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江山万里醉清风

江山万里醉清风第18部分阅读

    么,没事。”

    沈醉狐疑的看看他,习清弯下腰,抚摸着沈醉的脸廓,“别担心,都好了。”沈醉想发作却不知该怎么发作,还好习清没事,只得悻悻的随习清走出医帐。

    到了医帐外面,司徒风找了个机会凑过来,对沈醉低声道,“胡塔就是闯进我房里的那个人。”

    沈醉点头,“一进去我就发现是他。所以我不信任他。”

    “放心吧,堂堂西燕国国君要动手脚是不会这么蠢的,”司徒风笑道,“你就梳洗梳洗等着你的习公子复明好了。”

    此时,习清站在墙根旁,若有所思的迎着阳光而立。

    “沈醉!”

    沈醉听到叫声,立刻跑到习清跟前。

    “我觉得眼睛里好像有热流在涌动,可能真的会好转。你别离开我跟前,我想第一眼能看见你。”习清很少这么撒娇,沈醉听了顿时受宠若惊,“嗯,不离开,现在起一步都不离开。”

    习清噗的一声笑了,“那倒不必,也说不准时间的。”沈醉挠头,“所以才要一步也不离开嘛。”

    两人相视而笑。

    “习清如果复明了,会不会带沈醉离开?”白狼不知何时出现在司徒风身边。

    “说什么怪话。”司徒风撇嘴。转头看见一向面无表情的白狼居然一副很期待的样子看着沈醉他们,“然后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司徒风气得转身就走,连手里的扇子被自己无意间给捏烂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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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论兵

    次日,格日密邀司徒风进了藏宝室,一进室内司徒风的脸色就有点变了,原来,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张四方桌,桌上用泥塑做了一个地形,这地形司徒风耳熟能详,正是最靠近皇都的一个边关信守关,也是当年西燕军挥师入京、一路势如破竹的。

    “轩辕朝的皇帝凉为了防守信守关,特意在信守关两侧增加了东守军和西守军,如果关口失守的话,两路人马就彼此照应,成犄角之势将来犯者围困起来,信守关向南一百五十里有一个紫云峡,是前往皇都的必经之地,也是兵家险地,号称石桶,只要两路守军左右这么一夹击,就算有百万大军,到了石桶也是死路一条。”

    司徒风听格日密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双眉紧锁。格日密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些。

    “国君您是想再次突破紫云峡直捣黄龙?”司徒风开门见山的问。

    “不错!”格日密一拍大腿。

    “未知有何应对之策?”司徒风继续不动声色的追问。

    “这正是我想请教司徒公子的地方。”格日密不再称呼司徒风使者或是亭侯,而直接称呼司徒公子,司徒风知道他的意思,从现在起,他格日密不是在跟轩辕朝的来使说话,而是直接跟司徒风本人对话,“东西守军进能攻,退能守,对外是边关保障,对内是皇都的两颗利牙,来者封喉,司徒公子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应对?”

    格日密的言下之意,司徒风既然积蓄力量多年,又处处与轩辕朝为敌,不可能没有想过如何除去东西守军之事。

    司徒风此时也不再藏着掖着,坦然道,“想过。但是东西双翼,顶多只能掣肘其中一翼,总想不到两全之策。”

    “若能里应外合,情势就不同了。”格日密说罢做了个手势,“我们直接从信守关而入,司徒公子可率众与东守军周旋,我的计划是三日之内取下信守关,这样西守军即使日夜兼程,也要两天才能赶到紫云峡,到时我们就在紫云峡跟西守军一决生死。”

    “西守军有七万骑兵,他们的统帅祈将军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不好应付。”司徒风不提自己如何对付东守军,先质疑格日密的计划。

    “那如果西燕国出动二十万骑兵又如何?”格日密反问。

    “国君是要为了皇都一战倾巢而出吗?”司徒风心中一凛,表面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啊?哈哈,”格日密大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西燕国总共才多少兵力?听格日密的口气,竟像要一战决乾坤似的,司徒风疑云大起。

    “其实我希望国君能借我五万铁骑,地宫秘宝,可以与国君分享。”司徒风缓缓说出自己的目的,“这五万人可以编成小队,作为生力军加入到我们自己人里面。”

    格日密沉吟一阵,司徒风也不急着要他的答案,只是忽然问,“司徒风有一点不太明白,国君就算拿到了地宫钥匙,又有何用?难道国君还打算派人入中原挖掘地宫不成?”

    格日密愣住,“司徒公子何出此言?”

    司徒风脸色一正,“国君,您的傩医晚上到我房里来,又所为何来?”

    格日密大窘,忙道,“胡塔或有得罪之处,但那只是他立功心切,并非我的本意。”

    这话也说得通,其实格日密就算拿到钥匙又怎样,地宫在凤城地下,他们西燕人如何挖掘?胡塔之所以会如此莽撞,可能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于是两人又就如何遣兵之事商议了一番,等司徒风走后,一个人影从藏宝室的隔间里闪了出来。圆脸大眼,正是轩辕哀。

    “你二叔似乎是个保守的人。”格日密对轩辕哀道,“我看我们的计划他未必会同意。”

    轩辕哀也有些失望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二叔居然只想要五万骑兵。”

    “你可知道他具体有什么打算?”格日密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

    轩辕哀叹气,“二叔虽然对我不错,但这些事情却从不和我商议,”眼睛里冒出愤恨的火花,“他就只信任那个莽汉和他自己的心腹,不过国君你不用着急,我们毕竟是血缘至亲,很快我就能取得二叔的信任。我也会劝他接受我们的计划。”

    格日密忙道,“那就多谢了,但是要快。”

    轩辕哀也知道司徒风在西燕国不可能逗留很久,因此很快找了个机会跟司徒风分析起天下大势来。

    “如今轩辕凉刚死不久,轩辕昙是个昏聩的人,正是我们复国的好机会啊二叔。皇都的禁军除去当年轩辕凉亲自督练的亲兵,其他的不值一提,东西守军是信守关的精兵强将,但是只要能突破紫云峡,接下来也是一马平川的地势。”

    司徒风皱眉听他说着,“你所说的不值一提的禁军有八十万之众,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说八十万之众不值一提。至于紫云峡,当年西燕军之所以能突破,那是因为轩辕敏之在守军的粮仓放了一把大火,连着三天三夜烧光了他们的储粮,又拖了一个月到守军弹尽粮绝。此一时彼一时,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轩辕哀往前凑了凑,“二叔若是为此发愁,那也好办,我们就让禁军统领和守军统领来个互换,让他们到自己不熟悉的军中,再制造事端,造成|人心惶惶。人数众多又如何,若是一盘散沙,也不过乌合之众。”

    “互换?”司徒风愕然,“谁会做出这种事?”

    “轩辕昙啊,”轩辕哀笑道,“只有他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嘛。”

    司徒风转过脑袋,沉吟半晌,再抬头时眼前是轩辕哀放大了的脸,差点撞上轩辕哀的额头。司徒风吓了一跳,出于防卫本能,几乎反射性的一掌推在轩辕哀肩膀上,把轩辕哀给推倒在地。

    “哎哟!”轩辕哀揉着肩膀道,“二叔你怎么对侄儿动手?”

    “你凑这么近干吗?”司徒风不自在的看着他。

    “刚才有只黄蜂从我脑袋上飞过,我只是躲一下啊。”轩辕哀哭丧着脸,“那二叔如果觉得可行,我回京后就去跟轩辕昙周旋周旋如何?”

    司徒风狐疑的盯着他半晌,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侄子有所居心,但转念又一想,轩辕哀若是能影响轩辕昙,可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啊,因此把疑惑暂时压了下去。勉强笑道,“你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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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薄酒

    众人在西燕内廷盘桓了数日,由于习清还要渡针疗目,司徒风与格日密对于如何遣兵之事又有诸多意见不同,因此回国的行程一日日耽搁下来。

    待到第十日习清之事已毕,傍晚白狼来请习清去司徒风院中喝酒,说是为习清庆贺一下。习清原以为沈醉也被请了去,等到得司徒风院中,却发现只有自己和司徒风两人。

    司徒风已然坐在桌旁,一手拎着酒壶斟酒,一手放在膝上,见了习清便招呼道,“习公子请坐。”

    白狼带着习清坐到司徒风对面,闻着满桌的菜香,习清疑惑的问道,“沈醉呢?”

    司徒风哦了一声,“我让红狼带他去看看西燕的骑兵营。”

    习清仍然有点疑惑,“他不来吗?”

    司徒风笑道,“习公子真是一刻也不愿和沈醉分开呀,我只是借用片刻而已,习公子放心,待会儿人就回来了。”

    习清听这话怎么有点弦外之音,遂眨了眨眼睛,不吱声了。

    “西燕的酒只是呛,没什么意思。我让他们去找些真正的酒来,找了好几天,只给我弄来这些薄酒,勉强能入得口,习公子请。”

    习清端起酒杯,闻到一阵醇郁的酒香,不禁失笑,“司徒公子眼里所谓的薄酒,在很多人眼里应是佳酿了。”

    司徒风闻言大笑,“以前皇叔请了五六个师傅来教我技艺,我却都学的一鳞半爪,东也不成西也不就,只对酒道有莫大的兴趣,把皇叔气得差点吐血。如今大概也只有寻酒酿酒一事,能在人前献丑了。”

    习清微笑道,“司徒公子是多才之人,寻常技艺,自是不用上心即能上手。酒道也不过消遣之资,并非司徒公子真正属意所在。”

    司徒风目光流转,“那习公子认为司徒真正属意所在又是什么?”

    “故国家园。”习清坦然道。

    司徒风没料到习清如此直接,不由得一愣,“咳,习公子还真是快人快语。”说罢正要低头喝酒,却见习清正盯着他看,也不说话,虽知习清目前还看不到什么,司徒风却觉得像被看穿了似的,一阵尴尬,忍不住问道,“习公子你还有话要说?”

    “是司徒公子有话要说。”习清温言道,“司徒公子单独叫我来,定是有言相告。”

    “唔?唔唔,”司徒风向左右看了一阵,似乎有点踌躇的样子,好半晌才道,“其实,我是想消除一下误会。”

    习清一愣,“什么误会?”

    司徒风干咳一声,“就是那日沈醉走错房门的误会。”

    习清沉默了一下,淡然道,“那日其实没什么误会。”

    轮到司徒风愣住了,“此话怎讲?”

    习清笑了笑,“误会既已消除,便不再是误会,纠缠于此,又有何用。”

    司徒风默然,“司徒早该料到习公子乃是通达之人,唉,看来这杯薄酒,只衬出了司徒的画蛇添足。”

    习清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其实,今日和风丽日,此处虽是西燕内廷,但院落幽静,在此推杯换盏,已属乐事。习清记得司徒公子曾说过,人生极乐,浮一大白耳。即便是司徒公子所谓的薄酒,甘醇当前,你我二人又何必苦苦相较于他事?”

    “说得好!”司徒风拍桌道,“司徒再多言,就是庸人自扰了。来来来,我们就只论杜康,不论其他。”说完亲自给习清斟了一杯。

    两人在这一进小院中谈笑风生,又如初时般无话不谈起来。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转西,红狼和沈醉从骑兵营回来,沈醉远远就听见司徒风院中传来欢快的语声,等踏进院子,沈醉不由得愣住。

    只见一张圆桌边,司徒风正殷勤的给习清劝酒,笑语盈盈、双目顾盼,往日的十分神采此时飞扬出十二分来。再看习清,已是双颊酡红,似有微熏,但嘴角含笑,似乎也很舒畅。

    沈醉见状,不禁皱眉。司徒风见他回来了,便招手道,“沈醉你也过来一起喝一杯。”

    沈醉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看我还是先回房,骑营之事,明日与你详谈。”说罢来寻习清,问他是否回去休息,习清此时才感到天色已晚,于是点头。

    趁习清起身离开之际,沈醉忍不住问司徒风,“你跟习清说什么了?”语气颇为不善。

    司徒风笑道,“论酒而已,别无其他。沈醉你并非多心之人,如何也婆妈起来。”

    沈醉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他。回头跟着习清走出小院,忍不住又问,“司徒风跟你说什么了?”

    习清眨了眨眼,“只是论酒,你想他跟我说什么?”沈醉语塞,只能支吾两声了事。

    小院中,司徒风还在自斟自饮,白狼见习清走了,才道,“主人,你又喝多了。”

    司徒风摇头,“白狼你不知这其中的缘故。今日尚有习公子这样的妙人陪我喝酒,我便是喝多一点,又有何妨?来日江水东流,春秋寒暖,还不知身在何处,又成了何等样人。到那时就会后悔,当初怎不多喝一些了。”

    白狼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喝多了。”

    司徒风像是想起什么来了,指着身边的凳子,“你能不能别老站着,坐下陪我喝酒。”

    白狼摇头,“主下有别,我不坐。”

    “你这人真是奇怪,”司徒风撇嘴,“怪不得红狼他们都怕你,太不通融啦。”抬起头来,笑嘻嘻的,“告诉你,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我嫌红狼跟个木桩似的矗在那儿,早叫她坐过了。”

    “应该受罚。”白狼面无表情的道。

    “哎呀,扫兴。”司徒风说完便往屋里走,边走边摇手道,“不与你多说,我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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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折柳

    数日之后,司徒风一行人打算踏上归程,但有些人却准备留下来,留下来的是沈醉、柴刀等人。

    “你随司徒风回凤城,不要留在这里。”经过反复思忖,沈醉终于对习清说出这句话。

    “什么?!”习清整个人都愣住了,前两天沈醉还说一步也不离开他,话犹在耳,突然间他又说这个!

    沈醉见习清脸色突变,知道他无法接受,遂走到习清跟前,握着他的肩胛道,“我也很希望能和你寸步不离,但是此次我留在西燕,是等待司徒风将地宫秘宝送到这里,然后率五万铁骑在荒漠与他会合。西燕的铁骑营若要为我们所用,还须好好操练,石场的兄弟们也会留下来帮我。但是你——异乡作客,不甚方便。”

    “呃——?”习清愕然,“异乡作客,不甚方便?沈醉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醉笨拙的摸摸后脑勺,习清把头转到一边,幽幽道,“我也不知你为何要这么说。但是你可记得,我们初见时,你自称杀人狂魔,把止茗给吓个半死,那日你留宿在我屋中,我可有说过不方便。彼时我们在石谷被囚,暗无天日,不知何时能够出去,又何曾抱怨过不方便。之后我跟着你浑浑噩噩的到了马场,又稀里糊涂的进京,其中的颠沛流离、曲折磨难,莫非你也忘了?若说不方便,认识你就是最大的不方便。往日我不说,因为我想你都知道,何必多言。现在你同我计较这些,莫不是在故意气我?”

    沈醉张了张嘴,哑口无言。然而他心里实是有苦难言。留在西燕本就是件极为险恶之事,这里虎伺狼环,不比中原地界,若是出事,怕连个能嘱托的地方都没有。并且此次他要行的是兵戎杀戮之事,所谓的操练,对西燕人来说,无非是去打劫他国的边境城池。沈醉心道习清是个温良平和之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复明,沈醉不希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血光刀剑之事。

    只是这些话,却与习清说不得,习清若听说有危险,必定更不肯随司徒风回程。

    沈醉想了半天,最后粗声道,“不是故意气你,只是我做事不能分心,你还是先回去。”

    “你!”习清气结,原来那些话全是白说,脸上腾的就红了。

    沈醉见状,忙不迭的把他搂进怀里,摸着他滑顺乌黑的头发,哑声道,“在皇都的时候,你问我有什么打算,这就是我的打算。你且先忍忍,来日方长,等过了这个坎,以后就是水里火里,我们也在一起不分开。”

    习清愤然推他,“如今这是个坎,以后可就没有坎了?若每次都是且忍忍,你也不用回来了!”无奈沈醉力大身壮,推也推不动,习清只能保持缩在他怀里的姿势,脸还贴在他胸膛上,发个怒都使不出气势来。沈醉也狡猾,就这么抱着不松手,感觉习清就跟个鼓了气的包裹似的,在他怀里挣扎滚动。习清原不是暴烈的性子,心中有气,也是一而衰,再而竭,不多会儿也就不挣扎了,气咻咻的任凭沈醉搂着。良久骂了一句,“混蛋!”

    沈醉听他骂出口,知道差不多了,拍着习清的肩背波浪鼓似的点头,“对对,混蛋。认识我这个混蛋就是你此生最大的不方便。以后你就每天骂三遍,骂到我回来给你梳头为止。”

    “谁要你梳,笨手笨脚的!”

    “那我打下手,帮你端梳子。”

    “梳子还用端?我自己不会拿么,多余。”

    “那就做个不多余的人好啦。”说着沈醉拦腰一抱,把习清打横给抱起来了。

    “嗯?”习清一个不防,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个你自己拿不了,非得有我不可。”沈醉说罢蹭的窜到床边,抱着习清一起滚落到床上,他人高马大的,一个扑棱就把床压得吱吱响。

    “呃?”果然混蛋!习清手脚扑腾了一番,最后也就随他去了。沈醉在他身上胡乱亲了一阵,而后忽然抬头,“对了,这个你可也得忍忍,我不在的时候,太惦记了不好。”

    “唔!”习清见他竟还有心思调笑,真是哭笑不得,遂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要忍也是你忍,不要竟日又走错门。”

    沈醉苦笑,“不会再走错了。”

    习清闷哼一声,良久才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紧紧抱住身上同样紧抱着他的沈醉,暗想心若是一处,身为何竟是两处的,若也只得一处就好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话是安慰人用的吧。想着想着不觉抱得更紧了…………

    次日便是众人出发之时,沈醉不放心,又把司徒风拉出来最后叮嘱一遍。

    “知道啦知道啦,”司徒风摇晃着扇子,“总之我不会让习公子涉险,平日里就高高供着,放在供桌上,等你回来顶礼膜拜总可以了吧。”

    沈醉瞪了他一眼,“那倒不用,只是当日习清如何对你的,你自己记得就好。”

    司徒风笑嘻嘻的,“你在为我卖命呢,我怎么会亏待弟妹。”

    沈醉皱眉,“东西你什么时候运过来?”

    司徒风脸色一正,“很快。但是你要记得,东西到了更要小心行事,若有不妥,就撤回老地方。我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醉没听出这句赔了夫人又折兵是在调侃他,一本正经的道,“我自然会当心。”

    司徒风转头发现习清有点黯然的站在人群边,落落寡欢的样子,美目微转,便对沈醉道,“你去折根杨柳送给习公子。”

    沈醉怪道,“那有什么意思。”

    司徒风便笑他,“莽汉就是莽汉,正所谓草木有情,杨柳本就代表话别,他手里有个物件,心里就踏实些。”

    沈醉沉吟了一下,居然依着司徒风的意思折枝去了。司徒风在这里看着,只见沈醉把柳条塞给习清,不知说了些什么,习清就低头摸着手里的柳枝,脸上也有了些神采。

    过了会儿他们启程,沈醉送了很远的路才返回,直到身影不见了,司徒风不禁嘀咕,“唉,笨蛋就是笨蛋,顺便送我一根嘛,又不会死人。”再看习清,果然把那柳枝当宝贝似的藏怀里去了,司徒风眨了眨眼,策马到习清身边,一路与他说笑,习清呆滞的眼神这才变得灵活些。为了早日赶到凤城,一行人开始日夜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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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幻洲

    凤城在皇都的东面,隶属于东川彭高县,中间隔着一条大河。东川整个的地势要比属于西川的皇都崎岖很多,进入凤城时,习清能感到他们走过了相当长的一段山路,然后才一马平川,地势平坦起来。

    习清原以为司徒风初进凤城,人生地不熟的,没想到他们还没进城时,已经有人迎接出来。原来司徒风早就安排了人手,并且已经开始在凤城最古老的城址上修建司徒氏的墓地。习清不禁愕然,没想到司徒风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安排好了。

    亭侯府设在动工的墓地旁边,由一座善堂改修而成。习清被安排到一处幽静的居所,但是所谓的幽静只是相对而言,每天,习清仍然能听到前堂忙忙碌碌的声音。司徒风亲自坐镇在那儿,一边督工,一边不停的安排着一些事务。

    若逢有空,司徒风就会放下手头的事,进来与习清喝酒聊天。但是不知由于身边的人都很忙碌,还是由于自己太空闲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的空虚抓获了习清。

    一日,司徒风见习清又闷坐在屋前的石桌旁,一脸落寞的样子,便上前笑道,“不知这是我招待不周,还是分别之苦,使得习公子不高兴了呢?”

    习清脸上一红,司徒风此人别的倒还好,只是两人熟悉以后,就喜欢取笑他。一日不取笑习清,他便一日不舒服似的。习清以前跟师父和止茗住在一起,这两人都不是爱开玩笑的人,习清也不善于应对玩笑,因此除了脸红,想不出别的话来回他。

    好在司徒风总能自说自话,习清不说话他也接的下去,这日心血来潮,又说要把沈醉的底细抖给习清听,其实习清早就听沈醉说过他在石场以及后来司徒风帮他逃入石谷的事,但是司徒风乐意说,习清也就乐意听。如今沈醉不在身边,听别人说说他也是好的。

    司徒风说的比沈醉本人的描述详尽多了。

    “那时沈醉只有十五岁,个子大概和哀儿差不多,还没我高,一脸的稚气,本来挺可爱的,”司徒风摇头叹息,“谁知后来几年长成那样,唉。”

    习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听司徒风那遗憾的口气,好似在说某女子小时候还挺漂亮,长大就变丑了似的。

    他哪里知道司徒风的心思,司徒风真正的想法是,原本挺可爱的也非常容易欺负,然而后来长大了力气也变大了,是压都压不住。如今都比自己高过半个头了,愈发的压不住。眼看着从可爱的小男孩奔向可恶的大笨蛋去了。

    “你有没有觉得他还在长个儿啊?”司徒风翻了个白眼,又一想不对,习清都看不见怎么会知道。

    “啊?”习清闻言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司徒风摇头,“因为感觉半年前似乎还没有现在这么高。”习清默然。

    “再过两天,白狼要押着一批东西去西燕国,你有什么需要带话的?”司徒风来了兴致,铺开纸墨,“有什么话我帮你写,写完了让白狼带去。”

    习清闻言愣了半晌,他当然有话要带,只是——要带的话未免太多了,一时竟无从说起。司徒风拿着笔等了半天不见习清有动静,抬头只见习清正在冥思苦想,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司徒风刷刷刷的就写上了诸如我是司徒风,在给习清代笔写信给你,他要说的话太多了,正在发愣,总之你自己当心,早日回来见他。

    习清此时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有点委屈的,“就叫他不要太挂念我吧。”

    司徒风立刻写上,他叫你不要太挂念他,说的言不由衷。龙飞凤舞的写完,再把信笺放好,习清觉得自己的整个心神就像是附到那信笺上去了,真恨不得化身为一滴墨,跟着信笺翻山越岭去到西燕才好。

    白狼半夜出发走了,次日司徒风也悄悄离开了凤城,地宫中的秘宝已经悉数挖出,司徒风带领一些部众,一路继续向北而行。

    “习公子,我们很快就要到我长大成|人的地方了。”司徒风笑道,“那里有很多好酒,地窖里还有好几坛儿女,我们可以喝个痛快。”

    “司徒公子长大成|人的地方?”习清微笑道,“那一定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司徒风哈哈大笑,“习公子,这次你可猜错了。”

    果然,走了没多久,习清就感到空气怎么徒然间干燥起来,迎面的风沙也大了很多,司徒风甚至给了他一块头巾把脸都包起来,免受风沙扑打。

    一天一夜之后,他们在路边扎营夜宿,习清听着营外呼啸的风声,就跟有人在说话似的,他以前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的风声,不禁来问司徒风,“司徒公子,我们这是在往哪儿去?”

    司徒风站起身来,走到营帐入口处,“习公子可曾听说过毒蛇之漠?”

    习清吃了一惊,“听师父说过,据说有些来自异域的商队会穿越毒蛇之漠,带来很多希罕的物件,但是,中原几乎没人去过那里,因为地僻境险,号称埋骨地。以前师父还曾经想去一探究竟,不过最终仍然返回中原了。”

    “我们要去的,就是那个地方。”

    “那里就是司徒公子长大成|人的地方?”习清呆住了。

    “正是。”司徒风笑嘻嘻的,“在毒蛇之漠的中心地带,有个幻洲,正是当年我皇叔率领大军隐藏起来的居所。”

    “原来如此!”习清之前就听沈醉说过十八年前,司徒雁率众神秘消失的事情,沈醉没有告诉他那些人去了哪里,如今习清才明白,难怪这么多年来朝廷遍寻他们而不得,原来这些人都躲到荒漠中去了!

    “二十万大军并没有都到达幻洲,一开始就遣散了很多人,后来又有很多人死在去幻洲的路上,不过,”司徒风抬眉,“终于还是安顿下来了。”

    听着帐外呼啸的风声和司徒风那看似平静实则不知蕴藏了多少辛酸的陈述,习清一下子沉默下来。无论石场还是荒漠,原来,这就是他们,是司徒风和沈醉他们成长起来的地方。

    直到此刻,身处这茫茫风沙之中,习清才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沈醉所说的要去做一些事是什么意思。他们大概是死也不会放弃的吧,习清心中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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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魔音

    原以为风沙会越来越大,但是不久后,习清就感到他们来到了一个避风港般的地方,穿过一些崎岖不平的路面,习清甚至听到了水流声,难道这就是司徒风所说的幻洲?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欢呼,红狼兴奋的道,“主人,我们回家了!”

    习清没听错,周围确实有水流的声音,那是环绕幻洲的河流,河从地下冒出来,又隐没于地下,且不止一条,两条河流蜿蜒曲折的盘桓在幻洲上,孕育了丰富的地表生命。不过是相差数丈的距离而已,幻洲和毒蛇之漠感觉却像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崎岖的路面是环绕于幻洲周围的石子路,习清一开始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边是狂风怒号的沙漠,一边却是风平浪静的绿洲,难怪他们要叫这个地方幻洲,感觉就像进入了幻境一般。

    走进幻洲之后,司徒风向习清解释说,由于幻洲占据了沙漠的中心,这些年来,他们倚靠这点频频派人出去和异域通商,积累了很大一笔财富,因此在中原也开了很多商号,永吉茶庄就是其中之一。当初进贡到轩辕凉那儿的珍宝,全都是这些年他们行商所获,而轩辕凉误认为这些就是传说中司徒氏埋下的秘宝。

    而他们所做的一切准备就是为了支撑今后起事时所需的军旅粮草,他们设想的非常周到,即使挖出了司徒氏的宝藏,要转化为大笔银两而不被朝廷发现也是很困难的,因此他们努力扩大商号的规模,也是为了将来便于把宝藏转化为可用的银子。

    习清听得直发愣,司徒风他们的准备之周密、计划之详尽,远远出乎习清的意料。给朝廷的那本花名册也是遣散的名册,让朝廷里的人一个个的去比对,光是查询那些兵士现在的下落就够呛的,果然,查了没多少人,就不再查下去了。

    司徒风得意的道,“我知道入宫有危险,但是为了得到这个凤城亭侯,这点危险根本不足挂齿。”习清默默的听他说着,虽然看不见司徒风本人,但是习清完全可以感受到他那股激越的神采,跟这大漠中的狂风倒是非常匹配,同样的肆无忌惮,同样的无遮无拦。

    如今司徒风和习清说话已不像从前那么处处防备着,虽然还是笑嘻嘻的,让习清有时摸不透他是说真的还是只在调侃。偶尔司徒风也会袒露心迹,习清能感到他整个人都扑在这复国大计上。习清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如果这个计划失败了的话,司徒风又会怎样?如果失败了的话,沈醉又会怎样呢?这么一想,习清不由得心乱如麻。

    胡思乱想间,他们已来到了幻洲的中心,司徒风给习清安排了一个住处,又是远离众人的清静之地。习清喜静不喜闹,但他不会开口请求他人特别照顾他,因此对司徒风在细处主动的体贴甚为感激。当年沈醉从石场出来时,大概也受到过这种照顾吧?因此这些年来,虽然牢马蚤满腹,却始终跟在司徒风左右没有离开。习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当初沈醉还颇为这样的照顾而烦恼哩,十五岁的少年既觉得这是司徒风对他的情意,但又被断然拒绝了,因此总为是否要坦然接受对方的温暖而发愁。只是这些陈年旧事他都埋葬于心头了,没有告诉习清。

    晚上,习清合衣而眠,正要沉沉入睡,一缕尖细的笛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笛声忽高忽低,忽长忽短,若非仔细聆听,根本就听不到,但是习清耳力异于常人,却给他听到了。

    奇怪,这笛声听着怎么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习清觉得自己会不由自主的被笛声所吸引,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追随笛声一路来到了屋外,并向着屋子北面行进了很长一段距离。

    魔音勾魂!习清蓦的清醒过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魔音勾魂之术?但是看起来这笛声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习清侧耳倾听,前方有一个沉滞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某人呆呆的行进在路上。习清心头一凛,看来笛声要勾的是前面那人的魂,只是无意间给自己撞到了。习清悄悄跟在那人身后,想去一探究竟。

    被笛声摄住心魄的人一直行至一处偏僻的小林子里站住了。

    只听一个古怪的声音道,“过来。”那人就向前迈了几步。

    “把手伸出来。”那声音继续催促。被勾来的人木然举起手臂。

    而后习清忽然听到了牙齿刺破皮肤的声音,发出古怪声音的家伙似乎在吸另一个人的血!习清心下一颤,忙现身喝道,“住手!”

    月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正捧着另一个神情呆滞的青年的手臂在啃咬,听到习清的叫声,老头突地抬头,露出一张表情狰狞的脸来。

    “你是谁?”老头怪声问道。

    “你别管我是谁,你在干什么?”习清有点惊怖的问道。

    “喝水。”老头冲习清一呲牙,又向他招手,“你要不要来喝?”

    “这是人血不是水,”

    “是水啊,怎么不是水呢?”老头挠着脑袋,“你喝你喝,喝了就知道了。”拉着那木木的人的手就伸到习清面前,习清吓得倒退好几步,“你,你,你神志不清啦?”

    老头勃然大怒,“谁说我神志不清的!我清醒的很!你这无礼的小辈,看招!”一掌就向习清劈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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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辨毒

    习清骇然倒退两步,那老头出招混乱,让人很难预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还好习清完全是靠听风辨音来辨别对方的动作,因此不至于手忙脚乱。但是老头的武功颇为高强,加上路数诡异,习清一个不防,竟被他点中|岤道动弹不了了。

    “嘿嘿,嘿嘿嘿。”老头馋笑着逼近。

    习清吓得寒毛直竖,瞪大了眼睛,感到老头的气息正在靠近。手臂上忽然一凉,袖子被老头给卷了起来,老头抓起习清的胳膊,往下就咬。

    就在此时,只听司徒风的声音在夜幕中响起,“住手!”话音未落,司徒风已经插到两人中间,顺势把习清给往后拉了好几步,然后冲着老头叫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紧接着又有好几个人匆匆赶来,一赶到就冲着司徒风跪下,“对不起,主人!”“请主人责罚!”

    司徒风怒道,“看个人都看不好,真是没用!”而后又用哄孩子的口吻柔声对老头道,“别闹了,回屋里去吧,那里有很多很多水,你可以喝个够,人血是不能喝的。这是我朋友,不是水囊。”

    那老头本来龇牙咧嘴的,听司徒风这么一说,貌似又平静下来了,然后围着习清打转,“风儿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司徒风已将习清的|岤道解开,习清诧异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