眼,“爬完了,我没事。”

    “啊?!”沈醉扯着自己的头发,忙蹲下来看习清的脚。习清脸上一红,“你看什么,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