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莫家村的留守女人

莫家村的留守女人第8部分阅读

    音。

    这时,春兰兴奋地站起来说:“是小桥!”接着快步地走出房门。

    小英听说弟弟回来了,也高兴地跟了出来。

    打开大门后,蒙胧中见大门口站着俩个男人,一个左臂撑着拐杖,一个双手各提着个大旅行包。

    “春兰,是我呀!”小桥见妻子好象没认出自己来,正呆呆地站在大门口疑望着自已,便解释着说。

    “小桥!”春兰象梦中醒来一般,忙上前扶着他进屋,惊讶地说:“你这是怎么啦?”

    贺婶闻听儿子小桥回来了,急忙起身穿衣,到堂屋里打开了电灯。灯光下,春兰清楚地看到左腿平膝关节已经截肢的丈夫,和双手各提着大旅行袋的玉林。贺婶和小英也看到了这一幕。这好象是一次没有预约的见面,话儿不知从何说起。都象傻了眼似的互看着对方。

    春兰望着丈夫象是从一场残醒的战争中归来的残兵一样,眼泪已挂满了两腮。只见她双手捂面,身子靠在房门上抽泣着。他父亲王吉林这时也清醒了许多,知道儿子回来了,吃力地叫唤着:“儿子呀!小桥!快过来!”小桥听见父亲在叫自己,立即撑着拐杖应声走到床前,他见这父亲已不是昔日健壮的样子了,便“哇”地扑在床头痛哭起来。王老汉见九年未见的儿子回来了,脸上露出了久未见着的笑容。他想伸手摸儿子的脸,几次挪动因无力而只有动了动身子,小桥知道父亲的意思,就拿过父桌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王老汉疼爱地说:“儿子呀!难为你了,你再走几步我看看!”他不愿意父亲看见自己走路的样子,使他伤心。就摇了摇头说:“爸!不要紧,这是命里注定的一难,其实,对我目前的工作并无大碍。”他话刚说完,见父亲两眼直直地看着他,眼含泪珠,然后断断续续地说:“你走走我再看看,”小桥无奈,只好手撑着拐杖走了一个来回,王老汉看见儿子在自已面前,象刚学步时的幼儿,又象顽皮时的玩童,再后来又象农事归来的汉子,但又看到真真实实的残废儿回到自已面前时,心想着一个好好的儿子,现在成了这副可怜的模样,“哎”了一声后,反头没再言语。

    玉林见春兰正伤心地哭泣着,就把她叫到堂屋里,一五一十地把受伤的事和几年不回家的原因说了一遍,她听了后,哭得更是厉害,更是伤悲。小桥忙起身来到妻子面前,带着愧疚说:“对不起了,我没有及时告诉你,是因怕你和爸妈一时承受不起。”说完,也泪水涟涟。

    贺婶听了,春兰听了,都一把抱着他哭得让人心酸。小英平时最疼爱的弟弟给了这样一个见面礼,早已扑在简易床上哭了个够。

    玉林劝着她们,见愈劝愈悲,愈悲愈抱得更紧,想到病重的吉林叔不知也伤心到什么程度,就走到床前看一看。这一看可把他看蒙了,只见他面朝墙双眼圆睁,未干的泪珠挂在眼角,嘴巴微张着好象有好多心里话还没说出。他知道他已寿终了,就急喊着他(她)们快过来!

    他(她)们听玉林惊异的喊声,都知道有种不祥的感觉,便都止住了哭声向王老汉的床边走去。玉林忙说:“吉林叔可能过世了!”小桥听了第一反应是看父亲的眼情。见已不是常人的眼情,立即又探脉膊。这时,他知道父亲已确确实实不再与自已说话了,于是恸哭了起来。

    贺婶、小英、春兰静等来的是这突然的反应,便一个个大哭着扑上去,摇着、掐着人中,希望能奇迹般地醒过来。

    按照当地农村的习俗,老年人去世,得要请阴阳先生查日子、看地头。阴阳先生翻着黄历,又子、丑、寅、卯,甲、乙、丙、丁地推算着,又掺和着“八字”算了算确定要放七天。小桥不信这一套,就和母亲、姐姐和姐夫商量着只放三天。这时,贺婶的精神已非常崩溃,一想起相依为命,风雨同舟四十余年的老伴,现在已天各一方了,就哭得死去活来。她见儿子与她商量改日子的事,也没有什么异议。

    王老汉病重时,因小桥不在家,也没准备棺材。现突然病逝了,急得全家人找人到处打听卖“料”的地方。倒是本族八十高龄的三爷爷解了困,他找到了小桥母子俩,愿意把他的“料”让出来,等事情过后,再买回来也不迟。

    一切妥当之后,三朝日的一个阴雨天,在村民和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把王老汉扶柩登安了。

    当地农村的习俗,家里老人去世后得守孝七、七四九天。刚过头七小桥打算要去广东了,贺婶听了生起气来,直骂了儿子不孝。春兰倒是看得出来,从中说和着。她又见儿媳没有留下小桥的意思,突地坐在堂屋的地上数落起心中的苦来。

    但小桥和春兰俩夫妻在劝母亲时,听到了哭诉父亲还没见上孙子就走了,留下死不瞑目的遗憾时,心里也有些不安。是啊!一春又一春,结婚都十一年了,们曾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春兰更是心酸酸的,为了不使婆婆和丈夫有过多的忧伤,她扶起婆婆亲热地说:“妈,你就让他去!他们办了个厂正缺不得人手。”说到这,想到丈夫又要分别了,不觉鼻子发酸,内心悲凉起来,她强忍着继而又说:“你看,这怎么能怪他呢?这问题是我呀!等小桥那边稳当了,我们娘俩一起去,好吗?”

    贺婶想:是啊!女人要怀孕有时是几分钟的事,这都是儿媳没生育能力的错呀!留着他在家又有何用呢?她醒悟后,还是不情愿地说:“随你们的意!我六十多岁了,也管不了你们了!”

    春兰深知婆婆多年来的不易,她掏出纸巾擦掉她流下的眼泪,亲热地说:“妈!你别这样说。”她又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接着说:“爸刚去世,理该他和我要陪伴你。妈!就让他过了年再去,我辞去保洁员工作陪你,再说他能在家干什么!”

    贺婶想来也是,这农业生产行当,小桥这一辈子都无法做了,只有在外谋求发展,才能保住生活。

    第十四章小桥回家探父(二)

    ()小桥要在家过春节了,玉林表示同意,并决定独自回广东。当晚,他与妻子温柔一番后,在与妻子的各自几年的交流中,,“感叹”起出外打工的辛酸苦辣,而后又谈到了三人有了自已的小“企业”厂子那种喜悦,谈着谈着轻叹一声说:“我和小桥、小玉都回来了,德林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呀,那里还有很多事要急速解决。”小花听了,霍地从他怀里爬起来,疑问地说:“你的意思,又要走了?”

    他见妻子不高兴,就拉过妻子睡下后,说:“这也是没办法嘛!”然后摸着她的胸部逗趣地说:“谁不想过白天有酒喝,夜晚有奶摸的日子呀!”

    小花撒娇地把头靠在他的胸上说:“我不管,都九年了,你才回来几天呀!儿子还没认清父亲什么样,又要走了,是什么意思!”

    他被触动了,心想:多少年了,不知亏待了多少母子俩!但想到将来的发展出路,还是坚定地说:“一个人总要有一个目标,我们的目标已经有线索了,我们如果不现在努力付出,那就等着失败!”

    她只是想留住丈夫春节后再走,听他这样说,也不再勉强了。她娇柔地抚摸着他的全身,头靠他的臂膀,想和当初的承诺,又回转了心来:是啊!夫妻中,也不限于朝朝夕夕,卿卿我我,只要互相还在惦记着和牵挂着,也很满足了。她翻转身来面对他说:“我不阻拦你,你记得家里还有个我就行了。不过,儿子那边,你得亲自去说。”

    这天,天亮得刚能看清屋里的物件,莫舒自个儿己起床了,这也许是平时读书起得早养成的习惯。玉林回家后,他独自睡在右间房的谷仓房的简易床上,初次独睡,也没有什么不适应。这时,无意中抬头看见窗外正纷纷下着飞雪,便好奇地打开了大门。“哇噻!下雪了!”他惊奇地大呼着,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看见下着这么大的雪。

    地上白雪皑皑,象铺着一层棉花。莫舒走出门外,玩起了电视上看过的滚雪球。

    小花见儿子已起床在外玩了,也要起床,这可是母子多年养成的习惯。玉林醒来搂着她说:“儿子放假了,就让他玩!”其实,她也想与丈夫多躺一会,就顺从地躺在他的怀里。

    “妈!快来!门口竹蓬里有两只“大怪物”。”莫舒“咚!咚!咚!”地用手捶击着她的房门。这时玉林正兴致勃勃地与妻子做功课,听见了敲门声,不好气地说:“这王八糕子,大清早就败兴。”小花说:“算了,儿子等一会还要敲的。”他那肯轻易放弃,为了得到满足,反而象工作着的机械“活塞”样运转着。莫舒在外又看了会“大怪物”,见还在,又返回来敲起门来,而且越敲越厉害,还急着说:“你干吗还不起来,它要跑了!”

    玉林带着满意的微笑起了床,打开房门后,问:“儿子啊!你看见什么啦?”他好象没听见似地跑到小花床前,见还躺在床上,以为生病了,就问:“妈!你怎么啦!”小花其实还来不及穿衣,莫舒就跑了进来,见儿子这样问,微笑地对他说:“我马上就起床啦!你叫“爸爸”先看看那是什么!”

    玉林从外看了过来,那是两只“锦鸡”。他看了看家里,确实也没有可以打着它的“把子”。莫舒突然想起来,家中有件东西可起作用,忙在床上、墙角找起来。玉林问清了他是找“弹弓”,也帮着找了起来。

    小花在“组合柜”上找着了它,这是莫舒去年到外公家拿来的。玉林试了试,弹力很好,就在后墙角找起了石子来。说来运气好,第一“弹”就击中了一只“锦鸡。”第二只“锦鸡”被惊吓地飞了起来后,接着又慢慢地回到在已被击晕了的“锦鸡”旁徘徊。这时准,那时快,玉林又拉紧了弹弓,两指一放,“嗖”地一声,石子又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第二只“锦鸡”的头部。玉林高兴地叫儿子快去把它拿回来。

    莫舒高兴地把两只“锦鸡”都提了回来,其中一只还在动,玉林说是打着颈脖子上,只是晕了。他叫小花快烧水,自已又在厨房拿了菜刀来,把两只“锦鸡”各又宰了一刀。

    玉林和妻子带着莫舒中午踏着积雪到了莫老汉家,小花提着装有一只半整理好了的“锦鸡”放进厨房,她告诉公公婆婆中午一家人就在他家团圆地吃一餐。涂伯母欣喜地答应了。莫舒快乐地跟着奶奶讲述着用弹弓打“锦鸡”的经过。

    午饭中,玉林向父母提出了明早又走的想法,莫老汉与老伴有些不太赞成。他好言好语地与父母说了后,才得到了同意。父子虽然久别重逢,但也没太多的话要说,有些话,话到嘴边而又吞了下去。

    饭后,玉林说要到小桥和小玉家去一趟。小花说陪他一起去,他考虑到天气冷就没有同意。

    玉林走出门来,天上早己没下雪了。但北风还在吹着,刮得脸上象刀割了一下一样生疼。

    途经成生家门口隔了丘田的田埂路上,见几个人在忙碌着,一看,才知杀了过年猪。成生看见了他,叫他吃中饭,他因刚吃过,只寒喧了几句就走了。

    他先去了小桥家,商量了一下“厂里”近日需要办的几件事,话锋也扯到了他家以后的生活上。他建议把“试管婴儿”做了,也让老人了个心愿,小桥说暂莫着急,等事情略有稳定再说。后来他又到了小玉家,这时她正和她婆婆择“蔬莱”,见他来了,忙让屋里坐。

    他进屋后,又看了韦老汉。他见玉林又来看他了,笑容满面地说:“老侄啊!你们兄弟亲呀!你安全地送小玉回来,我全家都感激不尽呀!”郭婶更是笑着说:“有填不完的情咧!”

    其实,这是德林委托的。他本想把已孕近足月要生的妻子亲自送回家的,可后来小桥父亲病危,家里来信催着要尽快回去,就搭了个“下水船”。

    他在小玉家简单地说了一些话后,最后告诉了他要走的打算。小玉本想要他转告些话给德林,他说她有手机了,有些话可以在电话中说方便些,就没有再说。

    返回来时己近天暗了,又途经成生家门口的田埂路上时,遇见他在田边用“雪水”擦洗装了翻猪内脏用的“脚盆”。成生很客气地要他在家吃晚饭,他以夜了不好走拒绝了好意。他说多年不见了,是要好好聚聚,并说有生和五毛他们也来,他也想和他们“唠唠”多年没有在一起的话,就答应了下来。

    酒过三巡,玉林有些不胜酒力,就拒绝着不再喝了。有生的酒量好,坚持着还要喝,成生妻子谭玉姣出了个主意,要单独陪他三杯,他不肯干,就和成生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个无数杯。

    五毛是从来不端酒杯的,已经吃完了饭。玉林见天已较晚了,就要舀点饭吃了好走。成生见了,一把抓住他说:“我们兄弟可从来没有红过脸,现这么多年没见了,就不多坐会?”玉林笑着说:“哪里话,我吃点饭再聊不迟嘛!”成生这时已有几分醉了,眯着眼高兴地举起手说:“这就对了嘛!你不能富了就看不起我这个穷哥们了。”他见他这样说,带着愧疚地说:“富什么富哟!回家不借盘缠就不错了。”成生低着头,挥了一下手说:“狗屁!这么多年不回家,还没净赚钱?”他见话说到这份上就没再言语,只是低头“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去舀饭去了。

    成生又压着和有生碰喝了一杯,玉林端着饭来了。他斟了一杯洒,放在玉林面前,说:“我们仨喝个‘四季拿财’周杯酒再吃饭。”

    他为难地说:“这喝酒是不能硬喝的,喝醉了,就走不回去了。”

    谁知,成生喝了酒就管不了风了,大声地说:“不回就不回!这么多年没回来,就怕张九这一晚?”

    玉林听了后,脸色大变,布满了阴云。在场人也是吃了一惊,这种场合,他竟会说出这等话来。

    玉姣拿开了他面前的一杯酒,呵斥着说:“吃了屎就打臭狗屁,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

    成生也知道走了舌,酒也清醒了些,忙笑着对玉林说:“我是逗他的,看他是不是喜欢吃‘醋黄瓜’。”

    玉林只是苦笑地说:“兄弟嘛!开开玩笑是正常的。”

    玉姣、有生和五毛见气氛有些缓和了,就“嚷”着不要再喝酒了。成生无奈,只好作罢。

    玉林走在回家的路上,细想着成生无意间漏出的一句话来,不由怒火中烧。他相信有这种事实,也听到过“留守女人”的不检点和无奈,没想到事件降到自已头上时,是这么的心烦和崩溃。

    他不知怎么回到家的,这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他没洗脚就上了床,一脸的怒相。小花以为是他喝多了酒,就打来一盆热水就要给他抹洗起来。

    她正要用毛巾给他洗脸,他突然爬起来一把抓过毛巾扔到地上,甩手就在她的脸上重重地“啪”地一个耳光。接着,伸脚踢翻了脸盆,一盆水浸湿了床前。并讥笑着说:“平时给张九洗过多少回?”

    她顿时傻眼了。他这在哪里吃了“鸿门宴”呀!她眼望着丈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晚,她解释着一切。可宁可失金百万,也不愿失妻贞节的他,哪里相信这些。直说她狡辨事实!

    他和小花都一夜没睡,翻得床上“叽嘎”响。天刚有了亮色儿,玉林就起身了,小花也跟着起来,这时的她更怕丈夫不言不语地走了。

    他开了堂屋大门,还不见远山清影,只见地上白茫茫一遍。他洗了脸,走进儿子的卧房看了看沉睡着的儿子,返身后就走出了大门。

    他到了父母家,莫老汉俩老伴还在睡着。听见儿子玉林“喊”门,涂伯母就起来开了,让他进了屋后,疑问着说:“你这么早来有什么急事么?”

    玉林一脸的不高兴说:“我走了!”

    涂伯母见他这样,问:“你两口子吵嘴了?”

    他说:“没有。”

    涂伯母又问:“你们没吵嘴,脸上和“借了你的米,还了糠”的样?”

    他见母亲创根问底,就生气地说:“村里有人说:她与张九这个狗日的有那事,想着就来气。”然后问:“妈!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没想到这种话竟然也有人和他讲,她这时也不好言语这种丑事,讲了!怕伤了儿子的心,不讲!怕以后更伤儿子的心,正当她左右为难时,老伴在床上的被窝里放出一句话来:“真的!不过以后没有了,这种事在农村也不算奇怪。”

    这奇耻大辱,还不奇怪?他本想大吼一声,这时反确冷静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二千元钱来放在床上,说:“爸,妈!我今天走了,这钱你们用,往后有什么事就到小花家打我的手机。”

    他回家时天已大亮了,这时莫舒也起床了,他眼望了儿子良久,眼泪“涮涮”地滚落了下来。莫舒见父亲这样,不知是为什么,他拉着小花的手说:“妈!爸爸他怎么了?”她笑着说:“爸走了,是舍不得你这个命根子呢!”

    他听妻子这样说,更是泪如泉涌,一把抱着莫舒“哇”地哭了过痛快。莫舒被他这一举动,也被感染得哭了起来。

    小花更是哭得如“泪人”。

    玉林走了,一步一回头地着了看儿子,看了看家。小花在后面跟着、相送着,数着他俩的过去,数着几年来对他的守望。最后说:“你读过书,你应知道这样一句话:“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你不能这样负气,伤了自已。”

    积雪在两双脚的践踏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第十五章荒山开发(一)

    ()这是初春的一天下午,阴转多云。寂静的山村开来了一辆小轿车,停在有生家右侧不远处废弃的生产队时的老“禾厂”旁。不久车上下来两高一矮三个男人,正径直朝有生家走来。

    有生刚要出门做农事,看见了小轿车停下后,以为是哪里的干部来了,就站着没有再走,两眼在注视着来人。这三个人中,其中是一个本组人,名听黄平贵。他今年47岁,初中毕业后就在家务农了,27岁结婚后没几年就外出打工了,听说他还混得不错。十年前他把妻儿一起接到了桂林,还买了一套大房子,现在村里人很羡慕他,还把他作为了样榜。

    来人渐近,有生发现其中有个熟悉的面孔,好象是平贵?还没等他再辨认,平贵就先开口喊他:“有生哥!”接着他又问:“你这时要出去呀?”他回答说:“是想出外挖菜地。”

    三人到了他家门口,他只好又返回家来。一见面,平贵对他说:“有生哥,他们都是广西来的老板!”他和他们一一握了手热情地说:“热烈欢迎大驾光临!欢迎光临!”并把他们请进屋让坐,每人斟了杯热茶,接着就陪坐。闲聊了会后,平贵站起身来做起了身份介绍来,他右手示着靠他左上方一个瘦高个、戴着近视眼略胖的中年男子说:“他是梁总,广西桂林来的,是“鸿鹄农业开发公司”总经理。”梁总会意地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示意左下方坐着的略胖又秃顶的中年男子说:“他姓肖,肖总!也是开发公司的。”然后他坐下来又说:“今天这俩位老总到我们上莫来,是我引来的,目的是搞荒山开发种植。我看我们组有的是荒山荒地,利用起来也是件好事。如果村民同意了,租期为十五年,十五年后果实平均分成。给的租价:荒山每亩1000元,荒地每亩2000元。“选地”要连成片,零散的地因不便管理不在征用之列。依我看:老鸭公山和鸡窝岭下这一带是可以的,大约有一千亩左右的面积。现在就看你同不同意,如果你同意了,再开村民会。你看如何?”

    有生沉思了一会,觉得这是件新生事物,没有经验。但又想到这也是一件好事,荒山荒地抛弃了也很可惜,不如租出去让他们开发也两方得利。他不怕他们行骗,他们也不敢行骗,常言道:“强龙难压地头蛇。”山地是搬不走的,我可以先绑住牛头锯角,要他们一次性付清租金。于是就说:“平贵,你也是本组人,又在外面见过世面,既然你看可以的事,我没话可说。这样!我先和组里人通通气,再向村、镇和工作组的干部反映一下,觉得可行再告诉你们。”

    临走时梁总给有生留下了电话号码,并要求有了结果尽快联系。当天他就向村李支书做了请示汇报,得到了他的赞同并表示支持。第二天上午,工作组的小王和小唐来到组里了解工作情况时,他又向他们做了请示并做了情况介绍。他们对于这件事不好做答,就把情况反映给了镇有关领导和王副主任。第三天一个晴好的上午九时,计生委王副主任和镇党委罗副书记还有李支书、张村长驱车来到了上莫组。这天来的目的是共同讨论和研究开发商承包荒山荒地的问题,按照农村改革开放的政策,允许外商投资开发。大家一致认为,这是引进投资,带动当地群众积极性的一件好事,不但要热情接纳,还要支持和保护。会后,有生把梁总留下的电话号码递给了罗副书记,他当时就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几分钟后,他告诉有生说:“明天下午他们来,你召集本组村民开会洽淡一下。”

    第四天,天空依然晴朗。中午,干了农活的人们还没准备中饭,李平贵三人己坐着轿车到了组里。下车后,梁总和肖总在车后厢提出了三大袋水果来,每人扛着一袋到了有生家。

    通知下午两点的会,四时才开,并且人员还没到齐。有生走出门外又向路上望了望,见没要来的人,就恼怒地发起脾气来:分利了恨不得一家来三个,商量事了三请四邀都不来,会后又都做狗叫,什么玩艺!

    有生坐在吃饭桌边,拿出了笔记本来,点燃平贵递给他的一支烟后,说:“开会!今天下午来了俩位桂林来的老板,一个梁老板(他指着戴眼镜的),一个肖老板(指着秃顶的)。他们选中了我们这里搞荒山荒地开发,主要是种果树。我们有没有合适的山地呢?有!是鸭公山和鸡婆岭。怎么租呢?一亩荒山1000元,一亩荒地2000元,租期为十五年,过期再平均分配收获。你们同意租的话给句话,不租的话也讲。”

    李平贵接着开口说:“这是为我们造福的事:一是给我们开了创业的先例,以后也可以自已开发搞种植。二是荒山荒地利用了,自已也有了价值。三是将来成气候了,不一定还有别的开发商慕名而来。到时,我们村就大改面貌了。”

    莫先寿大叔平时是很少说话的,他觉得山中除了“茅草”也不生长什么,就说:“现在大家又不烧柴了,租了也可以,得个有个。”

    莫洪老伯说:“租金是不是提高点,十五年光景不短呀!”

    于是七、八个人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梁老板见大多数人的意见是同意租用,但要求租价再适当提高一点,就站立起来,示意大家停止议论解释说:“谢谢大家愿意合作,但说到适当提高租金,我就此说一说:一、十五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们签了合同后,开荒后再种植需要一年。二、生长期到挂果得收获至少三年,长的要五年以上,实际收益最多十年。三、合同期满后平均分成,这时你们又受益了。细算起来,你们还是划算的。”

    有生这时赞成地说:“我看可以,人家来投资嘛,也不容易的,就这样!”

    平贵见组长发了话,也顺着说:“这样!凡是两山占份的户,明天就到山上去丈量面积。但是,丈量好后暂不付款,要等已种下果苗后,才能依次付清。”

    成生忍不住脾性上来了,霍地站起来,手指着平贵说:“讲个吊毛,你李平贵实际上是个“尖脑壳”,也可以说你是个“汉j”。刚才以梁总说的去做,我们占了很多光吗?他说的十五年后平均分成,要到何年何月为止?是边收边种植呢?或者是不再种?管理方法和费用又怎么算?”

    这话象爆炒苞米――一个一个地开了口,整个“洽谈会”又进入了议论中。肖总见时间不早了,也感到暂时也扯不到一块。为了平和气氛,便于以后的工作,就说:“这个事情说得也不错,我看现在一时也难谈成一致。依我看,我们再拿出一个妥善的方案来,再与大家沟通。你们看行不行?”

    组民们也有些困乏了、肚饿了,就没有了耐心。有的一声不吭就走了,有生也只好同意了这个意见。

    为了做得两全,不再有纰漏,有生从每个占有户中逐一征求了意见,也总结出了一套有效方法和长远可能遇到的争议,如将来修硬化路的问题等,都得要拿入协商。这些问题也和工作组的驻村干部长谈后,再做了一番讨论,最后在第二次“签订合同”会议上他的建议得到了满意的采纳。为避免有可能引起的法律法规和经济利益的纠纷,大家又集思广益地主张起来,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满意地签订了合同,并要求与会者签字后按了手印。

    第十五章荒山开发(二)

    ()小玉至广东寻找到丈夫后,帮衬着“小炒店”忙了一阵子。说来也奇巧,自从她来了后,生意也实实在在好了许多。这也许与她的勤劳有关;与她美丽的笑脸有关;与她经营就得善待顾客有关。德林他们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也探究着其中的奥妙。想象着这就好象一副山水画,在恰当处点缀了一丛花草,更会吸引眼球。正当生意进入火爆时,不料来了个双向转变。租期到了,房主要改行终止不让再租。小玉己孕近足月,再也不能过多劳累。正当他们寻找新的时,也许是早路走多了总有次要碰到意外财?或者是神助;或者是机遇;竟然轻松地租下了一个小“玩具厂”。这让他(她)们兴奋了好一阵子,对于“桃源三兄弟”来说,正是他们需要的,是再也合适不过的工作,起码不再耽忧小桥以后办事象跳“独脚舞”了。大呼着:真是天不灭曹啊!

    正当重新筹备和规划中的时候,小桥接连两天收到了家里的快信。在信中得知家父病危了,他突地失声痛哭了起来。好一个健壮的父亲呀!为什么几年不见就发生了质的转变呢?他希望这是一个骗局,但遥隔千里,只有回家探个究竟了。经过共同商量,他回家必须要有人护送,玉林家有妻儿、父母,多年不见也该回家看看了,小玉已孕待产,在厂也多有不便,顺便也一起回家。第二天下午,三人便动身回家了。

    自小玉回来后,在家一直都不敢出门,生怕稍有不慎伤着自已,更担心的是没出世的宝宝。小桥父过世后,她本想代表丈夫去悼念他,韦老汉和郭婶见儿媳如愿地回来了,看见她挺着个大肚子整天乐得笑眯睐,除了让她自已动筷子吃饭外,其他的事一概不让沾边。听说她要去“悼孝”,吓得郭婶手都抖动了起来,忙不迭地制止了她,说是去了对肚里的孩子不利,有“阴气”和“杀气”。她听公公婆婆这样说,自已从小也常听这么说,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天上午,小玉吃过了婆婆做的“合包蛋”早餐面。出门来见天阴着象要下雨,她时而在堂屋里徘徊着;时而走进卧室翻看早已看过的“故事会”;时而在门口向外眺望。闲着太无聊时,也看看电视,但经常看到有趣时,不到一刻钟又来了广告,就决意不再看,她认为这样少烦恼又省电。这样闲在家的日子真是难熬,比做事还难,心里很难平静下来。

    有个说法是把爱吃“小口”的人说成是孕妇的嗜好。酸的、甜的、香的,各有各的特点。这时她感到嘴里淡淡的,家里又没什么别的可吃的,就想到了坛子里酿的“酸菜”。她到厨房拿了个小碗勾腰就掀起了“坛子盖”。突然,肚子隐隐作痛起来,这是从昨晚到现在已是第二次隐痛了。她忙重新盖上“坛盖”,放了碗后,捂着肚子强忍着回到了卧房,躺在床上。隐痛渐渐成了疼痛,自然“呻吟”了起来。韦老汉耳聪,听到儿媳“哎哟”地叫着,知道儿媳是要生孩子了。忙尖喊着:“秋姑――秋姑快回来!”郭婶从菜地回来后,正在屋侧柴垛堆里捡鸡蛋,听见老伴急叫她,就急匆匆地进了屋。

    她听到了儿媳的“呻吟”声,也听到了老伴的提醒,放下衣蔸里的鸡蛋,就进了儿媳的卧房。她是过来人,知道儿媳已要“分娩”了,便冲出屋外,向邻居张婶家跑去。张婶这时正在家门口洗衣服,见她急成这样,不用说也晓得了三分,不等她说,就笑着问:“添孙子了!”她忙说:“是呀!是呀!都要下来了,你快给我到镇卫生院叫“接生婆”来。”张婶听了后心里也急,这女人生娃崽命象隔层纸啊!是从“阎王爷”面前走一遭的事儿。她放下正洗着的衣服,二话不说地走进屋里,叫出娘家侄儿来,告诉他有人要生娃崽了,赶快到镇卫生院接医生。她侄儿晓得这事不能托时间,便骑着摩托车向镇方向开去。

    因小玉是初产妇,不知道生小孩是啥滋味儿,是以为疼了就会很快生下来。她见过母牛下过“牛犊”,也见过鸡婆下蛋,那可是一会儿的事,人畜一理嘛!她昨晚轻疼了两阵,以后就没再疼过,还以为肚里的孩子大了腿脚有劲,是小脚踢疼的。这阵疼痛可持续着,再也受不了了。

    张婶随着郭婶到了小玉的床前,先掀了她的被子,要她把外面的衣服脱了,把裤子全脱了。郭婶找来了一张干净的“薄膜纸”,又找来一块干净的“床单”,折叠着垫在她的下身。张婶里手地看了看她的“会阴”。确定是要生了,给她盖上被褥,对郭婶说:“你守着她,有事你喊我来!”就转身回家去洗还没洗完的衣服。

    时间在分分秒地过去,小玉已是疼得满头大汗。郭婶陪在身边也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隔时就掀被观看有无动静。约两个小时后,镇卫生院妇产科张医生搭着摩托车来了,郭婶象如弃重负地把她请进了小玉的卧房。她先观察了一阵,量了血压和体温,一切都正常,就打开医疗箱,戴起了手套和口罩。

    因疼痛剧烈了,小玉大声地叫喊起来。张医生温和地叫她忍耐,然后看了看她的下身,接着就一手摸着她的腹部,一手保护她的“会阴”,说:“闭气,用点力!”好此几番动作,稍不留心,一注“羊水”射到了张医生的脸上和身上。郭婶见了,急忙拿来了洗脸“毛巾”擦了她的脸。这时,张医生在小玉的配合下,一个婴儿的头已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三分钟后,一个男婴诞生。他手足舞蹈地哭着,却带给了屋子里的人高兴和安慰。

    工作组的干部和镇政府的干部,对于有部分农民在经济发展上处于麻木和懒惰的态势,做了大量的工作和指导。分析认为:由于村干部和部分党员,对现行的政策也理解得不透,目标不准确,致使村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处于基本上停滞不前现象。村民青壮年人员的大量外出务工,在劳动力方面,也给这个村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全村二十八名党员,年轻的党员基本上全年在外,年老的党员干的还是老一套,从根本上已跟不上新时代的脚步。

    王副主任和罗副书记先后又组织在家党员学习了有关文件,对村现有的状况作了具体的分析和发展措施。大家一致认为,整党建党迫在眉睫,“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要想改变全村的落后面貌,必须要有一批敢于大胆创新的人才起着良好的带头作用。

    这天上午,李平贵又回来了。他拿出钥匙来,想打开已十年没动过的屋大门锁。几次开启,因为太锈了,而未打开。没办法,只有砸烂了锁才能进去。于是,他就向邻居借锤子。找了好几家,不是没人在家就是没锤子,只好去家有碾米机的有生家去借。

    有生家也是铁将军把门。平贵来火了,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就要去砸锁。门锁在他“咣咣!”的砸锁声中,挂勾变形了,接着就张开了一定的位置。他把锁从门扣上取下后,把门一推,天哪!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鼻而来,并且墙角长出了几株树木和杂草来。

    他家门口也更不成样子。泡桐树长得比他还高,一些谢了又长,长了又谢的杂草,里面可躲几十只兔子。他见了后长叹了一声,哎!真是门可落雀了。

    他花费了两天时间才勉强把屋里修整干净。他这次回来是要叫人搞荒山开发一期工程的。计划春节前后,就要种上果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