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楼护玉

红楼护玉第19部分阅读

    问过家事如今东府是全抄去了,房屋入官不消说的你大哥那边琏儿那里也都抄去了。咱们

    西府银库,东省地土,你知道到底还剩了多少?”

    贾政正是没法,听见贾母一问,心想着:“若是说明,又恐老太太着急,若不说明,不用说将来,现在怎样办法?”定了主意,便回道:“

    若老太太不问,儿子也不敢说如今老太太既问到这里,现在琏儿也在这里,昨日儿子已查了,旧库的银子早已虚空,不但用尽,外头还有亏

    空。东省的地亩早已寅年吃了卯年的租儿了,一时也算不转来,过日的事只可再打算。”

    贾母听了,又急得眼泪直淌,说道:“怎么着,咱们家到了这样田地了么!我虽没有经过,我想起我家向日比这里还强十倍,也是摆了几年

    虚架子,没有出这样事已经塌下来了,不消一二年就完了。再看看峰儿那边,他堂堂郡王府,府里也不过三四百人,可咱们家却又千多口!外

    头庄子进项也远没有他那边多。唉。。只是这据你说起来,咱们竟一两年就不能支了?”

    贾政无奈道:“若是这两个世俸不动,外头还有些挪移。如今无可指称,谁肯接济。”说着,也泪流满面“想起亲戚来,用过我们的如今都穷了,没有用过我们的又不肯照应了独有王爷那边,前日为咱们还了孙家的一笔银子,这事又为咱们忙上忙下打点,儿子实在是没脸去开口挪借,昨日也没有细查,只看家下的人丁册子,别说上头的钱一无所出,那底下的人也养不起许多。”

    “大老爷、珍大爷、蓉哥回来了”正说着,只见贾赦,贾珍,贾蓉一齐狼狈的进来给贾母请安,多日牢狱之苦,虽有林峰打点,他们却哪里住得惯牢里,一个个都消瘦了许多

    。

    贾母看这般光景,一只手拉着贾赦,一只手拉着贾珍,便大哭起来他两人脸上羞惭,又见贾母哭泣,都跪在地下哭着说道:“儿孙们不长

    进,将祖上功勋丢了,又累老太太伤心,儿孙们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了!”满屋中人看这光景,又一齐大哭起来薛姨妈和薛宝钗虽说做客,看

    着却也伤心,都是难过。

    老太太含悲忍泪的说道:“你两个且各自同你们媳妇们说说话儿去罢。”又吩咐贾政道:“如今日子还是要过的,想来外面挪移恐不中用,

    只好我替你们打算罢了。就是家中如此乱糟糟的,也不是常法儿。”一面说着,便叫鸳鸯吩咐去了。

    这里贾赦等出来,又与贾政哭泣了一会,都不免将从前任性过后恼悔如今的话说了一会,各自同媳妇那边悲伤去了。贾琏贾蓉两个也只有拉

    着父亲啼哭。

    却说贾母叫邢王二夫人同了鸳鸯等,开箱倒笼,将做媳妇到如今积攒的东西都拿出来,又叫贾赦,贾政,贾珍等,一一的分派对贾赦说:“

    这里现有的银子,你拿去三千两。”

    见贾赦谢了恩又道:“珍儿,这三千给你们,仍旧各自度日,饭食各自吃罢。四丫头将来的亲事还是我的事。只可怜凤丫头操心了一辈子,

    如今弄得精光,也给他三千两,叫他自己收着,不许叫琏儿用。如今他还病得神昏气丧,叫平儿来拿去。”

    又打开另几个箱子:“这是你祖父留下来的衣服,还有我少年穿的衣服首饰,如今我用不着。男的呢,叫大老爷,珍儿,琏儿,蓉儿拿去分

    了,女的呢,叫大太太,珍儿媳妇,凤丫头拿了分去。”

    分派定了,贾母又叫贾政道:“你说现在还该着人的使用,这是少不得的你叫拿这金子变卖偿还。这是他们闹掉了我的,你也是我的儿子

    ,我并不偏向。我剩下这些金银等物,大约还值几千两银子,这是都给宝玉的了。珠儿媳妇向来孝顺我,兰儿也好,我也分给他们些这便是

    我的事情完了。”

    贾政见母亲如此明断分晰,俱跪下哭着说:“老太太这么大年纪,儿孙们没点孝顺,承受老祖宗这样恩典,叫儿孙们更无地自容了!”

    贾母道:“别瞎说,若不闹出这个乱儿,我还收着呢只是现在家人过多,只有二老爷是当差的,留几个人就够了。你就吩咐管事的,将人

    叫齐了,他分派妥当各家有人便就罢了。譬如一抄尽了,怎么样呢?我们里头的,也要叫人分派,该配人的配人,赏去的赏去如今虽说咱

    们这房子不入官,你到底把这园子交了才好。那些田地原交琏儿清理,该卖的卖,该留的留,断不要支架子做空头。我索性说了罢,江南甄家

    还有几两银子,二太太那里收着,该叫人就送去罢。倘或再有点事出来,可不是他们躲过了风暴又遇了雨了么。”

    贾政本是不知当家立计的人,一听贾母的话,一一领命,心想:“老太太实在真真是理家的人,都是我们这些不长进的闹坏了。”贾政见

    贾母劳乏,求着老太太歇歇养神贾母又道:“我所剩的东西也有限,等我死了做结果我的使用。余的都给我服侍的丫头。”

    贾政等听到这里,更加伤感。大家跪下:“请老太太宽怀,只愿儿子们托老太太的福,过了些时都邀了恩眷。那时兢兢业业的治起家来,以

    赎前愆,奉养老太太到一百岁的时候。”

    贾母道:“但愿这样才好,我死了也好见祖宗你们别打谅我是享得富贵受不得贫穷的人哪,不过这几年看看你们轰轰烈烈,我落得都不管

    ,说说笑笑养身子罢了,那知道家运一败直到这样!若说外头好看里头空虚,是我早知道的了只是`居移气,养移体‘,一时下不得台来。如

    今借此正好收敛,守住这个门头,不然叫人笑话你你还不知,只打谅我知道穷了便着急的要死,我心里是想着祖宗莫大的功勋,无一日不指

    望你们比祖宗还强,能够守住也就罢了谁知他们爷儿两个做些什么勾当!”

    正说着,只听外头道:“诚孝王爷和林姑娘来了!”

    众人忙转头看去,果见林峰扶着身穿大袍的黛玉走来。忙纷纷跪下行礼。

    贾母将林峰和黛玉叫道身边看着林峰道:“这天冷,你怎么让玉儿出来了?她身子若,要是病了可怎么好?”

    林峰笑道:”我原是打算自己来,不让她来的,可她惦记着您老人家硬是要来,我扭不过,只好让紫鹃给多加些衣物来了。”

    贾母慈爱的拍了拍黛玉的手:“你这是何苦呢?”

    黛玉见贾母憔悴了许多,自是伤心,眼睛一红便流下泪来,贾母见了也一起哭了出来。

    林峰好说歹说方才劝下了,又见屋里好几口箱子,奇道:“这是做甚。”

    贾母不待众人说话,便道:“我让他们把东西重新理一理,好过日子。”

    林峰点头,若有所思正待说话,只见丰儿慌慌张张的跑来回王夫人道:“今早我们奶奶听见外头的事,哭了一场,如今气都接不上来平儿

    叫我来回太太。”丰儿没有说完,贾母听见,便问:“到底怎么样?”

    王夫人便代回道:“如今说是不大好。”

    贾母起身道:“嗳,这些冤家竟要磨死我了!”说着,想要站起来,林峰忙扶着,贾政即忙拦住劝道:“老太太伤了好一回的心,又分派了

    好些事,这会该歇歇便是孙子媳妇有什么事,该叫媳妇瞧去就是了,何必老太太亲身过去呢。况且王爷也在,倘或再伤感起来,老太太身上

    要有一点儿不好,叫做儿子的怎么处呢。”

    贾母道:“你们各自出去,等一会子再进来我还有话说。”贾政不敢多言,只得出来料理兄侄起身的事,又叫贾琏挑人跟去这里贾母由

    林峰和黛玉扶着,才叫鸳鸯等派人拿了给凤姐的东西跟着过来。

    凤姐正在气厥平儿哭得眼红,听见贾母带着王夫人,宝玉,三春、宝钗、黛玉、林峰过来,疾忙出来迎接。

    贾母便问:“这会子怎么样了?”

    平儿恐惊了贾母,便说:“这会子好些老太太既来了,请进去瞧瞧。”他先跑进去轻轻的揭开帐子凤姐开眼瞧着,只见贾母进来,满心

    惭愧。先前原打算贾母等恼他,不疼的了,是死活由他的,不料贾母亲自来瞧,心里一宽,觉那拥塞的气略松动些,便要扎挣坐起。贾母叫平

    儿按着:“不要动,你好些么?”

    凤姐含泪道:“我从小儿过来,老太太,太太怎么样疼我那知我福气薄,叫神鬼支使的失魂落魄,不但不能够在老太太跟前尽点孝心,公

    婆前讨个好,还是这样把我当人,叫我帮着料理家务,被我闹的七颠八倒,我还有什么脸儿见老太太,太太呢!今日老太太,太太亲自过来,

    我更当不起了,恐怕该活三天的又折上了两天去了。”说着,悲咽起来。

    贾母道:“那些事原是外头闹起来的,与你什么相干就是你的东西被人拿去,这也算不了什么呀。我带了好些东西给你,任你自便。”说

    着,叫人拿上来给他瞧瞧。凤姐如今被抄尽净,本是愁苦,又恐人埋怨,正是几不欲生的时候,今儿贾母仍旧疼他,王夫人也没嗔怪,过来安

    慰他,又想贾琏无事,心下安放好些,便在枕上与贾母磕头,说道:“请老太太放心若是我的病托着老太太的福好了些,我情愿自己当个粗

    使丫头,尽心竭力的伏侍老太太,太太罢。”贾母听他说得伤心,不免掉下泪来。

    宝玉是从来没有经过这大风浪的,心下只知安乐,不知忧患的人,如今碰来碰去都是哭泣的事,所以他竟比傻子尤甚,见人哭他就哭。凤姐

    看见众人忧闷,反倒勉强说几句宽慰贾母的话,求着“请老太太,太太回去,我略好些过来磕头。”说着,将头仰起。

    正说着,却见晴雯进来报林峰:“王爷,陈太医请来了!”

    林峰听了便对贾母笑道:“早先听得二嫂子身子不适,便让人去请陈太医老诊诊。”又对黛玉宝钗等人道:“你等且先回避,好请陈太医进

    来。”

    一会,黛玉等人去了内屋,陈太医方进了来:“叩见王爷。。”

    “不必多礼。。快瞧瞧。。。”

    此时,凤姐床上的帘子早已放下,只露出一条白洁的小臂,陈太医把了把脉,良久方才收了回来。

    贾母急道:“如何?”

    陈太医道:“回老太君,二奶奶这病倒也不甚严重,下官开副药就好,吃上几日便好,只是这药材却是较为名贵罢了。”

    第六十六章苏家

    陈太医道:“回老太君,二奶奶这病倒也不甚严重,下官开副药就好,吃上几日便好,只是这药材却是较为名贵罢了。”

    林峰忙道:“如此,麻烦太医了。”

    陈太医忙道不敢,写了药方,方才走了。

    林峰看了看药方,有几味倒是确实挺,怕是一日三次便要百两,便交给晴雯道:“让林全去抓药,记着让他仔细些,万不可又一丝差错!往

    后每日都去抓,直到二奶奶身子好了。”

    凤姐听了便又是感激异常,想着贾琏这丈夫反倒不如林峰待自己好,又是伤心。

    贾母安慰了几句又叫平儿:“好生服侍,短什么到我那里要去。”说着,带了众人将要回到自己房中。只听见两三处哭声贾母实在不忍闻

    见,便叫王夫人散去。

    草草用了晚饭,林峰便瞧悄悄叫了鸳鸯来:“方才外祖母不说,我也不好问,那些个箱子事物是怎么回事?”

    鸳鸯想了想方道:“既是王爷问了,我便说了,那是老太太这些年所有的体己,如今府里败落,东府和大老爷那边又抄了,拿出来分给大家

    过日子的。”

    “果然是这样。。”林峰叹了口气,又见鸳鸯忧愁便道:“难为她老人家了,你也不必担心,老太太缺什么,你便悄悄来回我,我自会办妥

    。”

    鸳鸯笑着应下,又说了会子话方才离去。回头,黛玉说今晚要陪着贾母,林峰无法,只得自己回了王府。

    往后几日,林峰每日下了朝去陪陪贾母说说话,让贾母放宽心。

    这日,贾政下朝回府给贾母请安,贾母这些日子也好了许多,更有凤姐已经好了,常日哄着她,便也使得贾府找回了一些往日的热闹了。

    正说着,只听外头说诚孝王府的管事林全来找贾政。

    贾母想了想,知是林峰有事,又见黛玉紧张,便道:“让他进来罢!!”

    林全进了屋里,先是请了安方道:“恭喜政老爷贺喜政老爷。”

    贾政听了疑惑:“这喜从何来啊?”

    林全一笑:“方才王爷让人传话,让小的先来通报,说是圣上决定。今日将有旨意,恢复荣国公世职着政老爷承袭。”

    贾母听了却是大喜忙道“果真如此?!”

    林全道:“不敢欺瞒老太太。。”

    贾母笑着道:“好。。好啊。。”又命贾政道:“你先去外头候着,若真是如此,当真是祖宗保佑!”

    贾政虽则喜欢,究是哥哥犯事所致,只觉感极涕零,皇恩浩荡,知定是林峰周旋的结果,更是感激。

    王夫人正恐贾母伤心,过来安慰,听得世职复还,而且是贾政袭了,想来将来自然必是宝玉的,自是欢喜,独有邢夫人尤氏心下悲苦,只不

    好露出来。

    且说贾政到了门口,不一会果见一个太监带着禁卫宣旨,内容与林全所说一般无二,忙谢恩接旨,匆匆命人去给贾母报了喜。

    过不多久,外面这些趋炎奉势的亲戚朋友,先前贾宅有事都远避不来,今儿贾政袭职,知圣眷尚好,大家都来贺喜。哪知贾政纯厚性成,因

    他袭哥哥的职,心内反生烦恼,只知感激天恩,因家计萧条,入不敷出,也不便应酬。

    傍晚,林峰来贾府,贾母自是高兴握着他的手道:“多亏是峰儿,否则,不知今后如何是好。”

    林峰笑道:“这也不用谢我,还是舅舅为官勤劳才有这般造化。”

    贾政自也是感激,又说于第二日进内谢恩,准备将赏还府第园子备折奏请入官。

    林峰笑道:“舅舅不必如此,这项我与圣上提过,圣上也说不必了。”贾政听了才得放心。

    由于恢复了一个世职,贾府倒也回复了往日的几分热闹,只是毕竟家境已经不比当初,贾珍贾赦等人也收敛了好些。

    却说林峰这日仍然往大名去了,至营中与岳剑沈云等议论了一番,又问及:“苏瑾可回营了?传他过来。。”

    “师兄,这苏瑾却是还未回来,不知那小子做些什么!?”沈云有些恨恨的说道,毕竟是他手下的兵,竟然不尊军令及时回来,让他脸上有

    些挂不住。

    林峰也皱了皱眉,这苏瑾不像是会这样的人,越是聪明的人往往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绊住了,只得对沈云岳剑

    道:“上回本王制定的那些平日操练项目如何?可行的通?”

    岳剑一听上前喜道:“王爷大才,这些东西,咱们平日是想也想不到的,单说那个负重操练,便是让我军士兵的身体强壮了不少。。”

    林峰谦虚的摆了摆手,这些他也是前世看来得特种部队的训练方式,结合了岳斐交给他的一些东西想出来的:“今日,本王与将士们一同操练。。”

    岳剑和沈云等将听了倒也并不意外,这也不说头一次了,林峰素来也是武艺颇为成熟,光这点让军中不少士兵佩服和拥戴,平日在营地也是

    与士兵同吃同练的。

    太阳火辣辣的挂在空中,林峰扛着一根木桩,见士兵们大部队都前边去了,方才赶紧找了个地方歇了下来,他毕竟没有一下子做过如此剧烈

    的运动,哪里跟的上天天操练的士兵,这不刚过了一半就累的不行。

    “都督,您没事吧?”岳剑还是不好意思叫比自己小好几岁的林峰师兄,轻轻松松的扛着两人份的木桩,跑过来问道。

    “没事。。。”林峰摆了摆手喘着粗气:“累死了。。。”

    沈云也跑了过来,却是只有呼吸悠长,身上铠甲整齐,丝毫不乱:“都督平日并不在营中,这一下子如何跟的上?不必着急。。”

    正说着,只见一个哨兵跑了过来:“报。。禀都督,营外有人求见,自称主簿苏瑾的家人。。”

    林峰与沈云岳剑对视一眼朝营帐走去:“传进来。。”

    苏瑾,是平安州苏家村最大的乡绅苏家当代家主苏放与一个买来的丫鬟刘氏所生,在苏放有两个嫡子,因此苏瑾的地位尴尬,不算主子,却

    也不算下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也只有苏家的下人苏三与刘氏对苏瑾关心。

    后来苏家长子和二子争权,因苏放是庶出,苏家大公子倒也对他比较放心,也算刻意拉拢,对苏瑾母子较为照顾。

    可是好景不长,三年前苏家长子突发重病,不久就没了,那苏家二公子自然对苏瑾大是欺凌,苏瑾无奈之下带着苏三从了军,因为人机警,

    倒也坐上的主簿的位子。

    可是,这日回家探亲,一切都好,谁知就在前几日,苏三收拾了行李准备与苏瑾回营的时候,居然听说苏瑾滛辱大嫂不成,痛下杀手!

    苏放大怒,当即绑了苏瑾在厅院,全族公审苏瑾!

    “三少爷不是这样的人。。”苏三跪在林峰的面前:“小的敢以脑袋担保!三少爷当年对大少爷敬重有加,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事的!”

    好拙劣的手段,好狗血的事情。。林峰心中了然,八成是那二公子耍的把戏。

    “师弟。。”林峰看向沈云:“常听你吹嘘你的白虎骑第六卫是三万白虎骑中精锐中的精锐,来去如风,不知可有此事?”

    沈云听了忙上前道:“正是!”,这是武将的骄傲,对于一手训练出来的队伍,沈云有绝对的自信。

    “好。。”林峰微微一笑:“那咱们走一遭,岳师弟,劳烦你与众将照管营地。。”

    “得令。。”

    “是!!”

    第六十七章白虎

    平安州界,有一座名为平安山的小山,平安州人士有一句话:平安山界非平安。

    只因此山盘踞着一伙数十人的山贼强盗,官府每每围剿却因这伙贼寇善于藏匿,一旦察觉动静早早遁入了山中,实在无法寻找,数次无功而

    返。久而久之,便不了了之了。

    索性这伙贼人倒也不算穷凶极恶,平日只打劫过路的商客,若是穷苦人家或者老少孩子,都是放过的。但毕竟是贼人,因此,知道情形的当

    地人皆不敢从此地经过。虽说此山是北上的捷径,却大多只愿绕道。

    平安山的中间是一条大道,俨然将平安山界分成了两段,直接穿透了平安山形成了一条山坳,原本也是条好路,却因近年贼人出没,显得荒

    凉了起来,大道依旧,路边却是一人高的茂盛草木,显得隐秘异常。

    微风拂过,草木轻轻晃动着,却不见任何鸟兽的踪迹。。

    “老大,最近这买卖可是越来越少了!”一个嘴角叼着草杆躲在路边草丛的黑瘦汉子对着身旁的魁梧大喊说道:“前日,难得碰到个肥羊,

    不想遇到了一个姓柳的多管闲事,害得咱们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都飞走了,真是晦气!”

    那大汉穿着粗布短褂,露出了右边的胳膊,一脸凶悍,他的名字几乎已经没人记得,只知道他的外号“剑虎”,是平安州山贼的头目。

    剑虎听了那人的话,叹口气道:“小黑,那姓柳的身手极是高明,下回记得别再撞上他了。”

    “兄弟几个,老大的话都听到没有。”小黑转过头对周围同样潜伏在草丛中的山贼们轻声说道,有点狐假虎威的味道。

    “嘘。。。”小黑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的一个光头汉子悄声道:“黑哥,有动静!!”

    小黑一惊,忙趴下身将耳朵附在地面倾听起来,片刻后一脸喜色的道:“大伙打起精神,有肥羊上门了,我听到了马蹄声。”

    有马蹄声,平常人家是养不起马的,只因马不比驴和牛,只能作为脚力,骑马的那必然是非富即贵的人,若是运气好,碰到个富商,够一年

    的花销了。

    剑虎也是面现喜色,朝后一摆手:“都藏好了,别出声,别让人察觉出来跑了!人腿可追不上马腿。”

    群贼听了都兴奋起来,跃跃欲试的蹲着,数十道目光都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宽阔的山坳路口。

    “轰隆。。。”马腿蹄声越来越近了,却是有些意外的嘈杂和刺耳,剑虎不由眉头皱的更紧,有些警惕,死死盯着路口。

    终于,一个人影出现在路口处,剑眉星目,金黄|色铠甲,外套鱼鳞甲片,方领对襟,内穿当为淡黄长袍,右边胸口上绣金色蛟龙,两袖肩有

    黄金甲片,腰配宝剑,头戴紫金冠额便的发丝迎风飘动。

    身后半个马位跟着一个白袍战将,一脸刚毅,身穿白银锁子甲,头戴钢盔,左手持缰,右手倒提一把泛着寒光的亮银枪,威风凛凛。

    剑虎刚举起手准备招呼手下摆开埋伏,还没来得及开口。

    只见两人身后一个个人影冒了出来,众贼惊讶的是身后黑压压的人头,怕有数百人,清一色黑色铠甲、长枪,密密麻麻。

    “嘶。。。”剑虎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巴掌打在小黑的后脑勺骂道:“!肥羊?!”

    小黑委屈的捂着脑袋不敢出声,其实是山地动静不好听,只能根据估算一番,谁会想到这个几年来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会冒出来一队

    骑兵,更是一看就知道是精兵。

    望着远远绣着“林”字的大旗,剑虎把头低的更低,心中害怕,轻声道:“都他妈躲好了,别让他们发现了!要不然咱们都得死。。”

    “轰隆。。。”马蹄声渐渐过去了,似乎记着赶路没有注意草丛,风驰电掣般扬起了浓厚的灰尘,缓缓飘起,这时剑虎方才敢抬起头来,似

    乎当初若是敢看上一眼就会被发现一般。

    “老大。。这。。会。。会不会是冲咱们来的?”小黑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唾沫,凑上前问道。

    剑虎看了看他,又眯着眼望了望几乎成了一个黑点的那群骑兵,好快的行军速度,精锐!

    惊讶了半响才凝重的摇了摇头:“不,。。不会是冲咱们来的。。”

    众人暗自松了口,虽然明知剑虎的话也未必就准,但却放心不少,这时却听剑虎一脸无奈:“这样的精兵阵仗。。。对付咱们。。咱们还不

    配。”

    众贼面面相觑,却是无奈的沉默了起来。。

    剑虎却没想那么多,心中思量着:“看旗帜是直隶的骑兵,莫非是传闻中的直隶白虎骑!!”

    穿过了平安山,沈云催马跟上林峰一点,落后少许说道“都督,拐过前面的小河,再往西北三十里便是苏家庄了!”

    “恩。。。”林峰点了点头看着远方的红灿灿的夕阳回过头:“兄弟们加把劲,继续前进。。”

    苏家,是苏家庄最大的人家,一个大宅子连着丫鬟家丁也有七十多口,苏家家主苏放五十多岁,是村中最大的地主乡绅,一向在这个村中说

    一不二甚是威严,与当地县令也多有往来,算是苏家庄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外头已经是一片漆黑,庄子里却被火把灯笼照的亮如白昼。

    “唉。。。”苏放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狠狠的望了望被绑在庭中木桩上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苏瑾,这个孽种,若不是当年一时酒醉与苏瑾的

    母亲,也就是府里一个买来的丫鬟一夜风流,今日也不会发生如此难以见人的丑事!苏放的心中懊悔不已。

    “父亲。。。当务之急还需给乡亲们一个交代才是。。”苏方身边小儿子苏班一脸悲痛的挤了挤眼睛:“大嫂一向宽厚,不想竟然遭了这个

    禽兽的毒手。。”说着哽咽起来,一面却悄悄给族中的二叔苏旅使眼色。

    苏旅轻点了点头上前道:“兄长,苏瑾这个畜生作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丑事,若轻易绕了他,咱们苏家从今往后可怎么在苏家庄立足啊!走到

    哪倒要被人耻笑!”

    苏放又叹了口气:“按照咱们这里的规矩,明天一早,浸猪笼,送到清河!”

    苏放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粗布麻衣面容沧桑的老妇人跑了出来,跪倒在地哭道:“老爷,瑾儿不是这样的人,您要查清楚啊!再怎么说苏儿也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啊。。。”

    此人正是苏瑾的生母刘氏,刘氏怜爱的看看后面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苏瑾,眼泪不停的留下来,不说她苏瑾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是

    他做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一定要护他周全。

    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胆!!!这里哪里轮到你一个下人插嘴?!”苏班对着两边的小厮道:“托出去!”

    小厮们得令还没上前,却见刘氏哭着上前几步,抱着苏班的双腿祈求道:“二少爷,求你看在兄弟情份上救救苏瑾吧。。”

    苏班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甩腿道:“滚开!!”

    刘氏哪里肯放手,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哭个不停。

    苏班目露凶光的抬起脚,不耐烦的一脚踹在刘氏的头上,却见刘氏的脑袋一歪,往旁边倒去,那里却正巧是一个石阶的一角,刘氏的头在上

    面一磕,瞬间开始往外冒血。

    “呸。。”苏班不耐烦的拍了拍衣服下摆,见刘氏晕倒,对身边小厮道:“快拖走找个大夫瞧瞧,别赖在这儿。”

    小厮应声上前,多心的探了探刘氏的鼻尖,却一下子惊恐的坐到在地,转过头看着苏班:“少。。少爷。。死。。死了!”

    苏班眼中的惊惧一闪即逝,随即镇定了下来,在她眼中刘氏也不过是个下人,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瑾半昏半醒间迷糊的双眼看到刘氏倒在血泊中,眼睛赤红的瞪着这边:“母亲!!苏班,你这个畜生!我不会放过你的!”说着不知哪来

    的力气,剧烈的挣扎起来,摇的身后的木架嘎嘎作响,手腕上被绳子勒出了血口也不觉痛。

    苏放与刘氏也没有多少感情,虽说恼苏班下手太重如今却也只有这个儿子了不忍责怪,对着下人道:“把她抬下去葬了吧!!!”说完转身回内院而去:“明日一早当着全村人的面,将苏瑾沉下清水河!”

    苏班见到苏放进了后院,阴霾的一笑,得意的看了看苏瑾,走上前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再瞪!”

    “呸。。”苏瑾瞪着苏班,一口带血丝的唾沫吐在苏班的脸上,眼中难掩滔天的恨意。

    苏班狠狠的一脚踢在苏瑾的腹部,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便凑上前冷笑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这事是我干的,不过,

    要死的却是你。”说完得意的转身抬脚离去。

    苏瑾闷哼一声,早已全身无力,见苏班离去,哪里还有力气,又半昏半醒的无力垂下头,心中却是悲痛欲绝。

    第六十八章青家

    天黑了下来,整个苏家村寂静了下来,村民们忙了一天不多已经躺在了被窝沉沉的睡去,独有几户人家还透着微弱的烛光,其中最亮的便是苏家门前高挂的大灯笼。远处村口的两只灯笼此时也显得明亮照人,堪比天王的弯月。

    “轰隆~~”巨大的响声打破了这小村寂静的夜晚,几条村名栓着的土狗听到声响纷纷发出了叫声,更使的村内嘈杂了起来。

    “怎么回事?”青家老大青蛙揉了揉眼睛探出窗外,明日一早还要去田里干活呢,这吵吵闹闹的可让人怎么睡呢。

    借着路口的灯笼,村子入口微弱的光亮中隐约看到了黑压压的人骑着马急速奔来。一下子把他的睡意全部吓走了,身上也渗出冷汗来。

    “蛙子,怎么了?”青蛙的父亲青石也听到了声响从隔壁走了过来问道。

    “爹!!马。。马贼!!”青蛙指着窗外,脸色吓得苍白,身体害怕的颤抖起来。

    “马贼!?咱们这哪来的马贼?”青石是见过世面的老人,自是不信,凑到窗口看了起来,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青蛙缓了口气拉着他父亲的胳膊急道:“爹!咱们。。咱们。。快。。快跑吧!!”

    青石眯了眯眼,恨铁不成钢的转过头道:“瞧你那点出息,不是马贼,是官兵!没见到都穿着盔甲么?还有旗帜呢?马贼有几百人全副盔甲还扛旗的么?!没用的东西。。”

    青蛙听了他父亲的话,又偷偷小心翼翼的朝外看了看:“对啊。。不是马贼,吓死我了。。。”说着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青石瞪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这会子三更半夜的哪来的骑兵呢?难道要出大事了?”想着也不禁紧张起来站起身回屋而去:“孩子他娘,老二老三,快先别睡了。。。”

    终于赶到了苏家,早有苏三指明了苏家的宅子,至门前林峰拉马驻足,行的急了,白马嘶鸣一声,马蹄向前高高一举方才重重停下,拉着缰绳,林峰扫了宅子大门上的“苏府”,抬起右手手掌。

    “咔。。唰。。踏!”身后数百人竟然如一人一般整齐的翻身下马,只有整齐的甲胄和踏地声。

    精兵就是精兵,这数百人作为沈云重点训练了近十年的白虎骑三万精锐中的精锐,更是天下无双,来去如风,军令如山。

    林峰赞赏的点了点头,也翻身走下马来,苏家早有门子听见这么大的动静,战战兢兢的从小脚门探出头来:“各位。。军。。军爷。。不知有何事。。”

    没有人答话,沈云见正门紧闭,独边门开着,也不多想,上前两步一脚踹在朱红大门上,苏家这正门本就有些陈旧,又是乡下地方府门也更不算大,应声被一脚踢翻了下去,溅起了少许木屑。

    沈云朝林峰躬身道:“师兄。。”

    林峰点了点头,这才从正门走了进去,沈云当即跟上又吩咐身后的副将道:“你带两百人将这里围起来,没有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那副将抱拳接令而去。

    其余人自然是随着林峰齐刷刷的涌入苏家,如决堤的潮水一般,那门子刚想入内通报早有兵士上前按住压着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众兵士有条不紊的五步一岗,十步一双手持长枪一脸严肃的戒备了起来,林峰则带着沈云和众兵进入了苏家的正厅,刚进正厅前的大院子,便见到了伤痕累累被绑在庭院场中的苏瑾。

    即便是沈云见了也是大怒,这苏瑾好歹是我直隶军一员,居然有人敢对他动用私刑,这是在打全直隶军的脸!军中护短的现象是很严重的,

    因此历史上往往会有军队内部不和。有些士兵就是这样,不管对错,只要是咱们自个营中的,那不管对错,一定要相助。

    当然,外人欺负了军中的人,那就是捅了马蜂窝了。

    怎么样的将领往往带出怎么样的士兵,可见沈云的性格也有些护短,这却比懦弱的将领好太多了,要不然这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快。。放下来!”林峰忙让兵士将已经昏迷的苏瑾放下,一时,军医上前忙把脉,片刻后皱着的眉就舒展了:“回都督,无大碍,苏主簿身子骨不错,此时只是晕过去了。。”

    “恩。。”林峰这才放心,转身带着沈云至苏府大厅主位上坐下了。

    少时,内院听到响声,苏班探头走了出来,见林峰大咧咧的坐在庭中皱眉道:“阁下是什么人!!”

    没有人理他。。

    苏班说着瞥见周围苏府家丁都让周围一个个的兵士扣了跪在地上,吓得打了个激灵,忙陪笑着改口道:“不知将军有何贵干?”

    林峰撇了他一眼,心中疑惑:“你是苏家家主?”

    苏班上前媚笑道:“小的是苏家嫡子,家父正是苏家家主!不知将军。。”

    “不是家主你跑上来做甚,浪费本王时间,滚一边去。。”林峰见有人滥用私刑对付他的手下,心中也不甚痛快。

    苏班眼中闪过怨气,看了看周围站满了凶神恶煞的兵士,却不敢不言,依言退到了一边。

    “小的苏放,忝为苏家家主,将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苏放人老成精,一下看出了形势,一脸微笑的从后院进来,上前行礼,一面又吩咐跟进来的小厮:“快!给将军上茶!”

    林峰也不说话,和站在身旁的沈云对视一眼,打量起这苏放来,一身乡绅的穿戴,头戴员外帽,胡须颇有讲究的整齐下垂,眉宇间倒是隐约与苏瑾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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