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当爱靠近时

当爱靠近时第14部分阅读

    陆剑风撒谎?如果他肯为他辩白,给我一个理由——哪怕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我都会原谅他!

    我急急擦拭了眼泪,匆匆跑出门——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小凤撞个满怀。

    “青阳姐,你去哪里?!”小凤奇怪地拉住我的手,仔细地省视着我“你哭了吗?!”

    “不是,眼睛里进了沙子。”我不自然微笑着面对小凤“我找庄主,你知道他现在在哪个院子吗?!”

    “很要紧的事吗?怎么办呢?刚才有飞鸽传书到,说是陵川牧场出了点事,已经和二庄主走了。好象最少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呢!”小凤一听也急了。

    “走了?!刚刚明明还在的?!”我轻声呢喃,嗒然若失——为什么会这么巧?!难道注定我们无缘?!

    “青阳姐,你没事吧?要不要飞鸽传信让庄主返回来?他刚走不久,应该能追回来的!我去找侍剑。”小凤匆匆便往外跑——她想得可真天真,以为怀远是那种招之即来的角色吗?况且,我是他什么人?!我以什么身份叫他回来?!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急事。”我淡淡地叫住了小凤“只不过有点无聊,想找他说会话罢了,不在就算了。”

    时间过得好慢,每一分,每一秒对我都好似一种煎熬。那一日怀远的话我已能倒背如流——人的记忆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明明我刻意想要忘掉,可是,越是想忘,记得反而越发的牢固——到最后,我几乎已能自行勾勒出怀远在说每一句话时的体态和眼神了!

    我很明显地瘦了下来。瘦到以为我会病倒——奇怪的是,我的精神却格外的饱满——我几乎不需要睡眠,夜夜都在期待怀远会突然微笑着的出现在我的床前——一如他以前每次出门回来必然会做的一样!结果当然是无数次的失望。

    终于这一日,小凤兴奋地跑来告诉我怀远将会在日落时到达。

    我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了小凤,叫她交给侍剑——我约了怀远,今晚一定要空出时间等我,我有话要跟他说——这二十天来,我想得很清楚——我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新女性,既然我爱上了他。那么我就要主动为自己去争取这份感情!我不能象古代的女子被动的等着男人去选择——今晚,我要对他说出我的爱!如果他还是举棋不定,那么我也只能挥慧剑,斩情丝了!至少,我尽力了,不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不是吗?!

    静静地端坐在铜镜前,注视着那个眉尖锁着愁容,双眸写着幽怨,脸上透着落寞的少女,我不由暗自心伤——从前那个自信从容,潇洒不羁,清新怡人的叶晴到哪里去了?!

    翻出藏在柜底的一套浅蓝的裙衫,仔细地穿戴整齐。淡扫了娥眉,轻点了朱唇。端详了一下,恩,镜中人看上去轻含羞涩,增添了几分俏丽,看上去不再那么弱不胜衣——我不想身着男装对他表白内心的情感,我要让他知道,我叶晴是个百分之百的女孩!

    看看天色已晚,想必怀远已从无数的公务里脱身了吧?我走出了幽篁居,踏着月色,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慢慢地向蓼汀园而去。恩,到了十字路口,应该是往左还是右?啊对了,左边。哎!连那块路牌好象也感应到了我心情的紧张,微微向一边倾斜呢!

    院外寂静无声——怀远把侍剑和侍书都支开了吗?!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进了大门——靠窗那盆茉莉还在吐着幽香,稍稍让我放松了一点紧张不安的心情。

    “莫回哥!”陆如眉的声音传了进来——她怎么来了?我皱紧了眉头,下意识不想让她看到我——闪身便躲在了门后。

    “如眉,你来了。”怀远迎了出来——透过门缝,我贪婪的注视着他:二十天不见,他也清瘦了,是生病了吗?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

    “莫回哥,我好想你!”陆如眉柔媚万分,扑进了怀远的怀抱,送上了自己的香唇——而他,居然没有推开?反而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眼前热情拥吻的一对情侣,却是那么刺目地提醒着我这个事实?——原来,这才是他摇摆不定的真正原因?!

    “如眉!”原来,怀远的声音也可以如此的邪肆魅惑?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圆形玉佩,亲手戴在了如眉的胸前,然后弯腰将她抱入了内室……

    我脑中翁翁作响,呆若木鸡,如遭雷亟——那块玉佩,分明就是那日我在怀远书房里看到的雕着龙的那块!如果我原来对他还抱有什么幻想,至此也已全部破灭——他交出了那块玉佩,分明就是已经做出了选择,给出了承诺!泪水无声的落下,心碎成了一万片……

    第三卷战乱篇第九章揽衣怯微凉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幽篁居,早已是衣着零乱,神情惨淡。小凤怯怯地望着我,居然不敢靠近我。

    “小凤,你到底有没有把信交给侍剑?”我死死地盯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象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好希望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怀远明知道我会去,怎么还能这么做?除非他故意要让我看到,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还是他要用这种方式向我宣告他做为一个男人的权威不容置疑?!

    “我,我……”小凤被我吓到,结结巴巴语不成句,只能一个劲的点头,眼睛都不敢与我对视——我,看起来有那么凶吗?!

    我颓然放开了她的手,默然回了卧室,一头倒在床上,任伤心的泪水肆意横流——原来,幸福真的很短暂,还长了翅膀会飞!

    瞧,我现在竟然还会产生错觉——居然闻到了怀远的味道,甚至感觉到他的怀抱依然是那么的温暖?!而且还有软软的温热的气息吹拂到了我的脸颊?!

    不对!我霍然睁开了眼睛——那双闪着戏谑,灿若星辰的黑眸,不是怀远还是谁?!

    “是谁巴巴的送了信叫人等她,结果自己倒睡了个一塌糊涂的?”怀远笑得那样的神清气爽。可惜却再也温暖不了我的心——他以为我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居然还想来骗我?!

    我轻轻地挣脱他的拥抱,静静地就着窗前的月光,细细地打量他——在他对我做了这么残忍的事以后,怎么还能假装若无其事的跑到我面前来大演痴情?!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居然会穿了裙装?!”怀远一脸讶然地打量着我,随即笑得容光焕发“是因为知道我今天回来,才特意穿给我看的吗?!”

    我不语,心底已涌上无限的酸涩——怀远,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明知道“女为悦己者容”,可是,你却毫不留情地捅了我一刀。居然还能神情自若地问我是为谁而容?!

    “晴儿,你生病了吗?怎么瘦了那么多?”怀远渐渐收起了笑容,一脸心疼地伸手来触摸我的脸——我下意识地将头一偏,躲过了他的碰触。

    他的手尴尬地停留在空中,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晴儿?你在生我的气吗?!当时事态紧急,我来不及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不过,我有交待侍剑啊,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不要,请不要再假装低声下气,请不要再对我温柔如昔!我的心早已被你撕裂成无数片,痛到最深处——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今天?九月十七?一年前,我被老天抛弃,一年后我又被你抛弃!

    我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他——那样真实的惊讶,那么真实的担忧,那么真实的不舍——怀远,你不去当演员真的很浪费!

    “晴儿,你冷吗?为什么你好象在抖?”怀远声音里已含了些许的焦灼。他不由分说,一手将我搂在怀中,另一只手探上了我的额头“怎么这么烫?你真的病了!”

    他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托住我的腰,转身抱了我便要往外走,嘴里碎碎地抱怨着“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要!”我流着泪,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脱离出来。可是他的劲好大,我动不了分毫,我无力也不想再挣扎——上帝原谅我,让我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的感情,最后一次依偎在他的怀抱吧!

    “你怎么了?晴儿?为什么哭?很疼吗?”怀远的焦虑之情溢于言表——也许,他对我并不是全然的无情吧?只是他给不了我要的那份完整无缺的爱——是我太贪心了吗?!要求一个夫权至上的男人专情?!在他的观念里“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理所当然的吧?勉强要他接受我的“一夫一妻”,是我太自私了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放软了身体,反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不要走!我没病,我只是,只是想你了。”——是的,我是想怀远了,发了疯一般地想念那个体贴、温柔,永远以我为重心的怀远!

    怀远疑惑地凝视着我,被我汹涌的泪水吓到“傻瓜,别哭啊!我不是回来了吗?”——你错了,回来的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怀远了!我的怀远再也回不来了!我的泪掉得更急,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好象要倾尽我一生的泪——怀远手足无措地拥着我,徒劳地想要给我一点热量——可是,他的内力送得再多,也已无法温暖我的心。

    终于,我哭得累了,慢慢停歇了下来——我胡乱地、报复性地将泪水和鼻涕一股脑擦在他的胸前。

    “你有心事!说吧,你到底怎么了?”怀远久久地凝注着我,语气十分地肯定。

    我决定要离开你了,我要放你自由——我静静地回视他,泪雾又渐渐涌进了眼眶“没什么,人家只是想你了嘛!”

    “真的?”怀远显然不信,却也拿我没辙“你不说没关系,我自然会去查个水落石出。”

    “怀远,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突然消失,你会不会想我?!”我忍不住想去试探他。

    “你要去哪里?!不会是你那个什么大哥找来了吧?你是因为他才哭吗?”怀远马上警觉地眯起眼睛审视着我。

    “那你自己还不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我半真半假地嗔怪着他。

    “还说没生气?放心吧,下次不会再把你丢下。”怀远明显松了一口气,爱怜地抚着我的发丝“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怀远,你是不是有一块玉佩?雕着龙的那个?我上次在你书房里无意中看到的,好漂亮。”我依偎在他的怀里,还是忍不住询问他,心底仍抱有一线希望——只要你现在能拿出那块玉来给我看一眼,我就相信你!

    “你看到过?什么时候?”怀远神情一愣,随即淡淡的笑了“那是娘留给我的,说是爹当年给她的订情信物。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难道我真的错怪了他?!

    “真的?!”我眼睛一亮,惊喜地叫了起来“骗我是小狗!”

    “瞧你,不过一块玉就高兴成这样。刚才还哭得死去活来呢!”怀远没好气地睇着我“原来我说一箩筐好话,还不如一块玉来得有效?!”

    他伸手便到怀中去掏,掏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掏出来。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呵,今天忘带了,明天再给你。”

    “哦!天色不早了,你明天再来吧!”我不禁黯然失色,默默的低垂了头——终究还是骗我的啊!终究我还是在自欺欺人啊!

    “喂!你不是吧?没拿到玉就赶我走啊?”怀远低声嚷着,却仍然体贴地站了起来“累了吧?早点休息。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明天晚上再来吧。”我急急地说了一句,望见他疑惑的眼神,忙扯出一个浅笑加了一句“晚上说话没人打扰,方便一点!”

    “怎么,你有很多不能让人听的话要说吗?”他调侃地睨了我一眼,不疑有它,笑吟吟地边说边走了出去“好吧,我听你的。再说,离开了这么久,明天白天还真的分不开身来。”

    目送怀远的背影终于消失,我披衣坐了起来。只感觉夜凉如冰,冷入骨髓。我静静地坐了许久,终于默默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好收的,那件锦云兜,也并不属于我。我将它脱了下来,折放在枕头底下。所有怀远给我的东西,我都不打算带走。再说带多了东西出门,也会启人疑窦。我只要带上银票,就足够了!

    拿出一直收藏得非常仔细的两张怀远画给我的地图,我整齐地将它们折叠好,收进一个信封,摆放在桌上——我以后,再也不需要怀远指给我方向了!我始终还是要走自己的路!

    想了想,我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取出一枝画笔,沾上艳丽的朱红,写下了“怀远:iloveyou!”几字触目惊心的大字,再加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怀远,你可知道,那点点殷红,正是此刻从我心上滴下的斑斑血泪!我终于对你说出了我藏在心底的爱,今生已无悔。只可惜,你却永远都不可能明白!

    放下笔,把那条手帕也收到信封里面,想象怀远看到这条手帕的表情——我含着泪微笑,心里有一丝报复的快感!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痛楚——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幼稚。可是,说我自私也好,无聊也罢——我只想用最特别的方式,让我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丝痕迹!一丝谁也无法抹去的痕迹!

    第三卷战乱篇第十章醉叟卧黄昏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我郁郁寡欢,骑着刚买的一匹小马,按辔在官道上怅然徐行。到黄昏时分,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雨,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越往北走,行人渐渐稀少,最后只剩下我踽踽前进——我就象那茫茫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在凄风苦雨里寂寞的飘荡着。

    雨水很快便将我淋得一身的湿。湿淋淋的我,犹如秋天里离开树梢的一片落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寂寞的驿道,孤单地向天涯的尽头无限延伸。四周找不到一户人家,除了前面那棵高大的古槐,连个避雨的地方也没有。

    路边一朵娇小的雏菊,在寒风的吹打下,悄然地从枝头依依飘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默默地停留在我的脚边。仿佛对这世界还怀着无限的眷恋与不舍——我心中一痛,泪水渐渐湿润了我的心——这过早凋零的花朵,难道不正是我那未及绽放便已凋谢的幸福吗?!

    “啧!才走这么远,就哭哭啼啼的,那你还出走个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听那声音好象是关鼎山那个怪老头。

    我抬眼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人迹——现在连在幻觉里,那老头都要跳出来戏弄我,到底我做人有多失败呢?!

    “真笨!我在你头上!”这回我听清了,的的确确是关姓老头子在说话——我抬起头一看,却见他裹着一件蓑衣,斜躺在那棵古槐的一根横生的枝桠上。双脚乱摇,手里持着的是那把从不离身的破酒壶。

    “关老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讶然地看着他,心中充满疑惑——按理现在怀远应该还没有发现我已经走了,不可能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吧?!

    “呵呵,老子本来在喝酒,突然眼角瞄到一个笨蛋居然花一百两银子买了匹又老又瘦的马。忍不住跟上来看看那个笨蛋到底想干嘛?!”关鼎山斜着眼瞧我,眼中很是不满,嘴里不停地数落着我“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脾气坏,谁知道人也蠢笨如牛!我说,你再笨,也该有个谱吧?怎么说我们静幽山庄也是开牧场的!要是让人知道咱们山庄的人居然连马都不会选,岂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我低下头,没有理睬他,继续往前走——现在我如他所愿已经离开了怀远,实在是没有心情也没必要去受他的闲气!

    “喂!我老人家在跟你说话呢!你这根瘦竹杆往哪里走?!”关鼎山呼地一下从树上跃了下来,拦在了我的身前。

    “瘦竹杆?!”我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他眼里我有那么不堪吗?!

    “怎么?不服气?”他将胸一挺,小眼睛一翻“一个女孩子没事长那么高就算了,偏偏还没几两肉,我看风一吹都能把你刮跑,不是瘦竹杆是什么?!”——喂,你自己发育不好,不要怪我好不好?!

    “我是不是瘦竹杆,关你什么事?土拔鼠?!”我心情正奇差无比,这老怪物还来惹我,正好一把无名火全发在他身上。

    “土、土拔鼠?!那是个什么东西?!”关鼎山气得跳脚“你在说谁呢?!”

    我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懒得理他,绕过他继续前进。

    “喂!你说话啊!那是个什么玩意?”关鼎山不依不饶地跟在我的身后——看来,我如果不说出来,他是肯定不会罢休的啦。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切!

    “好,那你告诉我,你干嘛突然跑到这里来了?”得不到我的回答,他换了个话题来烦我“是不是跟小回子吵架了?小回子给你脸色看了吧?不理你了吧?我就知道,那小子是块石头,捂不热的!”

    我仍然不理,只顾低头策马疾行——我真的很想知道,这老头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晕了,一向走的都是水路,吃喝拉撒睡,自然有船家管着,招呼着。我根本就不知道原来错过了驿馆会这么惨?!——光揣着银票有什么用?看样子,今晚得投宿在这间破庙里了!那姓关的老头好象也没有回去的打算,他兴灾乐祸地看着我——一点也没有要加以援手的样子,笑得象只狐狸。

    “瘦竹杆,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赌你走不出一百里地!不如乘小回子还没发现以前回去,还比较有面子一点。”关鼎山笑嘻嘻地抱胸瞅着四下捡拾木柴的我。

    我倔强地抿紧唇,不打算搭理他的挑衅——心里不是不着急的:这样下去,不出三天准会让怀远找到——假如他肯来找我的话。

    “你是认真的?!”关鼎山看着我生起的那一堆冒着滚滚浓烟的火,终于沉不住气,跳到我身前“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你烦不烦?你不是不喜欢我呆在你们那伟大的庄主身边吗?不回去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我冷着脸,把身子挪到火堆前,努力的想要烘干我的衣服——我真的快冻成了冰块了!——要是怀远看到我这个样子,他还会心疼的吗?委屈的泪一下子就泛上了眼眶。

    “呃,呃。我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只是你要是再大方点,不是更讨人喜欢?!”关鼎山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突然看到我红了的眼眶,立刻变得手足无措“喂,我的姑奶奶,你别哭啊!让小回子看到还不得杀了我啊?!”——那抓耳挠腮的样子跟孙悟空真是有得比!

    我忍俊不禁,哧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抿紧了唇,自行靠在了墙上。可是肚子却在此时传出“咕噜”的巨响——唉!我居然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干粮,以为和现代一样有钱到哪里都能买到吃的,现在报应来了吧?!——准定让那老头给笑死!

    关鼎山却并没有笑话我,反而一转身就出了庙门——可能是弄明白我是真心要离开,这才放心地走了吧?!——走就走了吧,谁希罕啊!留我一个在这破庙里,我呃,一点也不怕!

    不怕才有鬼呢!外面风声呼呼,树影幢幢,雨水从破败的瓦缝里不断的滴下来,敲击着地面,发出的“答答答”的声音,听了让人毛骨耸然。小时候听过的各种鬼故事,怎么压都压不住地纷纷往脑子里跑。以前我乐此不疲地从网站上下载,用来吓唬乔娜的恐怖图片,自动在眼前排成了flsh一张张地晃过……、

    一阵大风吹过,将庙门刮了开来。一个黑乎乎、毛绒绒的圆球毫无预兆地滚入大门,居然还冲我滚了过来?!——“啊~~~~~!”我用力地尖叫起来。

    “瞎嚷嚷什么?嗓门大吗?”关鼎山怒瞪着我,一脸的不耐“老子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动不动尖叫!所以才一辈子不娶老婆!”——就你这副尊容,再加上“血手人屠”的雅号,有女的敢嫁你才怪!我惊魂未定,暗自在心中嘀咕——不过,他去而复返,到的确让我安心不少。

    “哪,把这个弄熟了吃吧!”他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到我的脚边,带着一脸恩赐的表情睨着我——我用脚尖拨了拨,是一只灰色的野兔。

    看着那血淋淋的兔子,我一阵恶心。摇了摇头,露出一脸的无辜“我不会。”——同我那当中文系教授的老妈一样,我一向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菜,一直都是我的死|岤!最拿手的是煎荷包蛋和煮方便面——而这两样东西,现在显然都没有,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了!

    “你是女人吗?连做饭也不会?那你怎么跟如眉比?那丫头的手艺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关鼎山露出不可思异的表情瞪着我“真不知道小回子看上你哪一点?!脾气硬,长得丑就算了,居然还不会做饭?!”

    我冷笑“谁规定了女人一定得会做饭?!”

    “如果连饭也不会做,那最少得会生孩子吧?!”关鼎山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露出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就凭你这副模样,我看八成也生不出来!”

    “你!”我气结——跟这种食古不化的老怪物,实在是无法交流!索性赌气背过身不去理他。刚刚对他生出的一点好感也早已烟消云散。

    青色的火苗在冷风中跳跃着,半湿的木柴,经过一段时间的燃烧,已经差不多干爽,发出“哔啵”的脆响。伴随着烤野兔的香味,在在撩拨和考验着我的定力。

    关鼎山倒没有为难我,撕下一块兔肉扔给了我“丫头!真不知道你想些什么?跟我说话时那么大声,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怎么到头来却只会偷跑吗?!”

    我默然无语,低头狠咬那只可怜的兔子——跟你说那些话时,我以为怀远心里只有我一个的!现在明知道他们是两情相悦,你要我怎么样?!

    长长的一阵沉默笼罩着我们,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关鼎山瞧了我半天,见我已没有再和他说话的意愿,终于叹了一口气“睡吧!”

    我合上疲惫的双眼,却怎么也无法进入梦乡——现在,怀远应该发现我不见了吧?他,会担心我吗?!

    第三卷战乱篇第十一章人生如逆旅

    也许是因为淋了雨,也许是因为这一段时间里过于紧绷的情绪,终于拉断了那根心弦。我病了,病倒在那间破庙里。这场病来势汹汹,关鼎山起初坚持要带我回庄。最后还是拗不过我的硬脾气,答应了我不去向怀远通风报信的要求。不过,明明很讨厌我的他,却怎么也不肯离去,所以在那间破庙里躺了几天之后,最后就演变成了我与他两个人上路的怪异局面。

    关鼎山坚持不让我再骑马——理由是我太瘦,马太丑,骑在上面的姿势太难看,会丢他们山庄的脸!所以到了下一个城镇时,就变成了他赶车,我坐车的局面了——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坐车的确比骑马要舒服得多。虽然马车有些颠簸——哎!我更正!不是有些,是颠簸得厉害!我真怀疑他到底以前有没有赶过车啊?!

    “土拔鼠!你会不会赶车啊?!”我被颠得五脏移位,伸手揭开车帘,大声叫着。

    “瘦竹杆!你给我老实呆着!昨天雨下得那么大,地太湿滑了嘛!要不你来赶试试?!”关鼎山几乎在怒吼。

    我伸头从车窗往车下一瞧,半边车轱辘已深陷在泥地里。任关老头怎么驱使那两匹马,也无法把车拉出来“不行,车陷进去了,我还是下车吧!把车推上去再赶吧!”

    “不用,就你能有多大的劲?!我找几个人来帮忙就行了!”关鼎山转过头吩咐着我,自己跳下车,拉了几个路人帮忙推车——我总不好意思坐在上面让他们推吧?所以还是跟着跳了下来。

    “啧!这么柔弱的小姐,可千万别露面啊!”其中一个长得颇结实的中年男人看到我,急忙说道“叫那贼人瞧见了就糟了,还是躲到车里去为妙!”

    “喂!你还没听说呢吧?昨晚杀死朱员外,掳走朱大小姐的采花大盗,已经抓到了,现在绑在城门口示众呢!小姑娘不用躲了!”旁边那个男人撇了撇嘴,神气地说。

    “这么快就抓到了吗?什么时候?!”中年男子十分讶异,急忙追问“那些官差平日作威作福,咱们睢县十年来最大的一宗杀人抢劫案倒是这么快就破了?!”

    “今天晌午!那家伙也忒大胆,居然穿着有朱员外的衣服招摇过市,那还不让人逮个正着啊?!”

    “是个什么样的人?!”另外一个穿褐色短衫的人也来了兴趣。

    “呵呵,你问我算是问对了人!原来那凶手不是别人,就是朱员外家的长工张炳!他假意请假回家,其实暗地里赶回来杀人劫色,啧!一定是早有预谋的啦!”中年男子说得眉飞色舞。

    “张炳?不可能啊!他那人平时最为老实和孝顺,这次是他老娘生病他才请假。他怎么可能不在家里照顾老娘,反而跑去杀人?!”褐衣男子大表疑惑。

    “那我怎么知道?你得去问张炳!”中年男子不高兴了。

    “好了,瘦竹杆,上车吧!”关鼎山两手一拍,打断了他们的议论。待我上车之后,谢过众人,便架了马车向睢县县城走去。

    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时分快关城门的时候,赶到了睢县城门口。远远望去,高高的城墙上果然吊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男子。

    可能因为要关城门了,围观的群众并不是很多。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带了两个捕快站在城墙下仰头怒骂“张炳!你嘴真够硬的!还不快点交待把朱大小姐藏到哪里去了?!”

    张炳脸色苍白,神情虚弱,嘴一张一合,因为隔得太远,却听不到说些什么。我一时好奇,便叫关鼎山停了车子看起了热闹。

    “把他放下来!”捕头指挥两捕头从城楼上去,将张炳放了下来。我这才发现,原来那个张炳长得眉清目秀,颇有几分俊朗。

    张炳一落地,倒也不喊冤,只一个劲地痛苦的低嚷“秀玉!秀玉!你在哪里?!”

    “你一个奴才,凭什么直呼人家小姐的闺名?!”那个捕头满脸的鄙夷,怒声骂道“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不就是你把朱大小姐给藏起来了吗?!”

    “我没有!”张炳声泪俱下“我怎么会对秀玉不敬?!周捕头,求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干的!求你快快抓到凶手,把秀玉救出来!”

    “不是你杀的?!怎么你会穿着朱员外的衣服?!朱小姐的金钗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周捕头一脸不耐,挥起手中的刀,用刀背砍在了张炳的肩上“快点说!不然老子剁了你喂狗!”

    “这衣服是秀玉送给我的!”张炳期期艾艾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因为我娘生病了,小姐给了我一枝钗,叫我变卖了给我娘抓药的。”

    众人一片哗然“胡说!你这么说,就是朱大小姐跟你有私情了?!真不要脸!杀了人,抢了财物,劫了色,还要毁了朱大小姐的名节!”

    “呵呵,这小子真笨!要胡说也不找个别让人信服的理由。”关鼎山摇了摇头,转过头来对着我叹气。

    我不以为然地虚应一声,眼睛却被车窗外一个推车的人吸引了视线,漫不经心地回答“那也不一定!最少他对那个秀玉姑娘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我想他并不是真凶,捕快抓错人了。”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关鼎山颇不服气“不是罪证确凿吗?!”

    “就凭一件朱员外的衣服?你不觉得太草率了吗?!再说了,谁会那么笨?杀了人还穿着死者的衣服招摇过市?!”我冷笑“当务之急,应该是去找那个失踪了的朱大小姐才对吧?!只要找到她,一切真相就可大白于天下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人海茫茫到哪去找?!”关鼎山一时语塞,连忙反问我。

    “也许,朱大小姐和那个凶手就在眼前也说不定呢!”我将头一偏,朝那辆堆满了麦秸杆的独轮车努了努嘴。

    关鼎山伸头一看,不由失笑“你说这个推车的侏儒?!你没发昏吧?!”

    “那一车麦秸能有多重?至于把路面压出那么深的轱辘印吗?可见车上除了麦秸,必定还有别的东西。”我微微一笑,慢慢地指出我的理由“这里跪着本县十年来最大的杀人劫色案的凶徒,那个人居然一点也不好奇,没有停下来看热闹,这不合常理。”

    我再指了指地面“你看,那独轮车压过的地方,留有一条深褐色水渍。”

    “这有什么稀奇?晌午时分才下过雨,麦秸打湿了而已!”关鼎山仍旧摇头。

    “可是,如果只是雨水,不会引来苍蝇叮吧?!想必那个朱小姐受了伤,水渍里混有血水。还有,那矮子左侧脖子有三条红痕,知道那是什么造成的吗?”我淡淡地笑,见关鼎山摇头,便不卖关子继续说了下去“那是女人的指甲抓出的痕迹!”

    “就算这样,你也看到了,他是个侏儒,怎么有力气杀死朱员外和劫走朱小姐?!”关鼎山其实已经有八分信了,不过仍要刁难我——这个问题提得真的很白痴!

    “想必练过一点武艺。你看,车子虽重,他推起来却面不改色。而且,他的脚印一点也没有混乱,连深浅都几乎一样——应该练过几年内力和轻功!”关鼎山不待我说,自行分析了个透彻——我倒是看不出他练了什么功夫,只以为他有点劲而已。

    来不及表扬他,关鼎山已经飞身上前,几个起落便拦住了那个侏儒,向我露齿一笑“待我来看看你说的对不对?!”说完,他左手一伸便把那矮子拎了起来,接着右手一掀,将那车麦秸掀翻在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果然露出一个身穿绿裙,被捆成个粽子似的妙龄少女。车里还放着一个木箱——想必装着的就是朱家的金银珠宝咯!

    “秀玉!秀玉!”张炳双目流泪,挣扎着大声叫着,扑了过来,却因为被捆着,只能是在地上徒劳地翻滚着——啧!看了让我心酸不已。

    周捕头和几个捕快一拥而上,抓住了那个侏儒。关鼎山笑呵呵地向我走来,“你怎么会注意到他?”

    “一般来说,从乡下往城里运麦秸,还说得过去。没听说过从城里往城外运麦秸的啊!”我转身上了车,淡淡地说“最重要的是,我从张炳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对秀玉的一片真心。我始终相信——一个人说话也许可以造假,但是眼睛却不会骗人!”

    “那你怎么能肯定车里藏的就是朱大小姐?”关鼎山还是疑惑不解。

    我瞟了他一眼“凶手昨晚犯案,那时城门已关,肯定是出不了城的啦!我只不过见那人形迹可疑,赌一把而已——既然这是十年才出一次的大案,紧接着又出一起大案的可能性不大吧?!”

    “赌错了呢?”关鼎山斜眼瞧我。

    “赌错了,是张炳命该如此,赌对了是朱小姐命不该绝!”我悠悠一叹“我只想帮老天给张炳一个机会而已!”

    “我看小回子对你也不是假意,你怎么不给他机会?!”关鼎山乘机游说我——我从没说他对我是假意,只不过他“似合欢桃核,真堪人恨,心儿里,有两个人人!”

    “走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我的这一番心思,谅那老顽固也不会明白,何必徒惹自己伤心?!

    “喂!你真的不打算理小回子了?!”关鼎山还在叨唠,我却已放下了车帘,将一切的烦恼、伤心、痛楚……一古脑地关在了车外。但关得住车门,又怎么关住自己的那一扇心门呢……?!

    第三卷战乱篇第十二章幽恨无人晤

    进了城,吃过晚饭,关鼎山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我在街头找了几个行人,一路询问着到了东城垛子巷二十七号——这是间青砖青瓦的小四合院,院门上残留着斑驳的红漆,显示着它曾经的鲜活。

    “有人在吗?我进来了哦!”我轻扣大门良久,无人应答。试着去推那扇门,居然应手而开。我大声叫了几声便跨进了院子。

    四面静寂无声——好象根本没有人居住的样子?我疑惑地四处张望,期盼能找到一个人影。

    “你找谁啊?那户人家已经搬走了,没人了。”大概是我的叫声引来了邻居,一个男子站在门外热心地告诉我。

    “搬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我一边问,一边向他走去——这不是那个叫张炳的青年吗?!

    “啊!原来是恩人!”张炳也认出了我,激动万分地叫了起来“恩人到这里有什么事啊?你是李家的亲戚吗?!”

    “你住这里?”我好奇地瞟了眼隔壁那间破败得差不多随时要倒的木板房。

    “是的,恩人,请进。只是寒舍简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