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桃花美人谣

桃花美人谣第11部分阅读

    武艺超群,小王自己不济,手下更是饭桶,自知胜不了隋掌门,只得另辟巧径。隋掌门可以骂小王无耻,小王也是无奈啊。再找不着长砚山的金矿,小王回去可得军法从事了。”

    他竟是满心的委屈,瑶瑞哭笑不得。站起身来,看着公仪紫陌那张被画得精巧绝伦的脸,走到隋缇身边,故意问道:“这是紫陌么,怎么这副不振的样子?睡得不好?”

    “滚!”隋缇的眼睛盯着功仪紫陌,冷冷冲瑶瑞吼道。

    瑶瑞仍是在笑,拉着隋缇的手:“你不用着急的,睡得不好可以调息的,我只得一个法子,运气到紫宫|岤,一会儿就好了。紫陌,你试试?”她调皮地冲紫陌使了个眼色,重重地捏了下隋缇的手,“隋掌门,咱们坐席。王爷正款待我们呢,你这样多失礼?”

    济北王也走下首席,笑道:“还是闾丘姑娘说的对。隋掌门,咱们喝酒。橘语、橘乐,伺候功仪姑娘也坐席。”

    瑶瑞笑了笑,转身做了回去。隋缇不明白瑶瑞想暗示什么,此刻已是绝境,只得回去坐下。公仪紫陌把瑶瑞的话听在耳里。起初觉得不可思议,运气到紫宫|岤有何用?最后还是决定一试。突然觉得一道气力在体内盘旋。公仪紫陌大喜,仍是不动声色,偷偷运气。

    隋缇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身种赤血蛊的人,是百毒不侵的。但是需要毕方岛的药丸催动。若是自己会些内功心法,运气到紫宫|岤,也是能够挑起赤血蛊的解毒性。公仪紫陌的样子,明明就是中了毒。

    但是瑶瑞不知道,公仪紫陌是否会些内功心法,甚至担心她根本没有留意到自己在说些什么,那就是枉费了她一番心血。酒噙在口中,瑶瑞觉得失去了最初的美味,隋缇也味同嚼蜡。

    “隋掌门,怎么不喝酒啊?”济北王见隋缇面色萧杀,竟然吃惊问道。瑶瑞突然觉得他的某些举动,很像第五斜照,心中对他没有任何反感。

    想起第五斜照,瑶瑞心口窒息,那晚喝过酒,就各自回去了。仿佛是最后的永别。长了这么大,瑶瑞第一次对一个男子产生如此情感,这样消匿了,多少令人愁肠。

    隋缇狠狠地瞪了济北王一眼,那怒火鼎盛,恨不能将其烧成灰烬。济北王毫不在意,笑道:“隋掌门不必如此,小王不想害人的,况且小王与功仪姑娘无冤无仇的。小王只想要那座金矿。当然,小王并不是独自吞占,今日有神龙坛作怪,朝廷指派的军资又不够镇压,小王想要那座金矿,招兵买马。为的,也是保这天下太平。”

    “不仅仅是如此?”隋缇冷笑道。济北王是当今皇帝嫡子,排行第五,太子以及上面的二三四皇子都是庶出,早有人传言济北王有拥兵谋反之意。今日看来,这些传言并不是空|岤来风。济北王安于冀南一带,整日沉迷与犬马声色。只怕也是掩人耳目的。

    瑶瑞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王爷,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风流成性,只怕是披着这层外衣养精蓄锐。

    “当然只是如此啊。小王只爱美酒,美人,却从来不用花钱买,自有人送上门来。要那些钱做什么呢?”济北王挑眉笑道,“隋掌门,其实你不知道,功仪姑娘此刻一定恨死你了。你的犹豫让她饱受侮辱呢。”

    紫陌那套衣服,透明得似全身,的确是耻辱!

    第053节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053节人生何处不相逢

    “当然只是如此啊。小王只爱美酒,美人,却从来不用花钱买,自由人送上门来。要那些钱做什么呢?”济北王挑眉笑道,“隋掌门,其实你不知道,功仪姑娘此刻一定恨死你了。你的犹豫让她饱受侮辱呢。”

    紫陌那套衣服,透明得似全身,的确是耻辱!

    “是么?”一个俏丽的女声含笑道。

    济北王笑容噎在脸上,半晌没有动弹。公仪紫陌身边的两个女子无声无息地瘫倒在地,其中一个的橘红色外袍,被公仪紫陌剥下来。她一边悠闲地站起来,一边系着腰带,步步逼向济北王。

    隋缇一愣,看着紫陌心头一舒。想起了刚刚瑶瑞的话,看了她一眼,神色莫辩。瑶瑞无声地舒了下眉,端起酒杯挡住唇瓣。

    “小王爷,多谢您这两日的盛情款待,紫陌感激不尽,给您行礼了。”公仪紫陌站在首席的下方,看着济北王,微微含笑,竟然学着宫廷女子的仪容,款款行礼,那一瞬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济北王一愣,随即笑道:“功仪姑娘客气了,你原本就是客,小王还怕招待不周令姑娘不悦呢。这么一说,小王放心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江湖女子虽鲁莽,这个规矩仍是懂的。这几天小王爷对紫陌照顾周全,紫陌必要答谢王爷一番。”功仪紫陌的声音越来越怪异,济北王听出来她的不怀好意,微微示意门口的随从。那人转身离去。

    “功仪姑娘不必客气…”济北王话音未落,脸上重重挨了一脚。公仪紫陌轻功上乘,她腾起之时速如闪电,济北王尚未回过神来,已经被她踢到在地。一双青葱锦绣绣鞋踩在济北王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公仪紫陌笑道:“小畜生,竟敢偷袭姑娘!若不是看你这几日规规矩矩的,姑娘现在就杀了你!你当我们白泽山庄是你能惹得起的么?”

    济北王右颊一个淡黑色脚印,半边脸一样地肿了起来,口齿有些含混不清,仍是语调淡然:“这就是姑娘的回礼?小王真是受不起。这几日姑娘在府上不也是好吃好喝么,怎么一翻脸便是这样无情?果然女子善变,令人莫测啊。”

    瑶瑞用酒杯挡住唇瓣,笑了起来。这个济北王看着最大十七八岁,与瑶瑞一样的年纪,却是一副世故无赖像,令人恼不得喜欢不得。瑶瑞心中一转,怎么都觉得他的性子,与第五斜照有几分相似。

    公仪紫陌血气上涌,双颊红霞艳丽,半晌答不上话来,只是踩着济北王的脚更加用力了。隋缇冷漠看着他们,本想让公仪紫陌先出口气,自己再上前解决。见公仪紫陌下了杀心,只得起身:“表妹,这样弄死了他,太便宜了。慢慢对付他。”

    济北王向来阔绰,养着数不尽的江湖高手,若是这样杀了他,怕是走不出这个王府了。

    公仪紫陌明白隋缇话中暗含之意。在冀南离白泽山庄不过两三天的路程,所以白泽山庄的人对这个济北王也是熟悉的。这个纨绔成性的小王爷花重金,除了在美酒美女上,还有江湖侠客。

    “隋掌门,功仪姑娘?”大门口出一个声音惊喜笑道,“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两位,真是难得。”

    瑶瑞手中的筷子一顿,没有转头。这个声音是刻在她脑子里的,她闭上眼睛都能知道第五斜照现在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都说人的一生,总有几个人,不是他前世欠了你,就是你前世欠了他。这一生你不是在收债,就是在还债。所以总是有那么几个人围在身边打转,都哪里都能碰见。

    瑶瑞不禁苦笑,上辈子,是她欠了第五斜照的,还是第五斜照欠了她的?

    隋缇转脸,见第五斜照衣着光艳眼角带媚走过来,眉尖一蹙:“第五斜照?”看了一眼地上的济北王,冷笑道,“原来你也是济北王的门客。不成想这些年,你堕落成这样!”

    “做门客怎么不好?好吃好喝,不受风吹雨打,大树底下好乘凉呐。我可比不上你隋掌门出身名门,作风正派。”第五斜照声音抑扬顿挫,倒像是念戏文。看到坐在那里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瑶瑞,眼神凝了一瞬,继续用夸张的口吻道,“瑶瑞也在这里?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呐”

    瑶瑞自诩是了解第五斜照的,他的心气,绝对不会依附与人,做了奴才,于是半打趣的口吻笑道:“第五西宾,若是有缘,哪里都能遇着。”

    第五斜照见瑶瑞称他为西宾,也不恼,只是笑。看着被踩在地上的济北王,叹了口气:“荣儿,你可是真够丢脸的,被一个姑娘踩着动弹不得。平日里叫你习武多废些心力,都当成了耳旁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公仪紫陌脚下一松,放开了济北王,恨恨地看了第五斜照一眼。济北王慢腾腾爬起来,拍打身上的灰尘:“能被美人踩在脚下,做鬼也快活。小舅舅你羡慕不成,就要挖苦我,我是知道的。”

    公仪紫陌见他满口戏谑,一口气不顺,准备踢过去,被瑶瑞拉住。“得了理饶人三分,给自己留条后路。”瑶瑞附在公仪紫陌的耳边,轻声说道。公仪紫陌一愣,忿忿不平,仍是停了下来。瑶瑞的话不中听,她仍是听进去了,令瑶瑞这这个小姑娘产生几丝好感。

    听到济北王称第五斜照为小舅舅,隋缇愣了一下。他猛然想起来,貌似第五斜照的长堂姐,是当今的皇后。只是她早年就与当康谷脱离了亲属关系。说起当今皇后,也很少有人提及当康谷,渐渐就被人忘却。

    隋缇见自己误会了第五斜照,又被第五斜照不痛不痒地讽刺了几句,当下脸上挂不住。瑶瑞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济北王与第五斜照有些神似,原来他们竟是亲属。

    “请小王爷还了我的东西,在下赶路要紧。”隋缇冷冷冲济北王道。

    “这么着急走?我的府邸隋掌门都没有好好参观一番就走了,多扫兴。不如住上几日,待小王把府上好顽的玩意儿给奉给各位赏赏再去不迟。”济北王客气道,好似他们真的是他请来的贵客。

    第054节促膝长谈逍遥夜

    ()第054节促膝长谈逍遥夜

    “请小王爷还了我的东西,在下赶路要紧。”隋缇冷冷冲济北王道。

    “这么着急走?我的府邸隋掌门都没有好好参观一番就走了,多扫兴。不如住上几日,待小王把府上好顽的玩意儿给奉给各位赏赏再去不迟。”济北王客气道,好似他们真的是他请来的贵客。

    第五斜照打断他,像训小孩子一般笑道:“别不懂事,隋掌门有要事要办,不像你我整日游手好闲的。”

    见第五斜照奚落自己,隋缇的脸冷了下来,刚刚那点歉疚一扫而空:“隋某比不得二位有权有势,只得自力更生。那些东西是隋某的送去毕方岛聘礼,让小王爷归还。”

    聘礼二字令第五斜照心头一震,他嘴角噙笑,若有若无瞟了瑶瑞一眼,见她脸上表情恬适,一丝苦涩在心尖慢慢泅开。他问济北王:“隋掌门的聘礼在你手上?”

    济北王耸了耸肩,笑道:“在后院停着的那两车便是了。”

    “还给人家。”第五斜照语气不悦,薄唇虽含笑,却显冷酷。济北王见他这样,知道他生气了,当即喊了下人去后院把那两车聘礼拉过来,把白泽山庄的人放了。

    夜色深了下来,济北王再三苦留,隋缇决定在此歇上一夜,明早上路。瑶瑞也同意,毕竟夜路易出事,他们无故耽误了一天,瑶瑞觉得还是保险起见。而公仪紫陌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再留在这里了。隋缇从护送聘礼的随从中拔了两个稳重的,让他们送公仪紫陌回去。

    一处精巧的阁,青色帷帐环绕,紫金铜鼎里焚着沉香,如水般温馨的香气源源不断送入暖阁。一张金丝楠木桌上,杂乱无章陈列密瓷碗碟与琉璃杯盏,两个俊美男子席地而坐,各自手中持着酒壶,仰头便饮。

    是第五斜照与五皇子济北王桑荣。

    济北王看着第五斜照,笑道:“我见小舅舅看隋缇掌门未婚妻的眼神不一样。小舅舅喜欢那个女子?”

    第五斜照顿了一下,苦笑道:“喜欢又如何?终不是自己的,有缘无分。”

    济北王叹了口气:“如今连你都说这样的丧气话了,你向来不是喜欢什么就用尽手段弄来么,怎么如今这般消沉,说出缘分这样可笑的话来?”

    第五斜照一口酒饮下,半晌才道:“以前遇见看上的女子,定要弄来,不过是自负懂得女子,她们无一例外。爱男人的钱,爱男人的貌,爱男人的家世,爱男人的体贴。哪一样我都有。可是瑶瑞却不一样,这些,她一样都看不上,我甚至看不明白,她需要男人的什么。把握不了的女人,我向来敬而远之,以免泥足深陷。”

    济北王哈哈大笑:“这些都是借口,小舅舅,你是怕了,可你怕的并不是这些。”

    第五斜眼俊目一梭:“你倒是说说,我怕什么。”

    “你怕自己令那个女子失望,你自卑了。小舅舅,女子对男子的喜欢,不会超过你说的那几种,家世,才情,俊貌,体贴。你不知道那个女子喜欢什么,因为你不敢去探究,怕自己给不了,令她对你心生失望,所以远远地看着,又不甘心。小舅舅,你已经泥足深陷了。”济北王哈哈大笑。

    第五斜眼也笑:“胡说一通。你小小年纪懂什么!”

    “我虽比你小几岁,却比你懂爱情。红粉丛中,你向来随心所欲,不曾当真,不明白爱上一个女子是何心思。我却能体会。”济北王笑道,想起了自己曾经失去的那段情感,一丝伤神。

    两人都沉默,各自饮酒,心头皆有愁绪覆盖。半晌,济北王叹了口气:“若是时间再退回到初次遇见她的那刻,我绝对不像那时畏手畏脚,患得患失。就算得不到,至少真心付出过,不会留下遗憾。小舅舅,希望你不要走荣儿走过的老路。”

    半壶酒,第五斜照一饮而下,没有答话。微微闭起眼睛。

    夜,越来越深沉。第五斜照想起了什么,突然道:“长砚山金矿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济北王一愣,见他转换话题如此之快,一时不懂,半晌才道:“毫无进展。隋缇那张嘴,套不出任何东西。况且他武艺高强,我的人以二十对一,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第五斜照冷笑了一下:“你手下的猎犬被你豢养得太过于舒适,都失去了本能的凶残。这件事交与我来办,你的人不准再插手了。美人谣的事情,你要抓紧时间,若是今年之内,我们仍不能翻本,只怕以后的路会更加难走。”

    济北王神情肃穆,道:“我又如何不知道?只是这几件事,哪一件不难办?对了,红云儿昨日传来书信,说她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还问金矿的事情需不需要她出力。”

    第五斜照冷冷看了济北王一眼:“叫她专心探美人谣的秘密,其余的事情少操心。还有,神龙坛近来最好老老实实的,若是有点参错,咱们可就满盘就输,你要谨慎。”

    济北王道:“你说的对。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次日天气有些阴沉,如同隋缇的脸。他们不敢再舒服坐在车马里,而是一人一骑,跟在聘礼车辆的后面。隋缇领头前进。瑶瑞觉得这倒是比坐车舒心,至少不用睁开眼就看见隋缇。

    瑶瑞与闾丘幻在后头慢慢走着。闾丘幻问道:“三姐,你这五年在轻孤城,有没有想家?”

    瑶瑞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想家,也不想。当初离开之时,的确以为自己脱了这牢笼,离了这炼狱。后来才知道,有母亲的地方,再悲惨都是天堂,孑身一人,在轻孤城不过是过客。

    瑶瑞笑道:“经常会想。人心就像风筝,有根线系在生你养你的地方,无论飞得多高飞得多远,心总是被家乡牵绊着。母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可是你从来都不来信。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第一年,母亲的眼睛哭瞎了,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父母请了最好的大夫,总算把眼睛治好了,身子却虚空了。这几年,就是靠药支撑着。经常把兮儿当成你。”闾丘幻轻轻说道。

    他的声音虽轻,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铁锤,敲进瑶瑞的心里。

    第055节思乡切二子乘舟

    ()第055节思乡切二子乘舟

    “可是你从来都不来信。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第一年,母亲的眼睛哭瞎了,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父亲请了最好的大夫,总算把眼睛治好了,身子却虚空了。这几年,就是靠药支撑着。经常把兮儿当成你。”闾丘幻轻轻说道。

    他的声音虽轻,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铁锤,敲进瑶瑞的心里。

    瑶瑞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泪意,缓然道:“幻儿,你不懂的,若是能写信,姐姐早就写了。”

    闾丘幻没有接话,眼睛漠视着前方,半晌才道:“三姐,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么?同样的身份,同样的际遇,你得到的总是比我们多。众多儿女中,父母独爱你。”

    “父母独爱”这四字听在瑶瑞耳里,无比的讽刺。母亲是爱她的,可是父亲呢?一阵阵疼痛席卷而来,瑶瑞极力忍着,仍是笑了笑:“幻儿这话,姐姐不明白。父母不爱你们吗?”

    闾丘幻顿了一下:“爱,只是比三姐的少。三姐失踪的时候,母亲像疯了一般,兮儿跪在母亲面前,求母亲放宽心,母亲置之不理。兮儿常常跟我说,若是哪天我们不见了,母亲也许根本不会察觉。她的心中,只有三姐一人。”

    “胡说八道!”瑶瑞声音严厉起来,“母亲爱我们兄弟姐妹,每个人都一样。你们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叫人心寒。为人子女,生命都是父母所给,仅仅是这个,就该思报答,而不是计较爱得多少。”

    若不是因为这个,瑶瑞只怕在最苦的时候,已经背叛了毕方岛。是啊,那样的折磨,她对闾丘千也仅仅是恨,从未想过报仇。他是她的父亲,无论他多么不堪,瑶瑞都感激,他给了她生命!

    闾丘幻没有截口,只是独自伤神。隋缇调转马头,朝他们过来:“还有三四日才到你们毕方岛,赶也来不及。今晚我们找个镇郡歇上一番,连夜赶路人马疲惫,不值得。”

    瑶瑞点头:“一切依隋掌门所说,我们没有异议。”

    当晚就寻了一个镇郡,住了下来。瑶瑞不太愿意搭理闾丘幻。闾丘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令瑶瑞不满,独自伤神。隋缇见他们姐弟表情疏离,就知道是吵架了,沉默着不说话。一顿晚饭,彼此吃得桔梗在喉。

    入了夜,瑶瑞愈发难捱,独自坐在屋顶上。伸手碰到了腰间的那支短笛,心下戚戚焉,知道自己今天对闾丘幻的话说得太重。爱,总是能让人分出厚薄。哪个子女不计较这些?

    抽出短笛,瑶瑞轻轻吹了起来,是一曲《二子乘舟》,邶风中的一首诗,母亲教瑶瑞的,讲的是母亲送孩子远行的情景。当日母亲教这首曲子,连诗词都一并教了。那时瑶瑞吹出曲子,母亲就在一旁唱到:“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暇有害。”

    她离岛的时候,那样匆忙,母亲送都不曾送一番。这是瑶瑞心头的遗憾。母亲那时总说,等到了瑶瑞哪天远行之时,定要来送行,为她唱一曲《二子乘舟》。

    客栈中众人皆歇息了,隋缇辗转难眠,坐起身来,看着远处屋顶上独自吹笛的女子,心头一阵异样。她的笛声,仿佛能吹到心头去。隋缇五岁那年,父母去世,皆是被仇家所杀,当时自己就在身边。母亲断气的那刹那,拉着他的手,要他发誓,这辈子不准背负仇恨过过日子,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最终还是让母亲失望了。他十八岁那年,手刃了仇人。之前的整整十三年,他都生活在那张仇恨的大网里。为此失去了多少快乐。否则人也不会如此阴沉,他都不知道开怀大笑是怎样的情境。

    当初若是遵从了母亲的遗愿,这一世活着不是为了一些仇恨,而是自己,现在会不会不一样?自己心爱的表妹紫陌还会离了自己而去么?这几年,隋缇才明白母亲忍着最后一口气不断,跟自己说了那最后一句话的苦心。只可惜,全被自己辜负了。

    过往的日子,隋缇觉得不堪卒睹。

    他听得出,瑶瑞的曲子中带着一丝对母亲的愧疚,想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辜负了母亲的苦心?站起身来,轻跃出窗外,落在瑶瑞做的那方屋顶上。瑶瑞见有人来,并不带恶意,回望了一眼。看到是隋缇,没有说话,手中的笛子依旧旖旎而出。

    闾丘幻的身影在窗台下隐没。他一直看着瑶瑞。本想过去,就看见了隋缇,身形一撮,停了下来。

    “夜深了,明日还要赶路,回去歇着。”隋缇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话音出口,自己也无奈,他原本想柔声安慰她的,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成了惯性的冷酷,一时难以婉转。

    瑶瑞想,怕是自己的笛声吵到了他。停了下来,微微一笑:“嗯,隋掌门也早些歇着。”起身整了整衣带,准确跃下屋顶。

    “闾丘瑶瑞,”隋缇突然喊她,“做母亲的,从不希望孩子为了母亲而牺牲自己。你若是真心孝顺,就该为了自己活着。”

    瑶瑞手脚冰凉,她无从判断隋缇这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嫁给他的动机。她没有过多的表示,声音却冷了下来:“瑶瑞不明白隋掌门此话何解。瑶瑞一直都是为了自己,隋掌门多心了。”

    隋缇见瑶瑞一身的戒备,只怕是自己无意中猜中她的禁区,没有深究,慢声道:“如此最好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原本想与闾丘瑶瑞分享一些心里的话,见她如此,便说不下去了,独自下了屋顶。心想与女子相处,果然不易。这样善变,让人难以捉摸。

    瑶瑞看着他的背影淡出了实现,渐渐被黑夜吞没,眉头皱起,不明白他突然跑上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自己的笛声吵了他的清净?瑶瑞顿时明白,把笛子收在腰间,跃下屋顶而去。

    第056节寻珍兽月夜打猎

    ()第056节寻珍兽月夜打猎

    瑶瑞看着他的背影淡出了实现,渐渐被黑夜吞没,眉头皱起,不明白他突然跑上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自己的笛声吵了他的清净?瑶瑞顿时明白,把笛子收在腰间,跃下屋顶而去。

    夏令时节,日长夜短。瑶瑞他们赶路也急,第三天的傍晚赶到了上曾郡。想起自己是在此地第一次遇见第五斜照的,瑶瑞心头像是被一件硬物刮过,不明不暗地疼痛着。

    这样的疼痛很缓,若不在意,根本察觉不出,却也磨人。不过总会过去的。此刻母亲才是最最重要的。

    毕方岛每天午后才会有船靠岸,若是谁想上岛,今日跟船夫递了名帖,明日才可上船。瑶瑞知道自己要在上曾郡等上两天,心头烦躁,离与闾丘里相约的日子又是进了一步。

    吃过晚饭,瑶瑞对闾丘幻说道:“幻儿,你明日午后先上岛,跟岛主说明缘由,派船过来接。”

    闾丘幻点头,没有说话。瑶瑞见他如此,知道他仍是为自己昨天的话生气,不由地好笑,怎么他一个男孩子,这些年被惯养的这样娇柔,一句重话都要计较半天。

    瑶瑞握住他的手,恬柔笑道:“生姐姐气了?”

    闾丘幻一愣,忙缩回了手,半晌嗫喻道:“没有。”

    瑶瑞笑道:“还说没有,脸色都不对了。姐姐不好,说话太重,没有思虑到你的心情,你不要生姐姐的气了。”

    闾丘幻抬头,眼中隐约有泪花:“三姐,幻儿真的不生气。幻儿只是觉得,姐姐说得很对,这些年我们不应该一味的抱怨父亲不疼爱,母亲不关心。反而错过了尽享天伦的岁月,如今父亲也去了…”

    瑶瑞叹了口气,各自无话。

    次日挨到下午,毕方岛的船才上岸。瑶瑞送闾丘幻到了岸边。撑船的稍翁瑶瑞不认得,可是随行的护卫却是孙援。一个多月前,是他送了瑶瑞下岛的。看见瑶瑞,他也吃惊不少:“三小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瑶瑞冲他微微一笑:“是啊,回来了。孙先生,今日除了这趟船,还有船出岛么?”

    孙援抱歉一笑:“三小姐,一日出岛一趟,这是毕方岛亘古不变规矩,你如何会这样问呢?”

    瑶瑞知晓他们是绝对不会为自己破例的,只得笑道:“没有什么,只是离家太远,上次见面又是匆匆,想早点回去见母亲。若是不便,我还是等明日,不会让二叔为了我破规矩的。”

    “三小姐今日不上岛么?”孙援诧异问道。

    瑶瑞反而不知如何下口了,淡淡一笑:“幻儿会跟你们说清楚的。”

    望着毕方岛的船慢慢远去,渐渐与东边的水天融成一线,瑶瑞才举步回去。

    上曾郡的郊外,有处险峻高山。地形险要,平常人家不太敢上去,也就是一些猎户隔三差五上去碰碰运气。山上有些奇珍异草,珍稀动物,以前瑶瑞与哥哥们出来赶集,他们会上山打些野味。有一年大哥捉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貂儿,送给母亲,母亲异常高兴。后来被父亲豢养的那只猎豹给吃了,母亲一生气,举手杀了那只猎豹。从前瑶瑞从未见过母亲杀生。可见对那只小貂儿的喜爱。

    瑶瑞想带件礼物给母亲,可是这郡上的俗物,只怕母亲看不上,思量着何不上山去寻找一番,也许能寻件异宝。

    若是一个人上山,瑶瑞心中仍是没底。以前她小,每回上山,都是哥哥们,她就带着幻儿兮儿守在山下。也听哥哥们说起山上的险恶,差点几次下不来了。瑶瑞想,若是隋缇能同行,是最好不过的。

    她委婉向隋缇说了自己的想法。隋缇见瑶瑞第一次求到自己这里,不好推辞。瑶瑞是个什么样的人,隋缇看不出来,对她的厌恶也许是因为了解甚少,这是个单独相处的好机会。隋缇并不想自己的婚姻一塌糊涂,既然娶妻非她不可,何必处处避着她,

    可是天色已晚,他只得说道:“何不明天再去?早点起来,赶得上下午上岛。山体本就险峻,若是天黑之前下不来,山上猛兽出没,怕有些危险。”

    “天黑之前下来?稀世物兽都是夜晚出没,打猎不逞夜色,有什么意思?”瑶瑞看着隋缇笑道,眼角带着挑衅,“我哥哥们不过十四五岁,就每个月都黄昏时分上山,天亮下来。你若真的担心,你的随从派我一个,我独自上去。”

    隋缇眼神一冷,淡淡道:“既然你执意上山,我陪你就是,何必说话如此尖刻?”

    瑶瑞一口气堵在心里,他向来嘴巴恶毒,反而嫌她说话难听,真是滑稽。为了珍兽,瑶瑞忍住,她想,只是最后一次,下次若是还想着找隋缇帮忙,先扇自己一耳光,免得开了口,也被他扇。

    不一会儿到了郊外,瑶瑞口中的山便在眼前。纵使见惯了奇山异水,隋缇也惊叹了一下,这山峰险峻,仿佛笔直,横若列屏。树木高大冲天,郁郁葱葱,绿得发暗。一角的天空碧蓝如海,衬得这山峰更加巍峨。南边雨水多,树木就是茂盛些。

    瑶瑞给了他一套护甲,隋缇接过穿上,却发觉后背难以系上,伸手扣了半天,仍无所获,有些泄气,抬眼看瑶瑞穿,才知道自己穿反了。瑶瑞也看他,再见他身上的护甲,止不住笑了起来。

    隋缇有些狼狈,从未这样失态过,眼眸一沉,寒光射出。瑶瑞敛住笑意,道:“其实后穿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扣上便可。我帮你好了。”

    隋缇冷冷道:“麻烦了。”

    瑶瑞绕到他的身后,帮他一根根扣带系上。两人从未靠得这样近,一时都不说话。已是夏日,隋缇身上的长袍单薄,透过长袍,都能感觉都瑶瑞手指的温度,和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隋缇心头一滞。

    瑶瑞扣好后,让他转身,帮他把前面的衣物整理了一番,不至于看着凌乱。隋缇的目光落在瑶瑞的脸上,只觉得她肌肤磁白,眼眸幽深,秀美弯蹙,手指虽不是纤若柔荑,也是修长白净,一头乌丝有墨玉般光泽。若论容貌,不输于公仪紫陌。只是她平日里总是一副男装打扮,脂粉不施,让人留意不到她女儿态的娇媚。

    第057节猫叫吓破美人胆

    ()第057节猫叫吓破美人胆

    瑶瑞扣好后,让他转身,帮他把前面的衣物整理了一番,不至于看着凌乱。隋缇的目光落在瑶瑞的脸上,只觉得她肌肤磁白,眼眸幽深,秀美弯蹙,手指虽不是纤若柔荑,也是修长白净,一头乌丝有墨玉般光泽。若论容貌,不输于公仪紫陌。只是她平日里总是一副男装打扮,脂粉不施,让人留意不到她女儿态的娇媚。

    瑶瑞弄好了,冲隋缇一笑,隋缇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撞了一下。

    瑶瑞见隋缇看着自己愣神,目光中冷漠依旧,不明白哪里又令他不悦了,只是笑了笑:“隋掌门,我们上山。若是看到小巧的异兽,你可得手下留情,千万别打死了。”

    隋缇没有搭理她,把弓矢箭筒背在身上。两人看着都像是平常的猎户。爬到半山腰,太阳就往山的那一边躲,半轮露在外面,四周的霞光璀璨,夕阳的凄美让整个大地为之动容。

    隋缇有些烦躁:“我们一定要脚踏实地一步步爬上去么?爬了这么久,才半山腰。你若是喜欢爬,你自己慢慢来,我先飞上去等呢。”因为瑶瑞说,打猎最好的是步行,若是使用轻功,就失去了一份趣味。隋缇一开始随着她,现在发觉,真是不该听她胡说八道,否则这会子早就上山了。

    瑶瑞拉着他的手:“你这人,都是一派掌门,怎么如此没有耐性?什么东西一蹙而就,最后肯定事倍功半。我们没有马,待会儿狩猎全都要自己去追,你现在轻功上去,真到了打猎的时候,便有心无力的。那时才扫兴呢。”

    谈起打猎,瑶瑞比隋缇经验丰富。其实这些都是哥哥们只言片语告诉她的,她囫囵吞枣告诉了隋缇。

    隋缇没有说话,冷漠地甩开了瑶瑞的手。瑶瑞有些尴尬,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走在前头。隋缇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今日看到瑶瑞,总有些异样,才觉得身边的这个人,是个韶华如花的女子,而不仅仅是个江湖剑客。

    每次与她在一起,不是她最狼狈的时刻,便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刻,从未把她这个人放在心上思量一番。如此看来,隋缇觉得娶了她,并不是一件特别坏的事情,至少比功仪紫闲要强些。

    虽然比不了公仪紫陌。

    等待他们爬上了山,已经满头月色。幸好今夜天空一尘不染,月色透明,照得地上如白昼。瑶瑞突然笑道:“好美的月亮。以前在家的时候,我母亲不让我月夜出来。”

    隋缇没接话,瑶瑞独自道:“她总说,女孩子十八岁之前,不能暴晒,晒黑了就不好看了。而月光,比日光更加毒辣,晒黑了就不会恢复。父亲常说她是胡说八道…”

    瑶瑞有些说不下去,整个山头只有自己的回声,隋缇像个影子一般,没有实在的存在感,令瑶瑞有些孤独。隋缇瞟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他不想和她说得太多。对一个女子了解太多,失去了自己的心绪,得不偿失。

    一个白影倏地跑过,瑶瑞惊呼:“白貂!”

    隋缇立马提足奔去,瑶瑞紧跟其后,那团如飞般的白影行动迅速,如闪电般,又是黑夜,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令瑶瑞十分失望。她立在原地叹了口气。踩到了什么,脚下不稳。

    隋缇见她身形一顿,下意识搂住她,不让她跌下去。瑶瑞被他搂在怀里。男子身上的清香令瑶瑞一阵失神,怔怔看着他。隋缇蹙眉,声音不悦:“小心一点,这么没用,连个石头都能被绊倒。”

    瑶瑞推开他,自己站住了。她恨不能扇自己一耳光,干嘛这样不小心,都是被他奚落。隋缇却转过脸去,不看她。但是她腰身的柔软好像滑落在自己的臂弯里,有些回不过神来。

    倏然丛林深处传来一声呜咽,如人啼哭,甚是凄厉。瑶瑞觉得身上的毛孔一寸寸收紧。一声长一声短,像是抽噎般啼哭,在这清凉的夜里,诡异可怖。隋缇眉头紧锁,全神戒备。

    身后一声清响,瑶瑞后背的箭矢拔出,握在手中。一团黑影落在身后的树上,树枝摇曳,借着微淡的光线,两颗幽绿的亮点一闪一闪,瑶瑞愕然。那亮点突然有发出刚刚那凄厉的哭声,瑶瑞这才看清,是只通体黑色的野猫,舒了一口气,惊魂未定。

    隋缇冷笑了一声:“一声猫叫把你吓成这样,还要深夜打猎。没这个胆,别逞这个能。”

    瑶瑞见他的箭矢也握在手里,明明刚刚也是害怕的,现在却来取笑她。本想也取笑他两句,只是吓得有点失神,懒得开口,微微笑了笑,手心中出了一层汗,讪讪地把箭矢放回背上的箭篓。

    “我只是想寻一只雪貂给我母亲做礼物,她最喜欢白色的小动物了。”两人在山头巡视了半宿,瑶瑞的情绪都稳定下来,对隋缇说道,“待会儿你若是有见到,定要帮我追。”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