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丹笛那女魔头面前肯定都哆嗦死了。
夏寂说不会,那女魔头最近在为主持人大赛培养笑脸盈盈状。
推开门,果然跟辩论赛庆功宴的人手没多大区别,就龙泽没来,杜薇薇见着他们俩就嚷嚷开了:“你们俩生孩子去了啊?人家陆丹笛都饿得要啃桌子了。”“自己饿别赖我头上啊,”陆丹笛正愁没人跟她贫,“你们知道吗,杜薇薇早说想吃土鸡,说是半年没吃过鸡了,看见鸡毛掸子都能咽口水!”“饿糊涂了吧?我告诉你们,陆丹笛这小半生可不容易,打小就是一腐败分子,看见《动物世界》就拍手说‘那头上长犄角的我要炖炖吃’,看见……”杜薇薇手舞足蹈地还要说下去,被陆丹笛凶狠地捂住嘴说:“我要再不采取行动,就那么点儿革命老底全被你端出来了。”两人就这么打闹起来,西西对夏寂说赶紧把门关了,路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是一拐卖妇女团伙呢!一伙人这才嬉笑着点菜,任凭身旁二女正龙腾虎跃。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作者:易术
惊蛰(3)
菜上齐了,陆丹笛一声令下众人开吃起来。
夏寂心思不在这里,他是做事认真的人,加上想在苏荷前表现表现,更是全情投入了,整顿饭他不停地交代着两人要注意的事项,他还分析了评委的喜好。
让他们惊讶的是,如果获得冠军极有可能进入京海卫视与白羚一同主持《音乐中心》。
“好啊,看她小丫头再神气,姐姐我去了再琢磨着怎么弄死她!”陆丹笛大口喝汤,突然意识到这话有点儿不对,立马改口,“薇薇,咱俩谁去谁负责弄死她!”“我早看她不顺眼了,穿得跟鸡似的。”杜薇薇边说边偷偷看苏荷的表情,也不敢说太多,怕不小心触动她哪根神经。
还好她也笑笑似乎已坦然接受白羚与龙泽在一起的事实了。
不过,不接受也得接受啊,人家一男的,发育健全,又没少什么,父母都没插嘴咱们凭什么说三道四呢?“跟鸡似的?正好,杜薇薇,咬死她!”陆丹笛坏笑地望着她。
“你们俩留点口德好不好?”夏寂被搅和糊涂了,这白羚再怎么纠结,她也是自己好兄弟的女朋友啊,被这俩女的拿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狂轰滥炸心里总不是滋味,“龙泽交一女朋友也不容易,他们今后要结了婚莫非你们还要一辈子与她为敌啊?再说了,咱谁都不了解她,没准儿人家一纯情小百合呢,被你们硬说得跟犯了法似的。”说着说着,苏荷开始低下头认真吃饭,时至今日,听到关于龙泽和白羚的事,无论好坏她都会疙疙瘩瘩的。
“行行行,姐姐我错了,今儿不该提‘鸡’,尽得罪人。”一语双关,陆丹笛左右逢敌,挨了杜薇薇和夏寂各一拳。
一顿饭直吃得大丰和乌烟瘴气,十点,一帮人分两个车开往钱柜唱歌。
陆丹笛、安佑宁和杜薇薇一辆车,杜薇薇自然地打开前门钻进去,后面坐着情意绵绵得能把老天爷恶心死的小两口。
陆丹笛有点儿醉意,上车就朝安佑宁身上靠,杜薇薇突然变脸,一副神秘莫测的嘴脸跟一女特务似的对司机低声说:“师傅,您千万小心点儿,别被后面那俩怪物影响了,咱安全第一,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您只管往前开。”吓得那司机捏紧方向盘警觉地扭头看看,问:“啥事儿啊?小姑娘可别唬人啊,那俩人看起来没啥毛病吧?”“杜薇薇你活得不耐烦了吧!净冤枉好人!师傅您尽管开,旁边那女的甭管怎么着了,您都别理她,她就是一神经病。”陆丹笛立刻被引爆嘴皮子。
这师傅被折腾得一惊一乍,只想快点儿到达目的地。
果然一到钱柜,找钱时师傅抓一把零钱往杜薇薇手里一塞,一阵光闪过便毫无踪影了。
夏寂在前台订包房,他们几人像回自己家似的扑通一声在大堂沙发上躺下了,周日这时正是热闹的点儿,陆丹笛摇着头说:“下次能换个地儿吗?连我妈都问‘女儿你是不是成了钱柜的股东了’。”电梯直升五楼,506房间。
这伙人就陆丹笛和杜薇薇是麦霸,每次k歌都恨不得把话筒含在嘴里头唱。
杜薇薇虽然从小就是文艺尖子,但除了会玩玩乐器,唱起歌来可以把人笑死,所有人都说杜薇薇唱歌除了胆儿大没别的,中学时每逢月考同学便会说“来来来,薇薇唱首歌弄死那监考的”。
但她是愈战愈勇,通常是抢过话筒满怀深情一开口,刷拉一下便走调走到美丽桃花岛,最可怕的是要有人不小心按了切歌键,她会作如丧考妣状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一顿撕咬。
陆丹笛虽说还能唱上几首,但这麦霸也有其可怕之处,经常现学现卖,唱完一首问“好听吗”,你要说好听,她就说“那我再唱一遍”,你要说不好听,她便说“那我唱首别的”,总之,这俩母老虎就是不让人好好活。
“陆丹笛,你就别挑三拣四了,你不是唱《千年等一回》唱得最好吗?就唱那首得了,穿一白衣,头上插几个铁簪子,还甩俩水袖,上台时走得婀娜点儿马蚤包点儿,反正你长得也像一蛇妖,唱这歌多牛啊!”杜薇薇趁过门时间回头冲着正安静地靠在安佑宁身上的陆丹笛吵嚷。
“姐姐我最近勤学苦练,唱那首什么什么《挥着鸡翅膀的女孩》特拿手,那叫一个委婉动听,你行吗你!还好意思挤对我,不就是会头顶破碗,戴一巨大墨镜,盘腿坐在火车站大市场门口拉《二泉映月》边拉边哭边深情地呼唤‘小女子我来自安徽省某某县,一场无情的洪水冲走了我家的猪啊牛啊狗啊还有我妈’!”陆丹笛果真像条眼镜蛇一样竖了起来,坐直了气沉丹田地回敬杜薇薇。
“我就怕您老人家那‘委婉动听’,声情并茂自以为很投入恨不得当着大伙的面哭出来似的,唱到情深意浓处还要泪眼婆娑地盯着咱们恨不得逼大伙跟着你一块儿哭,还真把自己当歌剧女王了?您累不累啊?”两人又在包房里闹开锅,一人一句气氛到顶点。
夏寂点了首《全世界失眠》,唱得还不错,歌词是“一个人失眠,全世界失眠,只是因为害怕闭上眼,我要想你想到六点”。
苏荷一块西瓜还没塞进嘴里去,听到这句一下又多愁善感起来,刚离开龙泽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每天失眠想到凌晨六点恍惚睡去,然后九点起来上课,精神状态差得可以扮演老太太,为了制止自己不去想他,采取的措施便是一动念头立即拧自己一把痛得眼泪鼻涕直流,这样就不会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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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易术
惊蛰(4)
可这思来念去究竟都思念些什么呢?和龙泽恋爱时可不如现在的生活这么丰富,几乎并未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唯一记得的就是他思索着说想送她生日礼物,她就是不肯说喜欢什么,他只好随便买了一瓶冰红色指甲油,恰好正是她喜欢的那款。
结果,连盒子都没拆开他们便分手了。
指甲油现在还塞在抽屉里边,一直没有用过。
她借上洗手间离开,想一个人清醒下。
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看看自己,瘦而白,清爽的短发,她从未觉得自己漂亮过,甚至,她希望自己更普通一点儿,最好扔人堆里就找不着。
这样,命运是不是也会普通一点,不那么大起大落?“咱俩可真有缘分哪,”顺着声音望过去,白羚居然也在一旁洗手、补妆,目光锐利地盯着身边的苏荷,“那天没看清你的模样,今儿见着了,还真够纯情的,难怪当年龙泽会对你死心塌地。”“是你?原来你也在这儿,真巧了。”苏荷局促得不敢看她,赶紧照镜,生怕眼眶里洇出的泪水被她看见,那也太不争气了点儿。
“龙泽也在,要不去打个招呼?”白羚故作有礼有节状。“不用了,你们玩儿吧。我得回了,出来太久朋友们会担心。”“没事儿,苏荷,难得这么巧,去见个面吧,他也挺想你的,”白羚走近她,笑得一脸真诚,还伸手帮苏荷整整领子,“他要知道我没拽你过来会数落我的,他还惦记着你,当年是你提出分手的,我都知道,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该忘的都忘了。”她软绵绵地低声呢喃着,眼睛看着别处,那瞬间似乎有点感动苏荷,让她忘却在tasha时的跋扈。
“就你们俩?”她弱弱地问,心里想,大不了一见,还能绑架她不成?“还有几个朋友,我都不太熟,在那儿也挺无聊的,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吧,哪怕是一会儿,别磨蹭了,来吧。”说完拉着苏荷走出洗手间。
白羚一把推开房门,里面正香烟缭绕地热闹着,一光头正双手握话筒挨了一刀似的鬼哭狼嚎,在外几人在玩扑克,茶几上全是空酒瓶和烟灰,龙泽一脸通红目光呆滞地坐在人堆里抽烟,神情挺惨淡的。
他眼珠一转看见苏荷被白羚亲热地拖着手进来有点莫名惊诧,赶紧把手里的烟给掐熄,极缓慢地站起来。
“苏荷,这几个是我电视台的朋友,今儿是龙泽请客。”白羚不露声色地介绍着,“这个是我一姐妹,大学生,学新闻的,刚巧碰上了,看来这京海还是太小,没别的地儿可去全上钱柜来了,我出去一趟碰见好几拨熟人呢。”打扑克的几个应和一声后继续研究着谁胜谁负,鬼哭狼嚎的依旧鬼哭狼嚎。
连龙泽也不知道白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平常提及苏荷她可会火冒三丈,今儿变热情了,倒轮到他自己不知所措起来。
“龙泽你好,我和夏寂他们在506,本来打算约你……你们,但你电话无法接通,我就过来打声招呼,没别的事儿,你们继续,我先走了。”苏荷没有走进来,音乐声太吵,她不得不憋足了劲儿说话。
“哎,苏荷,先别走嘛,我有话跟你说,”白羚娇媚地说了声,然后把龙泽拉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温柔地靠在他的肩头轻轻蹭着他乱乱的棕色头发,“我跟龙泽现在挺好,他答应毕业后娶我,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回事儿,但现在,看到你们俩这么坦然我也很高兴,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说完猛地抱住龙泽亲吻起来,灰暗的灯光下苏荷可以清楚地看见龙泽脖子上那条熟悉的银链,还有他浅褐色的胸膛,隐隐袒露着。
他轻轻推开白羚,回到座位上,谁也不理会。
白羚回头,挑衅般看着苏荷。
“祝你们快乐,真的。”说完,苏荷转身就走,她一定不能哭,是的,这还不够煽情,为这样的亲吻而哭泣实在毫无价值。
她现在应该做的,是再拧一把大腿,疼痛电流般直导脑门,这样便可把今晚这一幕忘掉,彻彻底底忘掉,不留下丝毫气味。
回到506,大伙埋怨她玩失踪。
“上厕所嘛,犯得着这么想我吗?”苏荷强忍着肩膀的颤抖,伸手在果盘里找吃的。
“上厕所上这么久啊,上大号啊?”陆丹笛唱累了,还不忘抓着旁人挖苦一番,净问些不着边的问题。
“大号……哦不,小号。”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游离,她已经拧了好几下,估计这大腿上已经青红遍地但白羚亲吻龙泽的画面始终涂抹不掉。
唉,有时候功能陈旧,清除键没有丝毫作用。
“checkitout,苏荷,上个小号还要吹牛,行啊你!”杜薇薇挥舞双手正玩到兴头上吵嚷着要唱饶舌,和陆丹笛两个活宝满嘴都是“checkitout”,一群妖孽笑得滚来滚去。
苏荷无可奈何地看着大家,这时候就是牙被打碎了也得往肚里咽,别扰了他们的兴致。
凌晨三点,大家都疲倦了。
陆丹笛此时还在点歌,眼睛像看藏宝图似的看着点歌屏幕嘴里念叨着:“我还唱三首,谁要拦着我我灭了谁,并且……挖他祖坟!”“谁也没拦着你啊,不过现在真不早了,唱完这几首咱们就走吧。”夏寂伸个懒腰,旁边安静地坐着苏荷,他有时还真有错觉,觉得苏荷已经是他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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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5)
甚至有几次差点自然地伸手去搂她———当然,最后都在关键时刻收手,要被陆丹笛看见他去碰还未晋升女友的苏荷,非把他扒光了五花大绑吊城门上不可。
前奏响起,陆丹笛正准备唱,有人敲门,进来。
是龙泽和白羚。
“你们俩在这儿,也没叫上我。”龙泽冲安佑宁和夏寂打招呼,顺便僵硬地冲另外几个笑笑,看得出他喝了不少,脸红得难看,衬衣皱巴巴套在身上。
“龙泽,白羚!你们俩也在!来来,介绍一下,这是龙泽的女朋友白羚。”夏寂兴高采烈地对各位介绍着。
“见过了。”杜薇薇没好气地回答,西西和苏荷友好地点头。
陆丹笛见那女的一脸堆笑看不出什么玄机,心想她胆量再大也不会傻到在一群人面前使坏吧,于是想也没想继续唱。
这也太巧了吧,正唱的这歌,名字就叫《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真绝了!“我在洗手间碰到了苏荷,知道你们在这儿,我们要走了,所以过来看看。
早就听龙泽说起你们几个,一直挺想认识认识的。”她挽着龙泽的手,亲密地说,仿佛那天在tasha看到的不是她,一听她这话陆丹笛立马不唱了,警觉地看着她。
他们几人站起来说我们也打算走了,一块儿下楼吧。
“不,我们先下去了,我朋友的车等着我们,”白羚说话声拿捏得体,特有气质一小狐狸精,特给男朋友长脸面,看来只有龙泽这样的名门贵公子才配得上她。
她突然很关切地把手搭在苏荷肩上说,“苏荷,谢谢你哦。”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这白羚有何潜台词。
“把手放下来,”杜薇薇双手抱在胸前不自觉脱口而出,语气僵硬而利落,但她马上觉得这样很不礼貌,于是机灵地把白羚的手从苏荷肩上拿下放在自己肩上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状,“您是名人儿,怎能让小荷子一人沾光呢?呵呵。”陆丹笛投递赞许的一笑。
白羚顿觉尴尬,无法顶撞,只好笑笑作罢,拖着龙泽与各位告别先行离开。
夏寂买单后,他们一块儿进电梯。
电梯里谁也不说话,三面明镜照出无数个自己,苏荷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突然有点憎恨起钱柜来。
“她谢你什么?”一出电梯门陆丹笛就小声问苏荷,她俩自然地放慢脚步,走在众人后面。
陆丹笛那表情颇令人畏惧,仿佛随时做好报仇雪恨只待苏荷说出她的遭遇立马闪电般杀过去,捉住刚走不远的白羚拳打脚踢一顿。
“没什么,我祝他们快乐如意呗,我可大度着呢。”“她没为难你吧?说实话。”“我这么大一姑娘她能把我吃了不成?放心啦,没事儿,我觉得她挺好的,真的,”苏荷撇着嘴,极不耐烦地回答,“如果她能长得平易近人点儿,就更好了,我甚至会愿意跟她做朋友。”两辆车开动,向黑夜纵深处驶去,洒落一地的青春欢歌。
夏寂悄悄开门,洗澡、吹干头发、钻进被子、把台灯打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女装时尚杂志,上面有数百幅模特夏装展示。
他嘿嘿黠笑着一页一页翻着,这小妖孽边看边发出类似于天哪之类的感叹声,看来杜薇薇那名言用在他身上最合适———意滛也是一种境界。
手机突然响了,这么晚有谁找呢?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苏荷!“喂,”他真恨不得一把将苏荷从手机里拽出来,让她看到他此刻真诚的模样,但又只能压制住自己的激动,气息平稳地问,“你还没睡啊?”“咱们的台本还没写好,一到晚上我就失眠。
我妈以前告诉过我,这人啊可以丢人但千万别现眼,尤其是在广大观众面前要出个差错以后怎么逛街啊?”苏荷提起工作就兴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强大的压力可以让她克制自己不去想龙泽,这比拧自己大腿实惠多了。
“那……那咱们明天下午见面,把台本再从头到尾仔细顺一遍吧,你说呢?”“行啊,咱们约哪儿?”“就两生草吧,昨天我去那儿拿前几天落下的资料,老板笑嘻嘻送我一张八折卡,我才意识到咱们去得也太频繁了点儿。”夏寂脑海里思索着要不换个地儿,找个适合恋爱只能容纳两个人的空间该多好,说不定,这盼了一个多月的一幕一定会上演:说着说着,夏寂突然打住转而认真看她的眼睛,然后抿嘴不好意思地笑,苏荷便责怪地微笑,一拳打过去,被夏寂紧紧握在手里。
哇!接下来就是理所当然的……想起来就脸红,求求老天施舍一次这样的机会吧!夏寂会感激不尽每天烧香拜祭您。
“要不,咱们别去那儿了,你家方便吗?要不,明儿我去你家吧?”苏荷漫不经心地问。
漫不经心,莫非是假作矜持,刻意表现得漫不经心实则暗示什么呢?天哪,这也来得太快了点儿吧,她居然主动要求来他家讨论台本,看来,一切即将水到渠成,这一个多月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俩小妖孽将修成正果了啊。
“好啊,没事儿,挺方便的,”夏寂运足气,少安毋躁少安毋躁,可不能因为好事将近而丢了礼数,“家里乱糟糟的,你明儿下午两点过来吧,我先收拾一下。”“行啊,那就收拾干净了等我检阅吧!”随即道别挂了电话。
夏寂拿着手机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保持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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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6)
检阅。
检阅。
检阅。
天哪,苏荷要来这狗窝里检阅!夏寂鲤鱼打挺跳起来,把灯打开,看着被他蹂躏得天崩地裂的房间,焦急地捧着大把衣服往衣柜里塞,还有贴在墙上各种颜色的记事条和海报,随处可见的杂志和零食袋、水笔和钱包、cd和拖鞋。
他手忙脚乱地清理着,像是凌晨六点的士兵听到集合的哨声。
突然他顿悟过来,明儿来,现在这么着急干吗?先做个美梦一觉睡到大天亮,再要小艾把这里整饬得焕然一新便能热情接待苏荷的大驾光临了。
好主意,先这么着吧,是生是死明儿便可知晓。
夏寂躺在沙发上甜甜地想,总而言之,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形象从恶劣而粗糙的边缘扳了回来。
接下来,就等着开始“蜜糖计划”。
这女孩子嘛,无一例外,都忍受不了狂轰滥炸的热情攻势,更何况,他们已有较为深厚的革命情感,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
心想想,怎一个“赞”字了得。
倒下便睡着,他想做一个铁马冰河颇有男子气概的梦为明天的约会助长一点气势,但苏荷微笑的样子又与他在梦里不期而遇。
也罢也罢,先来个拥抱吧。
小艾边收拾边叹气:“要把屋子弄这么乱换别人还真没这本事,您小时候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啊?是不是看见整洁干净的东西就窝火呢?”大清早起来夏寂大叫着小艾快来帮我收拾收拾,今儿我下决心重新做人,看着这菜市场一样的房间心里堵得慌。
他还陶醉在梦里没醒来,闭着眼睛抱着松软的抱枕直嚷嚷,小艾乍一听到还以为是耳鸣得厉害决不相信这邋遢成性的小少爷会这么早开始吵着要收拾房间。
其实,夏家别墅气派又别致,除了夏寂的房间,别的地儿用来接待客人,面子上还真挺光亮的。
只是夏寂迫切地想制造二人独处的机会,所以非得把自己房间腾出来。
他小心地检查冰箱,有水果、鲜奶、冰咖啡、柠檬汁和可乐等几乎所有可叫出牌子的饮料,如果苏荷口渴了想喝哪一种他都能迅速送到她手中,殷勤但又并不刻意———这些饮料本来就是家里必备的嘛;他在客厅的桌子上放上一玻璃盆清水,再洒上玫瑰花瓣,从台湾竹的花盆里挑出几块晶莹的石头洗干净了放进去,心想这样显得很有情调,会让她瞬间萌生好感,推波助澜趁热打铁就是这意思;他推开房门,窗明几净,半圆形的床上有几个硕大的彩色抱枕看起来过着挺有情趣的生活,他想了想把抱枕换了随意的位置,这样看起来慵懒却不失品位;他到楼顶看看,太阳伞支好,白色的折叠椅摆放得当,然后再添置一壶花茶,这样,万一嘿嘿嘿发生了什么还可以事后躺在楼顶晒晒太阳、喝喝茶、聊聊未来的美好生活,不行,还得把措辞想明白了,一定要凸显他考虑得长远而周全,像个成熟男人那样不怒自威地斜靠着,偶尔叹叹气。
一切妥当,就等女主角出现了。
中午,只有他和小艾在家吃饭,他边吃边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我脸上染了灰还是长了什么怪东西?”小艾不解地问。
“没什么……想起一个有趣的笑话,嘿嘿……嘿嘿……所以心里特开心。”“什么笑话?能说给我听吗?”“你知道小白加小白等于什么?”夏寂仍忍不住笑,心里幻想着苏荷进家门后的各种反应,她如果喜欢上这里就好了,以后会常常来,这来一次机会便多一次,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机会!“等于什么,两个小白?”小艾纳闷儿了,把筷子搁下认真地想。
“错!等于小白兔(o),哈哈哈哈哈!”“一点也不好笑,还是继续吃饭吧,”小艾失望地撇嘴,“你这骗子。”“小艾,你待会儿干吗去?有没有什么特别活动?”他鬼祟地问着。
“没啥活动,就在家看电视熨衣服呗,看到四点去买菜。”“这样,我给你五十元,放你半天假,你去看场电影,最近到处在放喜剧片《猪扒大联盟》,可好笑了,一定比我刚才那笑话好笑一万倍,你去看吧,看完直接去买菜,我在家温习功课别打扰我,行吗?”“那不行那不行,阿姨知道了会骂我的。”“我不说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啊?听话,必须去,不然我告诉我妈说你中午做饭在菜里下毒想杀掉我,让她把你给炒喽!”“别别别,俺可得留了好名声,我去就是啦,谢谢大哥!”小丫头活蹦乱跳地闪得毫无踪影。
现在,连最后一道关卡也轻松破除。
两点整苏荷准时打来电话,说已到夏寂家所在小区的门口,等着夏寂接她。
夏寂出门前对着镜整整衣服,杏色针织背心,白色五分裤,还有一双看似平常却贵得惊人的i拖鞋,就连内裤都是新换的色彩绚丽的iuiu新款———万一要进展顺利,指不定会有特别的效果哦。
这小妖孽,果真考虑得周到,只是,老天爷会不会随他的心意,就看他运气如何了。
见到苏荷捧着资料与记录簿站在门口,她居然穿着米色的短裙和白色的短衫,这种默契是何时培养而成的,他们也不知道。
一见面便彼此调侃起来。
苏荷故作不经意瞥了一眼夏寂的穿着,心里思索着,他这身随意的搭配还真有些帅气,简单的背心和短裤放别人身上怎么着也就略显阳光罢了,但套在夏寂身上立刻就呈现出少有的贵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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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7)
像他这样的绝佳少男,怎么会逃过京大女生的眼帘呢?居然现在还没女朋友,奇怪了!“请坐请坐,家里没人,正好无人打扰,很少有同学来我家呢,安佑宁和龙泽都很少来,所以我都没怎么收拾。”夏寂边说边打开冰箱示意她自己来挑选,苏荷拿了瓶柠檬汁夸了句你家储备得真够丰富,子弟就是子弟,过着别人梦寐以求要终生奋斗才能获得的生活。
她这话不带讽刺,而是由衷感叹。
夏寂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下,刚坐下,立马后悔,这不是告诉她今儿就在客厅讨论吗?那我伟大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他极不自然地笑着掩饰内心的懊恼,可别功亏一篑啊。
“你家真漂亮,你的房间呢?我说好要检阅检阅的呢,是不是没打扫想藏着不让我笑话?”苏荷四处张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她每句话都是由衷的,她很少去同学家,害怕看到别人家的温暖与和睦而心生嫉妒,但今天到夏寂的家却感到格外轻松与舒坦,也许是因为只有他们俩,无须与陌生人交流。
“行!检阅就检阅,我可时刻准备着。”夏寂几乎是抖着说的,天哪,她自己开口说要去他的房间,难道彼此都有着同样的想法吗?嘛咪嘛咪轰,冷静冷静,保持冷静,“这边走,一定不让你失望。”推开门,落地的玻璃窗,厚而鲜艳的粉蓝色窗帘拉起来,阳光齐刷刷地照射进来,还未到燥热的时候,房间装满阳光是幸福的景象。
还有整齐的书柜,挂在墙上的网球拍与军绿色书包,印有卡通图案的落地台灯,床上堆着各种形状的抱枕。
一个q版的男孩房间,苏荷刹那间便喜欢上了这里,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了,哪怕是一个简陋得怯于示人的小屋子,只要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她也能夜夜安然入睡。
而这里,竟然与梦想中的童话世界那么相似,仿佛是为她而设的礼物等待她的到来。
“我真喜欢你的房间,太喜欢了!”她全然不顾这是夏寂的私人空间,像跳河一样挺身一跃扑了上去,陷入那堆面包一样松软的抱枕中去,“夏寂,你真幸福!”她一抬头,从这个角度可以刚刚好地仰望天空,洁净如水的蓝天。
她几乎都忘掉自己穿着薄薄的短裙,那放肆的一跃,后摆掀起,露出她的粉色内裤。
夏寂的脸刷地就红了,他眨眨眼赶紧望向别处,他担心再这样望下去会七孔流血,等不到苏荷成为他女友那天便暴毙身亡就太不划算了。
“你脸红什么?怎么?你这个圆滑成性的妖孽,夸你幸福也会脸红?看不出呢!”苏荷讥讽道。
“没……没脸红,我开电脑,”他慌张地坐在电脑旁,心脏在胸腔内自由搏击只差没从喉头跳出来,“你稍等……稍等。”“你脑子进水了啊?电脑开着啊。”“对……对,我是想关电脑。”他几近崩溃,呼吸急促,真懊恼自己不该有如此邪念,害得连正常的台本讨论恐怕都进行不下去了。
或许原本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或许她压根就毫无其他念头,或许或许或许!“要不,咱们现在开始?”她坐在地上,靠着床转着手中的水笔。
“现在?开始?什么?”他一紧张手在键盘上胡乱敲起来。
“开始讨论我们的台本啊,我们得从头至尾顺一下,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啊。
像咱俩这种生手,当然得试试深浅,等到上台前着急就来不及了,”苏荷站起来,踱来踱去,“我觉得,你的台词还得加强一点,你别把话都让我一个人说了,女孩子话多会显得霸道、蛮不讲理。
我们讲求的是搭配得当、和谐,但又不能抢选手的风头,你说呢?”“对,还得捋一下流程,万一出了乱子,落人话柄倒是其次,关键是对不住咱俩这一个多月的辛勤劳动啊。”他平息一下心中的火焰,努力让自己的呼吸趋于正常,刻意慢条斯理起来,“我要不是因为你……你那股子认真劲儿感染了我,我才不会这么卖力呢!”“少给我戴高帽了,”她突然站起来,盯着书架上一幅泰坦尼克号的油画,船上空荡荡,这是一幅特别的画,男女主人公都不知去向,“你觉得船上是不是少了两个人,所以才会让气氛显得特别而诡异?”她的话题转换太快,这一点深受陆丹笛的影响,思维跳跃如同一只澳大利亚纯种袋鼠满草原瞎驰骋,转而望向夏寂,四目相对。
“什么?少了两个人,床上?”夏寂一头险些撞在电脑屏幕上,没想到苏荷出乎意料地开放,连夏寂一时间也消化不了,她居然做出如此露骨的暗示,怎么办怎么办?一切来得太快,他也不能显得太没种,女生都已经开口难道他还羞怯着不动声色吗?会让人遗笑万年的啊!老天爷!这一招做得太过热情,夏寂明显感觉招架不住了。
“我刚进来就注意到了,少了人,船显得很落魄,毫无生气。”她托着手臂思索着。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他怯生生站了起来。
虽说是子弟中的子弟,但这二十年来他可一直未与女生有过亲密举动,真要亲临战场却又害怕得颤抖,脸红得如正燃烧的煤球一般可爱,“我……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你说怎样就……怎样吧。”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把苏荷逗乐了。
“你还好吗?”苏荷伸手摸他的额头,软软的手心紧紧贴在他渗出了细汗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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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8)
“还好,对……还好,”他微微闭上眼睛,感觉着她的触摸,该死的老天爷尽情地捉弄我吧,难道一切由此开始了吗?“你呢?”“还好怎么感觉你发了高烧似的?”苏荷收回手,然后摸摸自己额头,皱皱眉说,“你的体温确实比我的高,看来你今天有点发高烧的症状哦,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一说到你们家这幅油画你便开始紧张,难不成这里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起身把那幅油画拿下,捧在手里左瞧瞧右瞅瞅也未看出什么名堂。
夏寂眼前直闪金星,往后倒,重重跌在床上———原来如此,自己想太多了。
夏寂真想大哭一场,还好刚才未采取任何行动,不然不被她当做流氓扇一耳光然后告知陆丹笛她们开着大炮来算账才怪!更可怕的是,依苏荷的个性,一定会与他绝交断得干净,今后哪怕是一丁点机会也灰飞烟灭了。
他暗自庆幸着,却仍然不死心,好男儿就得斗争到底,不到最后一刻绝不罢休。
先讨论台本吧。
他作出这样的决定,只有认真工作才会打消顾虑,让自己恢复常态。
他们热烈讨论着,刚才的突发事件成为一个小小的插曲,夏寂说着说着会哑然失笑,嘲讽自己刚才的失态,像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小孩。
想到这儿立刻呸呸呸,什么叫力不足呢?是紧张而已,千万别因此而自惭形秽,在幼小的心灵上留下阴影。
“大哥你骗人,哪儿有什么《猪扒大联盟》,”小艾突然开门,并伴随着火气冲天的叫嚣,“最近全是革命题材的老片子,一点儿也不新鲜,没看完我就出来了!”夏寂拍拍额头,一瞬间想死的念头都有。
“谁啊?”苏荷礼貌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
“我们家小保姆,怕她打扰咱们,下午让她去看电影,”夏寂不好意思地跟着站起来,压制住心中澎湃的怒火,咬牙切齿又故作温和状,“谁知道突然就回来了。”“哟,来客人了,是夏寂的同学吧?坐坐,我去倒杯茶。”小艾这才发觉自己有点过分,没想到有外人在,万一让夏妈妈知道了又该被骂了,没大没小在客人面前大呼小叫的,马上用行动弥补过失。
而且夏寂脸色难看,估计这错犯得不小,但他也没事先说说啊,要知道会妨碍人家打死小艾也不会这么早回。
“没事儿没事儿,你别忙活了,我们正忙着呢,要什么再叫你。”夏寂看着小艾急冲冲跳来跳去,又担心她倒水时不小心烫伤手。
罢了罢了,总之今儿想干点什么都干不了了。
苏荷看着夏寂懊恼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
翻身,竟然从枕头下掉出几本杂志,封面全是不堪入目的性感图片,这是几本很难买到的女性形体展示的杂志,没想到夏寂居然是这种成|人图片的爱好者,没想到在这干净得有点不真实的小蜗居里,居然藏污纳垢!看来,肉眼所能看到的天堂都是虚伪的。
“这是?夏寂,没想到你骨子里这么下流。”苏荷极厌恶地说。
“不不不,苏荷,你千万别误会,这……这不是我的。”“是谁的?”“是……是,”夏寂果断地指向小艾,“是她的,是她落下的!”他表情严肃得滑稽,仿佛身处法庭面对义正词严的陪审团,小艾正端着茶水走进来差点被吓得把茶杯扔出去,心里就纳闷了我不就回来早点儿吗犯得着生这么大气吗。
“少骗人!夏寂,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她怎么可能落在你枕头下,难不成你们睡一张床?哼,把我当小孩子糊弄,气死我了!”苏荷拿好资料站起来就走,故意作出生气的表情,还不忘恶狠狠地扔一句,“你真恶心!”剩下夏寂和小艾面面相觑,后脑勺流下一大滴汗。
片刻沉默。
“对不起哦,可是,你早说不就结了,非要我去看电影,闹成这样怎么收场嘛。”小艾终于怯生生地开口,手里还端着刚沏好的茶,真担心这小少?br/>