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锻炼,所以身体才会这么差的。”
“恩,对不起,青阳哥。我们难得出来一趟,我没用,害你没能玩得尽兴。”小凤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那间雅室,仍然缩在我的背后——果然,她在害怕他们三个。那她到底是怕其中的一个,还是三个都怕?
一路上,小凤好象真的受了惊吓,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么静静的回到了山庄。
“小凤,”我拦住想回房的小凤,淡淡地看着她“或者,我应该叫你云仙姑娘?”
“青阳哥哥!”小凤吃了一惊,猛的抬起头来,惊慌失措的盯着我——看来,颜大哥没有冤枉她,她真的是沈云仙,我的心微微刺痛着。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依旧是一脸的淡漠,声音里已透着几分失望。
小凤紧咬了下唇,神色惨然,含着泪望着我“青阳哥哥,对不起。是,我的确是依红楼的沈云仙。马俊才没有认错人。”
“你隐藏身份,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我冷笑着看她“你也不必哭,女人的眼泪对我不起任何的作用。”
“几个月前,我本来是依红楼里的清倌,杜妈妈要我梳头开始接客。马公子标了头名,可我死活不愿。就在我哭闹时,有个男人突然说要替我赎身。”小凤凄然一笑“我本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可是突然有了希望,当然是感激涕零。结果他把我带到李烟萝姑娘那里。烟萝姑娘再把我带到沈家,说要我做他们的女儿,改名小凤。过了几天,又说有个远房表哥要来江宁,要我去接他来住下。”
“亲戚?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打断她的话,冷笑。
“是,她说这个表哥是个秀才心高气傲,为人刚正,不屑与青楼之人为伍。若是直言是她接济,必不接受。所以叫我先不说明,只以便宜的房价租给你一个独门小院,方便你念书,以应秋试。”小凤说到这里,抬起泪眼,“青阳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就这样?没有别的?”我怀疑地看着她。
“还有就是要我每天去看你做些什么事,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统统告诉给他听。说是你年轻不懂,怕结识了不好的朋友。”小凤急切地说着“除此之外,真的什么也没有。”
好哇!感情我身边一直有个克克勃啊!我冷然看她“那今天你见到她,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如果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的话?!”
“因为沈家一家死得太过离奇。”小凤一脸坚定的看着我“而且,我跟你这么久,青阳哥好象一点要进京赶考的意思都没有。所以我开始怀疑,她的目的并不单纯。虽然她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要我害你,我做不到!”
望着她脸上隐隐的一抹红云,我渐渐有些了然“所以你并不想我出门,你怕遇到李姑娘,没法交待?”
“恩,她要我每天都报告你的行踪。可我进了山庄之后,就一次也没有跟她联系了。”小凤瑟缩着双肩,涩然一笑“青阳哥哥,你以后再也不会对我好了,是吗?”
“傻瓜,”我久久凝视着她,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她的说辞。于是我轻叹一声,掏出手帕给她擦泪“我还是你的青阳哥哥。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
“是吗?”小凤喜出望外,继而摇头否定“不可能,你既然知道我出身青楼,又怎么会和以前一样的对我?你难道不嫌弃我吗?”
“青楼女子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我淡然摇头“别想那么多,把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全忘了吧。”
“咦,青阳哥哥,你这条手帕上面怎么画了画,还写了这么多的字?”小凤奇怪的看着那条帕子“幽篁居?这不是我们住的地方吗?青阳哥哥,你干嘛画一张山庄的地图带在身上?”
“啊,我拿错了。”我脸一红,急忙抢过来收到怀里,再递给她另一条“恩,这庄子太大了。我有时会找不到路。画下来逛园子时方便一点。”
“青阳哥会迷路吗?”小凤恍然,然后又一脸羡慕地看着我“我说呢,前阵子庄里到处挖坑,在四处路口立了好多指路的石碑。原来……青阳哥,江大侠对你好好啊!真象亲哥哥一样!”
“他哪有对我好?去哪里都不跟我说一声!”我白她一眼,淡淡地说“快睡吧,时候也不早了。今天也折腾得够了。”
窗外月华如水,静空如洗。我却心事重重,难以成眠——看来,小凤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她不过是人家手里的一颗棋子。可李烟萝一个青楼女子,为什么要接近我?这仍然是一个未解的迷团。
想着小凤的话,我更是心烦恼意乱。怀远,你对我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若说无情,何必处处关怀,连设路牌这种小事都考虑周详。若说有意,却把我丢在这里十数天不闻不问,一去沓如黄鹤,音信全无。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晴儿,你是在说我吗?”怀远的声音突然如鬼魅般在我耳边响起。
我吓一跳,回头一看,那个身材颀长,风尘仆仆,星眸含笑,深情凝视着我的男人,不正是消失了多日的怀远吗?
第三卷战乱篇第二章闲愁有几许
“你来了?”我痴痴地凝视着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人,几乎以为身在梦中。半晌,我终于回过神来,只觉心里又是喜悦又是酸楚,不由掉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始终还是那么的狂妄自大。
“还恐漫相思,浅情人不知?”怀远笑吟吟地着指了指我身前的芭蕉叶,语带调侃“你说的这个”浅情人“,是指我吗?如果是,那我岂不是太冤了吗?枉我为了某人星夜兼程,归心似箭!”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顺着他的视线,我低头一瞧“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还恐漫相思,浅情人不知”:“懊恼寒花暂时香,与浅情人相似”……晕!什么时候写的?我顿时又羞又恼,伸手便扯下那片芭蕉叶,立刻将它毁尸灭迹。
怀远微笑着,也不拦我。他轻扶着我的香肩,一个劲的盯着我瞧——仿佛要将我的容颜刻入心版。然后突然咧嘴一笑,神情极之愉悦“早知道出门十多天,能让你”相思“成疾,我一定带你一起去了。”
“你也知道自己出去了十多天?”我挣脱他的双手,不禁嗔怪地横了他一眼“居然连句话也没有,就这么音讯全无的。你……,也对,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要跟我交待?”说到最后,我低垂着头,状极哀怨——拜托,不要再抠那些字眼好不好?!我快无地自容了!
“哈哈!”怀远笑得爽朗,伸手将我的下巴抬起“别装了,这可不象你的个性,晴儿。你向来都是敢作敢当的,怎么学着扭捏起来了?!”
呀,被他识穿了诡计,可是也化解了我的尴尬——那就行了,达到目的就成。过程嘛,就不必太计较了。我索性大大方方地瞧着他,直接问出藏在心底的疑惑“这么多天,你到底去了哪里?!”
“去了趟威远镖局总局,查看了叶孤城的坟,验了他的尸体。”怀远也不隐瞒,坦然地回答我。
“有什么发现吗?”我立刻关心地问“叶家肯让你开棺验尸吗?”——要知道这可是在宋朝,他们对死人极为看重,总认为入土为安。况且,他们一直视怀远为凶手,又怎么会让怀远打扰死者?
“我江莫回行事,几时轮到别人同意了?!”怀远笑得极为狷狂,却狂得有他的理由——真是个被宠坏的坏小孩啊!
“是,你了不起。能不能不卖关子了?江大侠?!直接说结论吧。”我白他一眼,无可奈何——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自恋呢!
“叶三当家不是死于刀下,他是被一掌震断心脉而亡的。死后才被凶手补上一刀。”怀远冷笑“我想,我已经知道叶孤城是谁杀的了。”
“谁?谁会那么残忍?人死了还补上一刀?”我想起叶三哥和我一起的那些日子,不由气愤难当,握手成拳恨不能痛打凶手一场。
“叶三当家五脏俱损,心脉寸断,而身体表面只留淡淡的紫色掌痕。这是青城派的七杀掌中的隔山打牛。相传这种功夫若练到第十层,可隔着豆腐打牛,牛立毙而豆腐不碎。用于杀人,外表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死者神态极为安详。有的甚至面带微笑,所以有个别名叫”拈花一笑“。”怀远说起武术流派,倒是如数家珍。
“现在尸体上留有轻微的痕迹,就是说没练到第十层咯?但也离那不远了吧?我听说一种功夫要想练到化境,除了讲机遇,还要看资质。想必这种高手也不多。”我照平时看电视得出的经验和常理推断下去“那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从青城派中挑出一批高手,再查一下他们那几日的行踪,就能找出凶手了?!就不知道青城派里会这种功夫的人多不多?如果人数太多,查起来可也费时费日。”
“你说得不全对。”怀远对我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因为练这门功夫要极深的内力修为相辅助。练起来也挺麻烦。所以,青城派里学过这种功夫的岂只是不多,简直是廖廖无几,练到第七层的就只有一个。”
“谁?”我马上追问。
“叶大先生。”怀远慢慢地吐出一个名字。
我一呆,惊叫了起来“不可能的,叶三哥是他的弟弟啊!他怎么会?”——难道一个人为了钱财,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禁冷汗直流,整个人不寒而粟。
“叶大先生与叶三当家本来就不是一母所生。两人相差二十岁,近几年为了镖局生意和江湖名头,本就早已是面和心不和了。”怀远冷笑“江湖侠义道,本多沽名钓誉之辈。叶大先生这么做,也不足为奇。”
“其实,我上次如果再细心一点,查一下叶三当家的尸身,也不至于就绕了这么多弯路。”怀远哂然一笑“又岂容那老匹夫在我面前叫嚣?”
我默然不语——当时,他听到绝情令出现,定然以为我已经死了。心乱神慌之下,又怎么会想那么多?就算想到了,又怎能沉住气,细心查看?可见,在他的心里,我的生死的确是重过他自己的名誉的!
“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吧?”怀远轻拍我的脑袋一下“只要你安然无恙,我愿足矣!”
“怀远!”我感动地红了眼眶,忍不住投入他的怀抱——他当然是大方的敞开双臂,欣然接受我的“投怀送抱”。
我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忙不迭地将他推开“等一下,既然叶大先生杀了叶三哥,那他应该得了藏宝图了,大可自己一个人从从容容地去取宝。何必弄得天下皆知?”
怀远显然不满意我的“不专心”,他把我拖回他的臂弯,轻轻圈住,将下巴抵在我的肩头“我想,当日凶手应该有两个。你那日看到的蒙面人,应该就是叶大的同伙。可能因为叶三逃走,才让他们兵分两路,叶大在江边追上叶三,乘其不备,才能一击成功杀人抢图。可是,叶三相当聪明,事先把图藏得十分的稳妥,他们虽然杀死了所有人,却没能找到图。不得已才想了个混水摸鱼的主意。”
“真的有藏宝图吗?会不会是穿凿附会之说?”我对于藏宝图什么的,还是抱持怀疑的态度——秦始皇好象只留了个兵马俑给后世,可没听说还有别的宝藏留传下来的?!
“宝藏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不过图倒是真的有一张。”怀远很肯定的说
“那如果你是叶三哥,你会把图藏在什么地方?”我略挣扎了下,没能挣脱他的手臂,索性放软身段,将重量依在他身上——恩,果然舒服。
“你说呢?”怀远不答反问——考我,是吧?
我想了想“那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会放在自己身上。你说他会不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边自己带队大张旗鼓的假意护送藏宝图上京,一边另外派人暗中将图送走?!”
怀远摇了摇头“如果是那样,叶大一定会知道。”
“哦,对哦,这个方法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己人。”我歪着头想了半天,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终于宣布放弃“算了,我不是那种可以耍心机的料。不如你来说说看。”
怀远望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轻声笑了起来,宠溺地将我抱了起来,往房中走去“乏了?我送你回房歇息,我们明天再谈。”
“喂,这件事可关系到你的清白,怎么可以就此算了?当然是越早找出答案越好了!难道你喜欢被别人误会?”我不舍地用双手圈住他的颈项,话说得冠冕堂皇,心却有点虚——扪心自问:我是真的在担心他吗?恐怕不愿他就此离开我,才是更深层的理由吧?
“我的清白?不是早就让你给毁了嘛?哪还有什么清白可言?”怀远俯下头冲我露出一口白牙,俊颜里透着魅惑人心的笑容,显得极为邪肆“你说了对我负责,可不能赖帐,信不信我把侍剑找来做证啊?”
“喂,你不要混淆视听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清白,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我白他一眼,娇声抗议“再说,人家哪有毁掉你的清白?!要说毁掉你清白的,应该是陆如眉,跟我有什么关系?”——心中不是没有酸意的,话说到这里,不由后悔起来——好端端的,我干嘛提她啊?这下显然要把气氛搞僵了!
果然,怀远沉默不语,笑容渐渐收敛起来“时候不早了,我去看看爷爷。你休息吧。”——陆如眉在他心里就这么重要吗?连提都不能提起吗?也对,人家对他情深意厚,耗尽了女人最美丽的年华!他有什么理由不动心不动情?!如果不是因为六年前的那场意外,只怕两人早已双缩双栖,哪里还轮得到我在这里拈酸吃醋?!
我咬紧牙关,强忍住伸手去拉他的冲动,堵气不肯理他。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带着寂寞,带着萧索渐渐远离。终于忍不住心中那份仿若被撕裂的强烈的痛楚,伏身枕上,埋首被中,痛哭失声……
第三卷战乱篇第三章白发缘何叹
站在十字路口,我踟躇不前。咬咬牙,终于还是选择左边那块指示牌,踏上了往“蓼汀院”的小路。
“对不起,怀远。昨天是我太任性了。”不行,这样说好象太没面子了。摇摇头,我否决了这个开场白。
“怀远,今天准备去哪玩?”这样好象也不好,他本来就说我长不大,这么说,好象我只知道玩一样。不行,再想想别的。
“怀远,以后我不会再乱发脾气了。”这样说,他会不会在我面前更嚣张?如果以后我生气他都这么拂袖而去,那我不是自讨苦吃?
左思右想,还没等我想好开场白,蓼汀院的大门已然在望了——不管了,见到他再说吧。他应该没有那么小气,就这么不理我了吧?
唉,什么时候潇洒如我,也变得这么患得患失,敏感易怒了呢?走到门前,我居然不敢进门——这么慎重其事的给人道歉,在我好象还是第一次。真想就此打道回府——可是,想到昨晚怀远那疲倦的身影,那紧皱的眉峰,我一咬牙,还是推开了那张门。
“侍剑!我来了。”“咦,没有人答应?好象都没有人在呢!我松了一口气”一大早,人都跑哪里去了?“
恩,这就是怀远住的地方吗?我好奇的左右张望着。原本我以为怀远住的地方,陈设一定很有气派——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嘛!谁知道原来这么普通?!也对,他好象一直都喜欢简单、明朗的布局。
大厅正中摆着一张梨花木的桌子,桌子两边对称摆放了六张雕花木椅。显然简单、整齐又不失庄重。墙上随意挂了些字画,倒也不是什么名家手笔。靠窗的高几上摆着的一盆茉莉花,正吐着馥郁的浓香。
穿过大厅,有一条抄手回廊。顺着回廊穿了两个门,就看到怀远的卧室了——里面除了一张圆桌,一张矮几,几条方凳和一个大衣柜,就只剩一张紫檀木的大床了。
我只看了一眼,便折回来。再往下走,又经过了一个月洞门,便看到一个门上写着“翰墨轩”三个苍劲有力的行草——是怀远的字。想必是他的书房了。
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是虚掩的,应手而开。哇塞!虽然早在巫山时,我就知道怀远爱百~万\小!说,不过这么多的书层次分明的摆放在那一排排井然有序的书架上,还是有点头晕的感觉。满室的墨香,熏人欲醉。
书桌上放着一本半掩的书——显然没有看完,顺手给搁在那儿了。怀远那人做事极有条理,什么东西都喜欢弄得清清楚楚,这么乱放东西的日子,可不多见——呵呵,下次他再笑我马虎,我就能反驳他了!我微笑着走过去拿起那本书,想帮他摆放整齐。
咦!书底下原来压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那玉洁白无瑕,通体散发着柔光。玉呈圆形,一条龙腾云驾雾盘旋其中。刻功极为精细,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道是块价值连城的宝物。
“谁在里面?”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连忙把玉放下,站了起来,往外迎去“是我。叶青阳。”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少年,他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我“你就是叶公子?我听说你跟我们爷是生死之交?怎么……?”——话没有说下去,可脸上那狐疑的神情分明是在奇怪象我这么一个普通人,怎么有资格与怀远相交莫逆?
“你看我不象吗?叶青阳也不是一个什么出名的人物,你看我有必要冒充吗?”我不禁莞尔“还是说,只有三头六臂之流的怪物才有资格跟你们爷平起平坐?”
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住。不过,叶公子,你怎么不到外面看热闹?庄里来了好多江湖人呢!”
“出什么事了吗?”我随口问了一句——热闹天天有,哪里看得完?
“你不知道吗?”他显然极为吃惊,当我外星人一样看“叶大先生死了!”
“什么?不可能,昨天我还看到他呢!”我下意识地叫了起来——昨晚怀远才告诉我,他是孙家湾血案的元凶之一,今天他就死了吗?!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是真的,听说他是自感罪孽深重,不容于世,才引火自焚的!好在他死前还知道留下遗书,言明孙家湾血案是他所为,不关我们爷的事。总算是死前做了一点好事……”
我没有闲心再听他罗嗦下去,挥手打断他“你们爷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远远的,便听到静幽山庄的议事厅闹轰轰的。走近一看,简直是人山人海,大家脸上都挂着虚伪之极的笑容。
“我早说江大侠不是这种人,你们偏还不信!”
“咳!天下第一庄代表的就是武林公义,江庄主当然不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想不到叶大先生竟然还枉想瞒天过海……”
“……”
远远的,他被那群人包围着。我根本就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我只看到如眉那一身醒目的红裙,随风飞舞着,隐隐地刺痛着我的心。我默然,悄悄地走了开去——这种场合,还是不适合我的存在的!
静静地走了很久,心底那份落寞依然是挥之不去。
“丫头,别伤心。”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一惊,抬起头来——是关鼎山,关爷爷。“我哪有伤心?”
“别嘴硬了,眼泪都还留在脸上呢!”他冲我眨了眨眼睛,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啊,”我低叫一声,急忙伸手去抹——果然有凉凉的泪,冰冷的流淌在我的脸上。
“小回子那小子虽然没有说,可我看得出他对你动了真感情。”关爷爷难得正经一回,居然是当起了怀远的说客“放心吧。丫头。他对如眉不是你想的那样。只不过,那是他娘生前给他定下的亲事,如眉那孩子又为他耽搁了这么些年的青春。你也知道,怀远那小子嘴硬心软,责任感又是极重的。要不然,依他的个性,根本就不会理会江湖中的那些破事。”
“他跟如眉怎么样,我管不着。”我悠然一叹,笑得苦涩“关爷爷不必跟我说这些,我明白的。其实我跟江大侠之间没有什么。”
“傻丫头,你当爷爷是白痴吗?”关爷爷轻轻抚着我的发梢“小回子这次回来,变化那么大,你以为我看不到吗?不如你再多给小回子一点时间。让他想清楚要怎么处理你们三个之间的关系?”
见我没有吱声,他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两声,接着说了下去“依我看,你们三个人要是能和乐相处,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你也知道江家是五代单传,人丁向来单薄,要是在小回子手里能开枝散叶,那江家的祖宗也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拍手称庆的!你说是不是?”
我脸涨得通红“关爷爷,你胡说什么呢?!要生多少孩子,那是如眉和江大侠之间的事,干嘛把我扯进来?!”
“难道你不知道吗?小回子那个傻小子,看着精明,其实蠢笨如牛。这件事你一天不同意,我看那傻小子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我和江寒要想抱曾孙也就没什么戏了。”关爷爷瞪大了小眼望着我,一副“你很不讲理”的神情,他叹一口气“其实。如眉那孩子看着风光,身世却很可怜的!”
她可怜?她有什么好可怜的?她出身名门,貌若春花,又有一个文武双全的未婚夫。还有你这个对他百般疼爱的好爷爷!这样一个占尽天时地利的女孩子,谁敢说她可怜?——我暗暗自嘲,终于没有说话。
“如眉四岁时,她爹突然带了个女人和六岁的小男孩回家,说是在外面生的,一直瞒着陆夫人。如眉的娘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受得了这个?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谁知却遇上仇家,心乱之下失手被擒丢了性命。”关爷爷轻声叹息,陷入了回忆之中“如眉性子刚烈,眼见后娘进门,害死亲娘,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自然对她语多讥讽。偏偏梦瑶是个官家小姐,体弱多病。也是红颜命薄,嫁过来四年,生下如兰,还不到半年就香消玉陨了。”
“这也是她自己的命,可那些个下人,却将责任推在了如眉的身上。加上在如兰八岁那年,两姐妹发生争吵,如眉一气之下,失手将如兰推下池塘,幸得小回子救起她。如兰经这一吓,从此一病不起。陆老爷没法,只得将如兰送走,对外说是寄养在庵里。没多久,剑风也离家出走了。如眉从此却活在了逼死姨娘,赶走亲哥哥和妹妹的罪责之中。”关爷爷叹息着摇摇头,结束了他的这一番长篇大论——我可没看出来如眉有什么好可怜的?若说她的家人挺可怜还差不多!
大约看出了我的不敢苟同之意,关爷爷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要知道梦瑶进门时,如眉只有四岁,突然多了个哥哥,又失去亲娘,叫她如何自处?!如果换成是你,你能做到心平气和吗?”
“我的确是做不到。”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总之他就是向着如眉就是了。然后,我冷冷地反问他“可是,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陆老爷的用情不专才引发的悲剧。你怎么还能要我们三人和乐相处?”
第三卷战乱篇第四章风露立中宵
“你……女人为什么都如此善妒?”关爷爷显然很不高兴我的顶撞,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拖长了声调“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你这样我很难帮你说话!”
“那就不要说。”我冷笑着“其他的我都可以让步,唯有自己的丈夫可没想过要和别人共享!还有一件事,你最好是搞清楚——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要嫁给江大侠!”
说完这些,我气呼呼地站了起来,也不管关鼎山已气得老脸发黑,转身抬脚就想离开这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子。却不期然撞到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
柳无风依旧是白衣胜雪,不染纤尘。此刻,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也变得煞白,紧紧地盯着我的双眼,——显然,他听到了我最后的那句宣言。
“咳,无风,你来了。那你们聊,我走了。”关鼎山阴沉着一张老脸,颇不自在地点了点头,飞一样的消失了——老精怪,闯了祸你溜得到是挺快的,叫我怎么面对无风?!
“无风。”我尴尬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对不起,没有早点跟你说清楚这一切!”
柳无风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到底什么意思?女扮男妆不是死罪吧?有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吗?!
“你也知道,我不会武功,一个人在外面行走多有不便。不得已才隐瞒真相。”我讷讷地向他说明——汗!怎么老是不答腔啊?!
“大哥一早就知道了吗?”沉默良久,他终于开了金口“他叫周伯送的那些衣服,其实就是给你的吧?”
“恩。”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不起。那时,江大侠身上余毒未清。他,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无力的样子,所以我也不好自作主张告诉你们。”
他又注视我良久,突然展颜一笑,那一笑,温暖得仿佛春日的阳光,能溶化世间的一切烦恼。然后,轻轻吐出两个我听不懂的字来“真好!”
“什么?”我完全傻眼。
“我说,原来你是女的,真好!”柳无风再一次意味深长的笑了。
“哦?你不怪我欺骗你?”眼看他不是要生气的样子,我释然而笑“是啊,无风是天下最温暖的人,又怎么会为这种小事生气?!”
“你刚才那句话是真心的吗?”他淡淡一笑,对我的评价不置可否,却又丢出了一个莫明其妙的问题。
“哪句话?我刚才好象说了很多话。”我茫然地看向他“你指的到底是哪句?”
“其他的我都可以让步,唯有自己的丈夫可没想过要和别人共享!”柳无风定定地看着我,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你最好是搞清楚——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要嫁给江大侠!”
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我立刻羞得红晕满面,跺了跺脚,不肯直接回答“你刚刚问的是一句话,现在这是两句话了。”
他瞧了我半晌,忽然就笑了起来“好吧,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一定知道答案。”
“如果是关于我自己的事,一定如实相告。如果是关于江大侠失踪期间的事,那就最好是不要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小心的措词,坦然直视他的眼睛。
“青阳应该不是你的本名吧?你的真名是什么?”柳无风笑得得意。
“叶晴。晴朗的晴”我松了一口气,这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是吧?
“叶晴?叶晴,叶晴。”柳无风轻轻地近乎呢喃的叫着我的名字。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我回过头,陆如眉俏生生地站在我们身后,正一脸狐疑地来回看着我和无风。
“有事吗?”无风淡淡地问她。
“江爷爷不是要你找姓叶的,一起到飞云阁用晚膳吗?”看得出来,陆如眉对这个决定极不情愿,她沉着俏脸嘀咕着“真搞不懂江爷爷在想什么?中秋节是应该一家团圆不错,不过跟他这个外人好象没有什么关系吧?干嘛非得叫上他啊?!”
“今天中秋节吗?”我讶然,随即默然无语——原来,我到这个时空已经一年了吗?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快点走,别磨蹭了。”陆如眉一脸不耐烦地催促着我“回头,叫江爷爷等久了就不好了!”
飞云阁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下人们井然有序地来回穿梭着,脸上个个都洋溢着快乐、兴奋和喜悦——想必静幽山庄有好些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如今随着怀远的意外归来,以及他的冤情得雪,再加上中秋佳节,山庄可说是三喜临门。
这场豪华盛宴没有设在大厅,却搬到了宽敞的院落里。花香夹着笑语,散发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
“青阳,快点过来。”江爷爷眼尖地看到我,立刻笑眯眯的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到他身边去。
陆如眉原本轻快,甚至有些急切的脚步突然之间放慢以至于停顿了下来——她的一双妙目,紧紧地盯在了端坐在江爷爷左手边的一身鹅黄衫裙的美丽少女的脸上。
我向江爷爷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了一下,避开了怀远灼灼的视线,朝杨婉清略点了点头,静静地坐在了无风的身边——我可不想面对关鼎山那张黑沉的老脸。
“二姐,好久不见。”如兰轻启朱唇,态度是那么的平和自然,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两姐妹之间根本就不曾有过任何恩怨纠葛。
“如兰?”陆如眉颤抖着双唇,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俏脸刷白,眼神里迅速地闪过错愕、愧疚、迷惘……等复杂的表情。
“这么多年不见,陆家大小姐还是那么的高贵雍容。”云梦烟声音冷冽如冰,目光如刀“怎么,看到如兰,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梦烟。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追究了吧!”江爷爷急忙站了起来,将陆如眉拉到身边坐下“难得今天这么高兴,小回子失而复得,冤情也已洗雪,来来来,大家干一杯!”
“是啊,好容易盼来了今天的团圆。真是可喜可贺啊!”关鼎山瞟了我一眼,举起酒杯,语带挑衅地看着我“小回子啊,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眉一个姑娘家,辛苦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忘恩负义,辜负了她!接下来你可要早日成家,让我们两位老人家早日抱到曾孙哪!”
“关爷爷!我才刚回庄,这事情不急。”怀远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睛极力捕捉着我的视线。
我假意低头喝酒,借机躲过了他眼中的疑惑——唉!这道三角习题,恐怕不是一时能解得开的!我心中凄恻,百味杂陈。
“怎么能不急?你都已经二十八了!要不是六年前的那场意外,你和如眉的孩子都已可以扎马步、练梅花桩了!”关鼎山立马吹胡子瞪眼地怒视怀远“也不想想你爷爷还有几年好活?存心要气死他不成?!”
“鼎山,你怎么了?平时也不见你怎么喜欢小孩。今天倒是比我还急?”江爷爷一脸的莫名“小回子说得没错,婚姻之事岂容儿戏?咱们再急,也得等昆仑来了商量好了再说。首先这还得把如眉和无风的婚约取消了呢!”
柳无风见说到他头上,马上站了起来“爷爷,我和如眉只是兄妹之情。这件事是你老人家和陆老爷的口头约定。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所以不能算数的!”
“够了!当我陆如眉是什么?由得你们在这里推来让去的?”陆如眉娇叱一声,又羞又恼又急又怒,纤腰一拧,纵身一跃飞一般消失在院墙之外。
关鼎山弄巧成拙,却有口难言,只好把怒气转到我的身上——狠狠地瞪视着我,仿佛在说——都是你这个祸水,害得我们江家不得安宁!我唯有苦笑以对——老天作证,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难道这也能算是我的错?!
“哼!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这么骄纵任性!我看,小回子乘此机会推了这门亲事也好!省得一辈子吃苦受罪!”云梦烟冷语讥嘲,幸灾乐祸表现得非常直白。
“呃,不如我去看看她吧。”我指了指陆如眉消失的方向,马上找个借口开溜——开玩笑,此时不走,难道留在这里当关鼎山的炮灰吗?
“我也去。”怀远马上站起身来——用意非常明显,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用了,你和无风不论谁去,都只会令她更不开心。我去就好了。”我用力瞪他——开玩笑,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了,当然极力否决他的提议。
寒露湿人衣,冷月来相照。我踏着斑驳的月影,沿着湖岸踽踽而行。柔软的柳枝在夜风里婆娑起舞,一如我此际纷乱的思绪。远处隐隐传来女子的低泣。我轻叹一声,终于做不到听而不闻,视而不见——那么大的山庄,我又刻意选择了偏僻的湖畔,这也能让我遇到她,只能说是恶缘吧。
一条纤细的身影,寂寞而又倔强地挺立在曲桥之上。皎洁的月光柔和地洒在她耸动的香肩上,冰凉的夜风将她的嘤嘤低泣吹送到我的耳中。看惯了她飞扬跋扈的张狂样,突然见到她这么娇弱无依的一面,还真是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老实说,我更喜欢看到她扬起手中的鞭子。哎!我是不是有点被虐狂啊?!
“如此良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我暗自叹息,踟躇不前,不知道应该假装视而不见掉头离去,还是虚词安慰她一番——想来,她此刻根本就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吧?而我,不管说什么,都难脱虚伪矫情之嫌吧?
第三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